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觑见督公大人握住姑娘家不住颤抖的小手,静静地以拇指爱怜摩挲,又当姑娘家几回疼到细细呻吟,下意识掀开眼睫,督公大人都会对着她笑,甚至将姑娘家的小手抓到嘴边亲吻,那样的安抚无声却强大,让他看着一张老脸皮都要脸红冒烟。
然后是将脓血吸出一事,他万万没想到督公大人会直接就来,而且执行得那样彻底,做得那样好,当真是把姑娘家视作心头肉那样宝贝着。
总而言之,他亲眼所见的“路阎王”非常名不符实,说是“痴情种”还差不多。
妥善处理好姜守岁的伤口,老大夫到底是医者心,很是看不过眼,终于转向路望舒一揖,以不容反驳的语气道:“大人左肩头的外伤也容老夫仔细瞧瞧吧。您这么随意包扎,未能有效止血,如今裹巾亦都渗红,可见止血粉用得不好,又或者根本没用,如此放任实在不好,老夫瞧在眼里实在觉得……碍眼得很。”
相较一个时辰前莫名其妙被锦衣卫们从医馆带走的那时,老大夫如今胆子变肥了。
这一边,已遵照医嘱用烈酒漱口数次的督公大人从姑娘家身上收回视线,徐徐吐出一口气,“那就有劳了。”
姜守岁隐约知道发生何事,尽管曾丧失意识,但肉体的疼痛一次次将五感召回。
如此也许是好的,迷糊间感受到的痛不会太清晰,但又需要疼痛的刺激令她不至于在幽茫中游荡太久。
只是她几回掀开眼皮,男人那双漂亮凤目总对着她,彷佛在笑,却让她瞧着有些想哭,于是想一看再看,舍不得掩下眼睫,终于她揪住几分清明,朝他游回。
“路望舒……”她软软唤出,引来男子注视,仍是那双意欲深邃的凤目,她牵唇喃喃。
“我要去寻你,我都想好了,要去寻你的……”
“姜老板是寻到本督了。”他纵容道,禁不住又握了握女子柔荑。
姜守岁的意识更清晰了些,记起被劫与获救的种种,想着自个儿落难时明明斗志高昂、内心嚷着要自立自强,后来见他来救加上此刻见他在身边,她忽然什么想法都淡了,只想着依赖他。
她知道这样很不争气,但也终于明白,对着他,在这男人面前,她可以彻底不争气。
“是、是阿舒找到我了……”她再次呢喃,轻眨了眨眼,眼角泛着光。
那一声“阿舒”唤得路望舒左胸一紧,两耳热烫。天知道她被劫走的这十日,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说他是个疯子,也许他真疯了。
小心翼翼将她横抱起来,徐步走往与厢房连通的一间小室,这儿摆着一只大浴桶,桶中七分满的热水浸泡着几味药材,是老大夫诊断后特意开出的药浴方子,有助于袪除体内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