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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淼:“……”

这?姑娘真惨,她觉得自?己以前的处境比小姑娘好多了,她父母绝对不会把她许配给周保民。

田部长他们发?现?这?边的情况,也下车走了过来,听到小姑娘的话也是无?语,走到窖口往里看?了几秒后问:“你多大了。”

小姑娘说:“十五。”

“十五就?要结婚?”田部长问。

小姑娘满脸惶恐:“就?张老二?家有深水井,他家条件好,我爸说我要不赶紧嫁过去他就?会娶别人。”

田部长更无?语了,说:“你还是上来吧,我不让你爹娘把你许配给张老二?。”

小姑娘看?出来了,窖口围着这?一圈人都跟社员们不一样,于是问道:“你是大干部吧?你能辖制我爹娘吗。”

秦耕晃了晃绳子:“是大干部,抓好了,先上来再说。”

这?回小姑娘很顺从,把绳子缠在手臂上,双手紧紧抓住,温淼觉得秦耕可真是个大力士,没用别人帮忙,他就?跟打水提水桶似的,没费什么劲儿就?把小姑娘给提溜上来了。

“走,去你家看?看?。”田部长说。

小姑娘脸庞黝黑,头发?枯黄,发?间也都是土,她弯腰捡起瓦罐,怯生生地?说:“我回去我爹娘还会打我,早上水瓢里有一丁点水,我偷着洗了脸,就?挨了一顿打。”

田部长无?语:“……”

小姑娘又转向温淼,一只手抱着瓦罐,一只手的指背轻轻蹭过温淼脸颊,羡慕地?说:“姐,你可真干净,你们那儿有水洗脸洗澡吧,我已经两年没洗澡了。”

温淼说:“我每天都洗澡。”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温淼,实?在不敢想每天都能洗澡得有多快乐。

由她带路,一行人上车,秦耕看?温淼右脸颊有一大块黑,正?是小姑娘蹭过那一块儿,忍不住伸出手臂,从她脑后绕过,伸出手指飞快擦拭。

温淼的脸触感可真好,又滑又弹,比豆腐都软嫩。

再看?温淼,脸颊那一块儿黑被抹开?,看?着更明显。

秦耕又从裤兜里掏出手绢递给温淼,说:“擦擦脸。”

温淼低头看?着白色蓝边叠着整齐干净的手绢,实?在想不到秦耕竟会随身携带手绢,接过来,把脸颊擦干净又递还给他。

吉普车开?动,跟着小姑娘在三间低矮黄土屋面前停下,等田部长下车,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央求:“大伯,我不嫁给张老二?,他又老又丑,还有俩孩子,我才十五,还不想嫁人。”

田部长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说:“我会说服你爸妈。”

小姑娘的老娘一瞥见她的身影,就?冲出来骂:“水桃,水呢,你又死哪儿去了,肯定一点水都没有。”

怒气冲冲的中年妇女一看?到门外的一行人,突然哑了火,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田部长穿中山装,胸兜里别着钢笔,气势特别足,一看?就?是个干部,但她的想象力只能想出来是公社干部,最?多是县里的,绝对想不到是中。央来的。

她连忙招呼大家:“你们从哪来的呀,都是大干部吧,快进来坐吧。”

屋里也是黄土墙壁,光线很暗,水桃娘去捧摆在桌上的瓦罐,局促又淳朴地?说:“家里没多少水,我给你们倒点。”

说着就?要去找茶缸,可是家里也没几个茶缸啊。

田部长赶紧说不用倒水,开?门见山地?问:“你给水桃许配人家了,很快就?要结婚?她才十五,按婚姻法?不能结婚,再说她本人不乐意,你不能违背妇女意志。”

中年妇女讪笑着说:“公社干部,我还不是为了水桃好,多少人想嫁给张老二?呢,可张老二?偏偏看?中了我们家水桃,张老二?家有深水井,公社头一份富裕户,这?是她的福气。”

他们聊天的工夫,温淼把屋里看?了一遍,古旧简陋的家具,没有一样像样的,窗户是木格的,上面糊着破烂的窗纸,窗户下面就?是灶台,烟熏火燎乌漆嘛黑。

比她家的条件还要差。

田部长觉得自?己秀才遇到兵,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劝说,水桃娘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压根不容易被劝说。

觉得屋里实?在太挤,秦耕拉着温淼出去透气。

秦耕问温淼:“二?十八岁老吗?”

温淼点头:“嗯,老。”

秦耕又问:“那二?十三呢。”

他感觉这?俩年龄差不多。

温淼知道秦耕就?是二?十三岁,开?玩笑说:“也老。”

秦耕:“……”

正?当屋里双方僵持不下时,真正?的公社干部来了,四十多岁的公社书?记脸色煞白,进门口口齿都不利索:“部,部长。”

部长怎么会突然来他们穷乡僻壤了呢,连声招呼都没打。

公社书?记手足无?措,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接贵宾。

说服水桃老娘的任务移交给公社书?记,公社书?记彪悍得很,把人叫到外面,走出几十米,觉得田部长一行人听不见,一顿疯狂输出,水桃娘脸色涨红,一阵点头哈腰。

不足五分钟,公社书?记跟水桃娘朝人群走过来,公社书?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部,部长,解决了,在我们公社,绝对不可能允许违背妇女意志强迫嫁人的事情发?生,这?事就?交给我,这?孩子也归我管了,我盯着他们家。”

水桃娘不知道部长是多大的官,只知道公社书?记都得对人毕恭毕敬,忙用知错就?改的语气说:“部长,我想通了,不会让水桃嫁给张老二?,我们家会尽快把彩礼都退回去。”

水桃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连鞠躬感谢:“谢谢两位伯伯。”

解决这?件小事,田部长让公社书?记跟生产队长,了解水窖分布跟庄稼生长情况。

公社书?记的后背都被汗水濡湿了,部长也是搞啥?微服私访?他们这?用水的确困难,大部分水窖里都没有,很多社员去山上排队等着泉水往外渗透。

庄稼都长得跟狗啃似的,都被部长看?了个光光,他们连做点门面工程都来不及,不知道部长会作何感想。

他没有准备,没法?掩饰,部长问啥答啥,把实?际情况交代了个底朝天。

田部长带温淼出来,当然是哪里干旱让她在哪里下雨,要是在野外就?很方便,不会被人知道实?情,但现?在周围都是人,要下雨的地?方当然是住户密集的地?方,但他还是不想让社员们知道温淼能下雨。

社员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有人能下雨这?事儿,肯定要用迷信来解释,会编造出很多谣言。

他打算让温淼直接下雨,不做预告。

第26章

除了了解庄稼地跟水窖的分?布,秦耕是一行人中最了解相关情况的,还询问了水窖的储水情况。

“这里没有水泥窖吧。”秦耕问。

公社书记介绍:“一口水泥窖都没有,但我们?有一些红胶泥土窖,防透水性好。”

“最大的水窖多大?”

“我们?生产队西边就有一个,带口以下直径两?长,盛一仗四尺水,够全生产队吃半年。”

水桃跟在温淼旁边说话,在她眼?里,温淼干净,白净,纤尘不染,她实在太羡慕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温淼问她:“我听好几个小孩名字里都带水。”

水桃说:“是,我弟叫水根,我表姐叫招水,表妹叫水来。”

温淼想,肯定?是缺水,起名才带水。

“淼淼姐,你说我们?这儿啥时候能下雨,我也想洗澡,像你那么干净。”水桃向?往地说。

温淼说:“也许下午就能下雨。”

水桃惊讶:“姐,你说啥?后?半晌?你逗我玩儿。”

“我没逗你,水桃,真能下雨。”

水桃快开始做梦:“要是先下了雨,我要喝个水饱。”

温淼笑着说:“那你做好喝个水饱的准备。”

支开公社书记等人,秦耕跟田部?长说了下雨计划,这里地广人稀,庄稼也稀疏,各生产队之?间有大片没有庄稼的空地,最好是把雨水集中在某两?个或三个生产队,让水窖尽快蓄积雨水。

秦耕说:“水窖深浅不一,储水量不同,盛太多水小水窖有崩塌危险,雨水总量不能太大。”

温淼只能控制雨量跟范围,不能让雨停下换地方,只能她自己移动到别的生产队。

温淼说:“我可以跑过去。”

田部?长打量着温淼的小身板说:“有点远。”

但这姑娘态度好,肯卖力,不怕吃苦。

温淼笑着说:“我身体?好,能跑。”

现在追着温淼的雨量是最开始的三四倍多。

制定?好计划,一行人去公社食堂吃饭,公社书记可发愁了,他?可没接待过这个规格的考察团,他?想去把县长找来,让县长顶着,可田部?长说不用。

田部?长说就吃他?们?平时吃的饭菜,他?想去找几只鸡都不让,最后?的午饭不过是鸡蛋、青菜、豆腐,吃完了饭,一行人还留下了钱票。

吃饭的时候,田部?长往温淼碗里拨了小半碗炒鸡蛋,让她多吃点。

等吃完午饭,公社书记更摸不着头脑了,上午已?经在干旱的地方考察过,下午一行人又回去了。

更惊奇的是,刚到没多久,居然下起雨来。公社书记跑到大雨中,兴奋得叫起来:“部?,部?长,咱们?这下雨啦。”

为方便观察水窖蓄水情况,温淼跟秦耕就在小水窖附近,见?突然下雨,水桃惊讶得大叫:“姐,真的下雨啦,咱们?这也下雨啦,还下这么大,我要喝个水饱。”

小姑娘仰着头张开嘴巴,让雨水直接注进嘴里,雨势太大浇得她受不了,于是双手合拢去掬雨水。

雨水清甜,水桃觉得她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雨水,喝了个水饱之?后?,懂事的姑娘想起应该给?家里蓄水,赶紧撒丫子往家里跑。

到了家里,水桃立刻帮她老娘把家里的水缸、瓦罐、水桶、锅碗瓢盆等能蓄水的东西都摆到房前,“妈,终于有雨水了。”水桃说。

水桃娘已?经喝了半瓢雨水,满脸喜气,说:“这下不用发愁了。”

她声音哽咽:“水桃,要不是张老二家里有深井,是咱们?这最富裕的人家,谁愿意把闺女?嫁过去呢,你实在不愿意嫁,娘也不勉强你。”

水桃凝神看着她老娘,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她想起温淼还在雨中,又跑出家门,果然见?温淼还在,雨声太大,她凑近说:“姐,去我家躲雨吧,雨太大了。”

温淼仔细分?辨她的声音,说:“我就这样在雨里洗澡。”

水桃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爱干净的姑娘又往家跑去拿皂角粉,一路解开发辫任雨水冲刷,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尘土积垢都冲洗干净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舒适畅快过。

她边跑边兴奋大喊:“我跟淼淼姐一样干净喽。”

没有人能料到会?突然天降好雨,都惊喜得不得了。家家户户都把锅碗瓢盆等拿出来接雨水,每个人都在欢呼,都喝饱雨水,忙着接水洗澡,也有不怕感冒的直接在雨水里洗澡。

不少人在雨中奔跑着去查看庄稼,查看水窖。

庄稼地吸足了雨水,水窖蓄积了足够的雨水,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白发老人喜极而泣:“今年的粮食应该多点收成吧。”

他?们?平时的生活用水就是雨水,没想到这雨水这样清透甘甜,人喝饱了水,牲畜也及时被投喂了雨水。

不仅庄稼枝叶舒展,连牲畜也变得有精气神。

田部长在大队长家躲雨,他?觉得自己老了,穿着厚雨衣在雨里浇一会?儿都受不了,更不要提像温淼那样在雨水浇几个小时。

他要是浇得感冒生病,这次行程就得泡汤。

他?现在越发觉得温淼不容易,降雨指望一个小姑娘不说,还要让她在雨里跑来跑去。

不过看着大队长一家人欢天喜地地接水,洗衣服,洗澡,看着这些人满足的笑脸,他?感觉非常欣慰。

观察水窖蓄水量已?经足够,秦耕说:“淼淼,该换地方了。”

温淼立刻收缩了降雨范围,降低雨量,拔腿就跑。

秦耕感动极了,小姑娘响应速度可真快,跑得也快。

大范围的雨水被温淼带跑,跟随着她移动。

他?们?不想把雨水浪费在没有庄稼,也没有水窖的空地上。

秦耕并没有穿雨衣,最开始他?还觉得雨水凉,现在已?经习惯,他?也不会?感冒。

他?降低步速,陪着温淼一块儿跑,开始温淼跑得还挺快,可也许她跑得太猛了,再加上雨水裹挟,奔跑本就吃力,只跑了三分?之?一路,速度明显下降,已?经跑不动了。

“淼淼,停下。”在雨声中,他?用更大的音量喊。

温淼听到他?的喊声,刚停下脚步,突然腾空而起,打横被秦耕抱了起来。

他?结实的手臂分?别托着她的后?背跟腿部?,牢牢抱紧她后?,大踏步按既定?路线继续往前跑。

他?的手臂有力,胸膛宽厚,长腿矫健,抱着她跑步非常轻松,压根就没影响他?的速度。

温淼感觉很安心,不用担心他?跑起来吃力,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他?的怀抱平稳,牢固,移动起来速度又快,像是坚实的,可靠的,有温度的移动堡垒。

她不想让雨水正面打在脸上,就蜷缩起身体?,侧着脸颊贴近秦耕肩膀。

雨水中,秦耕仍能感觉温淼的身体?软软的,暖暖的,小小一团。

很快到了另外的目的地,还是在水窖旁,秦耕把温淼放下来,在雨水中微微调整呼吸。

而温淼调整了下雨范围跟雨量。

这两?个生产队的社员都看傻了,他?们?看到不远处在下雨,正在遗憾雨水为什么不下在他?们?生产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他?们?的心声,雨水竟然缓慢移动过来,哗啦啦铺天盖地降落。

他?们?都看傻了,回过神来之?后?赶紧往家里跑去储存雨水。

“雨下到咱们?这儿啦。”

“别傻愣着啊,赶紧去接雨水。”

去下一个目的地,依旧是身高腿长的秦耕充当移动交通工具,抱着温淼一路狂奔。

多亏计划充分?,八个生产队,超大片的范围,庄稼全部?灌溉,水窖全部?蓄积足够水量。

雨前雨后?几乎是两?个世?界,雨水冲刷干净万物,让漫天黄土服帖在土地上,随处可闻湿润的,清新的泥土芳香。

等下完雨,去生产队长家,罗胡兰正在等他?们?,她已?经准备好浴巾跟干衣服,说:“淼淼,这回累坏了吧,赶紧换衣服。”

温淼边擦头发边笑:“有个人比我累呢,他?跑得特?别快,比生产队的骡子跑得都快。”

秦耕正拿着毛巾跟干衣服准备去别

的屋换,闻言脚步一滞。

真得帮助温淼提高文化水平,只会?用这种比喻可不行。

罗胡兰在门口守着温淼换完衣服,端来一大茶缸姜枣茶,说:“喝吧,这儿的老乡挺热情的,帮着熬的。”

温淼说:“秦耕也一直在淋雨,给?他?留一半。”

罗胡兰笑道:“有他?的,也一大茶缸,你喝你的。”

按计划下完雨,他?们?并未多做耽搁,立刻开车赶往县城。

水桃跟着车跑得气喘吁吁,到路口实在跑不动,冲着越来越远的车子大声喊:“淼淼姐,谢谢你,你还会?再来吧,你一定?要再来。”

淼淼姐说会?下雨,老天就下了大雨,她想要是淼淼姐再来的话,还会?下雨。

最蒙圈的人是公社书记,本来干旱得快要冒烟,部?长莫名其妙来了两?趟,这片特?别干旱的区域就下了大雨,而雨水结束,部?长一行人直接走了。

而那雨就跟受到控制似的,浇在庄稼上,下在水窖里。

这雨水难道是部?长带来的?

他?激动到几乎流泪,省着点用,他?们?蓄积的雨水足够人畜用半年。

平时下场雨社员们?都得谈论个半天,更别提这雨有点蹊跷,社员们?更是讨论得热闹。

“头一回见?到雨会?跑,这么多庄稼全浇透了,水窖全蓄了水,有些没庄稼的地方根本没下雨呢。”

“雨好像是追着人跑,我看到有个长得特?别俊的姑娘在雨里跑,那雨好像跟着她跑。”

“有个男的抱着她跑呢,不是她哥就是她对象。”

他?们?俩在公开场合有任何?亲密举动,外人都不会?有猥琐的想法,都会?觉得正常,会?找理由合理化。

“说不定?这雨跟他?们?俩有关系,要不在大雨里跑啥劲儿呢。”

“说不定?他?们?俩跑到哪儿,就把雨水带到哪儿。”

——

县长终于后?知后?觉赶来,忙着给?一行人安排住宿吃饭。

他?们?入住在县招待所,温淼单独住一个房间,秦耕的房间就在旁边。

一到地方,秦耕就刷刷刷把两?人的湿衣服都洗了,挂到楼下院里,天气干燥,一宿就干得差不多,他?们?俩都穿得凉鞋,省得洗鞋子倒是方便许多。

当然温淼的内衣是她自己洗的,她不想让人看见?,就藏在房间角落里。

晚上应田部?长要求,就在招待所吃的家常便饭,吃过晚饭,秦耕想去看看温淼,就去了她的房间。

他?从行李袋中拿出手电筒放在单人床的床头,说:“晚上早点睡。”

温淼应了一声,秦耕又说:“有事儿随时去叫我,要不你敲墙壁也行,我马上就能醒。”

温淼又答应一声:“好。”

秦耕坐到椅子上,看温淼从行李袋里往外拿睡衣,看来她对他?白天抱她这事儿毫无感触,就跟两?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一样,平常无奇。

可是秦耕觉得这事儿重要,他?可以抱温淼,他?心无杂念,可别的男人不行,他?想告诉温淼不要让别的男的抱她,可这话他?思虑再三,还是说不出来。

正想回自己房间,田部?长跟秘书小王一块儿来了,小王手里拎着个饭盒说:“淼淼,田部?长怕你吃不饱,自掏腰包给?你加餐,国营饭店的羊肉汤限量,我还是早就过去让人留的呢。”

他?把饭盒盖打开,一股浓郁肉香扑鼻而来,小王说:“香不香,田部?长怕你感冒,又怕你饿着,还热乎着呢。”

温淼已?经吃饱,但她还可以再吃一顿,总不能搞特?殊吃独食,她说:“田部?长我晚饭吃饱了,要不一起吃吧。”

田部?长打量她气色很好,不像会?感冒的样子,摆摆手说:“你吃,我要是照顾不好你,陶所长以后?肯定?不让你出来。”

秦耕倒是大方的很,从行李袋中拿出温淼的饭盒,把羊肉汤倒进去,又把空饭盒放到小王旁边的桌角上。

田部?长表扬温淼在雨里跑来跑去不怕吃苦,又表扬秦耕雨量计划得刚刚好。

秦耕表现得特?别谦虚,不知道田部?长有没有看到他?抱着温淼跑,毕竟男女?有别,不知道田部?长要是知道这事儿还会?不会?夸奖他?。

田部?长让温淼趁热喝羊肉汤,俩人离开后?温淼招呼秦耕一起喝。

秦耕回自己房间拿了勺子,俩人都在桌旁坐下,喝一个饭盒里的羊肉汤。

西北的羊肉可真鲜嫩啊,一点腥膻味儿都没有,炖得烂而不腻。温淼喝一口鲜美肉汤,让秦耕多吃点。

她好像经田部?长提醒,才想起白天的事儿,笑着说:“你体?力可真好。”

她低头看他?手臂,袖子挽起,有劲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很有力量感。

得到夸奖的秦耕嘴角疯狂上扬,说:“淼淼,是你太轻了,你得多吃点饭,长壮点。”

温淼点头:“嗯。”

夜里,白天的情景再现在梦中,秦耕抱着温淼大步奔跑,这给?秦耕累的呀,好在,跑着跑着,天亮了。

第二天是县长陪同,县长更是一头雾水,部?长也没跟他?们?说目的跟行程,只开车到最干旱的地方考察,他?本来应该带路,其实是个跟班。

更莫名奇妙的是,昨天部?长去的地方下雨,今天部?长去的地方又下了大雨。

他?对部?长恭敬之?外多了点敬仰,觉得不愧是部?长,真有两?下子,把雨水都带来了,他?巴不得田部?长能多呆几天。

转了两?天,田部?长决定?离开,这片大范围缺水区域值得派人详细调研,用水不是一个部?门能解决的问题,应该叫上水利部?。

至于口粮问题,详细调研之?后?,怎么着也要免除这个地方的公粮。

手下手里拿着钱票去找县长,挠着头说:“县长,田部?长让人给?留了钱票,我说安排吃饭还不是应该的吗,可他?们?非得给?,我只能拿着。”

县长心中充满敬仰之?情,由衷地说:“田部?长工作作风还真是廉明,为老百姓着想。”

车队停止往西走,转而一路南下,在不同的乡村路上穿行,秦耕一路仍在记录作物生长情况,而温淼觉得这些地方可比前两?天去的地方情况好太多了。

总不能一点雨都不下吧,只要有雨水,庄稼就会?有收成。

田部?长也是这样认为的,紧绷的心逐渐变得松弛。

视野里慢慢出现村庄,城镇,车队直奔县城县政府。

温淼觉得陪同部?长考察可太气派了,县长可是他?们?普通人眼?里的大官,平时根本就接触不到,可是现在,县长带了很多人慌里慌张、点头哈腰地出来接待。

这种考察团视角对温淼来说特?别新鲜有趣,陪大领导出行的感觉真不错。

县城干部?都表现出“怎么没说一声就突然来了”的惊慌跟突兀。

而在基地平易近人的田部?长像是换了一个人,充满威严感,谈吐间自带大领导气势,看着极难接近。

“田部?长,您一路奔波,我们?来不及给?您接风洗尘,这就马上安排您们?到县招待所休息。”县长诚惶诚恐地提议。

“找个会?议室,我要了解下整个县城的作物生长情况。”田部?长说。

县长压根就摸不着头脑,脑门子上马上沁出豆大汗珠,先到招待所入住,再吃喝一顿,气氛就能轻松下来,怎么一来就要开会??

省长呢,市长呢,怎么没一个陪同的,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怎么部?长直接到县里来了?部?长是觉得县城农业搞得不好?可是不应该啊,部?长不应该胸怀天下,日理万机啊,为啥盯着他?们?小县城啊。

内心慌乱,可县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态度恭敬地把农业局局长推了出来,说:“农业局局长在,我们?马上安排向?您汇报。”

农业局局长:“……直接向?部?长汇报?这是他?难得的晋升机会??不,他?感觉很糟糕。”

没一会?儿,他?们?就进了会?议室,温淼,秦耕都陪着部?长一块儿开会?,罗胡兰他

?们?不参会?,有专人接待。

部?长一句废话都没有,落座之?后?马上要求汇报农业生产情况。

农业局局长后?背衣服湿透,他?没有讲稿,只能拿着平时的工作资料、数据等临时组织语言。

“我县共有耕地三十八万四千亩,主要种植小麦、高粱、玉米、红薯,目前各种农作物生长情况良好……”

听到农业局局长拿腔拿调的说开场白,然后?又是一通欣欣向?荣的描述,田部?长的脸都黑了。

明明一路上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庄稼缺水生长不佳的景象。

他?直接打断,说:“说说旱情。”

这下县城所有领导都如坐针毡,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农业局局长胡乱翻着手里的资料,找到相关情况就开始念。

田部?长的脸黑得像锅底,这不仍然是形势一片大好嘛!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上一世?没有完全掌握情况,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重现。

他?连说了县城的几个地名,询问相关情况。

在座县城领导都感觉如芒刺背,部?长怎么掌握这么具体?的信息?他?们?居然答不上来!

田部?长的目光犀利无比,似有穿透效果,让一切都无法遁形。

农业局局长首先丢盔弃甲,放下掩饰伪装,声音里带着颓丧、委屈,无奈:“我们?县城的农业生产给?国家拖了后?腿,都是我的责任,我愧对县城父老。”

田部?长很干脆地决定?结束会?议,说:“既然没有书面数据,那就去田里看看。”

县领导感觉都非常糟糕,这都快到饭点了,部?长连饭都不打算吃,要去看庄稼?

部?长到底在搞什么,一头雾水啊。

该不该提吃饭的事儿?提吧,要是部?长拒绝,会?觉得他?们?不优先工作只想着干饭,不提吧,真到饭点了。

本来部?长都吃不下去饭,但上车时看到纤瘦的温淼,正好听见?秦耕问她饿不饿,小姑娘说不饿,可田部?长认为她是遵从组织纪律,跟大家一起行动而已?,怎么都不能把她饿着,于是改变主意,一行人在县政府食堂吃了顿便饭菜出发。

——

县长本来想带路,可是田部?长根本就不需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县长摸不着头脑,他?们?的人和车只能跟着。

一路行驶在乡村路上,前方路上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前车司机发出预警:“部?长,前边路上站满了人,都拿着农具。”

听出司机声音紧张还略微变形,车上人都提高警惕,警卫员皱眉盯着前方:“看着像住附近的社员,把路都堵严实了,明显是不想让我们?过去,是抢劫的?”

部?长要坐头车,现在看来,让部?长坐头车真不是见?好事。

田部?长倒挺沉着:“一般抢劫的都抢大货车,我们?这是军用吉普,他?们?也敢抢?再说我们?又不拉货,他?们?抢啥?”

这些老百姓是真鲁莽啊。

最紧张的是秘书小王,他?搓着手说:“现在老百姓粮食紧张,说不定?见?到车就抢,说不定?在路上的只是一小部?分?社员,大部?分?都埋伏在路边。”

他?这话就像预言一样,话音刚落,来路也突然冒出很多村民,现在他?们?的车队被堵截在乡村路上,四周是不见?人烟的大片田地,只有不远处有处村落,可能就是这群社员的家。

这些社员真是莽啊,拦单车也就罢了,车队也敢拦?

“啥意思,他?们?想来个瓮中捉鳖?”司机说,“我开车四五年,还没见?过这么彪悍的抢劫的,一般抢劫的都是小团伙,哪有这么多人出动的。”

秦耕已?经观望了前面的情况,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部?长跟县里的人可都在呢,哪能应付不了这些社员。

他?还前后?观察了下两?头的社员,没啥战斗力,散兵游勇罢了,万一真打起来,别说田部?长带的有安保人员,只要给?他?一把锄头,就能把他?们?都打趴下。

反正他?绝对能保护温淼不会?出什么闪失。

温淼坐在第三辆车里,秦耕把正闭眼?休息的温淼叫醒,让她往前后?看。

“啥情况?”温淼觉得好奇。

她看到道路前后?都有很多农民手持各种农具挡在路上,这让她想起几个生产队抢水时打群架的场景。

秦耕看着她的神情,心说迟钝点也挺好,起码她一点都不紧张。

“淼淼,别怕,我一个人能全把他?们?打趴下求饶喊爹。”秦耕说。

温淼还是往他?身边挪了挪,看了他?一眼?,看他?双腿颀长,腰腹结实有力,胸膛宽阔,手臂肌肉紧实,满眼?星光璀璨:“真的吗,你可真厉害。”

突然觉得安全感爆棚。

秦耕想要握住她的手腕,让她觉得更安心,但他?不能。

坐第二辆车的县长等人可坐不住了,社员这是搞啥啊,拦路喊冤还是要抢劫,部?长的车都敢拦?这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怎么偏偏在部?长来的时候出现这种事!

部?长突然来视察对他?们?的印象已?经不好了,居然还有社员添乱挡路拦车,这就是雪上加霜。

县长的汗珠子从额角哗哗往下流,赶紧催促:“停车,把社员弄走。”

坐前车的田部?长面色平静,眉心微微皱起,声音沉稳地发出指示:“停车,下去看看。”

作为一个重生的人,他?经历过无数风浪,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同车的人都不想让他?下车,可他?还是率先下了车。

一行人下车朝手持农具的社员走去,看着前方有社员高高举起农具做出战斗姿势,警卫员立刻伸手按住挂在腰部?的木仓。

田部?长观察着前方社员,这些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附近生产队的穷苦社员,若不是生活困顿,或者有强烈诉求,一般不会?拦路抢劫。

只有站在路中间,穿着老式的盘扣衣裳,一大把白色胡须飘飘然的老头没有拿农具,他?必定?是社员中拥有话语权的人。

田部?长首先开口:“大伯,怎么社员都在路上?”

白胡子老头打量着面前人,有点心虚,这人气势不俗,一看就是大官,他?们?可是拦了大官的车,但他?是全体?社员的主心骨,只能迎难而上,他?让社员们?把农具放下,开口:“你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田部?长含糊地说:“我们?去南边,要赶路,你们?为啥挡着路?”

老头眯着眼?望向?吉普车车队,说:“看你像大干部?,你车上都带了啥人?”

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提高戒备等级,田部?长说:“跟我一块工作的。”

老头收回视线,看向?四周转移话题:“这些地里都是我们?种的小麦,我们?这儿干旱你看到了吧,麦苗快死了。”

田部?长说:“看到了,你们?这儿干旱比较严重。”

老头又瞪着眼?使劲看向?吉普车的方向?,说:“我们?这的小麦死不了,我们?也饿不死,我会?算卦,前两?天我算过,龙王爷会?派闺女?来我们?这儿下雨,她就在你们?车上。”

田部?长打量着老头:“……”

原来不是喊冤,也不是抢劫。

除了龙王爷的闺女?这个说法,算得还挺对。

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玄学。

第27章

县长满头大汗,这些社?员知不知道,是部长在跟他们说?话?!还?说?什么?龙王爷的闺女,在部长面?前搞封建迷信!

他觉得自?己头上的乌纱保不住了,忍无可忍,忙站到部长身前,做保护状,板起?脸,摆足领导架势,低声呵斥:“你?们搞什么?,哪有什么?龙王爷的闺女,还?不赶紧把路让开,我?们是县里来的。

他巴不得马上亮明身份让这群社?员赶快散开,他是县长,社?员拦得可是部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但是在部长面?前,他只能收敛。

老人能看出来,这个呵斥他的人明显有股官腔,架子摆得特别足,应该是县里领导,那么?刚才更他说?话?的人肯定是比县领导更大的官,他们这是拦到很大的官

了?很意外啊。

站在老人旁边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可没那么?多心眼,见县长出头,他更要对抗,瓮声瓮气?地说?:“少废话?,我?们族长能掐会?算,快把龙王爷的闺女交出来,要不你?们走不出这个地界。”

田部长瞥了他一眼,淡定开口:“没有龙王爷的闺女。”

老头赶紧偏头瞪了多嘴的男人一眼,喝道:“别跟土匪似的。”

男人立刻噤了声,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社?员们也没什么?眼色,管他是不是大领导,纷纷开口:“族长,龙王爷的闺女应该飞着来吧,要不就像孙悟空那样腾云驾雾,哪有坐车的?”

“仙女真会?来下雨吗?”

“咱们是不是拦错车了?”

老头严肃地制止众人议论:“不要胡说?八道,这是对龙王爷的闺女不敬。”

然以又?对着田部长,彬彬有礼地说?:“这位大干部,还?是把她请下来吧,我?们都是好人,担心麦子旱死?吃不上饭,我?们诚心请她下雨。”

有社?员跑到后车上看,惊喜大喊:“族长,吉普车上有女的,长得水灵灵的,肯定是龙王爷的闺女。”

秦耕眉心微皱,说?:“温淼,社?员要找你?,说?什么?龙王爷的闺女,我?绝对不会?让他们靠近你?。”

他偏头看温淼,五官精致俊俏,别人说?她有仙气?并不过分,寻常人不肯跟长得像她这样好看。

可是温淼怎么?可能是龙王爷的闺女,只要温淼不乐意,他不想让任何人给?她乱安身份。

温淼觉得只要秦耕在身边,她就有足够的安全感,说?:“我?不怕。”

老人大喜:“我?就说?我?算得不会?错,干部同志,龙王爷这不是把他闺女派来了吗,那就快请她下雨吧。”

说?着,老人激动到胡子跟手都不住发抖,膝盖立刻打弯,准备倒地跪拜,焦灼的形势立刻发生变化,田部长已经把所有社?员都观察了一遍,他确信他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劫匪,只是普通农民,眼疾手快地一把把老头扶住说?:“老人家,使不得。”

再看打量那些社?员,最开始觉得他们个个神情紧绷,凶神恶煞的,现?在看他们竟老实淳朴起?来。

田部长说?:“老人家,我?可以叫她下车,但她只是普通姑娘,不是什么?龙王爷的闺女。”

老头大喜,声音高亢又?隆重:“请她下车,热烈欢迎龙王爷的闺女。”

众人立刻跟他齐声高呼,田部长只觉得自?己听得头皮发麻。

小王跑到吉普车旁,叫温淼两人下车。

“咋说?的?”秦耕站在温淼旁边,保持高度戒备与警惕问。

“生产队干旱,他们要下雨。”小王说?,他的声音有些无奈,“老族长挺神叨,说?他能掐会?算,算出龙王爷的闺女会?路过,一会?儿?我?还?得问问他们。”

温淼倒是一点都不怕,点头说?好。

跟温淼一块往前走,秦耕望向前后,把所有社?员都评估了一遍,都是普通农民,没啥战斗力。

村民们的欢呼声更热烈了,他们看清楚了温淼的相貌,都相信温淼就是龙王爷的闺女,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样面?若芙蓉,走路似风摆杨柳,周身似乎笼罩着仙气?的姑娘。

“老族长,你?算对了,她肯定是龙王爷的闺女。”

“仙女,给?我?们生产队下雨吧,麦子不能旱死?。”老头声音颤抖地祈求。

温淼先看田部长,见他点头,说?:“爷爷,我?叫温淼,不是仙女,我?想看看你?们生产队的地界。”

老头马上热泪盈眶,仙女这么?有礼貌,开口叫他爷爷,他何德何能给?仙女当爷爷。

他忙不迭地点头:“跟我?走吧,爷爷,不,老夫这就带你?去看。”

老头在前面?带路,一群人前呼后拥,车队开车在附近跟着。

“麦苗都干枯了,河里的鱼苗都快干死了。”老头指着不远处的小河,痛心疾首地说?。

温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水干缩到窄细一条,不足三寸长的小鱼在浅如盘底的淤泥里扭曲身体胡乱扑腾。

见温淼看他,田部长心神领会?,说?:“老族长,让大家都回家避雨吧,一会儿可能要下雨。”

老族长面?露喜色:“那就下雨吧,我?们不怕挨浇,我?们受干旱之苦,巴不得挨雨浇呢。”

县长现?在是无比凌乱,龙王爷的闺女这种称呼的事儿涉及封建迷信,还?没解决,这群社?员居然要求下雨,田部长竟然说一会儿就下雨。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劈叉了,或者神经太过紧张,以至于压根听不懂周围人在说?什么?。

田部长跟老人走在前面?,县长只能落后一些,语气?威严地训斥大队长:“你?可真能耐,敢路上拦车,把大领导都叫到生产队来了,还?敢搞封建迷信,领导问话?可别乱说?,想好了再说?,祸从口出。”

大队长浑身一激灵,他可没接触过大领导,内心不安,伸手捂嘴:“我?没乱说?。”

小王询问为啥有龙王爷的闺女着说?法,大队长老实回答说?是算卦,县长额头上的汗珠子冒得更多,这还?不是瞎说?么?。

要命!他可能控制不了社?员的嘴。

小王又?问为啥说?知道龙王爷的闺女会?经过此地,回答还?是算卦!

怕他不信,大队长语气?肯定:“我?们族长能掐会?算,他算得可准呢,要不让他给?你?算一卦?”

既然田部长的行程没有暴露,对温淼身份的说?法也是他们是算卦算出来的,小王就没再多问。

温淼正在跟秦耕说?话?:“追着我?的雨量应该是更多了,前面?两天一直在雨里跑,可能老天知道雨水不够用,给?我?加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能这样说?。

秦耕觉得她这个说?法特别可爱,看来温淼这个特异功能一直在生机,他说?:“不需要给?水窖蓄水那样下那么?大雨,你?试着扩大范围,多浇点地方。”

田部长知道老族长那身子骨肯定受不了雨浇,坚持让人找来雨衣给?他穿上。

众人充满希望的期盼着,但同时又?存了一丁点质疑,他们很担心干了件荒唐事,没想到,没走出多远,大雨突然从天而降。

“下雨喽,咱老族长算对了。”

“仙女来给?我?们送雨水啦,这比老天爷下雨还?痛快呢。”

“龙王爷的闺女下凡啦。”

如帘如幕的大雨中,众人笑闹着,欢呼着,仰着脸,伸出双臂承接龙王爷赐予的雨水。

雨水降落,每个人心头的大石都落了地,他们对小麦,对粮食的担忧被冲淡。

县长人都傻了,当地干旱,他也希望下雨啊,看到漫天大雨,他开始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当发现?是现?实后,他更懵了,怎么?下雨之前大家都在说?这事儿?,就连部长好像提前知道。

怎么?好像只有他不懂?

他想一定是他鞠躬尽瘁,实在太累了,根本无法理解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水打在麦苗上,河床上,干裂的土地上,交织成的美妙声音几乎吞没老族长激动而兴奋的声音,他说?:“咱们走,让仙女进屋吧,别浇着她。”

田部长跟他说?:“你?还?是带社?员回去吧,淼淼要浇着。”

社?员们的喜悦感染到田部长,望着漫天雨幕,内心感动、感激的情绪在蔓延,他想,他自?己都能重生,也许温淼真的是龙王爷的闺女,是仙女呢。也许她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干旱的呢。

他何德何能跟仙女一块儿?外出。

社?员们不忍心温淼在雨里浇着,她浇着,他们进屋躲雨可不像话?,他们都想在雨里陪着她。

倒是田部长受不了雨淋,跟老族长说?:“咱们还?是带社?员回去吧。”

“淼淼会?不会?感冒啊,给?她披件雨衣吧。”老族长担心地问。

田部长说?:“不会?,咱们走吧。”

老族长放下担忧,说?:“对啊,仙女咋会?感冒呢。”

等到老族长家,田部长开口:“大伯,去年生产队打了多少粮食,交了多少公粮?”

县长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为什么?没问他们,怎么?跑来问老农?他都没有机会?教老农说?话?,老农还?不得瞎说?!

老族长现?在终于冷静下来,知道他倚老卖老,带着社?员干了一件特别鲁莽的事儿?,面?前这个很随和?地跟他说?话?的可能是他想象不到的大干部。

这大干部还?是带了龙王爷的闺女来的。

他们斗胆把龙王爷的闺女都拦下了!

但凡大干部或者仙女对他们这种?冒失又?草率的行为不满,他们这儿?不仅下不了雨,他们生产队都会?遭殃。

想到这儿?,他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可他觉得这大干部平易近人,怕不是体察民情来了吧。

县长频繁的抽筋一样的给?他使眼色,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

小王在雨中奔波,听说?社?员要烀猪头招待他们,赶紧跑到大队部,看到几名妇女有的冒着雨去柴垛拽干柴,有的往大锅里倒水,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正准备烀大猪头。

小王连忙制止:“不用做饭,我?们不在这儿?吃。”

妇女们热情得不得了,解释说?:“猪头是我?们买来打算求雨用的,但老族长说?龙王爷的闺女会?路过给?我?们下雨,用不着求雨,现?在龙王爷的闺女果然给?我?们下了雨,猪头当然要给?她吃。仨钟头就能吃上猪头肉。”

小王把嘴皮子磨破,才说?服她们收手。

他想了想又?说?:“你?们帮忙煮一大茶缸姜枣茶吧。我?们带了红糖之类的,不用你?们出材料。”

几名妇女正沮丧呢,听他这样说?,面?露喜色:“好,我?们这就生活。”

小王马上又?去老族长家找罗胡兰,让她来煮姜枣茶。

三个小时后下雨完毕,温淼也不知道自?己厉害着呢,不仅在常营生产队下了场透雨,附近的麦田也都浇了,他们开车经过的那些地方全都下了透雨。

老族长笑得合不拢嘴,双手合十对着天念叨:“这场雨下透了,足够救活麦子,感谢龙王爷开恩,感谢他闺女。”

这场雨之后,小麦会?顺利抽穗,即便之后还?是干旱无雨,小麦也会?有收成。

这个生产队的社?员有心理准备,别的地方的人可是毫无预兆,本来都是着急缺水用,这下毫无预兆突然下大雨,所有人都在奔走欢呼。

温淼一下完雨就被人簇拥着走到大队部,然后被一群热情洋溢的中年妇女围住,罗胡兰在旁边根本就插不上手。

有的跟她说?屋子收拾好了,让她进去换衣服,有的端来姜枣茶让她喝。

她的湿衣服立刻被人拿走,洗干净挂在院里的晾衣绳上,当然内衣温淼留下了。

她实在接受不了仙女、龙王爷的闺女这样的说?法,经她提议,社?员们这才改叫她淼淼。

“淼淼你?们的人不让烀猪头,煮几个鸡蛋总行吧。”

“看你?浑身都湿透了,我?们挺不好意思的,这些布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你?做件衣裳。”

温淼端着搪瓷茶缸喝着热乎乎的姜枣茶,连连推拒:“大婶,我?不要布料,你?们留着吧,我?有干衣服穿。”

大婶们可不是虚假客气?,非要把布料塞给?她:“收下吧,看你?浇湿我?们都过意不去。”

温淼绝对不可能收布料,连鸡蛋都没吃。他们考察团吃的每顿饭都是付了钱票的,不可能白吃任何东西。

老族长则带着田部长一行人不顾泥泞走在乡村路上。

四周的景色变化特别大,干裂的土地变得湿润芳香,吸饱了雨水的小麦昂首挺胸,干枯叶片被冲刷掉,嫩绿枝叶占据地盘,河水变成一米宽,小鱼在水里欢快畅游,看得所有人心情愉快。

老族长又?是道歉又?是感谢,他的声音激动到颤抖,边抹眼角边说?:“大干部,谢谢你?们,谢谢仙女,我?们全生产队的人干了鲁莽的事儿?,我?代表他们道歉。”

田部长说?:“老人家,不用道歉,我?们也希望你?们这儿?能多打点粮食。”

见到温淼,老族长的眼眶又?变得灼热,他不管什么?封建迷信,试图想让人相信他:“淼淼真的是龙王爷的仙女,会?下雨的仙女,下凡就是为了下雨救活庄稼。”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对她表示感谢。

温淼每次收到感谢,都觉得自?己的工作非常重要且有意义,但她不愿意别人对她感恩戴德,便说?:“爷爷回去吧,地上都是水,踩一脚泥。”

看他们要走,所有社?员热情挽留,说?要去烀猪头杀鸡,一定要让他们吃了饭再走。

但他们不可能留下吃饭,马上就要出发。

老族长只能送别,眼含热泪依依不舍:“淼淼,有空来常营生产队做客,你?永远都是咱们这儿?最重要、最尊贵的客人。”

他是个讲究老式礼仪的人,又?要带着社?员们行跪拜礼,秦耕手最快,赶紧把老族长搀扶住,考察队的人也把其它人制止。

县长现?在大脑好像生了锈,反应速度极其迟钝,他满脑门子黑线,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啊,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对她顶礼膜拜似的。

他知道温淼很特别,但没弄明白到底特别在哪儿?。

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温淼只能含糊地说?:“好的,爷爷。”

全体社?员都来送别,吉普车越走越远,还?不断有人朝他们挥手。

老族长百感交集:“温淼在雨里浇了好几个钟头,给?咱们这儿?下了雨,连饭都不肯吃,别说?饭,连煮鸡蛋都不吃,她肯定是仙女下凡,跟她同行的干部也都是大好人。”

有会?下雨的仙女,有体察民情的干部,感觉多了希望。

社?员们都很感动,对,他们都是大好人。

等回到县城,县长安排一行人在招待所吃晚饭,部长依旧要求粗茶淡饭,让他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他试着跟田部长解释今天的行程,说?:“生产队社?员搞封建迷信,我?一定会?加大反封建迷信宣传。”

田部长瞅了对方一眼,这人的工作侧重点不对啊,他压根就不想听这个,把秦耕记录的作物生长情况放到他面?前,说?:“按着这个,把全县旱情,作物生长情况,预估产量都摸查一遍。”

县长早就看出来了,田部长对社?员们态度极好,平易近人,对他们这些干部特别严厉。她连忙翻看记录本,这上面?写得可是不太乐观啊,他头上冷汗涔涔,连连答应:“好的,田部长。”

吃晚饭的时候,田部长说?:“淼淼,我?见到这一路全都下过雨。”

温淼说?:“部长,追着我?的雨又?变多了。”

以前觉得雨追着她挺烦,现?在觉得是大好事,下雨范围跟雨量可以控制,浇她身上的雨量差别不算大。

秦耕解释说?:“按照下午的雨量大小,她现?在每天的雨量能覆盖半个县城。”

不仅田部长大喜,整个考察队的人都觉得振奋,田部长说?:“淼淼可真是咱们国家的宝贝,你?能控制的雨量变多,那以后可以进行预报,让大家提前做准备储蓄雨水。”

——

田部长走到哪儿?,雨水就带到哪儿?,没有人说?他能下雨,都说?是部长把龙王爷的闺女带来了,这种?说?法像是被风吹一样,流传得特别快,走到哪个地方都能听到。

还?是那句话?,他何德何能把龙王爷的闺女带来啊,也许温淼真是上天派来拯救干旱的呢。

这个地方的干旱也挺严重,车队行驶在土路上,温淼看到四周的树叶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便指给?秦耕看,说?:“树叶应该被吃掉了,我?家也吃树叶,除了我?,都吃得挺香的。”

秦耕正在看路边的谷子、玉米、蚕豆等从播种?时应该就干旱,能长到现?在不容易,能有四成的收成就不错了。

多亏沙漠种?植基地有温淼,要不可能比眼前的景象更惨。

路边是干裂得像网纹的土地,还?有焦黑的枝叶,仍然能看到不少千方百计取水的人。

有人在小水坑边守着,等水慢慢渗出来,用勺舀到桶里,继续等下一勺。

有人拎着桶往田里走,桶里只有家里洗菜洗碗用过的不多的人,仍然要倒到田里。

温淼觉得是应该多出来看看,原先在家乡,见识到的只是那些小村庄,是无法很好地理解周开源极力主张她去沙漠,现?在看到这些缺水的情况,她理解了。

而秦耕看到的是旷野里有孤单的两棵松树,已经被虫子啃噬得千疮百孔,干旱会?导致虫灾,尤其是蝗灾,想到这儿?,秦耕的心往下沉了两分。

前方,路边上有一团黑,近了才看清楚是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大娘,旁边又?只水桶打翻在地。

大娘正坐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声悲凉的很,很清晰地传到车内,再近一点,就能看到水桶周围湿了一片,应该是她从某个地方打了水,结果在提回家的路上不慎打翻,水立刻被尘土、黄土吸附,不见了踪影,大娘破防撕心裂肺地大哭。

温淼想那只是一桶水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在哭去世的亲人。

车队在大娘旁边经过,可是温淼坐不住了,说?:“咱们后备箱里有水,倒给?她吧。”

秦耕其实觉得没必要,他看温淼脸上满是同情不忍,沉声对司机说?:“麻烦停车。”

路本来就不宽,车辆又?往路的一侧靠了靠,两人下了车,秦耕去后备箱拎塑料水桶,两人一起?往大娘身边走,温淼叫了声:“大娘,别哭了,我?们给?你?水。”

大娘很苍老,满脸皱纹沟壑,已经被泪水填满,浑浊的眼睛也满是泪,见到面?前来了人,抹了把眼中的泪,惊喜地问:“啥,给?我?水?”

温淼说?:“对,大娘,别哭了。”

秦耕已经把水桶扶起?,伸手抹掉桶沿上的灰尘,拧开塑料桶的盖子,把水往桶里倒。

大娘还?有些懵,水多金贵啊,她哭那点打翻了的水就更哭死?人一样,谁知来了两个好心人给?她水。

看着清凉清澈的水流进自?己桶里,大娘马上止了嚎哭,露出感激的卑微的讨好的表情说?:“你?们俩真是好人,你?们也没多少水吧。”

她看了眼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又?看了眼已经见底的塑料桶,而她的木桶快满了。

那可是比金子都珍贵的水,两个陌生人慷慨地给?了她。

温淼受不了她那种?感恩戴德的表情,说?:“大娘,赶紧拎着水回家吧。”

“你?们真是有菩萨心肠,去我?家吃饭吧。”大娘淳朴地发出邀请。

大娘仍坐在地上,双手合十,眼看着弯腰低头要拜的样子,温淼赶紧弯腰扶住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们还?要赶路,大娘回去吧。”温淼说?。

大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把水桶拎在手里,她脸上的泪快干了,笑容爬上了她的脸。

两人上车,吉普车快速往前开,很快跟上大部队,前边,田部长却叫停车。

第28章

田部长看?到一行人排着队往谷子地里挑水,他最乐意看?到这种积极有序自救的场景,但?那么多?桶水对于干涸的谷子地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他停车询问?情况。

这是一群民兵,民兵排长见?有干部模样的人下车询问?,忙把水桶交给别人,自己跑过来说话,他说:“去年?秋天以来下的雨就少,我们这儿?没种小麦,都是种的抗旱的谷子,芸豆,我们都怕完全旱死。这水都是在七八里地之外的溶崖洞挑来的,我们还组织了?找水突击队,还没找到地下水。人畜饮水也困难,我们还会给生产队的孤寡老人送水,老人都舍不得用水……”

田部长仔细听着,虽然?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大家在积极抗旱。

除了?挑水的民兵,更多?的人围了?过来,有老人诉说旱情:“我长到这个岁数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干旱,半年?都没一滴雨,我现在都舍不得用水洗脸,就用几滴水抹一下眼睛。”

“有人给驴喝粪坑里的水,牲口得痢疾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民兵排长说:“县里来的干部在我们这儿?找水,就在附近,要不我把他们叫来。”

民兵排长觉得田部长的派头大,还有随行人员看?着也比县里干部有文化,觉得他们也许是省里来的,就这样提议。

“不用,近的话我们过去看?看?。”田部长说。

民兵排长很感?动,还没见?过大干部这么平易近人的。

说是附近,可是走了?不少路,先去的地方扑了?个空,在一处田埂才找到县里来的找水突击队,民兵排长跑过去说:“干部同?志,有大干部上咱们这儿?来了?。”

其中一人手上、胶鞋上、挽起?的裤腿上都是土,连头都没回,说:“啥大干部,看?不着我们这儿?忙着呢。”

他们搞探测就是用类似兵工铲一样的长柄工具,往底下挖,看?土壤湿度。

民兵排长说:“真是大干部,可能是省里来的。”

那人这才往人多?的地方看?,当中那个他觉得眼熟,好像在报纸上看?过,终于放下手里工具走过来。

双方交流过才知道一个是县长,一个是部长,就在田间地头汇报工作。

部长这次很满意,县长自己跑出来找水不说,他对县里的受旱情况了?如指掌,受旱面积,因旱饮水困难人数了?如指掌,组织很多?人投入抗旱,还能够帮农民调整作物种植应对干旱。

这里的农民也都非常积极,一直在奔波劳碌,把有限的一丁点水弄到田地里来。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抗旱,他希望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所有人团结一致奋力抗旱救灾。

田部长说:“大家抗旱的决心跟表现值得表扬,你们的努力不会被?辜负,天道酬勤,一定会有一场大雨。”

县长很意外,他以为部长会说“我们要以最有力的措施、最踏实的态度,打一场抗大旱、保收成的攻坚战。”

他惊喜地搓着手上的土,满脸淳朴的笑:“部长,天气预报说有雨?”

田部长肯定地说:“对,有雨。”

县长喜不自胜,他没听错。

“有雨,大干部说有雨。”

“天气预报准不?啥时候下雨?”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大干部居然?说有雨,他肯定不会唬人,一定会下雨。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把田地里觅食的麻雀都吓跑了?。

“要下雨喽。”

就站在旁边的温淼看?田部长,现在就下还是咋地?

田部长回看?温淼,县长也跟着一块儿?看?向温淼,他早就注意到这姑娘,觉得这姑娘跟灰不溜秋的田野格格不入,周身好像带着淡淡的光晕。

众人早就看?到温淼,她在人群里实在太过突出,现在都随两人的目光看?她。

工作人员劝退老人:“回去吧,省着被?雨浇到。”

没有老人肯回去,说巴不得被?雨浇呢,还说干部不走他们就不走,就在这儿?等雨。

“得回去用水缸、水桶接水。”工作人员说。

“对啊,咱们得赶紧回去接水。”

这话管用,别说老人,所有人都一哄而散,向各个方向跑去,都准备回家接水去。

看?着四散人群,又看?向谷子地里耀眼的光线,县长期待地问?:“部长,雨啥时候下啊。”

“我们从北边过来,想看?看?县城种植庄稼的范围。”田部长说。

不长庄稼的地方不用浇。

县长立刻搁置找水这件事,说:“好,这就走,我带路。”

中午他们在县委大院食堂吃饭,县长忙前忙后通知各单位准备蓄水,到下午,部长一行人出去后,大雨居然?真的下了?起?来。

几乎是整个县城,不,是半个县城都在欢呼。

这可是救命的雨啊,庄稼得救了?。

温淼能控制的雨量可以覆盖半个县城,如果覆盖整个县城的话,那雨量就小了?。

雨水渗入干到快冒烟的土地,浸润着干瘪的庄稼根茎,弥补了?土地裂缝,在地下被?储存起?来。

他们上午去过的老村屋生产队,包括附近生产队都已经传遍要下雨的消息,家家户户都做好接雨的准备,之后一直在等,还真把雨给等来了?。

温淼送水那个老大娘站在屋门口看?雨,家里的水缸被?民兵帮着搬出了?屋,水桶、坛子、罐子、锅等能接水的器具都被?她摆放在门口,看?着无边雨水滚落,大娘的眼泪扑簌簌落下糊了?满脸。不知道为啥,她的面前,浮现出送她水的好心姑娘的身影。

只舍得用几滴水抹眼睛的老大爷用雨水洗了?个痛快脸,洗掉了?脸上的积垢。

民兵们在雨中奔忙,帮助老幼妇孺人家储存雨水。

各生产队马上给跟人一样□□旱所困的驴子、骡子、猪等喂了?雨水,喝饱水的牲畜发?出欢快的嘶鸣。

中学?里,寄宿的学?生没有水用,正用各种容器接水往水池里蓄水。

干旱马上得到缓解,忙忙碌碌的为抗旱奔波的人们终于得已喘。息。

县长可是忙够呛,所有单位尽全力储存雨水,缺水用的部分工厂复产,庄稼都浇了?。

只是城区跟北边县城有了?雨水,南边没下!

他暂时搁下手里的工作在县委大院门口望眼欲穿,终于把车队给盼回来了?,一见?面就激动地说:“部长,您说得可真准,下雨啦,这下庄稼有救了?,只是就下了?半个县城,还有半个县城旱着呢。”

他眼巴巴地看?着田部长:“南边啥时候下雨?”

田部长看?了?他一眼,说:“明天。”

县长心里乐开?了?花,部长这是把雨水给带来了?吗?

他把视线移向温淼,她浓密的头发?还没干透,皮肤水润丰盈,应该是淋过雨,恐怕雨水跟这个姑娘有关吧。

第二天下午,又一场雨下在县城的南半边,庄稼浇了?,池塘,水库,河流,水渠都蓄了?水,有这么多?雨水可用,县长觉得他们县是富翁。

谁最认为这场雨蹊跷,当然?是县长啊。

他可是自己去找部长说还有半个县城没下雨呢,结果第二天另外半个县城就补上了?。

这天下午,他看?到了?温淼站在雨水里!

他早就发?现站在田部长身边不言不语的姑娘很特别,她不仅漂亮,还有股仙气。

别人都穿着雨衣,就她没穿,就那样站着,雨水从她头顶流下,模样很神圣。

哪个普通人会在雨里浇着不穿雨衣啊。

县城里出现了?一种说法,说是龙王爷的闺女?来给干旱的地方下雨。县长是最早听到这个说法的人。

说不定真是龙王爷的闺女?下凡了?。

想到这儿?,县长变得虔诚起?来,他双手合十,温淼所在的方向拜了?拜,既然?有了?一场雨水,就更要尽全力扛干旱,保收成。

他脱下自己的雨衣,走近,递给温淼,温淼摇了?摇头。

县长眼中的温热的泪混合着雨水流到脸上。

等到雨水停歇,第一个冲到温淼旁边的,不是秦耕,也不是罗胡兰,居然?是县长。

他觉得太神奇了?,这姑娘好像能控制下雨的开?关,没有雷声闪电,雨水说下就下,说停就能停。

“快快,浇半天难受了?吧,快去换衣服。”县长说。

秦耕:“……”

他们现在就在公社?大院边上,县长比谁都急,赶紧引着温淼进屋换衣裳。

换好衣裳,温淼喝着热乎的姜枣茶,县长又给拿来一条崭新的干毛巾让她把头发?再擦擦,边问?:“你还好吧,不会浇病了?吧。”

温淼笑道:“我挺好的。”

县长鼻子一酸,他现在越发?确认是温淼给他们县城带来雨水。

“雨水凉不,给你炖个排骨汤?鸡汤?”县长问?。

温淼边喝姜枣茶边说:“不用,部长说了?,食堂平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往政。府大院里走,县长说:“部长,给淼淼加个餐吧,她浇了?那么长时间,喝点热乎的省着着凉。”

田部长问?:“你工作都安排完了??”

县长喜气洋洋地说:“挺好,工厂复工,庄稼浇了?,我们储存了?不少水,干旱持续的话,也能撑挺长一阵子。今年?的收成最好能达到七成。”

看?田部长没再问?工作,他又说:“咱县里不可能拿不出给淼淼那一口吃的,黑鱼豆腐汤,咋样?”

为了?让田部长同?意,他还特意说:“养鱼塘里的水就剩一个底,还是没舍得把鱼都捞出来,这下鱼塘有水,鱼也都救活了?。”

“只给她做。”田部长说。

县长喜形于色:“好。”

吃过晚饭,秦耕他们都去开?会,会议内容是抗旱措施跟农作物结构调整,温淼回房间休息。

县长开?会之前往食堂跑了?一趟,跟大师傅说:“鱼汤油少了?不好吃吧,多?放一勺油,再放一勺……”

“黑鱼刺少,要不你等会还是把刺都挑出来?”

锅里的油刺啦刺啦冒着香气,大师傅心说这是给哪位大领导做菜这么仔细,提议:“要不我把肉剔出来做成鱼丸汤。”

“做成鱼丸那就更不能有刺。”县长说。

大师傅觉得县长跟平时可不一样,之前从来没来过食堂,他想这大领导级别一定特别高,赶紧把炉子先封上去剔鱼肉,边说:“保证鱼丸里没刺。”

急匆匆地往会议室赶,县长想温淼给县城带来了?雨水,这是多?大的恩泽,可是他们能做的只是让温淼喝口热汤而已。

没有人感?谢温淼,只有他自己试探着猜出了?真相。

小姑娘那样安静、无私、不声不响,况且她还被?雨浇啊,对她是不是不太公平,换个人的话,是不是会希望所有人都来感?谢她!

温淼正在房间休息,就有人来敲门给她送黑鱼豆腐汤,担心她不收,还说:“怕你着凉,单独给你做的,田部长应允了?,快趁热喝吧。”

温淼往盆里看?,是她从来没吃过的鱼肉丸,她连忙道谢,把鱼汤往自己饭盒里倒,一个饭盒放不下,还去拿了?秦耕的饭盒,往他饭盒里倒了?一半。

奶白的鱼汤散发?着鲜香的味道,这样的美食她一定要等秦耕回来分享,多?亏他们开?会时间并?不长,他回来时汤还热着,温淼赶紧招呼他来吃鱼丸。

秦耕内心被?感?动完全占据,语气极其柔和:“都凉了?,以后可别等我,自己吃。”

“一点都不凉。”温淼声音轻快。

鱼丸香弹嫩滑,鱼汤鲜美,温淼觉得这种对她来说很新鲜的食物可真好吃。

——

他们终于迎来行程中最让人心情舒畅的地区,这个地方有条河。

从远处看?,不少人像移动的黑点,在忙着挑水,还有人在踩水车往田里送水,大家都忙忙碌碌,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这河里的水还挺多?呢。”温淼说。

秦耕点头:“靠近河的地方肯定比别的地方强,大家都在忙着抗旱自救。利用好河水,作物就能只减产百分之二十,很不错了?。”

这是他们看?到的相对来说积极向上的乐观景象。

田部长看?向窗外,转了?这么多?地方,这个地方最让他欣慰,有河水用,田里都是来往穿梭的农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抗旱上,劳动热情非常高,这个地方的粮食肯定能保住。

再往前走,离河边近了?,有一群人围在那儿?,正在鼓捣水泵,前面,田部长停车了?,他们的车也跟着停下来。

俩人下了?车,小王朝他们走过来,问?:“秦耕,你会安装水泵吧,你看?他们水泵安不上,田部长让你帮下忙。”

田部长更乐意看?到这种积极自救的生产场景,大家一起?奋战,让他觉得充满生机跟希望。

秦耕往水泵那儿?看?了?一眼,说:“简单,你搭把手,拧螺丝就行。”

几人走了?过去,秦耕打招呼说:“大伯,我来帮你们安装。”

几个社?员立刻看?向走来的年?轻人,看?着穿得挺好像干部,就问?:“是技术员吗,我们技术员在外地还没回来,我们急着浇地。”

小王说:“不是技术员,是工程师,比技术员强多?了?。”

听到他这种极有底气的说法,社?员们心动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说:“我们这水泵花了?两千多?块钱买的呢,生产队一共就这点钱,可不能给弄坏了?。”

“坏不了?。”秦耕说。

“要不就让他们安吧,咱几个都不会,一会儿?再给鼓捣坏了?。”社?员们商量着说。

再说旁边还有几辆吉普车,社?员们觉得这些人肯定是干部,很容易对秦耕他们建立起?信任。

“好,你们来安,手劲儿?小点啊,可别给弄坏了?。”

温淼觉得秦耕很厉害,他对所有农用机械都非常熟悉,那么自信,沉稳,胸有成竹。

只花了?二十分钟,让社?员们束手无策的水泵就安装好,启动马达,轰轰的响声中,清凉的河水翻着水花被?抽上来,通过管道流进渠沟,再流进田里。

农民们在田里忙碌,一定不能浪费一滴水,把秧苗全部浇灌。

这样的地方传授给他们抗旱经验就行。

田部长的考察尚未结束,但?是他还是安排人把温淼等人先送回去,种植基地这一茬的收成更重?要。

分别前,田部长有话要对温淼说:“你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受累的,回去一定好好休息。”

温淼笑着说:“我只是跟着大部队,做的是力所能及的工作,并?不累。”

田部长满心感?动,温淼从来没叫过苦累,从来没有怨言,他又说:“你看?所有下了?雨的地方百姓都很高兴,都在感?激老天,是你默默地在雨里浇着,给大家带来雨水,如果他们知道是你,肯定都会来感?谢你,我也希望你能收到感?激。

但?是外边的情况跟种植基地不一样,人多?嘴杂,听说你爸之前就不想让人知道你的事儿?,我跟你爸的想法一样,都想隐藏保护你,只能让你默默挨浇。”

换个人有这种能力的话,也许很乐意接受百姓的敬仰膜拜吧。

田部长并?不想让人明确知道温淼的具体情况,即便有猜测、传说,但?不离谱,不过分,不需要解释告知。

一是百姓可能无法接受理解。

二是让温淼湮没在人群中,没人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这样她才最安全。

有两种选择,告知具体情况,百姓不理解,不接受,暴露温淼;另外的情况是神奇的雨水成为传说,即便有了?解实情的人来解释,百姓可能也未必相信,把温淼隐藏在人群中,他觉得第二种更好。

温淼根本就没那么多?想法,说:“田部长,我不怕挨浇。”

田部长眼含赞许,他早就看?出温淼是个简单纯粹的人,他们这些人有责任把她保护好,又说:“回去吧,总在外边跑太辛苦。”

“秦耕表现也很好,值得表扬。”田部长又说。

这个年?轻人专业程度高,头脑灵活有干劲儿?,以后大有可为。

而温淼外出这一趟大开?眼界,她感?觉视野被?打开?,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看?了?各地风土人情,以前在生产队时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姥姥家,也不怎么跟人说话,现在终于见?了?点世面。

要是有机会,她乐意外出走走。

下午四点多?回到种植基地,透过玻璃车窗,温淼看?到红隼正在空中盘旋。

罗胡兰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说:“红隼是不是在找你啊,咱们走的时候它也跟着车飞。”

温淼顿时涌起?“回家”的熟悉跟舒适感?。

红隼真的是来找温淼,等他们下了?车进院,它也飞到院子上方,低空盘旋。

知道他们返回,陶所长马上就来了?。他们在外地联络不方便,部长会安排人打电话报平安,但?她没法联系他们。

她觉得温淼在外面不方便,担心她感?冒,担心她生病,还有吃不饱,但?见?温淼气色跟精神状态都很好,一点都没瘦,这才放心。

“淼淼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吧。”陶所长说。

温淼笑道:“我挺好的,吃的香,睡得着。”

等陶所长走后,温淼把带出去的行李各归其位,抓紧时间在小床上躺一会儿?,她的这个小房间还挺舒服。

——

再发?工资时,温淼发?现自己的工资多?了?六块钱,会计跟她说她是多?的奶粉补助。

“听说是田部长想要给你补充营养,给你申请的特供,给你两张奶粉票,以后你每个月都有两张奶粉票跟六块钱补助,田部长对你多?好啊,这点小事儿?都放在心上。”会计说。

温淼接过奶粉票,她知道奶粉票只供应给婴幼儿?,病人,孕妇,老人之类的,需要申请才能拿到。

她去找陶所长核实,陶所长的说法也是如此,她说:“淼淼你一定要买奶粉喝,身体要壮实一点,你太瘦了?我们都担心。”

温淼说:“我一定喝,感?谢田部长对我的照顾,帮我谢谢田部长。”

陶所长笑道:“我都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他,下次见?面你自己感?谢。”

吃过午饭拉着秦耕去供销社?,温淼拿着奶粉票买了?罐奶粉,回来后去秦耕屋里拿了?他的茶缸,马上冲泡两大茶缸。

“还有我的啊。”秦耕说。

“嗯,每个月两张奶粉票呢,咱们俩一起?喝。”温淼说,她对秦耕一直都很大方,就像秦耕对她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喝,牛奶很烫,轻啜上一小口香浓的奶味溢满口腔,特别香。

秦耕不爱喝泡奶粉,他不喜欢又香又腻的味道,不过这是温淼请他喝的,喝上一口,香甜味道直接浸润心田。

——

在基地比在外面奔波轻松得多?,日子过得很快。

种植基地迎来第一次丰收,是小麦,春天的时候干旱,他们差点放弃这些小麦,谁知道峰回路转,有了?适量雨水浇灌,倒来了?个大丰收。

本来要放弃,结果收获满满,这是多?大的惊喜啊。

陶所长跟武师长站在麦田边上,望着沉甸甸的麦穗跟一望无际的麦田。

麦秆麦穗是金色,大漠也是金色,再也没有比这更美丽壮阔的景色,让人心情舒畅。

麦浪翻滚,陶所长觉得这些麦穗比她家人都亲,要不是有人在旁边,她又要流泪。

“我从没想过小麦能长这么好。”陶所长深吸口气说。

“这说明沙漠种植并?非不可能,我们取得了?初步成功。”武师长说。

话说回来,他们还是靠一个小姑娘,才有现在的收成。

陶所长踌躇满志:“尽快收割吧,把粮食收回来,晾干,上交国家,收到库里才放心。”

武师长说:“对,小麦收完还能种一季夏播玉米。”

有雨水可用,在种植上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秦耕制定了?详尽了?采收计划,各种车辆、机械、工具都做了?提前检修,绝对不允许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种植所职工、知青、兵团战士都进行了?誓师大会。

“沙漠麦香,大打硬仗。”

“不惧暴晒,颗粒归仓。”

各种口号响彻基地,每个人都喜气洋洋,铆足了?劲准备尽快完成采收。

“我也跟着去割麦子,我会。”温淼说,她想参与进来。

“不用你去,我们不缺人手。”秦耕说。

温淼严重?怀疑他怕自己拖后腿,说:“我在老家跟着生产队挣公分。”

秦耕实在看?不出温淼那双白嫩的手有干过农活的痕迹。

温淼还是去了?最近的那块小麦田,她发?现兵团战士训练有素,干活快,还不磨洋工,每个人都嗖嗖快,可比甜水生产队的社?员强多?了?。

但?要是仔细看?的话非常辛苦,他们是顶着毒辣的太阳,草帽难以抵挡酷暑的阳光,脸上、身上的汗水不停滚落。战士们体力再好,时间长了?也会腰酸背痛、人困马乏。

不只有人工,还有收割机,拖拉机发?出轰隆的巨响。

一派热火朝天又辛苦的生产景象。

为了?不帮倒忙,温淼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返回宿舍。

至于试验田的小麦,秦耕宝贝得很,安排了?不少种植所的职工,带领干活最好的兵团战士在收割。

在之前动员开?会的时候他就说:“试验田的小麦本来就精心养护长得很好,根据收集的非干旱地区样本,普通小麦比别的地方要好,基地土质肯定不存在优势,我们推测是雨水带来的产量提升。”

陶所长赞成,说:“对,这一点我们可以在稻子收获时验证。”

开?会的人议论纷纷,雨水还能促进产量,也是够稀奇的。

秦耕的主要心思花在试验田小麦上,这些小麦全部由人工收割回来,麦穗大、颗粒饱满、产量高,等到秋天要当种子播种。

让温淼觉得新鲜的是收割回来的小麦不用脱粒机也到罢了?,也不用棒槌、牲畜、石碾等传统方法,而是手搓。

手搓很费功夫,但?参与的人也多?,巨大的打谷场很多?人忙忙碌碌,有人搓粒,有人把秸秆运走,有人把搓好的种子摊薄晾晒。

温淼也想帮忙,但?一上手就发?现这活儿?不好干,麦粒外皮上有尖,扎的慌。

“你在旁边学?习就行,不用你干,扎手。”秦耕连忙招呼她。

温淼再试一次,细嫩的手心被?硌、被?扎出很多?红点。

秦耕大步跨过来,抓起?她的手腕,查看?她的手掌有没有被?细刺扎进去,皱着眉头说:“你还是回去吧,这活不用你干。”

粗粝的指腹下,秦耕只觉得温淼的手腕皮肤格外细嫩,还很软,手感?像嫩豆腐。

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秦耕脸色微微泛红,故作镇定地把温淼的手放下。

温淼的注意力都在手心,不仅觉得扎手,还感?觉空气中有麦秆扬起?的粉尘,扎在身上,钻进鼻子里,沾在脸上,刺得不舒服。

“那我回去啦。”温淼说。

她是想学?会科学?种田,秦耕也努力教她了?,但?这活实在不好干。

“中午一起?吃饭,快走吧。”秦耕催他。

温淼很快离开?打谷场,还没走远,就有人开?玩笑:“秦研究员,能不能也别让我干,我也觉得扎手。”

“哎呦,真扎的慌。”

“胡说,你有淼淼那么细皮嫩肉嘛!”

“咋没人来看?看?我的手呢。”

秦耕俊脸红成一片,看?着温淼逐渐走远的背影,赶紧绷着脸转移话题:“快点干,这可都是种子,咱们要尽快晾干储存起?来。”

他想好了?,以后要明确纪律,不许在干活时开?玩笑。

旁边人还在偷笑:“自从淼淼来,秦耕比之前温和多?了?,开?玩笑都不生气。”

“他要在淼淼面前塑造平易近人的形象,这要搁以前他哪儿?让人开?玩笑啊。”

——

上午,温淼在屋里学?习认字。

屋前传来一声“温淼”打破了?周遭的安静。

听着这声音应该是听过,温淼的心往下一沉,站起?身往外看?,见?到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第29章

是?周保疆。

对于他突然找到?种植基地,温淼也没有太过意外,走到?门口冷着脸问:“你来干啥?”

周保疆生怕找不到?温淼,见?到?她后突然一怔。

他记忆深处温淼是?个单薄瘦小,眼睛又大又亮,见?到?他就扭头?走开不说话,可如今见?她亭亭玉立地站着,脸蛋俊俏,身?材姣好,完全?是?光彩照人的大姑娘模样。

要说他打听点基地的消息并不难,可是?他打听到?的消息只有温淼在种植研究所上班,他觉得写信不稳妥,费劲儿地请了?假,务必见?温淼一面,让她千万别来找他,再回趟老家。

在周保疆的预计中,他们的对话会是?他完全?掌握主动权,可是?对上温淼的冷脸,他的气势一下弱了?几分,颇为尴尬地说:“我来看看你。”

温淼仍站着不动,语气冰冷:“看我就不必了?,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周保疆讪讪地说:“我大老远来的,进门说话吧。”

温淼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不想?让外人听到?他说什?么,于是?往堂屋走了?两步,说:“进来,给你两分钟说话时间。”

周保疆:“……”

他感觉温淼变化很大,不再是?以?前那个啥都不懂没想?法没主见?的人了?。

周保疆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罐头?,语气柔和:“淼淼,给你吃。”

又是?两个罐头?!当时周保疆去退亲也是?拿了?两个罐头?,在社员们看来,军用罐头?很稀罕。

温淼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说:“看到?了?吧,我有的是?罐头?,不稀罕你那两个,别在这儿寒碜人了?。”

周保疆往柜子里看,居然全?都是?军用罐头?,码放得整整齐齐,足足有二三十个。

他到?种植所居住这片区域打听,一提温淼,立刻有人很热情地把他带过来,他也发现温淼的住处与众不同,宽敞人少。

周保疆特别尴尬,忙转移话题,好言好语地说:“淼淼,我不理?解你为啥要跑大老远来种地,就是?这儿有工资,那也是?靠我二叔的脸面得来的,为啥非要在这儿种地?”

温淼:?

这人有毛病吧。

听他把种地两个字咬得很重,温淼说:“种地碍你事儿?”

周保疆赶忙输出观点博取理?解:“淼淼,你跟你的家人肯定无法理?解我,但这其实对每个人都好。虽然退了?亲,但我有能力的话,会拉扯你的兄弟,你的家人。

我刚当兵时干得是?啥,修路,种地,我之前也在这个基地种地,可是?我不想?种地,我在农村就种地,来当兵还是?种地,终于有了?机会,我调到?别处。在外人看来我很顺利风光,其实很难。淼淼,我们捆绑在一起没有好处。”

温淼眉心轻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来的目的,亲早就退了?,我跟周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别叽叽歪歪的浪费时间。”

周保疆愕然,他以?为温淼会听他的话,没想?到?温淼态度这样冷硬。

他突然觉得让温淼不要破坏他跟师长闺女的亲事的想?法是?个笑话,温淼根本就不在意,他结结巴巴:“我只是?想?,想?跟你说,我有苦衷……”

难道他选择师长的闺女是?为了?爱情,他不喜欢那种糙汉子似的姑娘,他更喜欢温淼这样的,漂亮,温顺,乖巧,凡事都听他的。

可是?像他样泥腿子出身?,费劲巴力往上爬的人有资格这样选?

突然,雨点子穿过房顶滴落下来,温淼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小雨了?。

她想?周保疆还不知道她下雨的事儿,她不想?让他知道,于是?想?,雨别下了?,可别下了?。

停,赶紧停,不想?让周保疆发现端倪。

雨势顺着她的心意缩小,再缩小,直至停止。

温淼面露惊喜,不会是?她能够控制小雨了?吧。

很想?再试试,可是?雨已经停了?。

这个能力太实用了?,比如她在坐火车,短暂零星小雨降下,很快停止,压根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

周保疆脑子已经不好使?了?,他叹了?口气,这儿的居住条件这么差,屋顶都漏了?,温淼这是?图啥啊。

他又听温淼说:“我要听你的苦衷?你大老远来不会是?来让我不要缠着你吧,你可真不要脸。”

周保疆脸部表情垮塌,他想?不到?温淼会直接说中他的心思,无言以?对时,感觉门口光线突然变暗,一道高大身?影逆光出现。

一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他,像要把他看穿,这眼神那么熟悉,不仅在这个年轻男人脸上,在另外一个他敬仰的却不可能见?到?面的人脸上也有。

周保疆当然认识他,调到?沙漠腹地之前他就在这儿种地,种植所就那么几个最显眼的人,他能不认识么!

但对方,显然不认识自己。

“秦研究员。”周保疆率先?打招呼。

大家都知道他家庭条件好,但知道他是?秦司令小儿子的人不多?,周保疆是?其中一个,他不明白,有一个当司令的爹为啥不去部队,在部队必将顺风顺水一路高升,可秦耕却跑来种地。

在周保疆看来就是?暴殄天物,秦耕肯定脑子有毛病。

收回锐利视线,秦耕走到?屋里,目光柔和下来,声音也很温和:“淼淼,他是?谁?”

温淼像见?到?自家大哥一样,立刻走两步站到他旁边说:“我的娃娃亲对象,周保疆,今年年后退的亲,他是?周二叔的亲侄子,我不知道他为啥要来找我。”

秦耕见?温淼本来满脸戒备,他出现后则满脸惊喜,觉得自己回来得很是?时候,立刻升起强大的保护欲,听她说娃娃亲对象五个字,差点喘不过气来,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但随后听见?退亲两个字,他又喜不自胜。

原来是?退了?亲的娃娃亲对象,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是?部队干部。

秦耕的眼神更锋利了?,像是?要把周保疆撕碎。

“你配来找淼淼?”秦耕审视着对方,语气冷硬地问。

周保疆惊愕,温淼认识秦耕正常,可是?现在秦耕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还对他充满敌意。

他神色讪讪:“我休假,准备回家,顺路来看看温淼。”

温淼立刻反驳,说:“他胡说,他是?来警告我不要破坏他跟领导闺女的亲事,领导闺女看上他了?,他就回老家退亲。”

秦耕眉心微蹙,觉得温淼的话信息量挺大,皱着眉问:“哪个领导闺女看上你了??你瞎吧,温淼这么好的姑娘你都能退亲?”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询问,周保疆:“……”

他觉得委屈,要是?普通人这样说也就罢了?,可是?秦耕,军人世家出身?祖辈父辈有权有势的人有资格这样指责他?这不公平。

他分辨道:“毫无感情基础的祖辈订的娃娃亲不能退?现在是?新?社会,我有婚姻自由,温淼也一样。”

这句话倒是?取悦了?秦耕,很好,毫无感情基础。

这时温淼拉秦耕衣角:“我不想?听他废话,让他走吧。”

周保疆的视线落在温淼抓着布料的纤细手指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面前两人之间有股黏稠的化不开的亲密。

“那就走吧,温淼不想?见?你,别在我们这儿出现。”秦耕下逐客令。

说完,又偏过头?对温淼温声?说:“等着我,我送他走。”

温淼想?起两瓶罐头?,走到?桌旁拿来,往周保疆手里递:“你的罐头?,拿走。”

见?周保疆不动,秦耕接过罐头?说:“走吧,兄弟。”

周保疆终于迈步,秦耕大步流星,带着他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看他不像是?兵团的,问过才知道原来在兵团,后来调到?外地,秦耕把罐头?强行塞到?周保疆怀里,问道:“你怎么走?”

“走路。”周保疆颓丧地说。

本来他还想?见?见?战友联络感情,现在兴致全?无。

“我安排种植所的车送你。”秦耕说。

周保疆没有拒绝,知道秦耕不是?为他,而是?确保把他送走。

秦耕神情坦然:“你没资格来找淼淼,我要对她负责一辈子。”

周保疆抱在怀里的两瓶罐头?“噗通、噗通”接连滑落,摔了?个稀巴烂,碎玻璃、汁水、果肉滚了?一地。

温淼有了?更好的对象?跟秦司令的小儿子?

秦耕为什?么会看上温淼,对,他那种家庭出身?的人不需要把婚姻当工具,可以?随心所欲地娶农民的女儿,他看上温淼什?么,是?温淼漂亮吗?

秦耕加重语气,字字显示出攻击性:“你不要招惹他。”

周保疆:“……”

“你有什?么情况联系我,不要联系温淼。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形容不出来内心什?么感觉,周保疆感觉自己快裂开了?。

坐上吉普车,他感觉内心刺痛,他希望的是?温淼安分的呆在家乡,被遗忘在他的记忆里。他偶尔会听到?她的消息,偶尔会缅怀年少慕艾的时光。

他感觉胸腔像坠了?块铅,眼圈通红,透不过气来。

——

安排车把周保疆送到?县城,秦耕又返回宿舍,温淼正在安静认字,抬头?问他:“走了??”

秦耕高大身?躯靠在门边,一只手臂插兜,一只手臂随意地垂着:“我让种植所的车送他到?县城,他以?后不会再来。”

温淼应了?一声?:“那就好。”

秦耕默想?温淼没生气,没不高兴,情绪不明显。

沉默两秒后,秦耕问:“淼淼,你喜欢周保疆吗?”

问这句话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抛开人品不谈,他觉得周保疆外形、气质都不错。

温淼很诧异:“怎么会喜欢他,我从小到?大跟他都没说过几句话。”

秦耕心头?忽地一松,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迅速回归原位。

他的声?音微微发涩,接着开口:“除了?家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温淼回头?认真看他,见?他靠墙站着,挺拔有力,看着又有点漫不经心,她肯定点头?:“有。”

秦耕以?为她会说没有,心脏忽地像是?被人提了?起来,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清了?两声?嗓子,艰难开口问:“谁?”

温淼语气认真又郑重:“你。”

秦耕全?身?血液沸腾,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扯出一个从未有过的阳光灿烂的笑脸:“……”

真是?太突然了?。

温淼居然说喜欢他!

幸福真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吗?

只是?看着温淼清澈的眼睛,毫无杂质的表情,秦耕沸腾的血液慢慢凝固,意识到?他跟温淼不在一个频道,温淼所说应该跟喜欢陶所长、武师长是?一个意思。

他强迫自己冷静,嗓音滞涩地开口:“我说的是?男女青年之间的喜欢。”

秦耕黝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很窘迫,期待,不安。

温淼看出他的不同,但没去追究,她实在想?不出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想?了?想?说:“那没有。”

秦耕傻子似的笑容冷凝在脸上:“……”

峰回路转,血液也冷却,心脏也沉到?脚底。

他现在无限懊悔,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为啥多?嘴问后面这个问题,得到?前面那个答案不就好了?。

真是?自找苦吃。

半分钟后他再次开口:“跟我去打谷场吧,一个小时后吃午饭。”

温淼顺从地说:“好吧,认了?半天字,也该出去透口气。”

经过堂屋,秦耕终于发现屋里湿了?一小片,他瞧向屋顶后问:“下小雨了??”

温淼面有喜色:“对,周保疆在的时候下的,我好像能够控制小雨尽快停,等下次再下小雨我试试。”

凡事都往好了?想?,周保疆来这么一趟她倒是?有收获。

秦耕把周保疆放进了?自己的黑名单,要不是?他,温淼不会下小雨。

晚上从打谷场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秦耕仍然花了?几分钟时间给发小写信,让他帮忙打听周保疆。

发小收到?信,发现只有名字,对方既然不告诉部队名称跟地址说明可能在保密部队,他很快回信:就一个名字查起来有难度,但也不是?查不到?,需要点时间。

——

田部长的早餐盘里放了?两个煮鸡蛋,这可不是?一般的鸡蛋,是?沙漠基地养殖场的鸡蛋。

一口咬下去,鸡蛋喷香四?溢。

这说明除了?规模小,沙漠基地已经在接近当时的计划。

当时提出建设沙漠基地的构想?,有很多?原因,除了?生产粮食,还有防止土壤进一步沙化,防止沙漠继续吞噬耕地,另外防风固沙,让北方春天不再黄沙漫天。

现在有合理?的浇灌,沙漠粮食产量比预计高得多?。

他随手翻着各地小麦产量数据,作为一个有上一世积攒的丰富经验的人,夸张的数据他能迅速分辨出来。

但基地的试验田小麦产量能达到?别处的两倍,这绝对不会作假,而且是?目前生产条件下的极限产量。

就是?说沙漠的小麦居然比别处的产量都高。

基地研究人员推测是?雨水促进了?作物的生长。

别的地方更好的亩产纯粹是?忽悠他。

他们初步计划免除产量极低地区的公粮,保证农民的口粮。

很快就到?秋天收获稻子,按目前的生长情况,丰收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能够吃上基地大米。

田部长招呼秘书小王进来,嘱咐他把在数据上弄虚作假的报告打回去,再安排一些稿子宣传沙漠种植

基地的艰苦奋斗精神。

——

今年新?麦打的面粉大部分交给国家,极小部分留基地自用。

基地大部分时候都吃得粗粮,现在有了?新?面粉,当然要吃顿细粮,大家最想?吃的是?饺子,种植所食堂从善入流,早饭过后就开始给大家包饺子。

蔬菜是?从沙漠里拔来的沙盖菜,新?鲜碧绿,跟炼猪油剩下的油渣混合做馅,知道大家肯定比平时能吃,特意多?做了?一些。

平时大家吃饭就挺积极,知道吃饺子就更麻利,一下班就纷纷往食堂涌去。

温淼不用跟人挤,她就坐在座位上等着,秦耕就把她的饺子打来,在家常棣、罗胡兰她们聚在一起吃饭。

看她的饭盒冒尖,饺子都快掉出来,温淼赶紧夹起一个,说:“这么多??”

秦耕说:“刚好多?吃点,大师傅看到?是?你饭盒,就给你打了?这么多?。”

温淼的饭盒被秦耕做了?记号,外面用油漆写了?淼字。

她笑着说:“好,一定要吃个饱饭。”

油渣一咬一汪油,温淼觉得油渣沙盖的饺子比肉馅饺子还好吃,吃了?大半饭盒,剩下的都被秦耕一扫而光。

常棣笑着调侃:“淼淼剩下的饺子是?不是?更香?”

秦耕伸出大巴掌呼在他后背上,低斥:“闭嘴。”

——

沙漠腹地科研基地,晚上九点多?钟,科学家们依旧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加班。

沈三舟端了?一瓷盆煮鸡蛋进了?办公室,跟陈振华说:“师父,给你们的加餐,一人一个煮鸡蛋。”

陈振华瞧了?鸡蛋一眼:“大晚上吃鸡蛋?太奢侈了?,别给我们搞特殊化,留着明天做成蒸鸡蛋多?好,大家都能分。”

沈三舟声?音轻快:“这是?从种植基地拉来的鸡蛋,下午到?的,还有面粉呢,基地种植的小麦收成不错,养的鸡也开始下蛋,主。席、总。理?都着急,怕营养跟不上脑力不够,说种植基地的产出优先?供应咱们这儿。”

陈振华说:“我说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鸡蛋。”

“师父,吃吧,以?后基地会经常往这儿运鸡蛋,咱们的伙食会好很多?,周研究员,您也吃鸡蛋,以?前种植基地养殖场的鸡不长也不下蛋,是?水质原因,淼淼去了?之后吃水问题解决,养殖也搞起来了?。”看周开源进门,沈三舟忙招呼他吃鸡蛋。

周开源拿起一个鸡蛋,初生蛋个头?小巧,剥开,咬下去喷香可口。

“快尝尝啊,老陈,这可是?种植基地的鸡蛋。”

陈振华咬着鸡蛋,感觉这一口鸡蛋像是?能安抚长期缺少油水的五脏六腑,边吃边说:“好久没吃煮鸡蛋了?,可真香啊。”

沈三舟看俩人吃鸡蛋觉得心满意足,悄悄吞咽口水,转身?往外走,说:“我去给大家分鸡蛋。”

前一天晚上吃了?鸡蛋,次日中午众人一接近食堂就闻到?跟平时不同的香味儿。

沈三舟小跑起来,边跑边说:“师父,今天是?好饭,是?鸡蛋沙葱馅的饺子。”

对,科研基地也吃饺子。毕竟吃饺子隆重,是?吃大餐。香味儿沁入鼻端,每个人都加快脚步。

大师傅正乐呵呵地给大家舀饺子,每个人都分到?一大饭盒。

“赶快趁热吃吧,香着呢。现在咱们有鸡蛋了?,以?后食堂会经常给大家做鸡蛋。”

食堂洋溢着过年一样的热烈气氛,雪白的细腻饺子皮散发着浓郁小麦香,炒鸡蛋金黄,沙葱碧绿,一口咬下去鲜香可口。

沈三舟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说:“师父,种植基地的稻子长得比小麦还好呢,等稻子丰收,我们就有大米吃,我都想?去种植基地看看。”

长期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的,偶尔吃顿好的就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抓搓,痉挛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几个水饺下肚才感觉好一些,陈振华说:“老周,种植基地还有咱们这儿都得感谢你把淼淼找来。”

周开源笑容满面:“我能把她带来肯定是?老天的旨意,这得感谢淼淼自己。”

在这件事上,陈振华也已经陷入唯心主义,他想?也许淼淼真是?仙女下凡来帮助国家对抗干旱的。

坐同一桌的人好奇地问:“老周,淼淼是?谁?”

陈振华说:“淼淼啊,一个特别神奇的姑娘,咱国家的宝贝,说不定你能见?到?她。”

问话的人疑惑:“她要来咱们这?”

淼淼肯定不是?普通人,科研基地安保严格,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陈振华对周开源商量:“咱们这儿吃水已经很困难了?,要不让淼淼来一趟?”

周开源说:“问问种植基地,看她能不能腾出时间来。”

第30章

下午,两位科学家?抽空去找彭师长了解水源情况,由部?队负责科研基地的用水。

水资源告急,彭师长最近在操持用水这件事?,他有一张饱经?风沙摧残的坚毅面?孔,嘴唇爆皮干裂,正在给战士开完会强调纪律:“必须得节约用水,一滴水都不能浪费,一三五洗脸,二四六刷牙。”

这话一出,官兵皆惊,连洗脸刷牙的水都要控制!

“行了,去挑水吧,别毛手毛脚的,一滴都不准洒。”彭师长说。

刚才碍于?纪律没人讨论,散了会之后战士们立刻议论开了。

“用水都吃紧到这个程度了?这附近是不是没别的水可用了?”

“我到部?队才养成刷牙习惯,不刷牙得多难受啊。”

“挺好的,不刷牙还能省事?儿省牙膏。”

等?见到俩科学家?,彭师长才跟他们说:“我怕耽误你们工作?,都没跟你们说实情,咱们吃水主要靠凤凰湖,现在凤凰湖的水已经?干到见底了,我又找到一处巴松湖,离基地不算近,储水量也不多,现在战士们就跟蚂蚁搬家?一样往基地运水,巴松湖的水也会很快用完。”

三人一块儿往凤凰湖的方向走,彭师长吐槽说:“我急得嘴唇长了一大圈火泡,缺粮食也就罢了,没水搞啥科研,等?实在没水用了我想?着要不像国家?申请往咱们这拉水,要不打深水井试试,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三人站在凤凰湖边上,以往他们赖以生存的湖泊干涸见底,一滴水都没有。

“要不去巴松湖看看,要不是我找到了这个湖,早就没水用了。”彭师长指着地图给他们看,“在这个位置,从?这儿运水可是费时费力,但也没别的办法。”

陈振华想?去看看,但路途远,就说:“不去看了。”

巴松湖是被黄沙包围着的弯弯曲曲的不规则狭长型湖泊,储水量并不大,战士们拿着水桶,从?湖里舀了水,肩挑手扛,用扁担挑,用水车拉,把水往基地方向运。

如果在空中看,他们就是漫天黄沙中蜿蜒前行的小黑点?。

近看的话,这些人被烈日炙烤,弯着腰,弓着背,一丝风都没有,汗水湿透了军装,可没有一个人抱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珍贵的水往基地的方向移动?。

陈振华说:“咱们这儿下场雨,把凤凰湖蓄慢,够科研所跟官兵吃一年吧。”

彭师长刚想?说我也做这梦呢,就听周开源说:“听说淼淼能力升级,她现在能更好地控制雨水,应该能把雨正好下在湖里。”

彭师长:“……”

他打量着这两个长期闷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不会是总搞研究,脑子出问题了吧。

“你们说的啥,我没听懂,淼淼是谁?”他说。

周开源解释说:“种植基地有个姑娘,雨水总追着她下,她往凤凰湖边上一站,雨水就能下到湖里。”

彭师长觉得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们精神错乱:“……”

当周开源往种植基地打电话时,陶所长笑着说:“我们淼淼是块砖么,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她直接把温淼叫来?,又把电话拨回去。

温淼声音轻快:“好啊,周二叔,我去。”

她知道科研基地有一群值得敬重的科学家?,她很愿意轻轻松松去解决他们的用水问题。

陶所长觉得温淼态度难能可贵,不管有什么工作?,她都说好,从?来?不多说一句,这样的人能不招人喜欢,能不被当宝贝吗。

“那就欢迎淼淼到科研基地,我还是叫祈顺他们仨去接你。”周开源说。

温淼第二次出差,秦耕当然要跟着去,另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温淼要在湖边下雨,他担心湖边沙子滑下去,二是周保疆就在科研基地边旁的营地。

等?把种植基地的稻子跟玉米全浇一遍就走。

——

麦种终于?全部?晾干入库,这些天一直在打谷场忙碌,每天都有无数带尖的麦穗麦秆颗粒黏附身上,刺痒得很,秦耕洗了个澡,浑身舒爽,松弛下来?后他开始和面?。

常棣想?要蹭饭,跑过来?看,说:“真贤惠,做啥饭?”

“沙葱蛋饼。”秦耕说,“把沙葱给择了,洗干净。”

沙葱是从?沙漠里拔来?的,一大簇,非常新鲜。

常棣马上招呼温淼:“淼淼,秦耕要做蛋饼给你吃,来?择沙葱。”

温淼马上从?屋里出来?,喊道:“来?啦。”

秦耕的大手有力,已经将面团揉得很光滑,反对说:“你来?干,不要让温淼动?手,弄她一手沙葱味儿。”

常棣:“……我手上不会弄上味儿?”

他拿瓢舀了点水倒进瓷盆,摘掉沙葱上面?的两片黄叶,把这簇碧绿沙葱进去,又对温淼笑道:“行了,不用你干,秦耕怕你的手不香了。”

温淼没活儿干,就去看秦耕揉面。

秦耕板着脸把面?团扣上准备醒发,又拿来?鸡蛋磕打搅拌,边干活边说:“你要想?吃就少说话。”

“淼淼,他的厨艺是不是很烂,真不知道能吃上啥饼,可别把那点?面?粉糟践了。”常棣吐槽。

温淼本?着鼓励的原则,说:“他厨艺挺好的。”

就跟他总说她聪明是一个意思。

秦耕忍不住扬起嘴角,还是淼淼招人喜欢。

基地一共养了一万只蛋鸡,已经?开始下蛋,这些蛋鸡生长情况良好,喂养很容易,也没有鸡瘟的困扰,饲养人员认为可能跟雨水有关,鸡喝了雨水,健康,不生病。

养殖场主要是常棣在负责,秦耕觉得他做得非常好。

每隔几天,就有大量鸡蛋从?沙漠养殖场运出,除了交给国家?的,基地每人三五天就能吃上一只鸡蛋,伙食水平真比以前好了很多。

这个养殖规模算是比较保守,有了今年的经?验,明年计划扩大养殖。

但秦耕用的鸡蛋是鸡窝里五只母鸡下的,除了温淼,住试验田附近的五人都能偶尔有鸡蛋加餐。

秦耕的沙葱蛋饼的做法是用烙饼的做法,把小面?团擀薄,涂抹上猪油,撒上花椒粉,卷起来?,再做成面?团,擀薄,在锅里差不多熟的时候在表面?倒鸡蛋液,再洒一层切得细细的沙葱。

浓郁的蛋香、葱香味道从?锅里霸道地蹿出,在空中发散。

等?第一张饼做好,秦耕掰了两小块,让他们俩都尝尝。

“好吃吗,淼淼。”秦耕边做第二张边期待地问。

温淼咬了一口,表皮酥脆,里面?咸软,混合蛋香跟沙葱香气,好吃得不得了。

她掰了一小块饼,扬起手臂喂到秦耕嘴边,说:“特别好吃,你尝尝。”

秦耕尝后觉得自己做的饼真是无敌美味。

常棣想?要提点?建议,但他忍住了,他觉得秦耕很幸福,他做的饭菜总有人诚心实意地捧场,温淼也很幸福,有人做饭给她吃,他就不煞风景了。

“你这是要做多少?”常棣见他做了一大摞。

秦耕说:“我要给淼淼做一筷子饼。”

温淼说起一筷子饼时那向往的神情刻在他脑子里,现在有了面?粉,他要给温淼实现一筷子饼的愿望。

常棣笑道:“一筷子饼?是评书里的吧。那淼淼还不得吃腻了,不换种做法?”

他蹭温淼收音机的评书听,听到过。

秦耕不是没考虑过,但他有点?轻微强迫症,他需要饼整整齐齐的,不想?看到杂乱的各种各样的饼。

现在的稻田郁郁葱葱齐整有序,他就感到极度舒适。

温淼突然感觉她这个馋嘴的愿望实现了,她马上就能拥有一筷子饼,她笑眯眯地站在锅边,看着秦耕站在另外一侧忙碌,他实在太高?,不得不弯腰弓背,伸长手臂拿着锅铲翻动?蛋饼,温淼觉得愿意做饭的男人很有魅力。

让常棣去给另外三个姑娘送饼,终于?把他支走,秦耕把一大摞饼端到桌子上,穿到洗干净的筷子上。

足足一摞筷子那么高?的饼。

“哇,终于?吃上了一筷子饼。”温淼又惊喜又满足。

现象中的一筷子饼正冒着诱人的香气摆在她面?前。

她马上跑去拿秦耕的茶缸,冲泡了两大茶缸热气腾腾的奶粉。

温淼饭量并不大,但她连吃了三张饼,秦耕吃了七张,又是一顿香喷喷的饱饭。

看她吃得香,秦耕想?要是能解决饲料问题,基地也能养牛羊,那样温淼还能吃上三斤牛肉。

三个姑娘也都吃上了美味的沙葱蛋饼,这可是冷淡如冰的秦研究员亲手做的,沾温淼的光,她们也能吃到。

“真的好吃?”常棣问。

“嗯嗯,好吃。”

每个人都这样说。

常棣开始思索,到底是自己对秦耕的厨艺要求太高?,还是白给的就是香?

——

吃完午饭,秦耕问温淼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的发小很用心,给他打听到的信息不仅包括周保疆的个人资料,还有他谈对象的情况。

他终于?弄清楚,周保疆这小子攀高?枝。

周保疆本?来?在兵团种地,有次积极争取到出任务的机会,表现良好,因此被调入沙漠腹地保障科研基地。

师长那闺女跟他同一个营地,那姑娘据说骁勇彪悍,女汉子性格,但她不喜欢跟自己同一类型的,应该是看中了周保疆长得俊还带点?斯文气。

确实是师长闺女先?看上周保疆,周保疆当然不说自己在老家?有娃娃亲对象,很麻利地探亲回老家?退亲。

发小给打听到的信息详尽,就连师长闺女不知道周保疆有娃娃亲对象这事?儿都问了出来?。

按照秦耕的行事?风格,既然周保疆对温淼不仁在先?,他不能容忍,怎么着也要告诉师长闺女娃娃亲的事?儿,给周保疆制造点?麻烦。

但这毕竟是温淼的事?儿,他要先?问温淼的想?法。

秦耕跟温淼商量:“周保疆现在谈的对象并不知道他在老家?有娃娃亲,那女兵特别耿直,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周保疆会有麻烦,要告诉她吗?”

温淼压根就不纠结这个问题,说:“我不觉得跟他退亲有啥损失,周保疆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理他,他也别理我就行。”

秦耕想?温淼还真是简单,她根本?就没有跟周保疆对抗的心思,哪怕是让对方倒霉。

这就更说明周保疆是个混蛋。

秦耕答应:“好,我不说,我不管这事?儿。”

温淼不在乎,不代表他就这样放下,周保疆已经?在他的黑名单上。

他拿过温淼的练习本?,在上面?写字一串词汇,问她:“认识吗?”

温淼一一念出来?:“卑鄙、猥琐、龌龊、鄙陋、腌臜,对吧。”

“真聪明,这么复杂的字都认识了,以后见到周保疆就用这些词形容他,不过我尽量不让他见你。”

温淼点?头?:“嗯。”

——

祈顺他们下午抵达,在种植基地住一晚,计划是第二天四点?多出发,到基地吃饭,下午下雨。

大概是科研基地闲人勿近,这次只有他们两人去,没有别人陪着。

“淼淼,赶紧去吧,我们那儿都没水刷牙了。”祈顺说。

温淼惊讶:“连刷牙水都没有,缺水到这个程度了?”

祈顺搓着手兴奋地说:“可不,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跟战友说很快就能下雨,他们都不信,明天就让他们长点?见识。”

天空刚刚有点?亮光就出发,看着路边整齐的长势良好的稻田,祈顺口腔中口水加速分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上香甜可口的大米饭。

大漠里有路可走,道路两侧是漫天遍地的黄沙、砾石、裸岩,除了稀稀拉拉的植物,就是触目惊心的单调黄色,看着壮丽又荒凉。

沙漠腹地跟温淼想?象中不一样,本?来?温淼以为越往里走,越是光秃秃的很少有植被,没想?到科研基地附近竟然有树,还有低矮的红柳、角果藜、沙棘等?植物。

红柳正值花期,开的是一串串的粉红色的花,在漫天黄色背景下,显得漂亮又有生气。

榆树上的叶子竟然稀稀落落的,温淼立刻想?起陪部?长去考察时看到的光秃秃的甚至被剥了树皮的树,便叫秦耕看,还说:“这些树叶不会是被吃掉了吧。”

秦耕看了一会儿说:“应该是。”

祈顺说:“榆树叶子挺好吃的,是甜的。”

温淼立刻想?起她家?里吃的杨树叶,苦的,她想?榆树叶再好吃也不会比菠菜、白菜之类的好吃。

她这才意识到她平时可以吃到鸡蛋、奶粉、罐头?,应该比科学家?吃得还好,算是全国顶级的伙食水平了吧。

温淼觉得这路程有点?远,足足走了半天,到科研基地刚好赶上午饭。

还是沈三舟到门口接他们,他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淼淼,这么快又见面?了,秦耕有没有照顾好你呀,我师父跟周研究员都等?着你们吃饭呢,先?去宿舍放行李,再去食堂。”

秦耕看他过分热情,在旁边吐槽:“只看得见淼淼,看不见我是吧。”

沈三舟露齿而笑:“我倒是想?问你有没有叫淼淼爸爸,淼淼,你可不要放过他。”

秦耕:“……”

周开源一见到温淼就上下打量她,见她没晒黑,皮肤也没变得粗糙,脸颊白里透粉,似乎还长了点?肉,说明她在种植基地过得不错。询问几句之后,发现确实如此,也不辜负温家?人的托付。

陈振华给温淼拉开椅子让她坐,说:“淼淼,我们这一大帮子人,解决不了用水吃水问题,还得叫你来?。”

温淼很有礼貌地说:“举手之劳。”

陈振华笑道:“很好,你轻轻松松举手之劳,我们就有水用。”

温淼知道沙漠边上那个工作?地点?伙食一般,这里伙食也一般,豆腐,炒沙盖菜,有一盘待客的炒鸡蛋,一盘风干牛肉干。

不过沈三舟给每个人的茶缸都倒了桔黄色的果汁,眼看着温淼喝了一口,问道:“淼淼,好喝吗?”

温淼还是头?次喝果汁,连连点?头?:“酸酸甜甜的,好喝。”

沈三舟笑着说:“这是沙漠野生纯沙棘汁,我把沙棘果实捣烂,用纱布过滤出汁液,再煮到沸腾,我鼓捣了一上午呢,就是想?让你尝尝沙漠特产,你们那儿没有吧,多喝点?。”

温淼又喝了一口浓郁纯果汁,觉得很清爽祛暑,点?头?:“嗯。”

吃过午饭就去凤凰湖,离基地挺近,用水方便,不过不大不小的湖泊已经?干枯。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战士忙忙碌碌在湖边摆放了不少大小水桶,小水桶就是平时用的大小,大水桶足足有半人高?,另外还有水车。

“淼淼,能把雨水大部?分下在湖里吗?”周开源问。

温淼点?头?:“我就站在湖边,肯定?有落在岸上的雨水。”

周开源说:“没问题,刚好接水用。”

祈顺作?为最了解温淼的人之一,负责在湖边接水,他大声说:“淼淼,我们把所有水桶都弄来?啦。”

秦耕已经?把湖泊边缘看了一遍,说:“沙土结构松散,雨水不能太大,防止湖壁垮塌,淼淼也不能浇太长时间,我们分三天下雨,估计能把湖泊蓄满。看情况,有多余的雨量就浇在基地范围。”

周开源说:“那就按你说得来?。”

他们这边做着准备,有一个人疑惑不解,就是周保疆,他本?来?工作?特别积极,是从?巴松湖运水的主要负责人,可昨天晚上团长突然说不用再运水,周保疆询问原因,也没得出答案。

中午,居然听说有人往湖边放了不少水桶,真搞不懂要干什么。

秦耕担心黄沙垮塌,不让温淼离湖边太近,等?做好准备,雨水就下起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水桶里,落在凤凰湖里。

湖底久旱,雨水很快被沙土吸收,钻进沙土不见,最开始只能看到湖底湿润,压根就没有积水,随着下雨时间增加,湖底才蓄积了一汪水,然后才慢慢增多。

彭师长如胡杨树一般站在湖边,连雨衣都没穿,任凭清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只觉得周遭的景象太不可思议。

他终于?理解了两位科学家?说的话,居然有人可以控制雨水落进湖里。

远处,天空碧蓝,炙热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大地,而周围,清凉的雨水翩然而下。

真跟打了胜仗一样让人振奋。

他张开嘴吞咽雨水,发觉雨水清甜,比巴松湖、孔雀湖的苦涩湖水味道好多了。一有这个发现,他就停不下来?,掬起雨水往嘴里送,喝了个痛快。

来?接水的战士们都看傻了,祈顺跟他们说这一片要下雨时他们都不信,觉得离谱,但必须得执行任务,现在竟然眼见为实。

祈顺兴奋摇晃着他的同伴,大声说:“看到了吧,就这一片下雨,淼淼她超级厉害。”

“我们有水喝啦,不用再去巴松湖取水了。”

这下不用一三五洗脸,二四六刷牙了吧。

不少科研人员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跑出室外看雨,这是他们穷尽毕生所学都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

有人特意跑去湖边,当看到雨水准确地落进湖里,好像是老天爷专门给他们送雨来?的,科学家?们更加觉得惊奇。

“怎么回事?,雨水怎么刚好下在湖里,人工降雨都不能这样控制降雨范围吧。”

正在不远处顶着大太阳不停淌汗训练的官兵也看到了这一奇特景象,茫茫天地之间,就那一片空间有雨柱倾泄而下。

“营长,快看那边下大雨了。”

“下雨了,就在咱们基地。”

碍于?纪律,他们不能随意讨论,但训练停了下来?,没有人发出声音,都安静的以虔诚的心态看向不远处。

周保疆就是那个在训练的副营长,看到雨幕他惊住了,那雨水是不是刚好落在湖里,怪不得不用再从?巴松湖运水,而是在湖边摆放水桶,有人预先?知道那一片会下雨吗,咋知道的,沙漠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等?温淼下完雨,立刻有女性工作?人员带她回宿舍换衣服,就连姜枣茶都贴心地煮好。

而基地附近,空气湿润许多,终于?不再让人干燥得难受,连难以忍受的高?温都降低两度。

——

晚上,周开源把对特异功能有研究心得的几个科学家?都叫过来?,再叫上温淼、秦耕一块儿开会。

他惦记着温四海嘱托的冬天下雨问题,他之前问过一些专家?、医生,并无头?绪。

“大家?都已经?了解温淼的特异功能,讨论下等?到冬天怎么办。”周开源说。

陈振华用温和的商量的语气说:“淼淼,等?到冬天,你能不能试着下雪啊,雪又不会穿透衣服。”

“对,等?到冬天你下雪吧,雪落身上掸下去就行了。”

温淼说:“我倒时候试试。”

周开源说:“可是她下的雨水会穿过屋顶,下雪的话会不会穿过衣服融化在身上?”

众人顿时觉得更伤脑筋:“……”

那样的话,下雪岂不是比下雨更麻烦!

温淼倒是其中心态最放松的,她想?总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他们这儿讨论无果,更多人在心情愉快地刷牙、洗脸、洗澡、洗衣服。下午用水桶接的水做好分配,分给科研人员跟官兵们。

“每个人都有半桶水可以用,不用省着,腾空了桶明天还能接雨水。”

终于?不再扣扣搜搜地用水。

大热天出汗多,衣服都黏在身上,不洗澡可真难受,能痛快地洗漱感觉全身舒爽畅快。

而这样用水宽裕的好日子将会持续三天。

第二天吃过早饭去湖边看,经?过一晚上沉淀,湖水清澈,波涛微漾,一派平和宁静。

上午,彭师长安排他们游览沙漠,“去巴松湖看看,我们之前就跑大老远的去那儿取水。”他说。

路真的有点?远,开车半个小时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