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去河畔撩起清水洗了把脸,沁凉河水激得脑中清醒,抬首往山坡上望去,但见亲王的羊群依然铺天盖地洒在草坡上,央卓虽骑着骡子,却身陷于挤挤挨挨的羊群,面上满是惊慌,口中不停歇数着数。
李剑难得说上两句话:“丢了两百头羊……”
古兰哭得哽咽:“至少两百五十头……奴与阿兄都未曾瞧见那些羊去了何处,要赶羊回圈时,数目不对。我已同阿兄数了好些遍……
嘉柔忙道:“莫怕,我们回去寻亲王,让他安排人手一起寻羊。”
古兰当即跪在了她面前,呜咽道:“夫子,千万莫让亲王知晓。去岁年底便弄丢一群,今日又丢了这许多……奴,奴……”
嘉柔立刻道:“你莫哭,我明白。”
她外祖父家中便开着农场,她知晓两百五十头羊不是小数目。去岁年底古兰耶娘弄丢了几百头羊,白银亲王未曾追究,此回若再弄丢这般多,纵是宽怀如白银,也不可能再笑得出来。
龟兹人又十分讲究意头,今日本是团圆佳节,她回到庄子时,瞧见庄子门前一棵本长得极好的杏树都被砍去,只是为了追求节庆时的求吉求双。那杏树多出了一棵,平日无碍,今日却是单数,视为不吉。
在这般团圆之日,亲王庄子里却发生羊群丢失的“分离之事”,亲王怕是要大动肝火。
她更担心的是,羊群一旦受惊,失措之下可能会群起跳崖。
决不能让那般惨像发生。
“莫怕,我们一处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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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日晌午的客栈买卖一如往昔。
行走在外的旅人是没有家可以团聚的,该投店便要投店,轻易矫情不得。
柜上的博士将将接了一波住客,便见客栈进了人,长身祁立的安西大都护薛琅一身玄衣进得门来,引得堂上众人纷纷凝观。
“潘安可归来?”薛琅往客栈内环视一周,于大堂内并未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博士忙哈腰道:“还未归来。”
还没有?
不过是结义而已,怎会耗时这般久。
生了什么岔子?
博士见他眉间一拧,忙道:“东家先一刻已套了骡出城去迎,将军再等一等,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等到潘大郎。”
薛琅不置可否,待出了客栈,同王怀安道:“我等现下便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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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骑骏马跃出城门,沿着一望无际地草原腹地飞奔而驰。
晚霞已铺了半个天,一轮朔日泰半藏去山背后,只留下一点点脑袋瓜,在遥远的昆仑山外探头探脑,终于坚持到一对人马过了长安桥时,扯着晚霞一起彻底遁入山背后,只留下一轮惊人皓月挂上了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