卡文迪许很高兴看到事态不坏,要不然他会害怕艾丽西亚会因此伤心。
而这时候,他没法陪伴她。
斯塔福德侯爵的身体从病倒后,到一点点转好,在他这个年纪很不可思议。
走的时候是六月底,艾丽西亚正如承诺的那样,三个月后来巴黎看望了他。
他们住在香榭丽舍大道的酒店里,每日散步,去巴黎歌剧院,逛卢浮宫,驱车去凡尔赛宫,观光着,享受着秋日的时光。
战争过后,来巴黎度假的英国人很多,不像之前只能在国内打转,足迹遍布了欧洲各地。再加上一镑能换作二十五法郎,这样的汇率,使得在巴黎生活的成本没有伦敦高。
不少濒临破产,财政紧张的贵族搬到了巴黎,布鲁塞尔等地。
但不幸的是,呆了两个月,到了九月份,使团这边要去往维也纳开会。
艾丽西亚更想回英国,她想跟家人一起,她总是很担心外祖父。
旅行不便下,这位老人都没离开英国。南法的气候也许更适合休养。
她准备等外祖身体再好点,明年陪着他一起到欧洲。
威廉。卡文迪许再舍不得,也只能和他的妻子告别。艾丽西亚不允许他为了跟她一起,离开使团,他作为首席秘书和要员,掌握着和谈的关键。
“我们都有自己责任。”她说。
她亲吻他的脸颊。一个在英国的乡下,一个在维也纳,他们离得更远,书信也更为不便。
卡文迪许写着很多情书,他在末尾画上各式各样的线条小狗。
“我是你的,亲爱的,我会在每一个睡梦里想你。”
艾丽西亚回的信也很细水长流,不及他热烈,可也隐藏着情愫。
“我也很想你。我今天整理了你的衣物,发现口袋里有枚压干的紫罗兰。”
两人约定好等冬天结束,春天再见面,维也纳会议实在太漫长,恐怕要有个半年。
冬天不好旅行,但威廉。卡文迪许恳求着,等冰雪消融后,她就来看他。
他们分离了四个月了,他真的很想她,彻夜不眠。
他用维也纳宫廷里整日的舞会诱惑,每个人都在跳华尔兹,还有波兰舞之类。
她来了,一定是最亮眼的夫人。
英国去年,在摄政王和艾玛克斯俱乐部的参与下,终于引进了华尔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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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他哀怨地说。不过还是嘱咐等冬季过后再来,这个季节长途的旅行,容易染上风寒。
艾丽西亚回信说,到了四月份,她会跟外祖父一起抵达欧洲。斯塔福德侯爵过去还在法国当过大使,他和妻子浏览了各地,希望能再来看看。
威廉。卡文迪许期盼着。
可局势瞬息万变。
1815年2月26日,拿破仑逃离厄尔巴岛,引起轩然大波。
3月初,他在法国南部登陆。一开始报纸上都大肆嘲笑,但随后,十二天内,他抵达巴黎,成功复辟。
一时整个欧洲,陷入了恐慌之中。
巴黎的《箴言报》上,一系列的报道,记录了全程。
艾丽西亚就这样,失去了和威廉。卡文迪许间的联系。
欧陆动乱下,这样很正常。
拿破仑集结着大军,去欧洲度假的英国人纷纷买着船票逃离。
他一开始的回信就有点忧虑,后来逐渐凝重,上一封告诉她四月份还是留在国内,他也很快会回国。
“不要担心我的安危,mydear.”
但后来,再也没有信了。
公爵夫人安慰着女儿,“只是通信断了,威廉跟着使团那边,不会有事的。”
艾丽西亚蹙着眉。
“但他在巴黎。”
他二月份的时候,从维也纳离开,被调任到驻法的英国使团——一方面在她和外祖到欧洲后,能尽快地迎接她。
德文郡公爵夫人看她的女儿站了起来。
她面庞那么年轻,却满怀坚定地说,“我要去找他。”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为人父母的第一想法,自然是反对的,就连伯林顿伯爵那边,也在劝阻。
但艾丽西亚很快地说服了他们。
公爵同意了,他派了手下兵团的军官一起。艾丽西亚在多佛乘船启程。
巴黎沦陷,原来的外国人逃往比利时,大多是鲁汶,往布鲁塞尔那边,停歇后再去港口回国。
艾丽西亚却是往相反的方向。
她乘着马车沿着大道行驶,身边跟随的男仆,循路询问着英国使团的讯息。
她记录着看到的一切,凝着眉宇。
第一天,毫无消息。
第二天,据说跟着军队,在撤退到布鲁塞尔的途中。
第三天……
艾丽西亚留宿在旅馆里,她自己梳着头发,戴着帽子,骑上马领在马车前,灵敏地穿梭在人流中。
她在找他。
她跟随着一切消息,边走边看。
终于,一片混乱中,她看到了一个穿长斗篷的身影。他骑在黑色的骏马上,手里持着枪,在前面大声疾呼着,又往天空“砰”地开了一枪,维持秩序。
奔逃的民众,溃散闹哄哄的各国士兵,相互拥挤着,差点踩踏。
他头发没有修理,胡子拉碴,非常狼狈,不似之前那般总是仪表整洁。
身后跟着背着枪,穿红色军装的英国士兵。
他紧皱着眉,嘴里在骂着什么。
一扭头,停住。
他看到了她。
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们各在一边,中间是逃跑的车流。
艾丽西亚的马惊了一下,她堪堪稳住。
他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虽然她听不到。
卡文迪许艰难地挤过人群来见她。
她也来找他,他们双向奔赴着。
他下了马,他几乎喜极而泣,“艾丽西亚!”
他们抱在一起。
他随后发现自己身上很脏,沾满泥土。分了开来。
他带她到一边。蹭了下长靴,欲言又止,局促的模样。
旁边的人挤着他们,被推搡到一边。卡文迪许护住,口中自然咒骂了一句,“Damn!”
“抱歉。”他急忙转过头,“我……”
他说脏话了,他从来没这么粗鲁过。
艾丽西亚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他好疲惫,可这样,还是牵起嘴角,冲她微笑。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
“你还好吗”他吸了一口气,想碰她的脸,又怕弄脏脸颊。
“外祖父很好,爸爸妈妈也是,还有戴安娜夫人和卡文迪许勋爵,伯林顿伯爵和夫人……”艾丽西亚数了一堆人,细到她养的小马和小狗。
“他们都很好。”表达了那些人的问候和担忧。
她唯独忘了说她自己。
卡文迪许耐心地等她说完,摇着头,“不,我是问你好不好。”
艾丽西亚一怔,“我很好。”她轻轻地说。
他扬起唇角,终于摸上了她的脸庞。
发现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很抱歉。”他一下理解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没收到我的信,艾丽西亚,从巴黎到鲁汶那里的线路被阻断了,是的,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摇了摇头。
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掌心下是她脉搏的细微跳动。
他们上了马车。
他已经三天两夜没好好睡过了。只是偶尔小憩了一阵子。他有在军中的经验,所以没跟使团先去布鲁塞尔,而是殿后维。稳。
他们聊着天,这对情人久别重逢,拉着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她在他的身边,他闻着她身上浅淡的香气,很快地合眼睡着了。
再一睁眼。
“我睡着了!”
“嗯。”
他起来,揉着眉心。
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他们在去往布鲁塞尔的途中。
威廉。卡文迪许突然感慨了一声。
“我真的老了。”他释怀地提起他年龄,事实上,今年过了,他确实要满三十了。
而艾丽西亚,也不过二十岁,她还没成年。她多么年轻。
他们差了这么多。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不。”艾丽西亚回应着。
她捧住他的脸。
他还是那么的英俊,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已经是个完全成熟的模样了。
他笑着,贴住她的额头。
低头亲吻着,他们半年没见过了。又像昨天才刚分别,她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那么清晰,然后她,真就出现在了面前。
跟做梦一样。
“我爱你。”他表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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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着长睫,刚才他就在她肩头上,安静地睡了那么久。
她回应着他,“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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