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紧曾羽，眼角下，流淌出一滴清泪。

片刻后，她松开了她。

抬起脸庞，一张精致的容颜，被灯光镀染成了小麦色。

扑哧！

看着曾羽，她忽然破涕为笑，“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晚饭。”

“不急，倒是我家的傻丫头，她怎么又哭鼻子了呢？”

曾羽温柔地抹了抹她的眼角。

苏暖娇嗔，“谁哭鼻子了，明明是你眼睛花了。”

“是啊，我眼睛花了。”

曾羽低喃。

他眼睛眨了又眨，只见苏暖的模样，有时清晰，有时又很模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整日。

他想，或许自己的肺癌，正在严重扩散，已经影响到他的视力了。

根据马永福所说，随着后续情况加重，连同记忆力会跟着衰退。

甚至，会忘了苏暖。

可这个傻丫头是他最爱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忘记，又怎么能够忘记，他不要这样的事出现。

今天去医院接回苏暖之前，他去见了马永福。

又特意让他给开了些提升视力，以及预防失忆的药品用以维持。

曾羽不禁苦笑，自己年纪轻轻的，只能依靠药物，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不为别的，只为能够多陪她一些时日。

倒是苏暖，心中一紧，“你，眼睛没事吧？”

她皱着眉，精通医学的她，很清楚癌症引发的一系列其他症状。

“我这不是好好的，刚刚我是被暖暖的美闪到了眼，这才一时看不清我的女孩。”

他嘴角噙笑，双眼蕴含着宠溺，轻抚着她的两边脸颊。

“就知道贫嘴。”

苏暖嗔怪地瞪着他，“明明就是在骗我。”

“暖暖就是聪明，一猜就知道我在骗你。”

曾羽笑得柔和，捏着她的小脸，“是我冒犯了仙女，上天对我降下了惩罚，让她身上的圣光，短暂迷失了我的双眼。”

“懒得理你，怎么油嘴滑舌的，我的曾先生学坏了，被这个世界污染了，太不开心了！”

苏暖故意推开曾羽。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要去做饭了，你不饿，我可饿了！”

转身后。

曾先生，你要看不见了么？

那你以后，会不会忘了你的暖暖？

我求求你，卡琳医疗队就要来了，是专程为你而来的，你要撑下去啊。

倘若有一天，你看不到了，我会做你的眼睛。

如果你忘了我是谁，我会每天告诉你我是最爱你的暖暖。

你是我的唯一，是我永不割舍，是我心中认定的丈夫。

今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的暖暖，永远会像小妻子一样的照顾你。

看着她缓慢迈步的背影，曾羽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

他，真的是骗不过她啊。

暖暖是那样的聪明，不但是个优秀的医学院老师，还是个优秀的医生。

他又怎么能骗过她呢。

不为他伤心难过，说起来简单，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谁又能做到啊。

他也做不到啊。

为什么要对他的暖暖那么残忍，为什么她偏偏喜欢他呢。

他是将死之人，那傻丫头又不是不知道。

飞蛾扑火很好玩么？

痛到揪心的曾羽，握紧了拳头。

他想如醍醐灌顶般地骂醒苏暖，又不忍心。

苏暖要离开的那天，他想过，自己不要去找她。

这样就可以开始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了。

可又想到离开家的她，举目无亲，就是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她还长了一张，足以令任何人心动的天使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