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急思狂乱,双手都在颤抖,皇帝发觉了,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只是有些累着了……”
宝锦苍白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方才听说您跟娘娘吵起来了,赶路急了些。”
皇帝听到她提及皇后,满心里都浮上了厌憎,他冷然道:“别提她了,想起来就让朕心寒……先前,她手中就控了些见不得人的缇骑侍卫,嫔妃大臣们见了她,好似见了鹰鹫一般,如今连朕这边也打起了主意。”
他的眼中几乎结出冰来,怒道:“她这是盼着朕早死,好学武后垂帘而治呢!”
宝锦听得目中莹然生灿。她抑下一丝笑意,娓娓劝说道:“我倒觉得,这也许不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也许,禁军里混了些jian细。也未为可知。”
皇帝叹道:“你不用安慰朕了,宫中这些禁军,很多都是跟随我的老人……她近年几次三番朝里渗透,那些瞧着面生的,大抵都是她从宫外找来地。”
宝锦心中一喜。知道皇帝成见已深,帝后二人之间,再无任何默契,只剩下满心的仇怨和猜疑。这样的朝局,正是我所要地……
只是那些禁军刺客,真的是皇后所派地吗……
她心中仍是狐疑。
皇帝回到离宫,未及休养,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整肃清查,周围州县隐匿的南唐余孽被连根拔起。一阵血雨腥风之下,竟是连禁军也不能幸免。
妄图行刺皇帝的几名禁军首级,已经被人割了回来。风gān之后被高悬在离宫猎苑的旌旗之侧,夏日炎炎。很快就半腐开裂。混合着香料,竟是一种闷甜混合着腥臭地气味。熏人yù呕。
这是一种无言的威压,以及……不露声色的挑衅。皇帝大概真是怒极而狂了。
皇后接到禀报后,也不再辩白,帝后二人之间的冰墙,几乎要冷裂而开,锋利地划开一切。
在这样的诡异气氛中,皇帝糙糙盘桓一月后,终于决定回京----这半截子的“暑”没消完,一行人就浩浩dàngdàng乘龙舟回返。
在岸边迎候的,竟是中枢和六部所有的主事,皇帝在众目睽睽下上了岸,理也不理刘荀那老一套的繁礼,也不去看李赢那义愤混合着希冀地眼色,只是停住脚步,向身后的船上伸出手。
一双洁白晶莹,有如花瓣的柔荑轻轻放在他掌心,皇帝紧紧握实了,这才将她从船上一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