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问:“人口绑架案,追查匪徒,这不是应该是建康令或者大理寺的事吗?怎么是你们巡防营在管?”
他一句问话正戳到了谢赓心里的痛处。谢赓的脸色沉下来:“要是建康令和大理寺愿意管,巡防营就不用插手了……可笑的是,这件事朱裒去年就报到建康令和大理寺了,两家先是互相推,后来就搁置了,一年多没有任何进展。”
站在谢赓身后的一位下属忍不住愤愤不平:“每次将军让我去递送线索,大理寺都是嘴上应承,实际并不追查。最近他们刘寺卿致仕,更是借口忙碌没人愿意管了,真是气死人……”
周围人多耳杂,谢赓向身后致意他不必再说下去。属下闭了嘴,谢赓自己想想,却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李秾感到不可思议,看着谢赓的下属问:“竟是这样么?这样大的事,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朝廷不管,为什么?”
茶棚下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
—————
谢赓看到李秾神色由惊讶而凄然。想起来这里所有人中,只有李秾是唯一的受害人。她被歹徒强绑,历经百般折磨逃难归来,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该有多绝望。
谢赓实在不忍心让她听到朝廷的不作为。“李秾,对不起。”
谢继业凭武艺立身,从元庆帝直到现在都受朝廷器重,可谓志得意满,何人听过他过说一句对不起。赵执和李秾俱是心里一凛。李秾随即忍住心里的难过,朝谢赓说:“将军,你没有任何过失。”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一百多条人命。柳兰卿一家人,也全都悄无声息地死去,无人察觉,无人关心,他们不是大晛的臣民么……”
从赵执的角度,将将能看到李秾慢慢红了的眼眶。
他突然想起李秾从世子府中独自逃出的那个夜晚的模样,惊惶狼狈如一只林中被追杀的兽类……谁能想到她能从绝路中逃回来?
他看到过李秾狼狈中的顽强,此刻又看到她流露出的被外事所伤的柔弱。
赵执心有所动,从怀中掏出绢帕,递到李秾身前。“给。”
李秾浓密的睫毛兜住将掉未掉的眼泪,她没有接那绢帕,低头慢慢将那眼泪忍了回去。从赵执的角度看,他又看到了她的“女相”了,想起了他初见李秾在谢府马厩刷马时那一把细瘦的腰身……
赵执不知不觉地盯着她,怎么瘦弱的男子,竟有这样一双湿润得让人心生怜意的眼睛?
过了许久,赵执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盯着李秾的眼睫看的时间太长了,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