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即便夺了你的军权,也没法将戚家军纳入自己的麾下,他怕即便是他真的能掌管戚家军,但凡有朝一日你能重新站起来,想回就能回到曾经的位子上,所以,”宋知意慢慢的说,“哪怕这次的试探破绽百出,他也要试你一试。”
戚逾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都说女子不如男,宋知意整日呆在深宅大院,甚至不了解戚家军在大顺朝是怎样的存在,只是被搅进了一次刺杀,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让戚逾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他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向宋知意讲述戚家军。
“前朝之时,戚家便是与开国皇帝一起建立基业的开国重臣,可以说前朝的天下有戚家的一半功劳,但戚家先祖只会用武,并不善文,更是对治国了无兴趣,只领了镇国大将军的职。就算刚开始的时候皇帝不会猜忌,他们毕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可一代一代的皇位传下去,一代一代的军权传下去,戚家在皇帝的眼里就越来越碍眼了。”
戚逾白说着,眼睛看着窗外。
“后来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荒淫无度,我祖父也早已领命常年镇守边境,并不常回来,镇南王起兵反叛的时候,祖父还守在北狄的边境上,他要是撤回来,北狄势必会趁着内乱起兵南下,到时候内忧外患,倒霉的只有老百姓,所以祖父依然守在边疆,直到江山易了主,这才回了京城。”
“镇南王的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还需要各地世家的支持,戚家世代镇守边疆,我祖母又是琅琊王氏嫡长女,那更是绵延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历朝历代不知出过多少任皇后,为官的更是数不胜数,更是动不得,最后祖父便成了新朝大顺朝的定国公,依旧镇守边疆,一大家子的人呆在京城,成了皇帝手里的人质。”
宋知意了然,怪不得老夫人看起来颇有气度,原来这琅琊王氏是连皇帝都的忌惮的世家大族。
“戚家军都是边境上战后留下的孤儿,他们无父无母,从小长在军营里,祖父、父亲日日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我,也是从十三岁就开始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他们跟我不仅仅并肩作战,更是日夜生活在一起的亲人兄弟!”戚逾白回过头,脸上带着傲人的笑,“就算我真的坐着轮椅,你说,他们会舍弃我吗?”
宋知意定定的看着戚逾白,似乎他此时并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高坐在自己的战马上,身后是被他视为亲人兄弟的戚家军,他们同生共死,共同进退。。。
宋知意直白的眼神落在戚逾白的身上,没一会儿,他就招教不住,却也不好意思说“你别看了,我害羞”这样的话,只是掩饰般的不停搓着自己的后颈。
茱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自家少夫人像是那地主恶霸似的,盯着戚逾白这个“良家妇女”,似乎要在人家身上盯出个洞来,反观戚逾白,还真像个被调戏的,耳朵还有他不停搓着的后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少夫人药。。。”后面两个字生生被咽了下去,茱萸虽然反应迟钝,但也觉得此刻自己似乎十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宋知意这才回过神来,“药端进来啊,傻愣在那干嘛呢?”
茱萸尴尬的笑笑,这才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窗边的案几上摆满了打开的油纸包,甚至连摆放药碗的位置都没有,“怎么这么多的蜜饯儿和糖啊?”
戚逾白低下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在丫鬟面前承认那都是自己买的,这边宋知意却满不在乎,“哦,这都是世子买的,你喜欢吃什么就拿吧。”
茱萸意外的看了眼戚逾白,世子在她们这些下人面前总是冷着脸,虽然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们,但大家还是莫名的有些害怕他。茱萸实在没法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害怕宋知意吃药苦,专门去买了这些京城里最时兴的蜜饯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