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近几日情况愈发不好了，今日难得清醒一次，她一醒来就说想见见温雪翡，碧荷便叫人知会了凌司辰，才在温雪翡准备回府的时候把人带到了这里。

温雪翡颔首：“既然是长公主殿下召见，那请姑姑引路吧。”

温雪翡虽然在这里住了许久，却从未见过丹阳，她知晓丹阳身子不适，也不好轻易打扰，况且温雪翡也是怕，怕丹阳会因为她的身份不许她同凌司辰有牵扯，如今丹阳提出要见自己，温雪翡自然不好推拒。

她理了理鬓发，生怕妆容上有不妥当的。

看出她紧张，凌司辰安慰道：“我母亲她人是严肃了些，可心肠并不坏，至多是嘴上刻薄，她若是说什么你不喜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她应当只是听碧荷姑姑说了你的事，想见见你而已，不必怕，到时我会陪你进去的。”

丹阳和何秀华一样，都是嘴上不饶人的，当初何秀华给丹阳当伴读，这傲气的劲儿头多是学了丹阳的。

碧荷只听见凌司辰附耳跟温雪翡说着什么，具体说的什么却是没听清，她恍若未闻，领着两人到了殿前。

凌司辰本想跟温雪翡一同进去，碧荷把凌司辰拦住，道：“公主殿下说了，只叫三姑娘一人进去，公子在这里稍候片刻。”

温雪翡和凌司辰对视一眼，丹阳的话从来凌司辰都是听的，只是这次他不放心温雪翡，原想着过些时日再来带温雪翡见过丹阳，谁料今日丹阳忽然要见温雪翡，碧荷姑姑说丹阳最近情况很不好，难得有清醒的时候，不然凌司辰也不会让常安把人带来。

丹阳发了话，凌司辰只得留在外面，温雪翡跟着碧荷进了殿中。

厚重的木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烈日，殿中没什么日光，入目皆是层层垂下的幔帐，这些幔帐延伸铺展在地上，厚重的像是层层的迷雾。

碧荷撩起幔帐带着温雪翡往榻前去，不知过了多少层，才终于走到丹阳榻前，她坐在榻上，床边案几上放着一盏烛台，烛台上火光幽幽，丹阳阖着眼，似是陷入了沉睡。

丹阳面前摆了蒲团，温雪翡在蒲团上跪下，给丹阳行了礼，丹阳这才睁开眼睛。

她较之冠礼那日更加消瘦，眼窝凹陷，眼底都是混浊的，周身暮气环绕，瘦的腕骨突出，露在外面的指节甚至说得上是皮包骨头。

“温雪翡？”她叫出温雪翡的名字，混浊的一双眼动了动，上下打量着她。

温雪翡脊背僵直，低低的嗯了一声，旋即把头垂了下去。

丹阳拿起床边放着的玉如意，轻轻挑起温雪翡的下巴，她眨了眨眼，散漫又不经心的笑起来：“你就是王绫的女儿？”

她道：“你过来些，叫我瞧个清楚。”

下巴处微凉的触感消失，温雪翡往前凑了凑，丹阳竟直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

即便是瘦的这样触目惊心，可丹阳仍旧十分美艳，是那种叫人难以忘却的美，只看一眼就能烙印在心里，温雪翡自幼便被夸赞美貌，可在丹阳面前，她也生出几份自惭形秽来。

丹阳明显有些疲惫，只捏着温雪翡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她斜靠着软枕，道：“生的倒是像极了你阿娘。”

温雪翡对自己的生母没什么印象，但她知道她生母曾因为才情出众被召进宫中，想来和长公主殿下是有几分交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