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跑到她跟前,忙将她扶住,顾小碗问着:“人都哪里去了,你三姨如今怎样?”见这家里,倒不像是才做过白事的样子,可见三姐那里还好着。
何穗穗闻言,只指着穿堂后面,“在后面,我们如今也住在一个院子里。”当下就引着进去,又觉得顾小碗来得及时:“三姨前儿就不进水米了,找了大夫来瞧,说大抵是好不得了,喊表哥他们做了准备。但昨儿却忽然醒了过来,问你在哪里?阿祖那头说已经去了信,她就闭了眼睛,竟然是呼吸平稳地睡了一宿,今儿早上醒来说要喝花生粥,桐儿那头给她煮了一碗,倒也是吃去了半碗。”
大家瞧着这光景,都只当是要好起来了,毕竟早前空相在的时候,就好几次都是这样好的。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那空相是有功夫在身上,还练了什么龟息闭气的功夫,可以假死状态,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何荆元见着已是好起来的样子,今儿早上就领着明淮坟地上去给刻碑,还喊了打铁的女婿圣元跟着帮忙。
谁晓得今儿过了晌午后,她人又开始迷糊起来。
眼下何穗穗见了顾小碗和周苗的到来,只觉得莫不是三姨能感觉到小姨她们回来了,故而今儿一早才精神抖擞的?
几人说着,已是到了院子里。
院子不算大,但因住的人多,到处都堆满了杂物,又养了些个牲口在,所以显得十分拥挤。
左边那小屋子里,呜呜咽咽地传来哭声,大人的孩子的都有,又有叫娘的。
顾小碗听了,便晓得那是三姐如今的房间,不知为何,又或许是这身体里留着同样血的缘故,她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压抑,悲从中来,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快步跑去。
屋子里的众人如今看着躺在床上的顾三草,只觉得她这会儿力气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奇大,挣起来竟是苏玉春兄弟两个连带着两个媳妇和顾四厢都按不住她。
五人正是被她这举动急得满头的汗水,荣儿和松泉也被吓得哭哭啼啼的,倒是大小满姐妹两个在那里瞪着眼睛瞧,仿佛在看什么稀奇。
顾小碗进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喊道:“这是怎了?三姐!”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还当是做梦,但都下意识停住了动作,齐齐朝门边这头望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会儿没人禁锢顾三草了,她反而安静了下来,一脸安详地躺在床榻上,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用那沙哑的嗓音问着:“是老六么?”
“是我,三姐。”顾小碗跌跌撞撞跑到床边去,眼泪夺眶而出。
几乎才触碰到顾三草那老树皮一般的手,顾三草就一把反手握住了她,且那手十分有劲,一边老泪横流:“六儿啊,你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