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守岁两手捂着热烫烫的脸,把眼睛都蒙住,老人家的笑声此际转成长叹,那声纵容却也无奈的叹语如一圈圈涟漪扩到了最外圈,悄悄静止下来,她跟着睁开双眼。
眼皮子一掀,她从梦中走出,醒来时一室幽静。
似是天将亮未亮之际,小小纱幢内朦朦胧胧,连呼吸吐纳都模糊了寻常规律,她蓦地拥被坐起,下意识揉揉脸,渗出肌肤的温度着实偏高,她心跳得更无章法。
之前一直未想到男女之事,特别是“如何跟路望舒好在一块儿”的事,他身有残缺,缺少的那一部分也许是女儿家最无法接受的,但她不在乎。
她就是不在乎。
她要的,也就他这个人。
然后与他在现实中邂逅了,她竟作起这样的梦,该如何跟那样的他要好在一块儿的梦。错愕的是此刻的她定神去想,她确实知晓那些……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种种手段。
她的梦像在对她展现自己无数个前世,在某一个梦境中,谷主前辈真的教过她那些极私密的行房技巧,因为她不知羞耻地死缠烂打以及迫切的求知欲,因为她想去试,试着破除层层阻碍,想与路望舒如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般相守在一起。
他们注定不会有自个儿的孩子,那无妨的。
世道本无情,失去怙恃的孩子何其多,而清泉谷中长年收养孤儿,她确实喜欢孩子,尽可以讨来合眼缘的几个娃娃养在膝下,即使无血亲之缘,她相信也能成为一家人。
只是这一切的重中之重,都在他。
颊面热度仍惊人,她徐徐吐出一口气,一手贴着床榻褥面摸索,指尖先是摸到叠放在枕边的那件男款裘衣,跟着又摸到搁在上头的一块铁牌。
暖裘是路望舒留下的,他遇暗杀后被放倒在她的酒窖里,这件黑鸦鸦的软毛裘衣是她亲手替他解下,结果他离开时走得匆忙,根本忘了它。
至于这一面铁牌就更夸张了!
怎么说也是御赐之物,他把这方通行铁牌丢给她后,像随手给了她一件小玩意儿似,那一日他迳自离开酒坊,也没要她交出铁牌,到底是一时间忘记了呢?抑或对她有意的纵容?
而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做?
抱住那一团裘衣,她将脸蛋埋了进去,深深又深深地呼吸,嗅到的是清冽无端的气味,绝非男性阳刚的气息,亦非单纯属于女性的柔软,是很纯然的,就是属于路望舒的气味,这样而已。
“欸欸,总要做点儿什么啊……对你做点儿什么……这样才对,你说是不?”她淡淡笑语说给自己听,抱着他的暖裘、抓着那一方通行铁牌再次倒卧。
窈窕的人儿在榻上胡乱滚着,樱唇泄出笑意,双腮上的红已然晕开,染遍整张鹅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