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知,我怀安表兄前日被舅父抓回去吗?”
她忽地提起这个,秦王愣了两息才道:“知道,而且本王还知,你舅父是为了带他回扬州,但江怀安不应,被重打三十鞭,至今卧床不起。”
女子声音带了叹息:“王爷果然什么都清楚。”
他听出她言下的微讽,也不掩饰直接道:“是,本王的确让人跟着你,不止你,你身边之人、所经之事,本王都查得一清二楚。”
楚若音眸光黯淡,如此她又算什么呢,一时兴起就要握在手心的玩物?
“王爷既然知道,那也该明白,怀安表兄是为我受的鞭刑。若音身无长物,只余已身尚能报答,所以已经决定,随表兄回扬州江氏。”
声落,男人几乎拽断了绳索。
他眼底酝起一股狂暴:“若音你想清楚!你大舅父并不喜你,你大舅母更不会同意你进门!整个江氏一族都会成为你们的阻碍,江怀安他护不住你!!”
“那王爷就能护住吗?”
“本王——”
话未出口,便听女子淡淡的声音传了来,“若是可以,那当初亲事便不会退。王爷,若音知道您看不起表兄,但他满腹经纶并不亚于您,只是碍着祖训不得入仕,可凭他自已的能力,早晚会闯出一番天地。”
秦王只觉心口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勒得喘不过气:“你……当真要选他?”
马车中女子抓紧衣裳,许多过往一一浮现。
良久,闭眼:“是。”
车内外一片死寂,只有马车行进的轱辘声和马蹄哒哒声。
男人嘴皮子哆嗦,握缰的手也哆嗦,眼前那一面车帘如同天堑,永远地将二人隔开。
常华忍不住道:“楚二姑娘,我家王爷并不是想监视您,而是派人保护——”
“别说了!”
男人打断,心头暴戾俱都化作哀意,“别说了……你既有决断,本王……本王尊重你,此去扬州山高路远,你要珍重。”
楚若音身子轻颤。
“江家三房各有所长,二房善谋,三房善守,但戮力同心,皆以长房为尊。你若能说服你大舅父大舅母,让他们接纳你,那么便不会再有阻力……还有你外祖父,年事虽高,但豁达明理,你、你或许可以从他身上下功夫……”
说到最后,尾音都有些发抖。
楚若音心头酸涩不禁去撩车帘,可指尖最终停在了半空。
“若音记下了……多谢王爷。”
字字如锤,砸得男人面如死灰。
他拽马踉跄着退后几步:“那、那你保重,本王、本王就先走一步……”
语毕逃也似的离开,身影竟透出几分狼狈。
楚若音呆呆坐在车中,丫鬟碧荷轻声道:“姑娘,您这又是何苦?您分明同江家舅老爷说过,不再见怀安表公子,为何要骗王爷?”
“不这般说,他又岂会死心?”女子惨然一笑,“碧荷,你不明白,他与冯家姑娘情深意重,早晚会回到她身边,我实在怕了,也不敢赌。”
不远处。
目睹这一切的孟扬有些可惜:“公子,这秦王平时瞧着挺果决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再强硬些?直接进去同楚二姑娘说清楚,也不会这般错过了啊!”
晏铮却道:“越是珍而重之,越是束手束脚,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