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也表示,他们身后的追兵定是路望舒带领的锦衣卫。
“老夫藏在帝都的就剩这一点儿人手了,前后足足有百余条性命全断送在锦衣卫刀下,余下的这二十多人除了劫老夫出法场,还得分些人手劫走姜姑娘,委实有些吃力,不过幸得老天看顾,结果还算好。”
……这老匹夫!
姜守岁顶着发昏的脑子暗暗磨牙。
是说骂对方“老匹夫”……这个“老”字似乎用得不太对。
按理甄栩身为太后一党之首,且是盛朝九大世族永州甄氏的大家主,又曾官拜一品,怎么算都该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大爷才是,可眼前这位笑笑与她攀谈的男子面皮白净,气质儒雅,蓄着美胡的脸上仅眼角有淡淡鱼尾纹,看上去不过四十初,这、这保养得未免也太好。
“左相大人原来这样年轻,小女子今日得以一见,当真三生有幸。”好歹也是历练了几世的魂魄,她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今儿个大人能逃出法场,安然无事,小女子怎么也得道一句恭喜,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只是大人对小女子可就不够意思了,我既没招惹您,又没挡过您的通天大道,您一个当官的大老爷何苦为难弱不禁风、胆小怕事的小女子我?”
甄栩轻捻着修剪过的胡须,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微微发亮,“前去带你过来的那几位皆是老夫的死士,据他们说,姜姑娘制造出不小混乱,其中一名死士还中了你的招,从坐骑背上直接落地……如此看来,姑娘颇有手段,与弱不禁风、胆小怕事这些形容大不相符。”
姜守岁傻笑两声。“小女子当真弱得很,也怕事得很,您老别期望太高。”甄栩端详她好一会儿,微笑颔首,“莫怪路望舒那样心狠手辣之人,也要对姜姑娘蠢蠢欲动……啊,不对,不是蠢蠢欲动,而是确切地行动。”
“老夫与他明里暗里对峙多年,除皇上外,从不曾见他路大督公主动去亲近谁,在宫中不曾拜师亦未收徒,他谁都不认,所以啊,姜姑娘的出现对老夫而言犹如平地惊雷,如今有你跟随同行,老夫便也安心些许。”
路望舒把追求她的事搞得帝都百姓人尽皆知,那段时候甄栩早就下大狱,却依然知晓她这一号小小人物,可见他甄氏的暗桩埋得甚深,即便把他关押在锦衣卫铁牢,仍无法严防。
姜守岁装模作样叹气。“大人,小女子没想跟随也不想同行,不是嫌弃大人,是小女子到底是酒坊老板兼酿酒师父,就这么把我带走了,咱们家的生意要一落千丈,几十口人都得喝西北风去,您大发慈悲,别为难小女子可好?”
甄栩面上的笑从头到尾没卸下来过,“还请姜姑娘再委屈几日,等危机解除,到了安全之地,老夫必不会让人为难你,至于贵店的损失,将来也一定加倍补偿。”
姜守岁当然知道不可能仅凭自个儿几句装可怜的请求,对方就真会放过她,但这一路上向西又往北,她这虚与委蛇兼示弱的手段使过又使,最大目的是为了套他的话,看能否从言谈中寻得蛛丝马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说不定还能寻得逃脱之机。也是经过几次交谈,她才得知劫法场的过程,是甄栩亲口告诉她的。
几日下来八成觉得她是个挺好的闲聊对象,她不经意般开口问了,他竟愿意相告一二,语气中带着一股压不住的恨意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