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安县地处荒僻,从没有来过那么大的官,不过只是暂时停留,周岷就带着整个衙门都来了,衙差上前帮车队扶载着行李的马车。
谢宥回礼:“有劳周县令了,这位是本官的夫人,崔氏。”
崔妩也行了一礼。
这么大的风雨,崔妩连帷帽都没有戴,雪琢的面庞笼罩上一层暖光,像雨夜显圣的观音玉像。
周岷并未多看,只道:“下官明日一早就召集人手清理官道落石,今夜还请提举、娘子先随下官到县衙住下,屋子已经打扫过了,还望提举莫嫌简陋。”
“无妨,有一处避雨之地便可。”
崔妩跟在谢宥身后,无意间抬目,在迎接的人中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晋丑身为主簿,就站在县令身后不远处,自然也看到了这位金尊玉贵的提举娘子。
一贯带笑的脸有了一瞬间的迟滞,而后继续笑着。
晋丑长得并不丑,相反是个骨相俊秀的白净书生,衣冠楚楚,见人便带三分笑,天生虚伪相。
他是寨子里难得有个人样的,因而其他人常开玩笑他要给寨主做女婿,娶了崔妩。
乍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人止不住对呕,并互相斥骂对方心存不轨,阴险狡诈。
方镇山要是真听进去了,崔妩宁愿跟一头猪私奔,半路还能烤着吃。
晋丑更狠,直言寨主把龙椅打下来给他都不会娶崔妩。
打他一顿比打龙椅容易,方镇山就动手了。
这也没办法,过不到一块去就是过不到一块去。
他们自小在破庙相识,争着做一群孤儿里的老大,联手打退过想拐走小弟的老叫花,亦敌亦友亦亲人,手挨在一块儿能恶心得整宿睡不着觉。
直到方镇山认回崔妩,当初在破庙里的小孩,包括晋丑都跟着来到了漆云寨。
晋丑其实去哪儿都无所谓,他是流云一般的人,漫无目的,不过是还想跟兄弟姊妹们在一块儿,就随大流一道加入做土匪罢了。
如今他找到自己的目标离开漆云寨,崔妩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他要是透露半分漆云寨的秘密,就另当别论了。
周岷在前面带路,此时风雨稍小,春安县城中的路也好走了许多,灯笼照见前路,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的,填满的冷雨寒风。
不知何时,晋丑的手快速往县令脸上摸了一把。
“!”
她心里打了个突,看看那胡子县令,又看看晋丑,刚刚没人瞧见那个小动作吧?
看来祝寅说得果然不错,晋丑真的疯了。
罢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少一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