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节·午夜·第三部分
【注曰:我,北君·青天,我发誓,再也不会更新这么长的章节了!】
视角:安玥。 时间:十二月二十日,第一百二十天。
地点:海大附中分校。
为此节起,特作偈语曰:
人世一别三秋月,谁得复晓几多劫?
踏碎残红无心觅,欲泣乏缘吞声咽。
句句华章皆吟悲,字字点绛蘸辛血。
无端长情终罹散,落得思卿难眠夜。
前天刚刚从因为喝多了导致的宿醉中醒来的时候,感觉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现在已经基本上没事了,所以打算多和队友们交流一下,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之类的。
我不是当天晚上回去又喝酒了,只不过是因为和小柒一起出门玩的时候喝多了,导致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好在那天喝的并不算很多,只睡了不到一天。我记得第一次为了能让自己的科研项目过审,和那些所谓的“知名专家”们应酬,结果硬是喝倒了来的八九个老酒鬼——后来我听子凡和我说,那些人要是没有被我喝晕过去,肯定还要我陪着睡,结果没想到遇上了我这么个硬茬子。那一次也是很顺利地就把事情办成了,这些人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那之后,我大概睡了三天左右吧,醒的时候妹妹还在我旁边笑呢,说什么姐姐睡觉睡这么久,连饭都不用吃一口。她要是能这样的话,就一定要用这个办法减肥。我还关心她是不是被我睡这么久的情况吓坏了,但是后来一想,妹妹很清楚我的情况,肯定不会多担心我。
再后来,每一次需要和老酒鬼们应酬的时候,我总是会主动请缨,防止其他的人被这些人欺负。
这样想起来,其实也没多久,应该就是一年多的事情罢了,但是总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现在再想想,都分开好久好久了……
我看了看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实验室,心里面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感受。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是……
振作一点啦,安玥,这可是牺牲一个实验室就能救了大家的事情呢。但是还是有些许的舍不得,要不还是先好好地把这里再打扫打扫吧,权当是送行了。
妹妹在的时候,这里总是能一尘不染,干净得谁见了都会称赞一句。我不行,我现在打扫这么勤,实验室里面有一些角落我依旧是照顾不到,所以渐渐地,天花板上的角落里面还是有蜘蛛网没被清扫。要是妹妹在的话,这一切都会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的……
我从来都不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强迫症”,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妹妹,我什么都做不好……
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冷,看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才想起来为了防止爆破之后出现什么大的水管泄露问题,我昨晚上就已经把这里的暖气管道全部关闭了。真是的,这么大冷的天还穿着这些东西……有些时候为了追求看起来的有序似乎就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真是的,要是妹妹在的话,她一定会给我一件外套……不对,是一条棉裤子,让我好好注意一下保暖。她之前还给我织了一双长的绒线袜子呢,也不知道是跟着她一起走了,还是留在这里。
想了这么久,突然想起来妹妹的东西似乎也有一些还在我这里。于是打开大衣柜翻找了一下。找到之前妹妹拿来备用的腿环,也有妹妹之前用来打扫卫生的小水枪——难怪她总是能把这些边边角角清理干净,原来是有设备——还有,我找了好久好久的披肩。我把找到的那些属于自己的保暖衣服全都穿上,然后把披肩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
这条披肩的来历可不简单,虽然看起来像是蛇皮的,但是你仔细看一看的话,就会发现似乎蛇皮没有这么轻薄。当初子凡还在的时候,经常带着我们一起出远门,去过一次杭州,也去过一次东北。去东北的那一次,我们先是到了延边,后来又到了黑河。就在黑河那边,我们见到了已经隐居很久很久的端木树人——对,我之前还提到过他的诗来着。
端木跟我们说,他之所以接触文学,是因为喜欢读鲁迅和端木蕻良,后来就这么给自己起了一个有些缝合意味的笔名。他说,当初自己在家乡延边隐居了很久很久,后来因为写书而有很多人前去拜访。他和他的夫人都是喜散不喜聚的人,而且平常的生活很安逸,也就不希望有太多人打扰,所以离开了家乡,常年游荡在黑龙江畔和蒙古草原上面。据他说,这样的生活或许在许多人看来是很贫苦的,但是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再后来,他还依靠这段经历,写了一部叫《龙江岸上的第十年》的小说。
除了少数几个朋友之外,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踪究竟如何,所以当时我们几个人顺着黑龙江走了那么久,饿得两眼冒星的时候能够遇上卖鱼的他,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当时他应该是恰巧路过,在那边支起帐篷来卖自己的炖鱼。我们几个人闯进了本来并没有顾客光顾的小帐篷里面,看见了端木先生正笑着坐在帐篷中央炖着鱼。见我们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指了指那唯一的一张客桌,说:“来得正是时候,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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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落座以后,他就像是认得我们一样,笑着和我们介绍自己最近的见闻,还说自己和赫哲族的人们学了一门手艺,用狗鱼的鱼皮做衣服。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上的鱼皮织成了一个披肩。
妹妹当初看见这个的时候就很感兴趣,询问能不能买下来,端木却笑着说自己做这个就是高兴的,从来不要人的钱。于是妹妹就把那件披肩围在了我单薄的肩膀上面,告诉我冬天冷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给自己保保暖……
那次和我们告别以后,端木又急匆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从这里离开。他说自己将要去内蒙古和外蒙古这两个省的草原上面继续寻找灵感,躲避尘世,所以不能在这里久留。我们觉得很快乐,因为端木在那里,就像是特地等着我们一样……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们是多么的快乐呢?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们或许现在还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呢……
不管怎么说,我见到的端木并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虽然须发尽白,但是看起来精力似乎一点都不少。谁知道他手上一直拿着的笔和本子里面,是否记录了我们的故事呢?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故事就可以随着端木的笔一起永远停留在本子上面,然后永远留存在读者的心里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的生命或许就是无尽的,就是永存的了……
哈哈,想这些就又是在走神了。我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事情,只需要想想今晚上应该怎么应对这些难缠的敌人吧!
安玥啊,你怎么会这么喜欢走神呢?曾经你可没有这个特点啊,而且这也不能用简简单单的“想念妹妹”来解释了——我这种情况,能且只能用“没有妹妹活不了”来形容了。我这种奇奇怪怪的情况或许永远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想办法和妹妹重逢。
我知道这或许很难解释,但是白乾和我说的意思是,我们只有往海上逃才能活命。我记得妹妹走的时候,也是往海上去的。这是不是说,或许我们马上就能重新相见了?……
也许吧,之所以这些事情并不交给我处理,其实就是因为我不擅长推算未来,我只擅长制造和研究现有的东西,所以说我们的团队真的不能没有白乾——虽然我其实不是很清楚他是怎么推算出来的。
我于是准备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坐在椅子上面看了看周围,想了一下或许应该把现在我能想起来的,比较珍贵的实验仪器都带走,因为这些东西自从我到了这里也就只有我用过,在这里直接炸掉太可惜了。要是能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再还回来,那就太好了。还有这一整堵墙的化石,也不能浪费掉了。里面有不少从寒武纪到白垩纪的珍贵化石,有不少都是我获准开采之后收藏起来的……之前自己造的乳胶垫子呢?拿来包上防止撞坏了之类的。
我把自己觉得必须要拿走的东西都放进了自己停在院子里的卡车里面,然后想了想,把它们死死捆在原地,这样一来应该就是万无一失的了。
顺便提一句,我有一项研究成果也在这辆车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要开着它去接我的朋友们了。因为要赶时间,所以我的这些化石和仪器就很容易被震坏,用乳胶垫子包上还是有必要的。至于今晚上要做的事情,似乎听起来有些让人怀疑,但是我这个实验室确实就是他们在我们这里驻扎的主要据点,如果不把这里给解决掉,恐怕是还会继续滋生他们的爪牙的。
于是我又和白乾通过几次电话,讨论了一下怎么样处置这里比较合适。他的意思是,还是炸掉为好。他还和我说过,这些人相当的狡猾,专门挑选我们各大校区引以为傲的地方进行驻扎,比方说小柒那边就是体育场,志飞那里就是宿舍山,我这里就是海洋生物实验室。他的意思是,这些家伙没有把整座我所在的小岛都给占领了,就已经是一群拟人的东西了。
我不会考虑这么多,其实我这个人的情感还算是比较淡的,除了妹妹和我现在这些朋友们之外,我几乎不会对什么东西有特别深厚或者难以割舍的情愫。所以说把这里解决掉其实对我来说,还算是能够接受的吧……
我终于没有什么别的可做的了,于是笑着走回了已经被寒冷完完全全侵蚀了的房间里面,又躺回了自己的大躺椅上面,思考起来今天晚上的计划。因为我是最早开始,最早结束的一个人,而志飞和小柒之间只有五分钟的间隔,因此我可是一分钟都耽误不得的。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我的研究成果是否能够安全地把我带到我想去的地方,但是眼下唯一一个能信得过的也就是这个通过小白鼠试验的模型了。
说起小白鼠,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
我默默站起身来,把外套披在身上,然后拿上了手边的那个小盒子。走出实验室,穿过这条幽长的走廊,然后走过了一层又一层的玻璃门,终于来到了实验室的后院里面。这里埋着之前我们实验室所有死于实验的实验动物——对,类似于实验动物公墓的那种地方。这里没有一个一个的小墓碑,更像是一个乱葬岗,乱葬岗的最前面立着一个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为人类科学进步的实验动物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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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初刚刚搞这个的人是我们的一位学姐,她看到首都医科大的学生们有一个给实验动物扫墓的活动,于是也想在我们这里搞一搞。没想到,虽然校领导倒是不出意外的不支持,但是学生们都很支持这件事情,校领导一看学生们这个样子,也就不多说什么。
我轻轻地把蜡烛点好,然后扫了扫这里的石碑,对着这里说道:“好好安息吧,我想,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不复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回来,给你们打扫打扫之类的……”
看着蜡烛的火苗开始逐渐变得稳定下来,就放心地离开了。
我回到这些玻璃门中间,原本在里面养着的动物都已经不在了。小白鼠上一次我正好用完了,剩下的要么像是兔子之类的交给宠物收容站,要么就像是果蝇之类的直接处理掉。毕竟有些东西是农业害虫,还是不要留着的好。
好了,现在彻底没有能够让我觉得必须马上办好的事情了。
我于是真的舒舒服服地躺回了自己的大躺椅上面,轻轻地把自己一直穿着的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盖上毯子,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