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身便走。
探春原听了拿话,还要教训两句洁身自好的话,但瞧他一径去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回头看着他的身影远远而去,忽然有些索然的倦怠。
那边翠墨才打起帘子,手上端着个小茶盘,瞧着这里只有探春一人,不由吃惊:“环三爷这便走了?”
探春垂下细密的眼睫,淡淡道:“不必理他,回屋子里去。”一面说,她一面往里头去。
翠墨见着,忙跟了上去,也不再提贾环,只笑着道:“姑娘,前头送了新衣衫并料子来了。自然,因着老太太、太太的丧,都是些素净的。另有一副素银头面,一对玉簪子。”
正说着,那边侍书从里面出来,把个匣子打开来与她看。
果然是素银头面,一色洁净,只微微点缀几颗小指头大的珍珠,便无旁物,连着花纹也是极简洁的。至如那一对玉簪,用得青白玉,寥寥数笔,雕出一含苞,一盛开的杏花。
虽然都是依着旧例的,却又减薄了好些。
探春原是帮衬着理家的,自然心中有数,又往那边的衣衫料子望了一眼,只命她们收下,便不提旁话了。
倒是侍书忍不住多说两句:“如今这针线上的人,竟也不留心,原就不绣花了的,还只捡着这些暗沉沉的。虽说老太太、太太的孝在,到底上头有老爷,外头又有亲戚的,姑娘如今又要帮衬着料理的,人来人去的,也不是个道理。”
“你们挑着料子做两身,也就是了。”探春淡淡道:“实在不妥,托人去外头买些针线料子来,省得嚼舌。”
侍书听了,只得答应下来。
探春也无心理会这些小事,等凤姐遣人相请,便忙过去商议。那里早有一个尤氏等着了,三个人在屋里细细商议了一回,便定下事来。
虽这么着了,尤氏还有些心虚:“若你珍大哥知道,怕是要埋怨我的。”
“果真四丫头应了这个差事,后头怕不知珍大哥一个埋怨。”凤姐冷笑道:“我们老爷旧年的事一出,明里暗中的,多少人埋怨。连着我们二爷并我,也落得里外不是人。可这一桩事,我们又沾着什么?不过大家伙儿胳膊折了往袖子里罢了。”
这话,尤氏自然知道。
她虽与惜春生了嫌隙,却着实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又深知惜春并贾珍的性情,不肯落这个埋怨。幸而这一桩事,三个人都有三个人隐瞒的缘故,彼此能合在一处,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