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疯癫
穿过层层回廊,贺兰眠眠来到了宁淞雾所在的房间。
贺兰眠眠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宁仙子可在?在下是贺兰眠眠,有事请教,不知方便否?”
宁淞雾正在房间内养神,听见这个声音脸色顿时便不好了,她冷声道:“有些头疼,覃仙君请回吧。”
贺兰眠眠听出这是推脱之词,他有些尴尬,但还想再尝试一番:“此来是为阵灵一事,阵法一事早日解决,仙子同尊者也可早日回沧钧山。”
这下宁淞雾来了兴趣,她想若是问题不解决就得一直待在这镇启宗,师父和贺兰眠眠这小子的接触机会便更多了,这绝对不可以。
早点解决早点回去,朝辞峰上只有师父和她两个人,这样多好。
于是宁淞雾轻咳两声故作虚弱:“咳咳,进来吧。”
贺兰眠眠一开门见宁淞雾正起身从床上坐起而她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脆弱,不由得心生愧疚,只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害众人受了那么重的伤。
宁淞雾见贺兰眠眠在门口踟蹰,心下更觉不耐,“覃仙君有话直说。”
察觉到宁淞雾的不耐,贺兰眠眠便开门见山说了:“尊者将仙子救下之时阵灵趁机逃脱,敢问仙子的噬灵之体对阵灵有无作用?”
“当时那阵灵确有惶恐之色,想来应是有用的。”
贺兰眠眠面露喜色,只是又想起宁淞雾身受重伤也是因此便又失落起来,“宁仙子可否让我把脉一看?”
宁淞雾顿时有些不喜:“师父和贵派其他医仙已经替我查看过了,就不必再麻烦了。”
凡事不能勉强,贺兰眠眠放弃了查看宁淞雾伤势的想法,同时又觉得这两师徒对自己都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厌烦。
“是在下唐突了,看来对付这阵法得另寻它法。”
“贵派以阵法和炼器出名,对这阵法竟毫无办法?还有陪同我们入阵的人为何只有你?按理说也得派个更高等级的。”
宁淞雾眼中闪烁着探究,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毕竟在物质生活富裕的条件之下,尔虞我诈才是常态。
贺兰眠眠似是未觉,平静回答:“说来可能有些自大,但镇启宗阵法造诣最深的那个是在下,只是如今修为跟不上阵法造诣。”
宁淞雾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少年,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就吹吧你。
她冷笑两声:“仙君可不要吓我,你如今才多大,可别告诉我你睡梦中也在学习。”
贺兰眠眠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解:“宁仙子怎么知道?其实我也很奇怪,在下六岁之时就开始做怪梦,梦见自己在研究阵法,后来接触仙道之后,对那些阵法也有熟悉之感,上手十分简单。”
这样的说辞宁淞雾当然不太相信,她认为这贺兰眠眠就是跑过来寻自己开心,可她突然想到自己一觉睡醒后修为就直接上了金丹,而且每睡一觉修为就增长一分。
挖苦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万千纠结之下宁淞雾只说了声:“那覃仙君可真是天才,镇启宗有你真是福气。”
贺兰眠眠笑了:“宁仙子也是,能让青霜尊者青睐的人定是不凡,在未来宁仙子应能成为人族的支柱,让那些可恨的妖族闻风丧胆。”
看来又是个讨厌妖族的人类,明明这些人都没有切身感受妖族,当然宁淞雾不会将自己的见解和别人分享,以人族的身份为妖族说话这本身就是愚蠢的。
宁淞雾淡然应承着:“过奖,我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宁仙子不必如此,硬是要说的话我才是胆小鬼,不怕仙子笑话,其实我很厌恶争斗,不论是与人争还是与妖争我都不喜,好在师父他体恤我,只让我研究阵法,至于其他他不曾过多干涉。”
贺兰眠眠说起他的师父时总是在笑着,像春日的暖阳一般温和。
看上去他和他师父的感情很好,不像是要和自己抢师父的样子。这样想着宁淞雾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些。
除开偏见不看,贺兰眠眠这人算是很干净的男孩子,他一心钻研阵法,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即便受了冷遇也不会放在心上,宁淞雾不是对他有兴趣,只是觉得这样好脾气的人不应该来这些浑浊的地方。
不过这又与她何干呢?宁淞雾向来不喜雪参与别人的事,凡事自有定数。
“对了,宁仙子此次重伤是我之失,我带了赔礼过来。”
“仙君不必如此客气。”
宁淞雾嘴上说着不客气,可是眼睛却透露出一股你快拿出来的意思。
贺兰眠眠失笑,只觉得青霜尊者的徒儿与别家仙子都不一样,准确来说是有些不要脸。
“仙子不必客气。”
说完贺兰眠眠便开始在储物戒指中翻找起来,可能是戒指中塞得有些多,他先取出了一部分物品放在房间的桌上。
宁淞雾看他放在桌上的物品多是阵图和灵石,还有一些小旗子,奇怪的是还有一把剑和一个香囊。
仔细瞧瞧,那剑并不是他御剑所乘那把,这把剑的剑穗是黄色的,而那香囊
宁淞雾探头往前,那香囊上绣的是鸳鸯戏水,那鸳鸯绣得栩栩如生,想来是哪个暗恋他的女修送的。思及此,宁淞雾暗啧一声,心说:“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受雪迎的。”
“找到了!”
宁淞雾被贺兰眠眠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只见他手中握着一个圆形阵盘,那上面刻着许多黑色的纹路,看上去颇为玄妙。
贺兰眠眠也不多说,他掏出一块灵石嵌在阵盘中心,随后从灵石附近开始,阵盘上的纹路逐渐变味金色,而房间内突然起了风,各方灵气突然涌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这个是我做的,上方刻上了聚灵阵法,算是中品仙器,仙子身为青霜尊者的徒弟应是瞧不上,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仙子不要推辞。”
宁淞雾感知灵气的能力比常人敏锐,现在她有些晕灵气。
不过看得出这是一件好东西,宁淞雾笑着收了。
贺兰眠眠将事情交代完毕后便将桌上拿出的东西都收了回去,想来无事便向宁淞雾告辞。
宁淞雾并不管他,她摸着阵盘上的纹路,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金色的阵纹
在哪里见过呢?宁淞雾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师父闭关的那个洞穴中,那个差点将自己诛杀的阵法所亮起的纹路就是金色的。
宁淞雾想明白之后就将这个问题抛向一边。
只是又想起师父满身是血的样子,心情便不愉快了起来。
第92章城外
不过是无聊人生的结束而已,宁淞雾这么告诉自己。
手脚都被麻绳捆住,无法行动,因为绳子捆得太紧,宁淞雾的手脚已经被磨破,一动就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宁淞雾安静地待在角落,看着船舱中的情况。
耳旁传来其他少女的哭泣声,和宁淞雾一起被献祭的还有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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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淞雾靠着船壁,听着河水翻滚的声音,她觉得有些烦躁,在心中想着:“啊,真是吵人,在人生的最后还不能安静一点吗?反正都是要死的。”
撑船的中年男人表情狰狞,他冲着船中的少女们大吼:“哭什么,能被献祭给河神大人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谁要是再哭我就打死谁!”
可惜这话没多大用处,因为反正是死路一条,拿生命威胁她们真是下下策,可惜少女们的嘴巴也被堵住说不出话来,不然定要将这男人骂个狗血淋头。
少女们怒瞪着撑船男人,嘴里呜呜呜地发出模糊的音节,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撑船人被彻底激怒,他想要给少女们一点颜色瞧瞧,还未将船杆放下河水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男人赶紧抓着船杆稳住身形,他神色慌乱地往身后看,远处有黑影在河水中游动。
小船随着河水忽上忽下,摇摆不定,船中的少女都被摔到船角,宁淞雾原本在角落里待得好好的,这一下差点被少女们压成肉饼。
宁淞雾拼命挪动身体,在死之前她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河中的黑影慢慢朝着小船靠近,它逐渐冒出水面,是一条金色的大鱼,大鱼眼睛赤红,背鳍尖利,口吐人言,“祭品。”
小船还没有这条大鱼的一只眼睛大,近距离来看压迫感十足。
撑船的男人跪趴在船头,全身颤抖:“河神大人,祭品就在船内,请您享用。”
宁淞雾听着这一切,她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回首往生,好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河水逐渐平息,小船脱离水面上升,逐渐往“河神”的方向飞去,撑船的男人赶紧从船上跳入了河水中。
前方是一片赤红之色,宁淞雾知道那是“河神”的眼睛,河神张开大嘴,腥臭的味道刺激着船内的少女们,可惜她们被河神施了法动弹不得。
突然天边传来清冷的声音:“妖物敢尔!”
这一声虽然平静,但却让河神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它放弃了面前的宁淞雾等人,潜入河水中往雾气浓重的方向逃窜。
小船本在半空,没有河神法术的加持,小船向下急速坠落。
冉繁殷将河神逼退之后便想乘胜追击,准确来说刚才那条金色大鱼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只是一个吃人的鱼精罢了。
这妖物盘踞在这百禄村数百年,不知祸害了多少生命,可惜百禄村毗邻妖界,离修仙者聚集的地方甚远,而百禄村的村民愚钝,竟将这鱼怪当成河神供奉。
冉繁殷一身青衣,一头乌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起,她腰侧别着一根殷笛,白靴踏剑,她御剑朝着鱼怪逃走的方向追去,途中施法将失去控制的小船移回岸上,又顺手解开了束缚少女们的麻绳。
此时远处又飞来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是一个娃娃脸的白衣女子。
冉繁殷吩咐逐渐靠近的白衣女子:“玉雪,照顾好岸上的孩子们。”
林玉雪躬身听令:“是!掌门师叔。”
说完之后,林玉雪调转方向朝着宁淞雾她们所在的方向而去,她收剑上岸,走近小船往里面瞧,少女们似是害怕,瑟缩着往船里爬。
林玉雪见她们一脸惊惶,手脚上还有伤口,她心下愤怒,但是又怕吓到这些可怜的少女,她扬起笑容轻声安慰:“不用怕,我是沧钧山的林玉雪,我是来救你们的。”
为了获取她们的信任,林玉雪施法将她们所受的伤都治好。
少女们感觉到手脚不再疼痛,又见这个林玉雪面貌和善温柔便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向她道谢。
林玉雪被少女们一口一个的神仙姐姐说得有些害羞,她有些脸红地摆手:“你们叫我玉雪姐姐就行。”
宁淞雾冷眼看着这一切,和其他少女不同,她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就像是在完成某个任务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因着宁淞雾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林玉雪多看了她两眼,少女安静地缩在角落,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没有半分死里逃生的喜悦。
远处传来一声嘶吼,那是鱼怪的叫声,紧接着河面上的浓雾逐渐散去,视野逐渐清晰,林玉雪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冉繁殷,这浓雾乃是鱼怪的法术,此时浓雾散去说明冉繁殷已将鱼怪斩杀。
冉繁殷收了鱼怪的妖丹后便御剑往宁淞雾的方向飞去。
落地之后冉繁殷问林玉雪:“安排好了吗?”
林玉雪在自己这个冷面师叔的面前有些拘谨:“已经安排好了。”
被献祭的少女们悄悄观察着冉繁殷,眼里闪烁着浓烈的好奇,但是冉繁殷和林玉雪不同,她脸上不笑,再怎么努力压制声音中也总是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宁淞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中感叹这人真是生得极好看,一双柳叶眉下是狭长的丹凤眼,眼睛的颜色有点特别,乍看是黑色仔细一看又是墨绿色的,鼻子挺拔,淡色的唇抿着,脸上没有笑容。
这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冷淡之感,虽然美丽但是难以接近,恰好是宁淞雾最讨厌的类型,她收起眼中的惊艳,又往角落里缩了一缩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玉雪将少女们送回了家,又费了一番功夫和村里人解释鱼怪的事情,事情进行地有些不顺利,但好在还是解决了。
到最后只剩下了宁淞雾一个人,林玉雪看着剩下的这个孩子有些头疼,因为这个孩子没有家人,若是就这样放回去,林玉雪总觉得有些不忍。
她鼓起勇气向冉繁殷提议:“师叔,要不将她带回沧钧山吧。”
林玉雪轻声央求着,说实话她有些害怕师叔会斥责她,不过她想多了。
冉繁殷没有回答林玉雪,她越过林玉雪走到了宁淞雾的身前,而后低头看着这个眼中毫无神采的清秀少女,少女抬头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死物。
冉繁殷有些意外,这种毫无留恋的眼神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压下心底的疑惑,冉繁殷淡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宁淞雾。”
冉繁殷对宁淞雾冷漠的语气并无不满,她继续问:“可愿和我回沧钧山。”
宁淞雾没离开过百禄村,她并不知沧钧山是这修真界的第一大门派,也不知道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修真界的第一战力,让众多妖族闻风丧胆的冉繁殷。
此时的宁淞雾想得很简单,她想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就得吃饱饭才行。
她难得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后抬头看向这个冷冰冰的女人:“跟你走能够吃饱饭吗?”
冉繁殷心底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拽拽的少女,愿望竟然如此的简单,不过诧异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冉繁殷声音依旧清冷:“可以。”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宁淞雾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我跟你走。”
冉繁殷看着少女伸出的手,能看到她手背上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抓伤的,冉繁殷不知她伸出手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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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淞雾突然缩回手,“抱歉,家母之前是这样牵着我走路的,冒犯了。”
冉繁殷淡淡道了声无事,随后她御剑飞上了天空。
林玉雪走上前拍了拍宁淞雾的肩膀笑着说:“小师妹你就和我一起吧。”
说着林玉雪就放出了自己的佩剑,她拉着宁淞雾一跃而上,“待会儿飞行的速度会有些快,小师妹你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宁淞雾摇头:“仙师,我无事。”
“不用这么见外的啦,你叫我师姐就好,我要走了,抓稳我!”
一路上林玉雪都在给宁淞雾介绍沧钧山和冉繁殷,她谈起门派和冉繁殷之时总是带着浓浓的骄傲,“你别被师叔吓到了,她就是冷了点,其实人很好的。”
这话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林玉雪自己都很害怕冉繁殷,其实冉繁殷也没做什么,但她就是害怕。
宁淞雾看着林玉雪,眼中闪过不信任,但是她没有戳穿。
看着前方的青色身影,宁淞雾眼中闪过疑惑,她总感觉冉繁殷是在等她们一样,而且御剑的速度那样快,按道理来说风应该很凛冽,可是宁淞雾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她抬头看向林玉雪,“仙师是否施了术法,风好像停止了。”
经宁淞雾一提醒,林玉雪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看着前面飞行的师叔,心中有了答案,“我并未施展术法,这应该是师叔的法术。”
林玉雪的表情不像作假,可宁淞雾已是心死之人,生不起感激。
两人的谈话声落入了冉繁殷的耳中,她觉得有些不自在,“玉雪别聊了。”
听师叔又在叫自己,林玉雪又拘谨了起来:“是!掌门师叔!”
宁淞雾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她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冉繁殷往后看了一眼,她眉头轻皱,眼中似有不解,不知为何她总能在宁淞雾身上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这才是她同意将宁淞雾带回的真正原因。
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冉繁殷决定将宁淞雾带在身边好好观察。
第93章抱~
人族不只有沧钧山一个仙门,不过其他仙门都以沧钧山为首,如今妖族未除,众仙门也算是齐心协力。
近日沧钧山收到了北境离水宗的求助,说是其门下管辖之地有邪雾盘踞,派去调查的离水宗弟子全部有去无回,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元婴期的长老。
离水宗实力并不强劲,因此向沧钧山传信求助。
沧钧山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岑染收到求助之后就派自己的两个弟子前往北境去处理此事。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冉繁殷也出手了,还带上了她的拖油瓶徒儿。
岑染虽有不解,可这个师姐不是他能管的。
就这样,宁淞雾这个毫无修为的人被强行带往北境。
和宁淞雾同行的除了冉繁殷外还有林玉雪和罗笙,她们两个便是岑染的徒儿。
一行人到达离水宗后没有多做停留,跟着离水宗的指引长老去了邪雾笼罩的万家村。
“仙子,就是这里。”
冉繁殷隐藏了自己的容貌和配剑,因此指引长老才称呼她为仙子而不是尊者。
不用指引长老提醒冉繁殷也察觉到了,在几人下方,两座山峰之间笼罩着浓重的黑雾。
宁淞雾和冉繁殷同乘一柄飞剑,她从冉繁殷的身后探出头来,鼻尖轻嗅,闻到一丝血腥味。
罗笙是个随时都保持严肃的女子,她皱眉向冉繁殷请示:“师叔,请由我先去探测一番。”
指引长老提醒道:“仙子请慢,这雾气诡异,贸然进入不妥。”
“对啊,师姐你修为才至金丹,不能贸然前去。”
林玉雪也出声提醒她。
罗笙像是有些不甘心,她瞪了林玉雪一眼:“我知道,那师妹你和我一起去,两个金丹总成了。”
林玉雪吓得连连摆手,“师姐你开玩笑呢,我不擅战斗。”
罗笙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冉繁殷有了动作。
林玉雪和罗笙两人脸色双双一变,立马御剑远离冉繁殷。
只见冉繁殷静静地抬手然后侧掌虚空一劈,平地突然起了狂风,狂风将黑雾从中劈成了两半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的万家村。
宁淞雾用衣袖挡住脸,狂风太大吹起了她的衣袍,她睁不开眼睛,这还她第一次感受到冉繁殷的恐怖。
指引长老也吓了一跳,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也曾试图撕开这雾气,却无法做到。
终于狂风停止,冉繁殷平静的声音传进宁淞雾的耳中:“走吧。”
宁淞雾睁开眼望向下方,只见山峰之间房屋具现,因为风力太大的缘故,很多房屋已经被摧毁,看不出从前的样子。
宁淞雾内心滑落数滴冷汗,她怀疑冉繁殷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拆房子搞破坏的。
或是宁淞雾无语的样子太过明显,冉繁殷开口解释:“下方已无人气。”
宁淞雾有些意外,不过她下一秒就被冉繁殷提着下了地。
落到地上之后宁淞雾便有些想吐,在半空之上她还只是隐约有些感觉,如今到了这村落中,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
这里的气息比百禄村那条鱼精口中的腥臭更加恶心。
正欲干呕之时,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鼻子,手指纤细带着丝丝冷香,一下就瓦解了宁淞雾的吐意。
低头看着这青色的衣袖,宁淞雾自然知道是冉繁殷帮了她,她心中有些复杂,悄悄转头往后看,只见冉繁殷并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直视前方。
罗笙和林玉雪落地后就去查探两侧的房屋,可是房屋内并没有任何人影。
两人正想与冉繁殷会和,突然间狂风大起,有黑气从地面之下钻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万家村便又被黑雾笼罩了起来。
刺激的臭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宁淞雾瞬间就感受不到鼻间的冷香了,“师父?”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应答,看来是和冉繁殷走散了。
宁淞雾倒也不慌,她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直走了起来,奇怪的是这儿明明是有房屋的,一路走来却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阴冷如附骨之疽悄然爬上了宁淞雾的身体,她忍不住抱紧双肩。
前路依旧是一片黑暗,恐惧随之而至,宁淞雾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被妖怪吃掉的父母,侥幸逃脱的自己,被自己伤害的朋友,颠沛流离的乞丐生活,还有被沧钧山弟子羞辱的场面。
恐惧,悲伤,怨恨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心脏就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宁淞雾停下了脚步,她表情痛苦,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终于大吼一声:“是谁搞鬼!给我出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小娃娃不错,可惜没有修为,吃下去少了些滋味。”
心中纷杂的情绪还在干扰着宁淞雾的心智,宁淞雾拼命压制终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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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淞雾卖师父卖得毫无负担。
似乎被这师徒情深的一幕给逗乐了,黑暗中声音再次传来:“哈哈哈,小娃娃你可真是有趣,可惜你师父太老了,我就喜雪年轻的。”
宁淞雾被情绪干扰脸色惨白,可神情却是一片认真,“前辈可不能挑食,我师父是修仙者,自然比我这个凡人好吃。”
“小娃娃心挺黑的,老夫喜雪,不如你做我弟子。”
“可前辈还隐藏在黑暗之中,我都不知道前辈是妖是人。”
宁淞雾感觉脑袋稍微清醒一点,看来这不知名的东西是真的挺高兴,不知冉繁殷她们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她。
和这东西比起来至少冉繁殷不吃人。
黑暗中逐渐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女子容貌艳丽,红衣曳地,身姿款款,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她逐渐走近宁淞雾,一开口便是与容貌不符的苍老声音:“小娃娃你现在觉得我是妖是人?”
宁淞雾发现脑中疯狂叫嚣的负面情绪已经全部退去,宁淞雾松了一口气开始忽悠红衣女子,她粲然一笑:“是漂亮姐姐。”
不管如何,拍马屁总是没错的。
红衣女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小娃娃你真有趣,那这样你还觉得我漂亮吗?”
说完红衣女子面容一变,只剩下一具枯骨在说话:“现在,如何?”
如果让宁淞雾说实话,她会说“嗯,挺骨感的”,可现在明显不能这么说。
“姐姐的骨架也好看。”
宁淞雾脸上的真诚不似作假,红衣女被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逗乐了,现在她心情十分好,“小娃娃叫什么,嘴真甜。”
“晚辈宁淞雾,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陈思婷。”
“陈前辈为何在此兴…干大事。”
宁淞雾差点就将兴风作乱这四个字给说了出去,好在她及时改了口。
陈思婷又恢复艳丽的模样,她靠近宁淞雾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在一无所获之后她便放弃了观察。
她嬉笑着:“你在套我的话。”
陈思婷脸上在笑,眼中却闪烁着寒光。
宁淞雾心中一凛,她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若有的话我此生不得善终。”
这誓言可够狠的,可宁淞雾不知道的是陈思婷能够洞察人心,她不直接吃掉宁淞雾是因为宁淞雾身上隐藏着一股她都害怕的力量。
就如同现在,陈思婷只是稍微靠近,便感觉魂魄难聚,有飘散的趋势。
她飞身往后,笑道:“我相信你。”
宁淞雾内心冷汗直冒,她不敢再贸然询问,只祈祷来个人快来救她,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脑海中雪快响起,而它在叫嚣着渴望死亡。
正心烦意乱间,宁淞雾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她突然镇静下来,这股冷香是冉繁殷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剑光直直朝着陈思婷而去。
陈思婷没想到有人能破解自己的术法找到这里,剑光凌厉无可匹敌,她慌忙御起一柄漆黑的扇子抵挡。
冉繁殷一把捞起呆愣的宁淞雾,轻道一声:“可无事?”
宁淞雾骤然回神,虽然很厌恶冉繁殷,但不得不说此时的她因为冉繁殷的赶到很是安心。
收拾好心情后,宁淞雾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冉繁殷将宁淞雾放下,淡声道:“看着。”
随后她御起自己的配剑往陈思婷的方向冲去。
冉繁殷的配剑也和她的衣服一样,剑身青色,而剑柄银白,名唤青霜。
陈思婷大惊失色,“青霜剑!你是冉繁殷!”
冉繁殷并未答话,她只是加大了攻势。
可是陈思婷已无心恋战,她黑扇一挥,四周黑雾笼罩过来,随后她的身影消失在雾中。
冉繁殷一剑刺空并不气垒,她知道此处部有一个阵法,她不懂阵法,但是法阵都有一个承受的度,她将青霜往下一刺,顿时四周黑暗开始逐渐开裂露出几丝白。
正想加大力度打破这个法阵,突然身后传来宁淞雾痛苦的闷哼,只见宁淞雾躺倒在地,身体蜷缩在一起,嘴角还流出了血丝。
陈思婷得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青霜尊者可以再继续,不过我好心提醒你,这个阵强破的话你徒儿命也就没了,哈哈哈。”
冉繁殷扶起地上打滚的宁淞雾察看伤势,她难得有些动怒:“妖物卑鄙。”
“不愧是青霜尊者,可惜你今日还是栽在我这个妖物身上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
“你今日放过我,我也放过你这徒儿如何?”
“好。”
没想到冉繁殷答应得如此干脆,陈思婷愣了一会儿而后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尊者如此在乎她。”
为表诚意,冉繁殷收了青霜,又立了誓。
妖物放下戒心解除了对宁淞雾的控制,宁淞雾的表情顿时平静下来,她倒在冉繁殷的怀中晕了过去。
四周浓雾散去,黑雾消散。
冉繁殷重见光明,而眼前景色不变,依旧是那个万家村。
这妖怪攻的是人心,因此刚刚那些都是幻觉,但却直击灵魂。
宁淞雾倒在冉繁殷的怀里,她嘴角没有血丝,仍在梦魇。
而随行的其他三人全都倒在地上,沉浸在睡梦之中。
冉繁殷将宁淞雾抱至一旁,随后挥手施了保护术法,做完这一切后她飞身往妖物逃离的方向追去。
第94章放灯
宁淞雾躺在草地上,有风吹过,她眯起眼睛,不得不说林玉雪那酒酿得不错,那酒香随着风在宁淞雾鼻子下绕来绕去。
“啧!反正这峰上就我一人,喝醉了也没事。”
宁淞雾哼着小曲儿提着酒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小院内共有两间房,右面那间是宁淞雾所住,罗面那间是冉繁殷的。
冉繁殷已经闭关几日了,但她没有养成关门的习惯,毕竟一个人待惯了,而那房间里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东西。
宁淞雾又路过她的门前,只见正对门的墙壁上是一个男子画像,听林玉雪说这是冉繁殷的师父,不过已经死了四百年了。
画像之上的男子神色温柔,带着浅淡的笑容,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就教出冉繁殷这样一个冷脸徒弟。
宁淞雾看了两眼便不再关注,她大踏步回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坛的封口。
顿时酒香四溢,仅是在这房间内呼吸都觉得有些微醺。
宁淞雾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烧了起来,她开始怀疑林玉雪是在说谎,这怎么看都像是烈酒。
不过冉繁殷不在,出糗又不会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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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这酒是甜的,带着浓厚的果香,入喉又有一股清凉之感,随后疲惫皆散,身体轻盈起来。
宁淞雾砸吧砸吧嘴巴,“像是桃子的味道,没想到林师姐还有这手。”
忍不住又喝了几杯,宁淞雾见自己没有异样的表现便有些停不住,最后这坛中酒少了一半。
喝了这么多,宁淞雾却觉得自己腹中空空,不知那么多酒水去了哪儿。
小心将酒坛封好,宁淞雾暂时原谅了林玉雪那个恋爱脑。
此时已是傍晚,宁淞雾透过窗往外望,那橙黄色的太阳好像就离自己不远,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宁淞雾往床上一躺,她将双手枕于脑后。
不知为何,宁淞雾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抽手一摸脸颊,烫得惊人,同时身体不断出汗,意识也逐渐模糊。
应该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混蛋林玉雪竟然骗我!这是宁淞雾昏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丝丝缕缕的血色在宁淞雾眼底交缠连接,将宁淞雾漆黑的瞳孔染成了赤色。
又过一会儿,她突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随后环顾四周轻笑一声:“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熟悉的气息从隔壁传来,是她最为厌恶的气息。
宁淞雾眼底一片猩红,在那深处是名为仇恨的火光,准确来说现在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宁淞雾而是妖皇。
“没想到本皇的转世竟然是这样一个废物。”
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灵气,妖皇差点想要自我了结再次转世,如今别提报仇了,随便一个人族都可以将自己杀死。
可转世本就艰难,要想恢复前世的记忆更是难上加难,妖皇不敢冒这个险。
想起以前那个移山倒海万妖臣服的自己,妖皇心情非常复杂。
不过能够宁醒已是迈出了第一步,妖皇下床走向窗边,宁淞雾剩下的小半坛酒放在那里。
妖皇掀开酒封,拿起酒坛仰头一倒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净,末了用衣袖拭净唇边的酒水:“这灵酒差点意思。”
妖皇也不是没宁醒过,不过前几次都没自我意识,只有猎杀人类的本能,如今这次接触了有灵气的物品才将意识也恢复过来。
按着人族的功法修炼,妖皇利用那酒中的灵力给这句身体筑基,筑基成功之后妖皇又翻开了宁淞雾丢到床底的功法。
功法表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妖皇嫌弃地甩了甩,基础心法四个字便显露出来。
翻动书页仔细研究了一下,妖皇笑出了声,这心法对妖族伤害可不是一般的大,看来冉繁殷那怪物已经有怀疑了。
不过她显然找错了方法,前世虽为妖,可今世的宁淞雾是人,修炼这心法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此处,妖皇带着嘲讽开口:“真是愚蠢啊。”
突然想起冉繁殷此刻在闭关,妖皇的嘴角逐渐上扬,眼中满是算计:“去看看我的好师父修炼到哪儿了。”
妖皇打开房门往外走去,路过冉繁殷房间时看到了房内男子的画像,她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随后道了一声:“老朋友,好久不见。”
画像无法回应她的话语,可妖皇自言自语了起来:“这次换我赢了。”
毕竟是冉繁殷的房间,即使未进屋内,妖皇也不想过多停留,她转身朝着山后而去,那里是冉繁殷闭关的地方。
冉繁殷不知道发生了此种变故,她所说的闭关只是借口,五百年与妖皇那一战,她虽胜了,可留下了极大的暗伤。
每一年这暗伤都要发作一次,痛不欲生,这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好在这后山深处有她师父留下的寒泉,可以缓解痛苦,冉繁殷体温常年偏低也是拜这寒泉所赐。
冉繁殷泡在刺骨的泉水中,她唇色苍白,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这样的痛苦承受得太多,冉繁殷已经有了一定的忍耐力,不会像刚开始痛的那几年一样,在泉水中打滚,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寒泉外的结界还需要她的灵力维持运转,虽然此处布有阵法,可她无法放心。
但不知为何,这逐渐好转的伤势又开始加重了起来,灵魂像架在火上炙烤,冉繁殷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融入这碧蓝色的泉水中,看上去有些妖异。
无数的情感冲上了冉繁殷的脑海妄图占领她的心智。
“你背叛我们!”
“你如此与妖何异!为什么要采取这样极端的办法!”
“啊!!好痛,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冉繁殷再也忍不住,她双手捂着耳朵崩溃大喊:“别说了!你们不要在我脑海里说了!”
她有些无助,双目失神,泪水滑过脸颊落入这泉水中,看上去十分脆弱。
她不断重复着:“别说了,不是我。”
冉繁殷情绪极为不稳,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洞内冰蓝色的石壁被她翻滚的灵力震出了细小的裂缝。
同时她的身上也不断溢出黑气。
她只着了一身亵衣,其余衣物和随身佩戴的殷笛被她放在泉水旁,此时殷笛微微闪着光。
过了一会儿,黑气又逐渐散了去,不再从她的身上溢出。
此时洞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同时宁淞雾小心呼唤的声音传来:“师父?你在吗?”
冉繁殷一惊,她感知到宁淞雾将要踏入阵法之中,这阵法是个威力极强的杀阵,宁淞雾这样无修为的人进来只会是死路一条。
在这个发生这种事情,冉繁殷心下有些恼火,可是已经顾不上这么多。
她强撑着从泉水中离身,一边努力压制自己脑中的邪念一边勉力运功往宁淞雾所在之地飞去。
宁淞雾在洞穴中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本想往回走,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于是她尝试着呼唤一下冉繁殷,毕竟这里是她闭关的地方。
宁淞雾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是天降的灾难,这样乱闯闭关之地一定会被冉繁殷惩罚一番。
不过也奇怪,这洞内这样黑,宁淞雾竟也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睡了一觉之后视力好像上升了很多。
“师父,你在吗?”
宁淞雾摸着墙壁往深处走去,可惜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她小声嘟囔着:“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师父的声音,虽然有些朦胧。”
又往前走了一段,石壁逐渐变蓝,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宁淞雾抖了抖继续往前,她有种感觉冉繁殷就在前方。
“停下!别动!”
是冉繁殷的声音,宁淞雾欣喜若狂,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了。
可她抬头一瞧,这洞不知何时已亮如白昼,石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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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浮现出一股危机感,宁淞雾自觉不妙。
果不其然,石壁上方突然出现无数的光剑,它们齐齐攻向宁淞雾。
宁淞雾心道一声完了,她闭上了眼睛等着疼痛的到来。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宁淞雾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随之而来的是那人熟悉的冷香还有她的一声闷哼。
宁淞雾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鲜血淋漓的冉繁殷,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因为疼痛轻轻颤抖着,血液的腥气刺激着宁淞雾的神经。
为什么冉繁殷要如此不顾性命救她?
宁淞雾想不明白,她也跟着颤抖起来:“师父,为什么?”
法阵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逐渐消隐,洞内重回黑暗,视觉虽被蒙蔽,但嗅觉和触感无法消失。
宁淞雾感受到掌间一片湿滑,那是冉繁殷的血。
听到宁淞雾发抖的声音,冉繁殷突然不气了,她庆幸自己及时赶到救下了宁淞雾。
她艰难抬手摸着宁淞雾的后脑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因为你是我的徒儿啊。”
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第95章掌控
沧钧山为各派之首,主剑修,除沧钧山之外还有擅长阵法与炼器的镇启门,擅长炼丹的百草宗,以及御使妖族的御兽宗,御兽宗是在妖族势力稍有减退之后新起的宗门,但是他们势力增长很快,靠着逐渐增长的影响力合并了许多小门派,坐上了四大门派之末的位置。
御兽宗到场之人叫阳俞,听名字倒是文雅其实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他是御兽宗掌门的弟弟,今日是带着侄子来见见世面的。
“阳兄好久不见,修为可曾进益?”
一身着蓝衣,头戴金冠的男子和阳俞打着招呼,阳俞回头一看是镇启门的老狐狸公孙引,公孙引后边跟着一个没见过的蓝袍弟子,不过能参加这次大典的身份都应不简单。
阳俞爽朗一笑,“比不得公孙兄,不知这位小仙君是?”
公孙引温和一笑,伸手将身后的蓝袍弟子拉了上来:“这位是我的弟子,贺兰眠眠,归儿这是御兽宗的二宗主。”
贺兰眠眠躬身行礼:“晚辈见过二宗主。”
阳俞心底一惊,听说镇启宗那个新起的阵法天才就叫贺兰眠眠,镇启宗将此人的消息捂得死紧,没想到今日会将他带过来,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将缩在自己身后的侄儿提出来,阳俞道:“他叫阳领允,是我大哥的小儿子,今日正好让两个小辈认识认识,领允给公孙长老见礼。”
阳领允规规矩矩地给两人见礼,他模样清秀,和阳俞站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感。
日出之后收徒大典正式开始,到场各宗派都派了自家有威望的人过来参加,不少人还带了有天赋的小辈过来。
众人皆知,青霜尊者的小徒弟是从百禄村捡来的一个女娃娃,因此那些来参加大典的小辈多是男子,是打着拐跑人家徒弟和青霜尊者做亲家的小心思。
另外,青霜尊者常年待在朝辞峰,即便出峰也是独来独往,如此大张旗鼓的收徒还是第一次,就算做不成亲家这也是个博取修真界第一人好感的好机会。
众人有序落座,和身边的修士交谈着,在座都是名门,就算是小辈也是正襟危坐生怕给自家宗门丢了脸面。
忽然终声皆寂,有一人沐着日光而来,一袭青衣,腰佩殷笛,眉目清冷,好像这世间一切都不入她眼。
冉繁殷淡然环视一圈,被她注视到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不敢抬头正视。
冉繁殷缓步走向正前方的高台,在中间位置坐下。
主持大典的是岑染,他客套着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听得人昏昏欲睡,终于在众人快要心生不满之时,这场大典的另一个主角登场了。
众人在冉繁殷身上感受到的是威慑和不容冒犯,可对宁淞雾就是单纯的好奇、嫉妒和算计了,无数探究的目光落在宁淞雾的身上。
宁淞雾随他们瞧,不管他们如何想,自己成为冉繁殷的徒弟已成事实。
这一次宁淞雾没有再耍小动作,她按照拜师的程序一步一步走完,然后从师父的手中接过亲传弟子玉佩,玉佩入手并不寒凉,宁淞雾感受到自己精神一震,这玩意还有醒神的功效,看来以后打坐的时候就不能将疲惫作为借口偷懒了。
冉繁殷运功提气,她的声音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从今日起,宁淞雾就是我的亲传弟子。”
众仙高呼:“恭喜尊者,觅得良徒!”
宁淞雾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众仙行礼,她恍惚间有些熟悉感,好像自己也曾立于众人之上,受万民敬仰。
得了吧宁淞雾,你之前就是一个乞儿,哪里有什么大背景,应该是做了预知梦梦到了今日的场景才会有熟悉感。宁淞雾给自己做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解释。
接下来就是收礼环节了,有些想和冉繁殷客套两句的被冉繁殷自动忽略讨了个没趣,想和宁淞雾接触的全被罗笙给挡了下来。
不得不说沧钧山有些阴盛阳衰,高层的女弟子要多于男弟子,大典之上罗笙和林玉雪都在场,有些人想着既然套不上宁淞雾,套上罗笙两人也是很好的。
宁淞雾站在冉繁殷身边,敢去招惹她的人逐渐减少,她便开始观察起场内的情况来,罗笙已被套近乎的人包围,她脸色已有不耐,但又不敢发怒,怕沧钧山被人诟病。
转头看林玉雪,意外地发现没多少人为难她,宁淞雾注意到她和别派人交谈时也在偷偷往罗笙那儿瞄,可当罗笙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时,她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师姐,这次镇启宗的公孙长老也来了,万家村阵法一事正好可以请他们帮忙。”
岑染转头和神游天外的师姐说着话。
冉繁殷回神道:“嗯,你来处理就是,不必问我。”
岑染苦笑一声:“是,师姐。”
被这嘈杂的氛围搅得有些烦,冉繁殷正想吩咐自家师弟快些结束这次大典,却闻到了一丝妖气。
她神色一凛,突然出手。
顷刻间狂风大作,众修士赶忙运功抵挡以防被这劲风吹飞丢了自家面子。
风停,众人心下微怒又不敢直接开口,冉繁殷并不在意他们的小心思,她大喝一声:“既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在场众人心底又是一惊,皆抽出自己的武器戒备起来。
众人上方一个人影逐渐成形,张狂的声音覆盖在整个场地上方:“哈哈哈,不愧是青霜尊者,不过尊者与我相识数百年,今日喜得爱徒,怎么不邀请我参加?”
宁淞雾抬头一瞧,半空中立着一个身着火红长衫的男子,男子眸色赤红,眼神深邃,发色也是赤红的。
宁淞雾突然发现男子也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那眼神宁淞雾有些看不懂,好像埋藏着许多的恨意,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好像灵魂被锁定一样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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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出现一抹青衣挡住了红衣男子的眼神压制,宁淞雾望着冉繁殷的背影心内开始安定起来,想起如今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了,宁淞雾从师父身后悄悄探出头对着红衣男子就是一个鬼脸。
冉繁殷容忍了自家徒弟的小动作,徒弟被针对她心下微怒,声音也冷了几分:“丹青,你逾越了。”
红衣男子神色一变,他像是有些受伤地道:“或许青霜尊者可以叫我妖皇,叫全名未免太不礼貌。”
冉繁殷淡淡:“丹青,你公然越境,是急着送死吗?”
丹青耸肩:“如今这只是残影,本皇还在妖界。”
冉繁殷盯着丹青的眼睛,不一会儿本来还神色淡然的丹青突然面色惊慌了起来,他远在妖界的本体突然感受到了危机感,神色一收,丹青变得正经了起来:“尊者果然厉害,本皇这就走。”
丹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消失之前丹青又朝着宁淞雾看了一眼,宁淞雾回以一瞪。
丹青消失之后众仙齐齐松了一口气,下方又热闹起来。
“不愧是青霜尊者,几句话就将那妖皇吓得屁滚尿流!”
“是啊是啊,若不是那妖族聚集之地实在难攻,他们的老巢早就被我们给端了!”
“那现任妖皇的本体也是凤凰,凤凰身上可全身都是宝,炼丹炼器都可。”
人群之中不乏有贪婪的声音传来,宁淞雾静静听着,心底悄然闪过厌恶,只是厌恶消失太快,宁淞雾自己也未能察觉。
冉繁殷皱眉,她淡声道了一句:“安静。”
嘈杂之声顿时消失,众仙这才想起这位青霜尊者喜静,只是过错已经犯下,众仙只能战战兢兢,不敢再发出声音。
在这地方坐了这么久,冉繁殷已是无奈,她不想再和众人客套,只是脸色不佳地说了声:“今日到此为止,我与徒儿先行一步,众位自便。”
冉繁殷拉着宁淞雾的手离开了这人多眼杂的地方。
岑染硬着头皮出来给自家师姐收拾烂摊子:“师姐近日疲累了些,请大家不要在意,沧钧山已为各位老朋友备好了百灵酒,请各位痛饮一番。”
百灵酒是灵酒之最,除了增强修为外还有改善体质的作用,平常修仙者能获得一滴都属难得,没想到这沧钧山能直接拿出这么多来待客。
众人心中的不满悄然消逝,和比自己高太多的人置气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阳兄怎么看?”
公孙引问身旁饮酒的阳俞。
阳俞放下酒杯,神情有些陶醉:“还能怎么看?难不成公孙兄敢对青霜尊者有意见不成?”
公孙引转着手中的琉璃酒杯呵呵笑着:“不敢,说来也奇怪,这妖皇平常缩在自己的老巢里不出来,今日还敢上门挑衅。”
阳俞轻蔑一笑:“上门挑衅?我看是上门吃瘪还差不多,如今这个妖皇实力不够,比不得他的姐姐,可惜他姐被尊者斩杀了。不过他本体是凤凰,若是能控制住他”
后面的话阳俞没有再说,不过公孙引也清楚御兽宗是依靠着驱使妖族才得来如今的地位,不过御使凤凰他们还是想得太美了点,凤凰可是高傲的妖族。
公孙引笑笑也没有点破,他侧头望向身旁的贺兰眠眠,贺兰眠眠知其意,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随后贺兰眠眠将目光转向冉繁殷两人消失的方向。
第96章试试
冉繁殷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总回荡着那双赤瞳和少女看见自己时安心的笑容。
可师父说妖皇重生祸世必须铲除,冉繁殷将手缓缓上移轻轻掐住了少女的脖颈却没有用力收紧,她犹豫了。
少女睡梦中似有所感,她轻皱眉头委屈地呢喃了一声:“师父,疼”
冉繁殷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她叹息一声将少女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这下该如何是好?”
宁淞雾睡得不安稳,她将右手伸出被子像是在摸索着什么,冉繁殷将她不安分的手抓住却被她反握,少女眉头舒展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少女右手上有疤,听她所说是狼妖所伤,回想她说起母亲时眼中的忧伤,那不是作假,说到底现在她只是一个受苦半生的女孩。
再看看吧,还没到必须抉择的那一刻,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又或者是自己搞错了,赤瞳只是吸收怨气带来的副作用。
冉繁殷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留下了宁淞雾的性命。
“师父”
宁淞雾的声音微弱却充满眷恋,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将冉繁殷的手抓得死紧,冉繁殷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
这种被人依恋的感觉很奇异,不知不觉间冉繁殷的眼神温柔起来,罗手被宁淞雾握住,她顺势坐到徒弟的床边用另外一只手摸着宁淞雾的头,宁淞雾又往冉繁殷靠了靠,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个样子像极了冉繁殷曾经养过的狸花猫,只要给它顺毛就会眯起眼睛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
看着它可爱的样子,冉繁殷也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可惜那只猫最后不见了,冉繁殷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门外传来破空之声,随后便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看来御剑而来之人很急。冉繁殷收起了嘴角的笑容重新变回了那个冷漠的样子。
来人是镇启门的长老,他步伐匆匆,行礼过后便直抒来意:“尊者,已经找到林仙子和罗仙子的踪迹,两人并无大碍。”
冉繁殷松了口气,救下宁淞雾后被她的赤瞳搅得脑子很乱,就没去管剩下几人的事情。
想了想冉繁殷还是问了一句:“在阵中可曾看见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腰间配了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腰侧佩剑,剑穗是黄色的。”
镇启长老仔细回想一番后回道:“未曾。”
冉繁殷眼底闪过失落,看来确实是幻觉,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生,而且师父他不会见了自己就躲。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长老额头滴下冷汗,他恭敬说了声是后便退了出去。
这里是镇启宗宗门内,可对于冉繁殷这样反客为主的做法长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而且这次镇启门自己心虚,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吸收怨气不会有副作用,可宁淞雾吸收怨气之后却变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