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统制……你的部将竟杀了朝廷三品钦差大臣,此事……此事如何是好!」刘浩神色惶恐,眼神游移不定。他也明白,一旦钦差被杀,这一命令就成了岳飞等人违逆朝廷的罪状,势必会牵连全军。岳飞沉默不语,脸色如冰,深知此刻自己已站在进退维谷的险境之中。
杨再兴却怒火未消,怒视着刘浩,冷冷道:「若非这等昏庸腐败之辈贪生怕死,我等何至于此?莫非我们就该束手待毙,弃守城池,坐看金贼踏破家园?若是如此,杀了又如何!」
刘浩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不敢与杨再兴对视。他向岳飞投去哀求的目光,希望岳飞能够冷静处理此事,莫要一时冲动牵连更多人。岳飞一身正气,早已难忍朝廷昏庸腐败、遗民如敝屣的行径。今日此事虽是无意间引发,但他深知,若为保命而屈服于此类诏令,将来更不可能护得河山和百姓安宁。
岳飞沉声道:「刘相公,此事是非自有天道评判,朝廷弃地不顾百姓,我岳飞绝不会苟同!既然他聂昌今日倒在此地,便也留下一段忠义之名吧!」
众将听此言,无不肃然起敬,纷纷拱手应声。帐中顿时充满了忠勇之气,杀伐之心更重。
隆德府的夜晚寒风刺骨,雪花在空中飘荡,整个营帐静谧而肃穆。城中知府刘浩坐在书案前,面对聂昌的遗体,眉头深锁,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聂昌虽是一介文官,却也清廉忠义,素来以清流之名著称,此次被昏君奸臣排挤奉旨而来干此脏活,竟成了枉死的牺牲品。这个本该为百姓谋福的清官,今日却因朝廷昏庸奸佞当道,而不明不白地命丧隆德。
思索再三,刘浩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左右示意将聂昌的遗体移至府衙正厅。他回望聂昌的尸体,低声自语:「聂相公,您这一死,岂能如此无声无息?」刘浩自知,若要保住隆德府的清名,也为岳飞脱身,必须要有一番周全之策。
天色微亮,刘浩传令召集隆德府城中众将士,在府衙前设下灵堂,以悼念聂昌。他神情哀戚地站在灵堂之下,高声向在场的众人说道:「聂公聂贲远身为清官,奉命而来却不忍受辱。为了不受奸臣驱使、不负自身忠义,竟当场自尽,以示不屈,成全气节。我等今日当铭记其忠义之志,为他立下这悼念之地。」
众将士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听到刘浩如此解释,顿时心头一震,不禁对聂昌多了几分敬意。岳飞心中虽觉疑惑,但见刘浩眼神坚定,不愿再追究,他拱手低声道:「聂大人清正廉洁,不愧忠良,枉死于此,实在令人痛心。」
稍后,刘浩将岳飞请至一旁,低声说道:「岳统制,聂相公已不幸身亡,若此事上报朝廷,恐生波澜。岳家军忠勇之名传遍四方,您万万不可卷入此事,以免奸人借机谋害。隆德距离平定军较近,季霆季老知军统领一方,邻近太原前线乃重镇。您若能率军北上,既可避开嫌疑,又可有所作为。」
岳飞略一思索,深知刘浩此言用心良苦。季霆是他之前任指挥使时期的老上司,知遇之恩深重,如今他若有难,于情于理自己应前往相助。且当前朝廷风云诡谲,若因聂昌之事而惹祸上身,必会损害岳家军的名声,反而得不偿失。
「刘知府所言极是,」岳飞沉声道,「聂大人清廉忠诚,绝不能让他的忠魂蒙尘。我等北上平定军,不会令恩相失望。」
很快,刘浩与季霆之间传递的文书迅速往返,两府调兵手续得以落实。岳飞将命令传达至营中,将士们立即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开拔北上。
当清晨的阳光从山峦间洒落下来时,岳家军三千步兵已然列队整齐。岳飞身披御赐明光铠,策马而立,他目光沉稳地扫视着身后众将士,深知此行不仅是援助,更是脱身,关乎岳家军的声誉。
「出发!」岳飞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缓缓前进。隆德府的百姓站在街道两侧,静静目送着这支忠义之师离去。岳飞回头望了一眼隆德,心中默默祈愿。正道忠良清白之士如聂昌虽命殒于奸佞权势,但正义的火焰必会燃起,他誓要将清名传扬四方,护卫一方黎民百姓。
行至府城边界,岳飞挥手告别。他心中已然坚定,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带领将士们抗金卫国,以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