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痛心疾首,她不顾十指传来的剧烈疼痛,狠狠的抠紧了鹅卵石地面。
越疼,她抠得越紧,直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时,她才终于麻木。
她放开了手,低头看着沾染了鲜红血迹的十指,她低声喃喃着说:“如果我爸爸有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原谅自己?梁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原谅自己?原谅他?”
地上,钟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停往下滚着。
橙色的光铺了她一身,她就跪坐在地上,样子悲痛不安,又难过失神,她这样,更是令人心疼。
佣人劝慰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硬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搀扶不起钟意,就起身说:“我去给先生打电话,让他松口让你出去。”
钟意甚至来不及阻止,佣人就已经跑回大厅去了。
她就跪在花圃里,任由沁骨的冷意将她慢慢吞噬、缠绕。
她虽然知道答案会是怎么样,可还是忍不住祈祷,万一佣人的话会有用呢?
可是没一会儿,佣人就跑了出来,她蹲在钟意身旁,然后自责的垂下头说:“太太,我……”
佣人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钟意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她闷笑出声,嗓音低低接过话茬说:“他一定告诉你,不能放我走吧。”
佣人摇了摇头,随即才开口说道:“没有,先生他并没有接电话。”
钟意闻言,笑声更浓郁了一些,她眼中的泪又一次滚了出来,可她却再也忍不住了,她心中怒意翻涌,猛地站起身,一步一踉跄的往门口挪步而去。
到了门口,钟意看着守在门口的保镖就厉声命令说:“门打开,我要出去。”
保镖见是钟意,有些惶恐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其中一个男人上前来对钟意说:“太太,顾先生临走之前交代过了,让我们看护好锦园,不能随便让您离开的,请您也别为难我们。”
保镖很是恭敬,明显不敢惹事的样子。
钟意穿着睡衣,衣服上面有零星的血点子,她头发凌乱、狼狈,双眼红肿如桃。
佣人跟了过来,将外套披给了钟意,同时劝慰着说:“太太,回去吧。”
钟意并不理会佣人说了什么,她只是望着保镖大声质问说:“到底开门不开门?”
保镖很是为难,但还是低声说道:“太太,这真的不是我们的意思,我们不能放你走的。”
钟意点点头,连连说了三声好字,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半响后,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忽然又睁开了眼。
末了,她忽地蹲下身体,然后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大石块攥在手中,她的手很小,可是攥着石头的手指却很用力。
昏沉的光线下,她手指上溢出来的鲜血很是晃眼睛。
佣人和保镖看到这一幕,一时都怔住了。
“太太,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放下石头,你别伤害自己。”佣人焦急的想要上前去抢夺她手中的石头,可是看她往后退的样子,又不敢再上前了。
钟意一边往后退,一边躲避着佣人和保镖的靠近,她冷着脸,声音更冷:“放我出去,不然顾时宴回来后,他看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终于不再隐忍,而是直接出声威胁了起来。
佣人和保镖焦急的对视一眼,可他们没有办法。
钟意知道他们难做,就继续出声说道:“我知道是顾时宴的意思,可是如果你们不放我走,我是真的会自尽在这里。”
她一边威胁的同时,还将石头尖利的那个角对准了自己的颈部。
佣人赶忙对保镖使眼色说:“快,去开门,让太太离开。”
保镖有些为难:“梁婶,你这么做,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佣人红了眼睛,下意识的出声回答说:“我来承担,到时候顾先生问起,我就说是我放太太离开的。”
保镖被佣人的态度给弄得一时沉默了。
佣人望着他,语气十分冷厉吼说:“还不快去开门,真想先生回来只看到太太的尸体吗?”
保镖被这话给吓得一愣,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慢悠悠的去开门了。
见门打开的时候,钟意赶忙往门口走去,佣人在身后看着她单薄、踉跄的身影,有些不忍的说道:“太太,走吧,我不拦着你。”
钟意刚迈步出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身后佣人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垂眸看一眼,就正好看到是陆允洲的来电。
佣人意识到很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就赶忙叫住了钟意并说:“太太,电话来了,陆医生的电话。”
钟意闻言,又急匆匆的往回赶,佣人知道她腿脚不方便,就拿着手机往她走去,并递给了她。
拿过手机,钟意接了电话后,就把手机放在了耳朵旁边,她长久的不敢出声,只是等着那边开口。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陆允洲疲倦、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意,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