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辞心中烦闷、心气不顺,见了余瑟更是想到了翻阳台的苏慕晚,抬手准备抽口烟,稳住那颗躁动的心,可将抬手,便见余瑟一个眼刀子过来。
落在半空的手,狠狠的转了一个弯儿,往烟灰缸而去。
将烟,摁灭了。
“工作是忙不完的,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劳逸结合才能走的长远,”余瑟心疼傅君辞,起步不易,立稳脚跟不易。
也知晓很多事情不是傅君辞说想不干就能不干,而是你处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去敢,君华几千上万员工都等着傅君辞这是领头羊,带着他们拼搏向上,他身为老板,不容易。
知晓归知晓,但余瑟还是免不了叨叨两句、
是啊!工作是忙不完的,傅君辞早就不想工作了。
看了刚刚的视频,他恨不得立马返身回去找苏慕晚。
把那傻姑娘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为了避着余瑟,她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我心中有数,”傅君辞提起桌面上的茶壶给余瑟倒了杯茶,伸手缓缓递给她。
余瑟接过,望着傅君辞,温温开口:“今日是五月十九。”
五月十九、傅源的忌日。
尽管傅君辞并不想记住这个日子,可余瑟年年都来提醒他,准时准点的提醒他。
傅君辞并不想承认傅源这个人,余瑟呢?她素来仁慈温厚。
认为逝者最大,人已死,也已化成黄土,过往的所有恩恩怨怨都应该翻篇。
傅君辞没有这么温厚,他永远都记得傅源对这个家庭的伤害,也永远记得那个人渣当初是怎样对待他的母亲和妹妹的,那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他都恨不得将它挖起来鞭尸,又怎会去记住他的忌日呢?
畜生罢了,不值当他去记住。
“我让人送您去?”
言下之意,他并不想跟余瑟一起去。
“一起去吧!”余瑟温声规劝。
傅君辞也不拒绝,视线扫了眼桌面上摆着的一摞摞文件,道出一个字:“忙。”
忙是真的,不想去也是真的。
余瑟今日前来,自然是不会这般轻言放弃的。
“逝者为大,那些陈年往事既然过去了,我们就让它彻底过去,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得活着呀。”
这是一句极其温柔的规劝。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活着,这是傅君辞母子二人一路走来得出的结论。
活着的人得活着。
而余瑟也是仅凭着这个信念,活到至今,如果不是心中尚未还有信念在,她早就随着死去的女儿一起去了。
“君辞,”余瑟轻轻开口。
傅君辞仍旧不为所动。
傅君辞终究是没有磨过余瑟,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天离开了君华顶层的办公室,同于色一起前往墓地去祭奠那个当初最大恶极的人。
墓地内,余瑟着一身素色旗袍蹲在墓碑前,墓碑前方燃着纸,余瑟手中拿着三根香,淡淡的波动正在燃着的黄纸,最终念念有词,说的无非就是成年老套的那些话。
缅怀过往,告知现在。
夹着烟,立在余瑟身后,阴沉的目光盯着墓碑的照片上,缅怀?没有,痛恨——倒是不计其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君辞一起来看看你,”余瑟是个及其温柔的女子,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受过高等教育、余家长辈也是老一辈中的佼佼者,培育出来的子女,不管是余瑟还是余江,品性都是上承。
一个人不管是年幼时又或是中年时,更或是老年时,总免不了要吃点亏。
而余瑟亏吃在了中年时。
她与傅源的这场婚姻本是琴瑟合鸣,门当户对,男才女貌,更甚是当时c市上上下下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桩美好婚姻。
一双儿女,夫妻恩爱,多少人羡慕不来啊?
可后来,人至中年,本是恩爱的丈夫受不了诱惑,背叛了这场婚姻,引狼入室,散了这个美好的家庭,让她一月之内,失了女儿,又失了母亲。
自己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余家老太太忧虑成疾,也跟着去了。
傅君辞一直觉得余瑟有立地成佛资本,就如此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男人,她还有心情来祭奠来扫墓。
你害我全家,我还要念经超度你,这种大义,傅君辞是学不来的。
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玩意儿。
他要真这么慈悲为怀,当初也不会干出颠覆傅家的事儿。
原谅?
一个本该千刀万剐下油锅的男人,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原谅?
余瑟那话一出来,本是面对这墓碑的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背对墓碑。
夹在指尖的香烟微微抬起,浅浅的吸了口。
傅君辞今日站在这里,都觉得浪费时间,身后的纸灰,缓缓的飞向上空,有些许落在傅君辞的肩头上,他侧眸望了眼未曾管它。
身后,余瑟的话语声依旧,傅君辞没有心情听她的言语声,跨步走远了些。
陪余瑟来,已经是让步了。
“晚上早些回家吃饭。”
“最近忙,都住在办公室了,”傅君辞开口回绝。
听的兰英话语中的意思,余瑟今夜是要留宿傅公馆。
潜意识中,傅君辞是不愿的。
倘若余瑟留宿傅公馆,小泼妇岂不是间接性的无家可归了?
傅君辞或许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苏慕晚和余瑟之间,它毅然决然的极其坚定地选择了苏慕晚。
余瑟从傅君辞的话语中隐隐约约的听出来了这人心里窝着火,本想在言语,可想起他刚刚在墓地里的那番神色,准备出口的话悉数收了回去。
“有空多回梦溪园,”余瑟叹息了声,道出了如此一句话。
转身走时,神情稍有些落寞。
傅君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伸手敲了敲桌面,面上神色,也并不好看。
苏慕晚连日来的心情不佳在这日得到了答案。
下午时分,正开会的人,血崩了。
她记不起自己上一次例假是何时来的了,可这次显然不正常,一场会议戛然而止。
临近下班时分,一颗止痛药下去才止住那些不适。
付婧见苏慕晚面色寡白,稍有些担忧:“送你回去?”
逞强的前提是你的身体暂且还撑得住,可苏慕晚此时,人都软乎了。
“回澜君府。”
“不回傅公馆?”付婧奇怪询问。
苏慕晚咬牙切齿扔出两个字:“不回。”
看余瑟今日的架势是要住在傅公馆,她不回去正好,也省的傅君辞左右为难。
苏慕晚有这番想法,就已经证明这人自心中实则是有气了,且还是窝着火的那种。
付婧送人回去时,及其好奇的问了嘴:“傅君辞又不当人了?”
苏慕晚将今日晨间的事情同付婧言简意赅的说了声,她透过后视镜瞧了眼苏慕晚:“所以你现在心中有气?”
苏慕晚未作声,肯定是有的。
“要隐婚的是你,受委屈的左右为难的是傅君辞、你有什么好气的?再说了,余瑟是他妈、亲妈、你跟人家充其量也只是个半路夫妻而已,你这气实在是来的有些莫名其。”
“眼下这种情况摆明了是你理亏,倘若一开始你没有隐婚,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有几分据理力争的资本,现在————,”付婧摇了摇头,话语现实又扎心。
“第几次了?”她又问苏慕晚、
“二,”苏慕晚糯糯开口。
“事不过三,我赌你两肯定要大撕一场。”
“你就不能赌点好的?”
“你两要感情没感情,要好脾气没好脾气,我赌点好的?堵什么?赌你俩09年谁挣得更多?、还是赌你俩谁先爱上谁?”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是没有灵魂的,傅君辞跟苏慕晚二人脾气都不算好,
二人说句一点就炸不为过。
眼下这种情况,还能往哪里好好想?
傅君辞小气,苏慕晚记仇。
这二人,好的时候恩恩爱爱你侬我侬,不好的时候那整个就是火星撞地球。
跟苏慕晚认识这么多年了,付婧早就把人的性子摸透了,。
苏慕晚那张破嘴,哄你的时候,能让你恨不得把命都交给她。
撕逼起来,恨不得拿刀子捅你,一口蜜糖一口敌敌畏的喂着你,让你怀疑人生,找不到人生出路。
说白了,她跟傅君辞都是高段位的王者,傅君辞嘴贱起来让你恨不得能撕了他,可恩爱时,一口一个乖宝,一口一个心肝喊得你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说白了,苏慕晚若是一口蜜糖一口敌敌畏。
那傅君辞绝对是一颗甜枣一口砒霜。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肯定是在想,你跟傅君辞两个人因为利益结婚,两年到期,各自解脱,可要是傅君辞今日想法跟你一样呢?今日不向着你,要是余瑟在傅公馆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他把你扔在外面十天半个月,你会放过人家?”
“不会,”苏慕晚直白开口。
要是傅君辞真敢这么做,她就敢上房揭瓦。
付婧又忘了一眼苏慕晚,踩着刹车等红绿灯:“说白了,你对傅君辞还是心存幻想的,你口口声声的说你们俩是利益婚姻,要真是利益婚姻,你就该秉持着不回去就不回去的想法,而不是不放过人家,苏慕晚、你栽了。”
付婧一语道破天机,那句及其淡定的,你栽了,让苏慕晚心头都动荡了。
栽了?
不不不、她不信。
“不信?”付婧反问。
“你还别不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爱一个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你对傅君辞,可不是没感觉。”
付婧启动车子,混迹在车流之中。
靠在驾驶座上,神态怡然,而苏慕晚在后座,陷入了沉思。
苏慕晚经历过的男人,不说上百,也有有几十。
如果她单单的就是栽在了傅君辞手上,那这么多岂不是白混了?
从君华回澜君府不算远,但碍于此时正堵车,行驶缓慢。
付婧看着苏慕晚拧着眉头的模样轻轻挑了挑眉,见人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轻轻开口:“你跟傅君辞二人说白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家族利益的受害者,老一辈的人讲究感情互补,你们俩不仅不互补还凑到一起去了,火山对上炸药桶,能有什么好东西?受了伤的心,需要一双温柔的手去抚平伤口,你两呢?先撕开对方的伤口,看着对方鲜血淋漓,确定一下对方跟自己是不是同一种人?如果是、就抱在一起,互相舔砥伤口。如果不是,在撕扯一番。”
“你要是对人家不在意会在乎柳霏依是不是借着傅君辞在炒作?首都高门中的案例你还见少了?要多少跟自己丈夫没感情的妻子主动给老公找小三小四且还接回家和平共处的?真要没感觉,柳霏依即便是住进傅公馆,你也能权当自己多了个姐妹,别琢磨了,承认比什么都简单。”
承认吗?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啊,死活在跟自己作斗争。
苏慕晚靠在后座抿唇不言,面色难看。
清明的视线落在窗外,望着下班高峰期拥堵的车流,本是舒展的眉头逐渐的拢在一起。
要是余瑟真在傅公馆住上10天半个月,而傅君辞也让她在外面待10天半个月,那么苏家慕晚敢保证她往后再也不会踏进傅公馆一步。
说白了,还是对傅君辞有期望。而这份期望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感情。
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这日,傅君辞下班归家,未见苏慕晚。
询问兰英最近归家时间,她说:“或早或晚。”
这声或早或晚让傅君辞面色不大好,一通电话拨给苏慕晚,才发现自己又被拉黑了。
霎时,肉眼可见的,傅君辞的面色黑了下去,如那屋外阴沉沉的天似的。
颇为吓人。
“先生,”余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轻唤,望着傅君辞阴寒的面色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夫人?”
她不知余瑟今晚已经不会过来了,所以才有了这番询问。
自然也是为了苏慕晚问的。
“太太出门时,说什么了?”
兰英想了想:“倒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她想,就今日这种情况,换做是谁脸色都不会好看吧!
“给太太打通电话?”
打,怎么能不打,他电话都要打破了,你要让她接啊!
苏慕晚的性子,太犟了。
“让罗毕去澜君府接人,”宋思慎的别墅,发生了上次之事之后,苏慕晚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投奔他、
除了澜君府,她也没地方可去了。
“噯,”兰英应了声,准备去办。
才走两步,只听身后声响传来:“算了、我自己去。”
这声算了,含着无奈,亦有妥协。
兰英望着傅君辞,唇边笑意更甚了几分,。
主人家好,她们这些人才能好。
“你给傅君辞去通电话。”澜君府内,付婧推了推抱着热水袋窝在床上的苏慕晚。
后者伸手拉了拉被子:“不去。”
“万一人家真不离你,让你在外面住十天半个月呢?”
“那就住,”她更气了。
“说的简单,你不气?”
“我气什么?”她怒问,再道:“是小奶狗不好玩儿吗?”
付婧伸手将一杯红糖水放在床头,浅嗤了声:“还小奶狗?在c市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在有这方面的想法了,别到时门都没进去就被傅君辞打断了腿。”
她要是敢让傅君辞的头上种满青青草原,傅君辞绝对能扒了苏慕晚的皮。
“那就去首都,”
c市是傅君辞的天下,难不成首都也是了?
“你要是一定要在自己的老窝去玩儿小奶狗,我是没意见,但你得小心点宋爷爷的心脏,”这是一声善意的提醒。
首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玩儿出了什么事儿,难搞。
“你————————。”
苏慕晚欲要怼付婧的话还没出口,便被敲门声打断。
依旧是迟到的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