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人不吃香菜,一点都不吃;阮家遗传基因,阮教授不吃,阮院长不吃,阮国宝也不吃。
从丽江回来第二天,阮教授和吴老师出门公干,家里就剩凌泽和阮青屿,顿顿吃外卖。
才吃到第二天中午,阮青屿就已经板着张脸不开心,他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卤肉饭,和凌泽抱怨,不想吃外卖,又腻又上火。
点餐的时候嚷着要大份卤肉饭加卤蛋,等送来了嫌太腻,这就是阮青屿。
凌泽:“那吃学校食堂?”
阮青屿:“进进出出太热。”
凌泽:“我去打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到了手机给你直播?”
阮青屿:“食堂东西本来就不好吃,回家路上再闷下,就更难吃了。”
“吴老师还要两天才回来,不然让隔壁我家扫地阿姨来做饭?”凌泽和阮青屿商量着,这孩子确实是难伺候,阮家国宝不是随随便便叫的。
凌泽起身泡茶,给阮青屿解腻。
滨城有泡功夫茶的风俗,乌龙茶,不论夏天温度多高,也都是热茶一小盏。但凌泽这次泡一大壶,他找出啤酒杯,加上冰块,插上吸管,端到阮青屿面前,想想又端回厨房,捞出一半冰块,阮青屿在丽江吐了几天,肠胃才刚恢复。
阮青屿就着吸管,抿了口冰乌龙茶,眼神立刻亮起来,喝惯阮教授泡的热茶,没想到凌泽的冰茶居然这么独特,冰水入口冰凉,冲淡茶香的回甘,但若有若无茶香的绕在舌根,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做。”阮青屿把吸管摘出,仰头吨吨吨地喝起冰茶来。
“我没做过饭。”
阮青屿没搭理凌泽,他坐在凌泽对面,猛喝冰茶,一大杯,眼见着就剩冰块。
“一杯为品,二杯解渴,三杯饮骡,阮青屿你斯文点。”凌泽消遣他。
阮青屿放下啤酒杯,嘴里含着冰块“吁——”地叫了声,然后看着凌泽。
“这又是什么表达?”
“骡子叫。”
“骡子是这么叫吗?”凌泽没见过骡子,他听阮青屿吁吁,因为他是在悬崖勒马。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骡子。”阮青屿吞下冰块,起身把脸凑到凌泽面前,盯着他说:“凌泽,你泡茶都这么好喝,做饭一定很棒。”
凌泽向来是有原则的人,从不在没有天赋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做饭就是其中之一。
可凌泽能抵挡自小独居的寂寞,也能抵挡节日时对父母的思念,却抵挡不了阮青屿的那双眼睛,那双黑眸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是沉在水里的玉珠。
“那我试试?”凌泽摸摸后脑勺,答应了。
凌泽开始在手机里找食谱,新手做饭零失败大全。
阮青屿跑到他身边坐着,先是脸贴着餐桌,看着看着,下巴就放到凌泽的胳膊上。
“做这个,捞个泡面拌一拌。”阮青屿开始点菜,他努努嘴,指向屏幕上的凉拌牛肉。
买一块牛腱子,煮熟放凉切片,和各种调味拌匀;香菜,葱,小米椒,蒜蓉,生抽,蚝油,红油,再加上一点点醋。
看起来毫无难度,是零失败的选择。
“就这个?微辣?”凌泽侧过脸与阮青屿确认。
“我不吃香菜,我家姓阮的都不吃,你吃是香的,我吃起来是臭虫味。”
“那只放葱?”凌泽又问。
阮青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凌泽扑扇着睫毛:“我妈会放点别的替代,我问下。”
一番求救电话以后,阮青屿说:“吴老师说,选新鲜芹菜最上面刚冒尖的小嫩叶,剁碎,撒进去。”
“行,我现在去买。那午饭晚点吃?”凌泽随手拨开阮青屿盖在眼上的头发。
“好的。”阮青屿冲着凌泽笑,露出的眼都是弯的。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笑,直到阮青屿垂眼,红着脸把头从凌泽胳膊上挪开。
凌泽这时觉得阮青屿也不是那么娇气,凉拌牛肉就能解决,好养得很。
凌泽第一次靠近超市生鲜柜台,他来回兜转,看起来像芹菜的东西,都好大一根,和吴老师交代的小嫩叶不太搭边,倒是有机无公害柜台有小袋的调味净菜,嫩绿打着卷边的小叶子看起来就像是芹菜的儿子似的。
一袋十七,没几片,凌泽本着不知道什么是对的,就选贵的原则,买了袋。
凌泽回到家时,阮青屿贴着阮小橘在沙发上午睡,听到凌泽进门声,他翻个身,哼哼一声,眼睛都不睁开,就算是招呼过。
凉拌牛肉确实是简单,只半个多小时,凌泽就做好了。
看起来像模像样,虽然牛肉片有点厚薄不一,但拌在棕色酱料里,点缀着红色小米椒,和切得细碎的绿色芹菜叶,再加上小葱白,煞是好看。
凌泽对自己的厨艺首秀表示一百分满意。
他喊阮青屿起床,两人一起,拌着泡面,一人一碗埋头吃起来。
凌泽又买菜又做饭的,饿得慌,吃得一言不发;但他觉得奇怪的是阮青屿,竟也一声不吭,只是越吃头越低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