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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醇中清雅,隐隐勾人心魄,恰是她的体香。
“师父……”袁一兴不安又唤。
路望舒回神,缓缓挺直背脊。“无事。”
简洁丢出两字,他从容走出密室,由着熟知机关操作的袁一兴替他将小库房的暗门关上,师徒两人间足见情义,相互信赖。
伫足在屋中小厅,午后冬阳在敞开的门扉上洒出半边薄亮,却驱不走路望舒胸中阴霾。
徒弟来到他身侧,路望舒蓦地想到什么正欲交代,心思细腻的袁一兴已主动禀报——
“师父,那位姑娘离开时,徒儿安排了小福子替姑娘带路,小福子……师父可记得?入宫刚满三年,是个十二岁的童监,做事挺机灵,他刚刚回来了,说已顺顺地将姑娘送出宫门外。”略顿,抿抿唇他才又道:“姑娘临去之时还赏下两串子银钱,说是没带上见面礼,不知一来就见到那么多人,两串银钱就给咱们院子的小童监们买零嘴吃,小福子当场是傻了,竟傻傻将银钱接下,等回过神想追出去,早不见姑娘身影。”
袁一兴从怀里掏出沉沉的两串银钱,捧到路望舒面前。“师父,银钱在这儿,可要归还给那位姑娘?”
满心说不出的滋味,路望舒暗暗呼吸吐纳。
往徒弟掌中粗略一瞥,两串银钱加起来少说也有四十枚,能买不少茶果小食,只是她那心思简直可笑至极,谈什么见面礼?
他底下这一群大小内侍与她姜守岁何干?何曾需要她给见面礼?
“师父?”袁一兴头一次见到他家师父的表情如此纠结怪异,好像打算把两串银钱瞪个灰飞烟灭。
路望舒清清喉咙,嗓音持平,“既已收下,便拿去用吧,就按她的本意买些零嘴小食,分给底下的孩子们。”
袁一兴露出笑容。“是。”郑重地将两串银钱重新收进怀中。
如此已无事,少年原要退出小厅,好奇的心性却骤然冒出头来……唔,不对,应该说好奇心老早就在胸中叫嚣,是被他死死压抑,而此际一松懈下来,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袁一兴不禁问道:“……师父,那姑娘是咱们的师娘吗?师父把师娘养在宫外的私宅了是不?”
“你这小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望舒心中一震,眉峰成峦。
“没有乱七八糟啊!”袁一兴喊冤,不怕死地提出质疑。“如果不是师娘的话,为何待咱们这些孩子那样和气?又笑得那样好看?最后还赏了银钱买零嘴儿呢,如果不是师父亲近的人儿,哪里能持着通行铁牌进宫里来?师父又怎会领着她进库房密室?师父如今有了师娘,却没让底下孩子们好好拜见,怎么瞧都觉得……师娘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