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室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银岭垂首读着信纸,手边放着空掉的瓷碗,碗底只馀一层药渣与少量的褐色药液,他头也不抬就朝门外管家问。
“小姐刚回来,方才侍女去看已经歇下了。”
银岭闻言颔首,并把信搁置下,继续问了关于孙子的情况。
室内无风,纸张安安稳稳静置在桧木桌上,最上头以浓墨书写着醒目的大字——
「退队通知书。」
所求何物
她不懂。
「大人,我的主人还在等您救治。」
「可他伤得很重……!」
「大人,那只是个平民,主人的手若不赶紧救治就废了。」
那时的她一心只想救眼前快逝去的生命,无心理会那个僕人逐渐不耐烦的神情。接连催了几声的他似乎是彻底没耐心了,想上手拉她来着,可那手在碰上她之前就被飞来的灵子箭擦过。
她的哥哥一身玄衣在不远处伫立着,仅仅一眼就让那人惧得闭上了嘴,重归原先的恭敬姿态。
她没去理会,只觉得耳根子清静了,手上的火焰一闪,原本伤重奄奄一息的死神就又恢复正常。
她很高兴,因为她又救了一个人。
后来是那个贵族少爷亲自上前来给她医手的,只是骨头关节错位了,要不是他嚷着让她来,其他人早能处理好他的问题。
她不介意这些,只是一心投入于医者的身份。
直到她的哥哥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记得妳的身份,别不再把那些无礼不当一回事。」
「妳的温和亲切在他们眼里只是可以踩到妳头上的象徵。」
他说的是对的,她的亲和已经让其他人渐渐忘了她的身份,只当她是个寻常医女。
可是他忘记了,他的妹妹还太小,如何会懂这些。
她不懂为何自己的善意会被轻贱,不懂为何善意没有被善待,更加不懂为何明明是一样的本质,他们却擅自划分了贵族与平民,贵族得到一切最好的,平民却只能在某个角落死去。
——可惜直到最后她看着消散的姐姐也不懂,为何好人没有好报。
近日来朽木家最大的事莫过于家主以及六番队队长职务的交接了。
现任家主年事已高,以前的长老中也有声音谈论退位一事,但那时他的身体硬朗,那些人的话自然也被压下去,只是再怎么硬朗的身体也有衰弱的一天,随着服药次数从原本的一月一次到现在的一日四次,虽然谁都没说,但家主情况大不如前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而纵使对继承人的婚姻有微词,真到了让位给他的时候也没人出来反对。
家主交接的那一天,茜羽在四番队上的早班,今天还算和平,队舍内只有从十一番队那里来的几个伤员,受伤原因还是老样子的队内切磋。
由于都是轻伤,队士们都能自己处理得来,她也只是来看看情况后便回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