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穆澜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看向了穆澜:「为什么忽然想去皇陵?」
穆澜倒也直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穆战骁了然的点点头,毕竟宫里的这一位如果是假的话,那么就意味着皇陵里,穆澜的尸身并不是复活了,而是不知道被人遗弃到哪里了。
而做这些手脚,就势必有人,只要有人做了,那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这都是线索。
但是他们这一年来,都没想过查看皇陵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疏忽了。
「事不宜迟。」穆战骁快速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别院到皇陵还有些时间,再拖延下去,若是天黑的话,想找什么也就变得麻烦了。」
毕竟黑夜不如白天。
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很快,两人朝着别院外走去,马不停蹄的朝着皇陵的方向赶去,到皇陵的时间,远比计划内的时间还早了一些。
到皇陵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正午的时间。
穆澜和穆战骁下了马,两人颔首示意,就朝着皇陵内走去。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皇陵的守卫早就不如最初的严密,何况,宫内的那一位都复活了,皇陵就更没必要如此的紧张。
等穆澜和穆战骁到的时候,皇陵的守卫还在打瞌睡,两人并没惊动守卫,而是从一旁进入了皇陵。
皇陵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肃穆而庄重。
穆澜和穆战骁进入皇陵内,很快就到了当年下葬穆澜的主墓室,那也是李时裕百年之后下葬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墓室内唯一只有水晶棺留下那,而水晶棺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尸身早就不见了。
也很符合宫内的那一位说的,自己复活了。
若是复活了,才会导致尸身不见。
「一年前,皇上其实来过,我也在,但是并没发现任何的异常。」穆战骁轻声解释。
墓室内很空荡,穆战骁的声音回荡墓室内,倒是清晰可见。
穆澜没回应穆战骁的话,就这么仔仔细细的看着水晶棺的附近,那眼神微眯,穆战骁好奇的看着穆澜,倒是不知道穆澜在看什么。
「这水晶棺的位置换过吗?」穆澜问的直接。
「不曾,当年就是这么摆放的。」穆战骁应声。
穆澜点点头,而后站起身,这才正色开口:「这是被人动过的,绝非是人死而复生了。」
穆战骁道:「何以见得?」
「第一,我仔细观察过这个棺木,如果人被放在里面,绝对不可能从里面打开棺木,就算这个人真的没死,也早晚会被活活闷死在里面,毕竟这里没一点的空气,也是因为这样,加上极寒的低温,才可以保持尸体的尸身不变。」
穆澜仔细的解释:「这一点上,就排除了里面的人能出来的痕迹。就算穆澜的身份通天,让人都以为穆澜并非凡人,可以从棺木内自由行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何还要打开棺木?」
穆战骁点点头,示意穆澜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个棺木,这里分明就是被人动过的痕迹,是外力敲开的灌木,是从外打开,而非是从内推开的。」穆澜比了比其中几处的痕迹。
穆战骁看了过去:「这些地方,我们都忽略了。」
应该说,当时大家都震惊穆澜复活了,所以从来没想过这些细节的地方,被穆澜这么冷不丁的提及时,大家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注意到这些。
很快,穆澜又指了指地上:「你看看这里。」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穆战骁低头看着地面。
并没任何不一样的地方,起码在穆战骁看来,是这样。
「地上有什么?」穆澜问。
穆战骁沉了沉:「你我的脚印。」
「这就对了。」穆澜继续说,「你看,我们进来了,地面有你我的脚印,而皇陵平日是绝对禁止任何人入内的,除了皇上本人,但是皇陵内的空气稀薄,皇上也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里,更不用说这个放置水晶棺的主陵墓了。」
穆澜缓缓解释:「而现在除了我们的脚印外,就没有第三者的脚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穆战骁恍然大悟:「所以是有人把尸身给带了出去,而后又消除了这些脚印,所以皇陵内才显得干干净净的。」
「一年前,皇上来过,那你们进入主墓室查看过情况吗?」穆澜又问。
穆战骁摇头:「并不曾,就看见棺木这么打开,这一年来就不曾动过,我们也不曾进入主墓室。」
穆澜嗯了声:「既然你们没进来,那么地面的痕迹更不可能被破坏过,而这个地面却干干净净的,证明,这人做事小心,反而把自己给暴露了。」
穆澜缓缓的说着。
而穆战骁眼中带着一丝的惊讶,他是真的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当年,他们都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而现在,若不是穆澜出现,对于宫里的那一位,大家都是相信无比的,包括穆战骁,只是有所怀疑,但是也并没多想。
而现在——
「出去看看。我想对方不会把尸身带走太远的。毕竟带着个尸身走路并不方便。」穆澜冷静应声,「而且那么大的尸身想带远,很容易惊动其他人,所以我觉得,尸身怕是就在这附近,甚至可能就在皇陵之内。」
这个皇陵葬的都是大周的先祖,包括李长天等人,都是被葬在这里的,而这里的墓室很多,只是他们进入的是一个主墓室,是属于李时裕和穆澜的而已。
所以,穆澜才怀疑,之前的尸身怕是都没从皇陵离开过。
而穆战骁听着穆澜的话,眉头微拧,但是对于穆澜的所作所为并没任何的怀疑,很快就跟着穆澜,沿着几个相邻的墓室找寻。
要知道,就算是祭拜的话,也不可能走入墓室,自然也不可能发现墓室内的一切,而这些帝王入葬后,再轻易的打开墓室,那是对先祖的不敬重。
而李时裕的墓室能被打开,是因为李时裕还在人世,自然不可能封上。
「在这里。」穆澜快速的开口。
穆战骁已经走了过来,果不其然看见一具已经腐化的尸身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穿着就是当年穆澜的喜服,就连身上的首饰都清楚的表达了穆澜的身份。
穆战骁很快半蹲了下来,仔细检查后:「确确实实是当时的尸身。」
「所以——」穆澜说的直接,「宫内的那一位,是个假货。」
而穆澜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现代社会看见的水晶棺,里面的人是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那是现代许蓁蓁的容颜,而非是古代的穆澜。
因为古代的穆澜早就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被毁了,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现在要如何处理?」穆战骁很直接的问着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先不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之前,一切都只能保持沉默。万一对方不时的回来检查,发现尸身被动过的话,那怕是接下来的事情都麻烦了。就如同皇上做的,静观其变,等着对方主动出现。」
一年了,李时裕不曾碰过宫内的假人。
那么背后的人自然也会着急,不曾碰过,那么这个假人也不可能近身,怕是在宫内的这一位,最终的目的是要了李时裕的命。
久久不得手,就势必要改变策略了。
「宫内的是假人,而皇上怕也知道你的身份,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穆战骁问。
穆澜沉了沉:「静观其变,等皇上主动来找。我不能主动找任何人。」
表面看起来黑山之神给穆澜的条件和当年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的苛刻,但是穆澜很清楚,现在的要求比当年还难以实现。
两边如果都不主动的,那么穆澜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穆澜不能主动找,但是却可以主动引起他们的注意,望香楼就只是她的契机,如果失败的话,穆澜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如果我和皇上说——」穆战骁开口。
穆澜很快打断了穆战骁的话:「不可。那结局和上一世是一模一样的。」
这下穆战骁也不说话了,主墓室内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一直到穆澜再度打破沉默:「我们先离开这里,别的事情出去后再议。」
「好。」穆战骁没迟疑。
很快,两人朝着皇陵外走去。
结果两人也没想到,一出皇陵就看见李时裕的身影安静的站在皇陵外,而一旁的守卫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打瞌睡被李时裕抓了一个现行,还是因为别的,而周围的空气也更是显得安静的多。
李时裕边上并没带任何人,就只有李时裕自己,就连平日跟着李时裕的容九都不见了踪影。
两人在见到李时裕的时候愣怔了一下,一时半会都有些回不过神,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彼此,眼中都带着丝丝的困惑,但是却说不出为什么李时裕会出现在这里。
率先回过神的是穆澜:「民女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淡定开口:「起来吧。」
穆战骁这才回过神,也请了安:「臣参见皇上。」但很快,他就看向了李时裕,镇定的问着,「皇上怎么来了?」
李时裕倒是没任何责怪之意,安静的朝着两人走来,一直走到两人面前,这才开口说道:「朕正好去了别院,别院的人说你早些时候来过了,朕寻思着,你大概是到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
来皇陵这种事,怎么是寻思就能知道的。
就像穆澜了解李时裕,李时裕也了解穆澜一样,若是穆澜怀疑了,那么穆澜第一时间必然就要出现在皇陵找寻真相。
所以李时裕才会想也不想的出现在皇陵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倒是淡定,也没戳破李时裕的想法,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
穆战骁虽然知道李时裕的说辞都是破绽,但是表面,穆战骁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倒是安静了下。
最终反倒是李时裕打破了沉默:「朕倒是饿了,还没用午膳。」
「皇上不嫌弃的话,那就一起用膳。」穆战骁淡定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皇陵到远郊的馄饨店倒是不远,就到那里用膳就好。在外面叫朕四爷,避免引起麻烦。」
「是。四爷。」穆战骁应声。
穆澜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看着李时裕,但也只是一眼,穆澜就安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跟在穆战骁的身后。
总觉得李时裕是在暗示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来,最终穆澜也就只能保持沉默。
而李时裕倒是像没事的人一样,三人缓缓的朝着皇陵外走去,而皇陵的守卫仍然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
李时裕在走到皇陵边上的时候,才忽然开口:「来人,把这些奴才给撤换了,皇陵从此只能让影卫来守卫。」
「是。」一道声音忽然传来,那是在暗处的影卫。
李时裕边上怎么可能没人。
而皇陵的守卫连声求饶,但是却无济于事,很快就被人带了下去,皇陵内又恢复了安静,而李时裕就好似没事的人一样,这才转身走出了皇陵。
三人上马,策马朝着馄饨店走去。
一直到馄饨店外,三人下马,很快就朝馄饨店内走去。
小二看见人的时候,倒是热情的迎了上来,虽然不认识李时裕,但是在李时裕的言行举止里,小二倒也知道三人出身不凡,态度自然很好。
「客官,到里面的位置比较安静。」小二带着三人朝着里面的位置走去。
靠着窗棱边,外面是极好的风景,但是却丝毫不会被人影响到,倒是安安静静的。
三人落座,穆战骁很快点了三碗馄饨,还有一些小菜,小二记下了,转身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李时裕倒是忽然开口:「这家馄饨店,傲风倒是经常来,以前傲风还小,就缠着我带着他来,现在傲风大了,就自己来,边上跟着影卫。」
说到傲风,李时裕低头轻笑,好似心情一下子被愉悦了。
穆澜听到傲风的事,倒是认真,并没打断李时裕的话,而穆战骁也顺着李时裕的话说了下去,聊的都是傲风的情况。
「这些年来,傲风也就是出来这些地方舒压,在宫内,傲风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容不得任何的马虎,偶尔也要有喘息的空间。」穆战骁淡淡应声。
「是啊。」李时裕笑着点点头,「傲风长大了,现在对宫内的事情已经是信手拈来,熟悉的很,和当年的小毛孩比起来,现在的傲风已经完全不一样来。不用几年,傲风就可以稳稳的坐在皇位上了。」
这话,让穆澜微微拧眉。
言下之意穆澜听出来了,李时裕是要提前让傲风继位,等待的不过是傲风成年。
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并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帝王在这个帝王位上,几乎都是踩着鲜血而来的,绝非会轻易的交出帝王位,就好似先前的几个皇帝,最终都是骨肉相残,获胜的那个才能高高在上的呆在帝王位上。
而现在的李时裕,却反其道而行之,确实是有些让人意外。何况,就算傲风成年,也就只是刚成年,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在帝王位上,怕是诸多都是不服气的人。
不过穆澜没说话,她知道李时裕有李时裕的考量,能这么做也必然有李时裕的理由,朝中的事情,穆澜从来不会干涉。
而穆战骁和李时裕倒是配合,都在聊着傲风这几年的情况,好似要把傲风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穆澜。
但凡是和傲风有关系的事情,穆澜都会认真的听着。
「傲风的个子就这几年窜了很多,怕是很快也要超过我们了。」
「是啊,个子高了,武功也见长了,这些年来,在宫内的这些大内高手,是傲风对手的人并不多了。」
「之前太傅和我说到傲风,还说现在找不到能比傲风学的更快的人了。」
……
两人一言一行的,穆澜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
而小二也上了他们点好的馄饨和一些小菜,穆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馄饨微微拧眉,因为馄饨里面有葱花。
是他们忘记交代了,穆澜不吃葱花。
但穆澜也就只是拧眉,很快就拿起勺子,准备把馄饨里面的小葱给挑出来,结果没想到,穆澜才刚这么做,一旁的李时裕就已经很淡定的把自己面前的馄饨换给了穆澜。
李时裕的馄饨里,意外的没葱花。
穆澜楞了一下,就这么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不紧不慢的解释:「你难道不是要挑葱花出来?」
穆澜没否认。
「刚好,我喜欢吃有葱花的,我这碗没葱花,就和你交换下,这也没什么不对。」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安静了下,也是这个道理,并没什么不合适的,李时裕的话让穆澜更是无法回应,最终穆澜没说什么,只是道了谢:「多谢四爷。」
李时裕嗯了声。
而全程穆战骁没说一句话,就只是安静的吃着自己碗中的馄饨。
一直到三人吃完,倒是也没走的意思,李时裕和穆战骁没动,穆澜自然也不会动。
而后,李时裕才淡淡的看向了穆澜,问的都不过是一些寻常问题。
「在望香楼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李时裕倒也问的直接。
「回四爷的话,我叫小岑。」穆澜镇定开口。
穆战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而李时裕点点头:「你姓什么?」
「我本家姓许,不过我是姑娘家,所以一直没入族谱,也算是没有姓氏,大家一直都叫我小岑,我倒是习惯了。」穆澜随口解释,「所以要加了姓氏,反倒是让我不习惯了。」
总而言之,穆澜就是一个没姓氏的人。
这下,李时裕倒是安静了下,手中的扳指动了动:「既然没有姓氏的话,那我给你一个姓氏可好?」
穆澜一愣,也没想到李时裕会安排这样的事情,不过穆澜没说什么,而穆战骁看向李时裕,好似在李时裕的话里,穆战骁就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倒是也没说什么。
而李时裕的声音缓缓传来:「你既然是被战骁带回去的,那就取个穆姓,这样的话,有人问起,也不至于不明不白了。」
穆澜愣住。
那岂不就是自己的名字已经变回穆澜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时裕,而李时裕却始终淡定,并没多说什么,而是拿起筷子夹了碟中的小菜,好像这话也不过就是平日里的随口赏赐。
但是全大周的人都知道,已故的皇后叫穆澜。
而这个名字是绝对不允许被任何人取代,虽然李时裕没下过禁令,但是这是大周不成文的规定,显然也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李时裕自己给打破了。
穆战骁也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意外,很快穆战骁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看向了穆澜:「既然四爷说了,那你便叫穆澜。」
「是。」穆澜回过神,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显得淡定的多。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着:「你没来京都之前,都在做什么?」
穆澜从容解释:「我一直都在家中帮忙,很少离开。」
「你这一身的舞技是跟谁学的?」李时裕喝了口茶,又继续问着。
但那茶也只是喝了表面的一口,就放置在一旁,没再碰过了,这也不奇怪,李时裕喝惯了穆澜泡的茶,换做任何人,李时裕都不会轻易再碰,这一口,已经是各族面子了。
穆战骁早就习惯了。
来这里李时裕能喝一口,也是因为穆澜的原因,穆澜当年说过。这小店的茶虽然不起眼,但是却是山中自种的清茶,喝起来能解腻。
也是因为穆澜的话,所以李时裕才碰了。
而穆澜安静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这才说道:「我住边上的女支院里,跟着一旁的舞娘学的,久了就自己悟出了一些,但是也就是自己跳着玩的,上不了大雅之堂。」
穆澜倒是不慌不忙的,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李时裕在询问穆澜的情况,不过穆澜不管回答什么,李时裕都没怀疑过,更不会多问,也好似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穆澜这些年的情况。
这期间,穆澜不时的看向了穆战骁,是有些摸不透李时裕的想法。
反倒是穆战骁让穆澜稍安勿躁,穆澜也才没多想。
这一餐饭,不紧不慢,倒是也吃了一些时间,一直到李时裕看向窗外的天色:「天色不早了,要回去了,不然的话,怕是天黑之前回不到京都了。」
这里距离京都最少一个多时辰的距离,赶回去还是需要时间的。
在李时裕话音落下,穆战骁已经站起身付了银子,很快就率先走了出去,穆澜也跟着站起身,反倒是李时裕不紧不慢的。
而穆澜站起身的时候,因为不小心,险些就这么拌到凳子,整个人差点要摔下去,穆澜来不及惊呼,速度太快,让穆澜有些无法反应。
而李时裕的速度更快,直接扣住了穆澜的腰肢,穆澜的腰肢不看盈盈一握,整个人瞬间就落入李时裕的怀中。
熟悉的檀香味传来,穆澜有些愣怔。
反倒是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这么不小心,还能被椅子给绊倒,是现在的反应太慢了吗?」
这话又好似意有所指,而穆澜恍惚之中没能听出来,倒是惊愕于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挣扎还是不应该挣扎。
穆战骁听见声音的时候看了过来。
看见穆澜在李时裕的怀中,穆战骁轻咳一声,倒是很自觉的转过身,没再继续看下去。
而穆澜越发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被动的动了动。
但是李时裕的手却没松开的意思,就这么贴着穆澜的腰肢,一直到把穆澜给扶起来。
「乡间的小馆子,不如京都的馆子弄的整齐,这里就算是地面都是最原始的,所以走路的时候还是要小心。」李时裕淡淡提醒。
穆澜有些窘,整个人还贴着李时裕的怀中:「我知道了。」
李时裕嗯了声,一直到穆澜顺利的从椅子里出来,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而后李时裕也没说什么,安静的朝前走。
穆澜不敢迟疑,就这么跟在李时裕的身后。
而李时裕的步伐并不快,好似在等着穆澜,要知道穆澜从现代再回来,并没武功,教程是跟不上两人的,这一路回来,他们是策马,她虽然会起码,但是穆战骁和李时裕的速度快了,穆澜的体力是吃不消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知道李时裕这是在等着自己。
安静了下,穆澜倒是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李时裕。
「小心,有门槛。」李时裕的声音忽然传来。
那手很自然的牵住了穆澜的手,一个反手,就这么把穆澜的手牢牢的扣在掌心,穆澜越发觉得意外,而走在面前的穆战骁倒是没说什么,好似全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穆澜安静了下,最终也没说话,就只是看着两人相牵的时候。
李时裕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个想法一直在穆澜的脑海里挥散不去,但是穆澜不能问也不能提及,最终就只能让这样的暧昧和困惑围绕着他们。
而后半程再回京都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换了马车。
那马车显然是给穆澜准备的。
「女眷坐马车,这里回京都,来回一日的颠簸,怕是到京都后你的体力跟不上,是要出事的。所以给你准备了马车。」李时裕淡淡开口解释。
这是李时裕的贴心。
穆澜来回颠簸到现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只是也没想到李时裕注意到这点了。
穆澜嗯了声:「谢谢四爷。」
一句话让李时裕沉沉的看向了穆澜,但也只是几眼,李时裕就淡定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起身上马,穆战骁也跟着上马,马车缓缓的朝着京都的方向走去。
而两人倒是不赶,就这么策马在一旁,偶尔低头聊上几句,也丝毫没介意马车的速度赶不上之前的速度。
穆澜安静的坐在马车内,仔细的看着马车内的一景一物,这个马车,穆澜一眼就认出来了,仍然是自己当年出行用的马车,就连上面的装饰和一些随手的物品,都是穆澜所习惯的。
她看着,忽然就这么轻笑出声,而后顺手掀起了帘子,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马车外在策马的两人,眉眼里的笑意倒是越来越浓。
而在穆澜看着的时候,李时裕的眼神却忽然落在了穆澜的身上,那眼神就好似忽然抓到了穆澜在偷看自己一般。
惹的穆澜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脸颊倒是有些微微的红。
而李时裕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倒是直接的落在了穆澜的身上,那眼神里的缱绻和温柔却好似怎么都藏不住一般,看的穆澜越发的不自在起来,最终,她轻咳一声,很自然的就把帘子放了下来。
这样的空气里,隐隐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好似怎么都挥散不去了。
而回京都的时间比来倒是浪费了不少的时辰,回去的速度倒是不快,穆澜靠着马车,微微开始有些犯困。
她闭眼休息。
一直到马车停靠在裕王府的门口,穆澜都没醒来。
……
李时裕下了马,很从容的朝着马车走去,掀开帘子却也没想到看见的是穆澜入睡的模样,安静的让李时裕看的有些入了神。
穆战骁没打扰两人,背对着两人站着,倒是不声不响的。
一直到李时裕弯腰上了马车,这才让穆战骁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也就只是片刻,他就看见李时裕抱着睡着的穆澜下了马车。
穆战骁恍然大悟。
「我让人先准备好。」穆战骁很快应声。
李时裕颔首示意,而后就这么从容的抱着穆澜朝着裕王府内走去,陈管家看见的时候更是惊讶,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已经让奴才们把穆澜的床铺收拾好了。
这一路,李时裕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把穆澜送到了床榻上,穆澜大概是真的累到了,全程她都没醒来过。
就只是好似闻见了熟悉的檀香味,她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一直到沾到床榻,穆澜才转了个身,但是这样的转身,却是直接把李时裕给抱住了。
李时裕纵容的看着穆澜,也没着急离开的意思。
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这么轻轻的抚摸穆澜细腻的肌肤,一下下的,眉眼里包含的深情显而易见。
他就这么看了很久。
一直到屋外传来敲门声,李时裕这才松开了穆澜,穆澜咕噜了声,翻身就朝着床榻的另外一边转去,倒是也没任何介意的意思。
而李时裕仔细的给穆澜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
一出门,就看见王掌柜在门口站着,低声说道:「四爷,容大人来了消息,说皇后娘娘要见您。」
李时裕嗯了声,表示知道,王掌柜就没再多说什么,很快退了下去。
宫内的这一位穆澜,倒是不缠人,性格和真穆澜是十成十的像,但是一年来,若说能找到不一样的地方,还是有的。
穆澜不想缠着你的时候,她根本不会主动找你,而你会主动找她。
宫内的这一位,会时不时的提醒李时裕,若是李时裕充耳不闻,那么她会亲自出现,理由就很多,也很难让人抗拒,比如给李时裕送小点,比如要去看傲风,李时裕也从来不会拒绝。
就好像现在。
而一旁的穆战骁也已经听见了:「四爷,您先回去,这边的事情,王掌柜会处理好。」
李时裕颔首示意:「早上起来给她弄点酱笋,这个季节的笋子很嫩,她一直都很喜欢,要带点辣椒,不要太清淡了。粥要稍微在粘稠一点。」
仔仔细细的交代,都是穆澜的喜好。
王掌柜认真的记下了,丝毫不敢怠慢。
而后,李时裕才转身朝着裕王府外走去,穆战骁跟了出去。
两人上了马,一路朝着帝宫的方向飞驰。
在进入帝宫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看向了穆战骁:「明日寻个理由,把她送到宫里来。」
穆战骁惊讶了下:「四爷,这……」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李时裕淡淡开口,「把她放在裕王府不是长久之计,何况,接下来的时间,怕是裕王府也不太平。我频繁出入帝宫,总会引起暗处的人怀疑,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这是李时裕的思量,宫内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是也是最安全的,起码穆澜在自己的眼皮下。
而现在的穆澜,手无缚鸡之力,真的有意外,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李时裕不会再冒任何的风险。
穆战骁点点头,倒也能理解:「我知道了。」
「就安置在太医院里。」李时裕淡淡开口,「她的医术都在,在太医院里也是理所当然的地方。何况,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怕就是太医院了。」
「好。」穆战骁没反对。
确确实实,宫内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太医院,也不会引起任何的麻烦,而太医院现在做主的人是姬长今。
姬长今要一个人,也就是姬长今说了算了,只是需要和内务府报备一下,所以宫内的人不会注意到穆澜,而不注意到穆澜,在宫内就是最安全的。
李时裕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从容的朝着宫内走去。
而穆战骁并没再跟进去,很快折返回了穆王府。
……
——
彼时——
李时裕回到御龙殿,就在御龙殿中看见了宫内的这一位穆澜,他倒是淡定:「澜儿怎么这么晚来找朕?」
「臣妾只是寻思着做了几个小点,所以这才给皇上送来,结果没想到,皇上倒是不在宫内。」假穆澜有些委屈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低头轻笑一声,很自然的走进了假穆澜,就这么伸手搂住了穆澜的腰肢,微微用力,假穆澜已经贴在了李时裕的胸口。
她显得羞涩的多:「皇上——」
但是这样的羞涩里面,隐隐还带着一丝的紧张和期待。
要知道入宫一年来,眼前的这位帝王却从来不曾碰过自己,除去表面的亲密,她自己倒是清楚,她和宫内的那些嫔妃没任何的差别。最初她认为是李时裕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但是李时裕的言行却又无任何的端倪。
只是身为女子,这些话也不好问出口。
「做了什么,给朕看看。」李时裕又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假穆澜。
假穆澜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给吞了回去,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想询问李时裕,结果,李时裕却可以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不给假穆澜任何开口的时间。
这让假穆澜憋的难受。
但是在表面,她还是显得镇定不已:「好,臣妾这就去拿。」
李时裕嗯了声。
而穆澜很快就让人把准备好的小点给送了上来,小点的花色极为的精美,一看就让人垂涎三尺。
李时裕很淡的看了一眼,这才开口:「看起来很不错。」
「皇上试试看?」假穆澜殷勤的夹了一块米糕递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也没拒绝,吃了口。
但也只是一口。
假穆澜好似也习惯了:「味道怎么样?好的话,臣妾明儿再做过,现在晚了,不能吃太多东西,不然会不舒服的。」
「还不错。」李时裕给了评价。
假穆澜笑开了颜,就这么看着李时裕,眉眼里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怎么都抚不平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倒是显得冷静的多。
他看向了假穆澜:「澜儿这么晚的,怎么不去休息?」
这是在逐客。假穆澜也不至于听不出来,她有些不情愿,而后才看向了李时裕:「臣妾想多陪陪皇上,臣妾回来一年了,皇上对臣妾很好,但是——」
剩下的话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李时裕自然知道假穆澜说的是什么,他似笑非笑的的忽然压低了声音:「澜儿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没有。」假穆澜嗔怒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也没顺口继续说下去,低头亲了亲假穆澜的脸颊,而后才开口:「朕送你回宫。」
说完,李时裕已经带着假穆澜朝着御龙殿外走去,摆明了没打算留假穆澜过夜的意思,假穆澜自然不上不下的,就只能这么被动的跟着李时裕离开。
李时裕全程没说话,安静的把假穆澜送回了凤清宫。
全程两人都没交谈过。
一直到凤清宫门口,假穆澜才开口:「皇上,寻个时间臣妾和您带傲风出去走走。」
「不用了。」李时裕拒绝了,「傲风最近功课很忙,等他忙完这些功课后再说,现在的天气也不适出去走走,何况,朕最近很忙。」
「皇上您最近倒是经常出宫。」假穆澜安静了下,又不经意的问着。
「嗯,前朝公主的一些事,有了眉目,所以朕要出去。」李时裕也没隐瞒,说的直接。
这话,让假穆澜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也只是瞬间,她就淡定了下来:「这是好事,这件事也困扰皇上很久了,能早点解决固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李时裕没回应假穆澜的话。
他很快转身命令一旁的奴才:「伺候娘娘就寝。如果娘娘有丝毫不满,朕要你们人头落地。」
奴才们跪了一地:「奴才遵旨。」
而后,为首的嬷嬷朝着假穆澜走去:「娘娘,奴婢伺候您就寝。」
假穆澜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李时裕先前的话里,李时裕发现了前朝公主的事情,为什么她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她就算在宫内,也不可能完全没了音讯。
这下,假穆澜显得不太淡定了。
面对老嬷嬷的话,假穆澜不耐烦的开口:「你下去,没本宫的命令,不准有任何人到寝宫打扰本宫。」
「是。」嬷嬷不敢多言。
在假穆澜回来之前,帝宫的人对于穆澜的印象其实并不深,最初的时候他们见到假穆澜,就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可人的人,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年的相处,这个假穆澜却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凤清宫的奴才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假穆澜,那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是绵里藏针的一种惩罚,又却狠戾无比,完全不给你任何挣扎的机会,机会是在瞬间就把你毁的彻彻底底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凤清宫的奴才并非对假穆澜没任何的意见,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个假穆澜在他们看来是皇上的心头好。
所以假穆澜开口,嬷嬷自然不敢怠慢。
而这样的一幕,落在李时裕的眼中,假穆澜大概不知道的是李时裕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低头无声的嘲讽。
一旁的程得柱也微微的拧眉,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皇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李时裕忽然开口问道。
「这——」程得柱有些不敢言。
「朕让你说,你就但说无妨。」李时裕倒也直接。
程得柱这才硬着头皮开口:「娘娘和之前比起来,脾气大了不是好,更是阴晴不定的。以前的娘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对下面的奴才发火,现在娘娘好像会了。是因为皇上从来不翻娘娘的牌吗?」
程得柱问的直接,那眼神倒是谨慎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没回答,又继续问道:「皇后这一年,还有什么变化吗?」
「奴才有幸吃过娘娘做的小点,倒是记忆深刻。」程得柱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娘娘现在做的小点味道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就只是显得更精致了。」
李时裕这次看向了程得柱。
「娘娘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做小点更多的是味道,而非是注重表面的这些东西,所以当年娘娘给皇上弄膳的时候,奴才们还胆战心惊的,因为娘娘做的东西虽然好吃,但是和御厨摆在皇上面前的就还是有点差别的。」
程得柱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而现在娘娘在做的一切,就真的是色香味俱全,但又总觉得少了什么。」
程得柱说着,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最终就这么被动的站着。
而李时裕却始终沉默不语。
这连一个奴才都能发现的事情,李时裕却又怎么没发现。
这个假穆澜,最初的相处下来,李时裕真的不怀疑这个就是穆澜,但是时间久了,很多都会漏出马脚。
李时裕并不傻,现在的纵容不意味着真的掉入陷阱,而是在等着合适的时机。
只是这个时机还未出现,却从来没想过,穆澜竟然回来了,所以很多事情他势必就要发生变化,就算把整个大周牵连进去,他也不想再把穆澜牵连进去。
前两世他都愧对穆澜,穆澜就算死也死的惨烈。
而他和穆澜有三世情缘,这第三世,若是再错过彼此,那么他们之间就再没任何的将来,一切都讲灰飞烟灭了,来世的时候,彼此也不会再记得彼此了。
沉了沉,李时裕并没说什么,很快一路回了御龙殿。
先前假穆澜送来的小点仍然还在桌面上摆着,再看了一眼后,李时裕拿出了银针刺入了小点,银针的颜色并没发生任何变化,这意味着小点里不带毒。
但是李时裕的手也就只是顿了顿,很快从容的换了另外一根特质的银针,那是李长懿专程留给李时裕的,可以测出天下的百毒。
毕竟有些毒素,并不是银针可以测的出来的,就好比现在。
那特制的银针上,已经微微的变了色。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把银针仔细的擦拭干净,而后收了起来,而后他才开口:「来人。」
程得柱立刻走了进来:「皇上,您有什么事吩咐奴才?」
李时裕淡淡开口:「把这些处理掉,你亲自去办,不准任何人碰。」
「是。」程得柱不疑有他。
很快桌面上假穆澜准备好的小点已经被程得柱直接端走了。李时裕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倒是安静了下来。
他很清楚,用银针在这上面测出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这个假穆澜并不是没想过亲自给李时裕做膳,还有给傲风,但是都被李时裕以她太累为由直接拒绝了。
只是假穆澜并没放弃,变着花样坐着小点。
最初这个小点并没任何问题。而后来这些小点里就逐渐开始出现异常了,李时裕带给李长懿看过,李长懿在尝试后,,面色也跟着一惊。
这是一种极为难让人发现的慢性毒药,需要几年的时间才会在人的身上逐渐显露出来,而这样的慢性毒药,毒性却极强,等你能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回天乏力了,而在毒素进入的时候,你的身体是完全没任何的觉察。
悄然无声,很是狡猾。
最可怕的是,这个毒药目前无药可解。
李长懿很肯定的说过,这毒药出自湘西苗家,但是数百年前,这个毒药就已经灭亡了,药性虽然极强,但是要的时间却太长了。
而现在却忽然重现江湖,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若真的是穆澜,又岂能陷害自己。
就好比穆澜若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那么穆澜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而不是用这样小人的方式,穆澜这人从来都不小人。
就好比穆澜说的,她看上的东西,她会明抢,而非是下黑手。
所以,再像的人,就算有全部记忆,那又如何?
假人不可能成真的。
只是穆澜和她之间的这些细节,为什么这个假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若是如此的话,证明假人的身边必然有一个极为了解他们的人。
所以这意味着,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吗?
沉了沉,李时裕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阴沉,但又很快消失不见,而此刻也已经进入了子夜。
李时裕并没在御龙殿多呆,转身朝着御龙殿外走去。
程得柱正好处理完那些小点回来,看见李时裕走了出来,微微一愣:「皇上,您不就寝吗?已经很晚了。」
「朕出去一下就回,如果有人来,任何人都给朕拦下来,就说朕就寝了,等明日早朝再说。」李时裕仔细交代。
「是,奴才遵旨。」程得柱应声。
跟在李时裕身边多年,程得柱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安静了下,就退到了一旁,而李时裕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并没任何人觉察到。
……
——
裕王府内。
穆澜醒来的时候,发现现在才子夜,再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裕王府了。她这是睡着了吗?那是谁把她抱回床榻的?
安静了下,穆澜起了身。
而穆澜屋外守夜的奴才听见动静,立刻就敲门问道:「小姐,您有何吩咐吗?」
「给我倒杯水。」穆澜觉得有些口渴。
「是。」奴才很快就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
而穆澜这才站起身,浑身酸疼的感觉还显而易见,那是骑马后的肌肉酸疼,毕竟这是现代的身体,并没任何操练过,就算这些技能还在,但是身体吃不消。
所以才会导致最终在回来的路上熬不住,就直接睡着了。
甚至完全没醒来的意思。
而穆澜半夜醒来,也把王掌柜给惊动了,就好似这个裕王府内的人都是为了穆澜而存在的,穆澜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的让他们紧张不已。
「小姐,您怎么醒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奴才马上给您叫大夫来。」王掌柜紧张的问着穆澜。
穆澜有些哭笑不得:「睡太早了,现在睡不着而已。」
听着这话,王掌柜才松了口气:「那奴才让厨房给小姐准备点吃的。」
「不劳烦了。让他们歇着,我也不饿,你也去休息吧。」穆澜并没想这么兴师动众的。
王掌柜点点头:「那奴才就先下去了,有事的话你随时喊奴才。」
「好。」穆澜应声。
王掌柜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穆澜叫住了王掌柜:「今儿是谁把我送到屋内的?」
「是四爷。」王掌柜没隐瞒。
李时裕吗?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王掌柜这才没说什么,很快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屋内又恢复了安静,穆澜倒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一直到屋外传来敲门声,穆澜应着:「进来吧。」
寻思着应该是给自己去拿水的奴才回来了,结果穆澜抬头的时候却也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会是李时裕。
这下穆澜有些愣住,回过神,才起身请了安:「民女见过皇上。」
「无需多礼。」李时裕很是直接。
他把水亲自送到了穆澜的嘴边,水杯都没从李时裕的手里放开过,穆澜被迫的被李时裕喂着喝水,一口一口的,一直到水杯里的喝完。
「还要吗?」李时裕问。
「不用了。」穆澜咂舌。
就算想喝,哪里敢再让李时裕亲自上手啊。不过这话穆澜没说出口,就只是这么看着李时裕,一时半会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裕王府内,感觉就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结果也没等穆澜开口,李时裕倒是主动说道:「朕还没用晚膳,去下点面条给朕。」
很随意的话,两人就像是从来不曾分开,相处了多年的老夫妻,也好似在塞外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
「好。」穆澜倒是也没拒绝。
她起来确确实实是有些饿了,只是不想劳烦已经入睡的奴才们而已,现在李时裕开口了,穆澜倒是也不介意自己亲自去弄碗面条。
很快,穆澜朝着屋外走去,结果穆澜也没想到,李时裕跟了上来。
穆澜一愣:「皇上是要跟民女一起去厨房吗?」
李时裕嗯了声:「看你下面。」
「皇上怕民女给皇上下毒?」穆澜挑眉问的直接。
「你会吗?」李时裕笑了笑,反问穆澜。
穆澜被问的有些答不上话,最终是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摇摇头:「给民女十个胆,民女也不敢。」
李时裕没说话,两人交谈间倒是已经到了厨房,穆澜对于裕王府的厨房有些陌生,但是并不影响她,很快,穆澜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李时裕倒是没动,就这么站着,看着穆澜。
这样的画面,好似久违了。
而厨房内的动静也惊醒了其他的奴才,结果奴才们赶来,看见李时裕和穆澜的时候都错愕了一下,李时裕倒是很淡定的看了一眼,奴才们立刻退了下去,并没再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厨房内静悄悄的,只有烛光和两人的身影再闪动。
穆澜只是简单的捞了一碗西红柿蛋面,这是最快的酱汁,在穆澜装面的时候,李时裕已经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把穆澜装好的面条接了过来。
因为这样的动作,两人的肌肤不可避免的碰触再一起。
这让穆澜的脸颊微微红了一下,而李时裕就只是低头轻笑出声,眉眼里的笑意却又好似怎么都遮不住了。
穆澜没看着人,把另外一碗面也给端了出来,放在托盘里。
在穆澜要拿起托盘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接了过去:「朕来就好。」
穆澜:「皇上——」
而李时裕也没再给穆澜任何开口的机会,快速的端着托盘朝着主屋走去,穆澜急忙跟了上去。
一直到回到主屋,两人倒是都没交谈过,就连吃面的时候,也都安静的只听见面条吸入的声音,别的声音都好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楚的听得真切。
「味道很好。」李时裕很给面子的把整碗面条都吃完了,连汤汁都喝干净了。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轻咳一声:「民女什么也没放。」
「煮东西看的是心意。」李时裕倒是不以为意。
穆澜安静了下:「民女以为,皇上只喜欢吃皇后娘娘煮的东西。」
起码她在的时候是这样的,而现在宫内还有一位假穆澜,按理李时裕吃的也应该是这个假穆澜做的东西,毕竟假穆澜的一举一动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这手艺怕是也不会太差。
而这个问题,李时裕就是淡笑一声,忽然问道:「小岑这话,朕听起来怎么有点酸味?」
穆澜嘴硬:「皇上想多了。」
李时裕也没为难穆澜,穆澜仍然低头小口小口的吃面,但是没吃很多,她就已经饱了,毕竟是深夜,穆澜也不吃太多,免得难受。
就只是看着李时裕都吃完的面碗,穆澜觉得自己太过于浪费了。
而李时裕也顺势看了过来:「吃饱了?」
「饱了。」穆澜老实的点头。
李时裕倒是笑了笑,很自然的把穆澜面前的碗给拿了过来,穆澜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安静的吃了起来。
穆澜的红唇微动,想开口,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半天才喃喃自语:「皇上,这是民女吃过的。」
李时裕也只是看了一眼:「你不是不喜浪费?」
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确确实实是这样,只要是穆澜没吃完的,李时裕必然会把穆澜剩下的吃完。
但是现在并不是这样的情况。
穆澜却是被李时裕这样的话怼的说不上来,最终也就只能尴尬的看着李时裕,一直到李时裕把碗里的面条都吃完。
他这才唤人把桌面收拾干净。
奴才也是大气不敢喘,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就匆匆的走了出去,一刻都没多停留。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穆澜尴尬了下,没说话,而李时裕也没开口,就只是看着,最终是穆澜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皇上,您大晚上的怎么忽然来民女这里了?」
「想来就自然来了。」李时裕倒也直接。
穆澜被李时裕说的倒也淡定,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
而李时裕就这么看着穆澜,低低的笑出声,眼神里的宠溺显而易见,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让穆澜更加的不自在了。
就在穆澜寻思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忽然李时裕问着:「你和元嬷嬷说,你的目的是朕?」
穆澜错愕了下,是没想到元嬷嬷竟然把这话都和李时裕说了。
但是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元嬷嬷原本就是穆战骁的人,若是李时裕亲自开口询问了,元嬷嬷岂能有任何的隐瞒,如果穆澜是什么有异心的人,元嬷嬷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聪明的人都会实话实说。
而李时裕这么开口,穆澜轻咳一声,耳根子微微有些红。
「既然目的是朕,朕现在主动送上门了,你倒是没任何表示?」李时裕挑眉,好似在逗着穆澜。
穆澜越发的被动,但很快应着:「民女不是给皇上煮了面条?」
「那如果朕不来呢?」李时裕又问。
「皇上不是来了?」穆澜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何况今日皇上不是专程把民女送回了主屋?」
李时裕的眉眼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还是尖牙利齿。一点都不肯吃亏啊。」
用的是肯定句,好似李时裕对穆澜从来都极为的了解,也确确实实是极为的了解。而面对这样的李时裕,穆澜倒是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屋内又陷入了安静了。
再开口的时候,仍然还是李时裕,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都是李时裕问,穆澜回答,两人倒是一问一答的,气氛不好也不坏。
一直到穆澜看向了屋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李时裕竟然也在这里呆了整整两个时辰。
「皇上,不回宫吗?」穆澜收回眼神,安静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你在赶朕吗?」
「不敢。只是不想皇上耽误了早朝。」穆澜一本正经的。
「也是。」李时裕点点头。
穆澜以为李时裕要走的时候,这人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向了自己,这下,穆澜安静了下来,被动的就这么被李时裕看着,好像还有些紧张。
一直到李时裕朝着穆澜的方向走来,穆澜的心跳越来越快,而她的下巴已经被李时裕的手指勾起,被迫看向了这人。
「既然你的目的是朕,那就让战骁寻个名义把你送入宫中就好。」李时裕说的自然,就好似这件事是早就深思熟虑的。
而今夜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和穆澜说完这句话。
穆澜就这么看着李时裕:「皇上,民女入宫……」
「不入宫的话,你如何靠近朕?」李时裕问的直接,「想接近朕,首先就要讨好太子,还是说你也不想看见太子?」
这话拐弯抹角的提及了傲风。
是真的有些害怕穆澜打了退堂鼓,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傲风是穆澜的软肋,为了傲风,穆澜也不会有任何的退缩。
果不其然,李时裕在穆澜的眼中看见了点点星光,那是一种期待,对傲风的期待,这样的期待让李时裕有些吃醋,只是这样的醋意倒是也没再表面表露出来,就只是藏在宽袖中额手紧了紧。
自从傲风出现,穆澜的世界里,排第一位的是傲风,而他早就已经退居到后面了。最重要的是,你还不能和傲风吃醋,不然那也是把穆澜给得罪了。
而穆澜知道,这明明是个陷阱,但是这也是穆澜最终的目的,她安静了下:「好。」
李时裕嗯了声:「朕在宫内等你。」
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这么轻轻摩挲着穆澜的脸颊,深邃的眼眸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穆澜的身上,穆澜被看的有些汗涔涔的。
在穆澜绷不住的时候,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朕先回去了。」
在李时裕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穆澜才忽然开口:「皇上。」
李时裕看了过来,示意穆澜继续说下去。穆澜倒是也没迟疑:「你想让民女用什么名义进宫?」
「你想用什么名义?」李时裕反问。
穆澜直言不讳:「民女并不像引人注目。」
而李时裕看向穆澜笑了笑:「那就在太医院里。太医院现在的副院首已经是姬长今了。有她在,你不会有任何问题。去哪里也方便些。」
穆澜点点头。
而李时裕也没说什么,冲着穆澜笑了笑:「朕先走了。」
「民女恭送皇上。」穆澜福了福身。
李时裕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很快高大的身形隐匿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穆澜站在原地,一直到李时裕离开,这才关上主屋的门,是真的又开始犯困了。
她也没迟疑,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就大亮了,裕王府的人自然也无人吵着穆澜。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穆澜才缓缓醒来,而穆澜醒来后并没多久的时间,栀子就匆匆进来:「小姐,穆大人来了。」
穆澜倒是不意外,点点头:「我很快就好,让穆大人在前厅等我。」
「是。」栀子应声。
穆澜很快收拾好自己,这才朝着前厅走去,而穆战骁看见穆澜的时候,说的也很直接:「皇上让我接你进宫,就住在太医院里。下了早朝的时候,姬医女已经问内务府要了人,所以你现在归姬医女管,我和姬医女交代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傲风那,找个机会,就很容易了。」
只要在宫内,想见到傲风就容易的多,在宫外,毕竟诸多不便,要找理由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现在盯着傲风的人不少。
而穆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没什么要带的,随时可以走。」
穆战骁挑眉:「你倒是像早就预料到了?」
「你信不信昨晚他在我这里?」穆澜问着穆战骁。
穆战骁是意外了:「皇上昨儿又来了?」
「是,从我这里吃了碗面,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的。」穆澜说的直接。
穆战骁恍然大悟:「难怪你是一点都不好奇,这件事是皇上安排的。所以我想皇上一定是知道,只是不戳破,毕竟几年前的事到现在,皇上怕是都心有余悸吧。」
穆澜也没说什么,而穆战骁倒是不迟疑:「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也不用我多解释了,我们就直接进宫,回头你要出宫的话,你只要和姬医女说一声便可,姬医女会给你通行证的。」
太医院的人和宫内别地方的人还不一样,太医院的人出宫的理由就光明正大了,所以只要姬医女允许,倒是不需要经过内务府。
「好。」穆澜应声。
忽然穆澜就这么看向了穆战骁:「对了,知画现在情况如何?」
她虽然只离开了几天的时间,但是在大周却过去了数年的光景,穆澜就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知画的皮肉才刚刚开始长起来,若是一不小心,极可能前功尽弃。
而回来到现在,穆澜都没时间关心过穆知画的情况,现在得了空,这才开口问着穆战骁。
「她去年出家了,在开元寺里面。」穆战骁解释,「你走的之后,她的皮肤已经开始长起来了,在出家之前,虽然不像以前,但是起码也不像以前那么渗人了。寻个好人家还是可以的。但是她没这样的想法,好像经历了这么多,四大皆空发了,所以最终她选择了出家。」
穆澜有些意外,但是也不算太意外。
人在经过这样的变故之后,能像穆知画这样坚强的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出价或许对于穆知画而言是最好的。
「寻个时间,带你去开元寺看她。」穆战骁继续说,「中元节前,我去看了一次,在开元寺里,她倒是挺开心的,比起在穆王府,面对每个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显得开心多了。佛祖总归不会多问的。」
「好。」穆澜应声,「她能忘记那些痛苦的事,其实也就足够了。」
穆战骁嗯了声。
两人倒是一路朝着裕王府外走去,穆澜并没带什么衣裳,在太医院里,有太医院要穿的衣服,她回来后,穆战骁给准备的衣服也不适合带入太医院。
所以穆澜倒是两手空空的去了。
而穆战骁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马车朝着帝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直到马车停靠在帝宫的东门,穆澜看着面前的红墙砖瓦,倒是显得感慨的多:「我这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
穆战骁低声笑了笑:「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了。」
穆澜也跟着笑。
穆战骁扶着穆澜下了马车,从东门进了宫,而东门的守卫看见穆战骁立刻请安:「属下参见穆大人。」
「起来吧。」穆战骁淡淡开口。
守卫又问:「穆大人,这位是?」
「内务府难道没通知你们,这是姬医女要的人。」穆战骁面不改色的看向了面前的守卫。
守卫立刻点头:「属下知道了,内务府已经通知过了,您请。」
而后守卫就让开了,穆战骁带着穆澜朝着帝宫内走去。
穆澜安静的看着帝宫的一景一物,而后才说道:「这帝宫倒是多少年从来不曾变过。」
「变过,但也就只是细微的差别,肉眼很难看的出来。」穆战骁解释,「就比如那,多了一棵树,还有前面的水井已经被填掉了,御花园里,多了一些花草。不仔细的话,很难发现。」
穆澜点点头,倒是认真的听着。
穆战骁也很尽责的和穆澜解释帝宫内的一切。
快到太医院的时候,穆澜忽然开口:「我想去看看她。」
「谁?」穆战骁拧眉,就这么看向了穆澜,然后他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凤清宫的那一位?」
「正是。」穆澜没否认。
「寻个机会,你让姬医女带你过去。皇上定期都会让姬医女去凤清宫给那一位检查,姬医女带上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穆战骁说的直接。
穆澜点点头,而后她就这么看着穆战骁:「那姬医女?」
「不知情。」穆战骁知道穆澜在问什么,「但是姬医女一直都不是多事之人,所以她不会干涉和多问,只会按照吩咐行事,你无需担心。」
这点,穆澜倒是清楚的,对姬长今,穆澜并没任何不放心的地方。
就算姬长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姬长今也不会多说一句。
穆澜倒是也没再开口多说什么,而帝宫内终究不是个聊天的地方,穆战骁和穆澜也保持了适当的距离,避免给他们彼此带来麻烦。
「我送你到这里,你进去就说你找姬医女就可以了。」穆战骁在太医院门口交代,「我也会安排人在你边上,她会主动找你,你不用担心。」
「多谢。」穆澜应声。
忽然,穆澜想到什么,开口问着:「小莲——」
当年小莲是以为穆澜才在西域出了事,一直到他们离开,小莲都不曾醒来,也不适合长途奔波,所以一直留在西域。
穆战骁提及了给自己找的人,穆澜想到了小莲。
这时隔多年——
而穆战骁听到穆澜提及小莲的事情,安静了下,这才开口解释:「小莲一直昏迷,没有醒来,在西域熬了两年,最终还是走了。西域王已经尽心尽力了。」
穆澜听着,无声的站着。
这个结局,其实就如同穆知画的结局,也不让穆澜觉得意外。
这并不是现代社会,医疗并不乏大,陷入昏迷的人几乎就是被判了死刑,别说是大周,就算是现代社会,这样植物人状态的情况下,医生都不抱任何希望,更不用说是古代了。
死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莲知道你这么惦记她,就算走了,也是瞑目了。」穆战骁是在安抚穆澜。
穆澜的眼眶有些红,嗯了声:「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回去吧。」
「好。」穆战骁也没多说,「我看你进去。」
而后穆澜转身朝着太医院内走去,而穆战骁看着穆澜的身影不见了,这才转身离开。
……
太医院内。
穆澜进入太医院的时候,显然太医院的人早就知道今天会来人,很快就有人带着穆澜去找了姬长今。
姬长今见到穆澜的时候客客气气的:「你叫我姬医女就可以。穆大人交代过,我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尽管问我。」
「多谢姬医女。」穆澜应声。
姬长今历来都是话少的人,所以姬长今也并没多问,就只是看着穆澜颔首示意,而后就亲自带着穆澜去了她的厢房。
「医女都住在这里,只是你是单独的厢房。我就在你的边上。」姬长今应声,「平日太医院倒是不忙,除非是宫内有人出了事,大部分都是在带弟子,撰写医术。」
穆澜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姬长今没再多解释,把穆澜送到了厢房,就颔首示意,很快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穆战骁派来的人已经主动来找穆澜了,是太医院内伺候的一个奴婢,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是乖巧懂事,穆澜倒是不讨厌。
「你叫什么名字?」穆澜问着面前的小宫女。
「奴婢叫夏荷。」夏荷恭敬的应声。
「好。我知道了。」穆澜点点头,「有事的话,我就找你,没事的话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是。」夏荷也很是乖巧,「奴婢就在您隔壁的房间,您喊一声,奴婢就来了。」
那是穆澜厢房附属的小房间,夏荷居住在这里,也自然是为了更好的伺候穆澜,能随传随到,显然也早就是安排好的事情了。
穆澜点点头,夏荷这才退了下去。
……
时光一晃而过。
转眼就是半个月余过去了。
穆澜除了换了地方,生活并没发生太大的改变,几乎都在太医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穆澜也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起码在撰写医书上,穆澜还是能第一指出问题的关键。
姬长今倒是对穆澜刮目相看,很自然的把医书的事交给了穆澜,而太医院的人也注意到了穆澜,遇见一些疑难杂症倒是会主动前来询问穆澜,穆澜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以至于这短短的时间内,穆澜倒是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赞美,在太医院内的日子也算是充实。
反倒是进宫后,穆澜就不曾见过李时裕,更不用说别人了。而穆战骁倒是来过一次,两人也没怎么聊天,在穆澜这里讨了一杯茶,就离开了。
穆澜才知道,傲风最近因为学业忙的根本抽不出身。
而李时裕则是在见外国的时节,一时半会也难抽出身,而陪伴在李时裕身边的,自然是凤清宫的那一位。
穆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脸色并没任何的变化。
穆战骁倒是还是替李时裕解释了一下:「凤清宫的那一位,就算是假的,但是现在全大周都知道她才是一国之后,外国使节来了,那么必然皇上要带着她。」
穆澜笑了笑:「我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
「这是皇上专程让我和你说的。」穆战骁也跟着笑,把话完整的说明白了。
「那大可不必。」穆澜挑眉。
穆战骁倒是爽快:「不管必要不必要,我的话已经传达完了,我也还有事,不能再这多停留了。不过要比起皇上,我来太医院的机会就多了,毕竟可以给我娘亲和在开元寺的知画取药。」
穆澜笑出声,无奈的摇摇头。
还真的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不过穆澜也没多说什么,起身把穆战骁送了出去,送到门口,穆战骁就让穆澜止步了。
穆澜也没勉强。
「等皇上忙完了,大概就会寻个机会来见你了。」穆战骁说着。
穆澜没说什么。
而穆战骁也没再开口,很快转身拿了给穆知画和娘亲带的药,就匆匆离开了太医院。
穆澜看着穆战骁离开后,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要修改的书卷上。
但是这一次,穆澜并没看多久,姬长今倒是亲自来了一趟。
「姬医女,你找我吗?」穆澜问的直接。
姬长今点点头:「皇后娘娘这半个月来都跟着皇上见外国使节,大概是累到了,人有些不舒服,凤清宫传话让我过去看看,我就正好把你带上。」
别的话,姬长今并没多说。
穆澜很清楚,姬长今的助理并不是自己,就算要带的话,也不应该是带自己,能专程来一趟,这显然就是穆战骁交代好的。
穆澜点点头:「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你拿着药箱跟着我走就是。」姬长今倒是也简单,「不过你要记住,在凤清宫切莫多言,娘娘喜静,若是在凤清宫出了事,谁都保不了你。」
姬长今在提醒穆澜。
穆澜颔首示意:「多谢姬医女提醒,我不会多说一句」
姬长今嗯了声,也没再多问,很快就把自己的医药箱给了穆澜,带着穆澜匆匆离开太医院,直接去了凤清宫。
去凤清宫的路上,穆澜看着周围的一景一物,这才想到穆战骁说的话,帝宫只是看起来没变,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总有物是人非的地方。
就连这凤清宫,也有些不一样了。
起码穆澜知道自己的生活习惯,而凤清宫的这一位,不经意里还是做了改变的。
只是外人注意不到,但是真的和穆澜朝夕相处的人不至于觉察不出来的。
「姬医女,您稍等,奴婢给您去通传娘娘医生。」门口的奴婢拦下了姬长今。
姬长今颔首示意:「有劳。」
奴婢看了一眼一旁的穆澜,不过没多问什么,是因为穆澜的美貌,不免多看了一眼,就算是素净的一张脸,都让人无法挪开。
而这也不是姬长今平日带着的助理。
不过太医院的事,历来都是姬长今做主,轮不到别人干涉,她就只是一个奴婢,自然也不敢多问什么。
很快,她转身进入凤清宫内。
姬长今就这么带着穆澜在外面耐心的等着,倒是也没等多久的时间,之前去通传的奴婢已经回来了:「姬医女,娘娘有请。」
姬长今颔首示意,这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穆澜,穆澜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姬长今朝着凤清宫内走去。
才进凤清宫,穆澜的眉头就微微的拧了起来。
她在空气中闻见的都是催情的香气,这言下之意就不言而喻了,不过穆澜也没戳穿什么,更没多问,而姬长今也并没解释。
两人绕过前厅,很快就出现在寝宫内。
而假穆澜就这么靠在软塌上休息,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副美人卧榻的画面,惊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姬长今跪下请了安:「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而假穆澜挥挥手:「姬医女无需多礼,倒是本宫有麻烦姬医女了。」
「不会。」姬医女倒是淡定,「娘娘的身体不好,这么操劳必然是吃不消的,待臣给娘娘看看,开一些安神的药物,应该就不会有大事了。只是娘娘要注意休息。」
「哎——」假穆澜叹了口气,「本宫就怕这身体拖累了皇上,也没尽到一国之后的责任。」
「皇上自然不会怪罪娘娘,娘娘的身体在皇上心里才是第一位的。」姬长今顺势说着。
这话倒是把假穆澜哄得很开心,也配合着姬长今的检查。
姬长今仔细的给假穆澜把脉,倒是淡定:「娘娘就是劳累过度了,别的倒是没什么。」
假穆澜点点头。
而穆澜始终没说话,和姬长今倒是配合默契,姬长今要什么,穆澜都可以第一时间的拿出来给她,全程穆澜也低着头。
反倒是假穆澜看向了穆澜,微微拧眉:「这位本宫倒是没见过。」
「启禀娘娘的话,这位叫小岑,是刚入宫不久的医女,臣带在身边,这样才可以独当一面。」姬长今不紧不慢的解释。
「姬医女是辛苦了。」假穆澜听起来倒是体恤的模样,而后她看向了穆澜,「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是。」穆澜应声。
穆澜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假穆澜,这下,素来冷静的穆澜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丝的惊愕。
是真的太像了。
那种感觉,一举手一投足,乍看的第一眼,或者说,没深交的情况下,是完全觉察不出任何异常的。
穆澜知道这个世间有相似的人,但是能相似到这样的,穆澜确确实实也是第一次见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假穆澜在打量穆澜,而穆澜也在打量着对方,只是更显得不着痕迹一些。
这个人就如同穆战骁所言,绝非是换脸或者易容,她之前的尸身已经毁了,身上的肌肤用不到换脸,若是易容的话,穆澜不至于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穆澜微微拧眉,是在思考,只是表面却始终不动声色,就这么规规矩矩的站着,任面前的人打量自己。
但是穆澜的心思除了穆澜自己知道外,外人并不知道,而假穆澜看向自己面前的人,那是一种嫉妒的情绪,一个女人都不喜欢任何比自己长的好看的女人出现在面前,纵然面前的穆澜就只是一个医女,并不是后宫的嫔妃,但是只要是在这个深宫之中,好似就多了一丝的威胁。
「想必你必然有过人之处,不然的话,又岂能被姬医女看上,进入宫中。」许久,假穆澜才开口,淡淡说道。
穆澜安静了下,姬医女倒是淡定。
「说说你的事。」假穆澜又继续说道,「怎么想到宫内来了,民间难道不会自由自在吗?」
穆澜这才开口:「奴婢仰慕姬医女很长的时间,得知宫内招医女,这才让奴婢主动前来,姬医女能看上奴婢,是奴婢的福气,所以姬医女开口的时候,奴婢毫不犹豫的就来了。这民间虽然自由自在,但是奴婢知道想学到更好的医术,就必然要进宫。毕竟太医院聚集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穆澜回答的不卑不亢,进退得宜。要知道穆澜在宫中生活了多年,又岂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胆怯。
自然穆澜的回答也是无懈可击的。
她也清楚,以目前这个假穆澜的身份,不可能对一个医女太过于执着,不然的话传出去,必然也就会被人认定,假穆澜是在堤防什么,以后若是穆澜在宫内出了事,就必然会联想到面前的假穆澜了。
果不其然,就如同穆澜想的,假穆澜听着她的回答,点点头,就这么冷淡的嗯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而姬医女开了方子,一旁的奴才很快就拿过方子去取药,姬医女苏拉寡淡,自然也不会在假穆澜面前多停留,很快颔首示意:「臣先行告退,如果娘娘还有事,臣即刻就来。」
假穆澜也了解姬长今的脾气,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而后,姬长今就起身,带着穆澜从容离开,而假穆澜的眼神仍然落在穆澜的身上,那眉眼里里的警惕,始终不曾落下。
一直到两人离开凤清宫,假穆澜才开口看向一旁的奴才:「去给本宫打听打听,这个新来的医女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不敢怠慢。
他们自然也看见了,穆澜太漂亮了,穆澜来的第一眼,他们就注意到了,就算是素颜的一张脸,都让人觉得过目不忘,若是稍加打扮,这后宫妃黛怕是都失色了。又岂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假穆澜紧张,也是必然的。
这后宫平静太久的时间了,或者说这个宫内平静太久的时间了,若是这个穆澜真的被皇上看上了,那就不好说了,也许现在后宫的格局就会发生改变。
很快,奴才匆匆走了出去,快速去打听穆澜的情况,只是奴才打听的情况,还不如穆澜自己说的多,就只知道这个穆澜是姬长今准许入宫的,内务府确确实实也有这个穆澜的名字,别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
怕是要出宫调查了。
「娘娘,您若不放心的话,奴才让人出宫去查一查。」回来的奴才小心翼翼的在假穆澜耳边说着。
假穆澜的眉头微拧:「不用了,一个太医院的医女,做不出什么事,先就这样放着,如果有事的话再说。」
「是。」奴才应声,又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着。
但是假穆澜说不出的那种感觉,就好似这个人纵然是太医院的,但是却可以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威胁,甚至是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也像是自己从内心深处就被这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毫无任何反抗的能力。
假穆澜沉了沉,把自己这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压了下来。
而凤清宫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谁都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
彼时——
姬医女带着穆澜离开,走出凤清宫的时候,姬医女忽然看向了穆澜:「小岑,你这张脸怕是威胁,皇后对你大概是有想法了。」
穆澜嗯了声,没否认:「我注意到了。」
「凡事还是要多加小心,这深宫有时候就如同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人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就算是在太医院也是如此。」姬长今认真的交代,「你是人托付给我的,我自然是要看好你,若是没我的允许,不要擅自离开太医院,太医院内我能做主,若是离开太医院,我就无能为力了。」
姬长今的话不带一丝一毫玩笑的成分,穆澜点点头,倒是感激:「多谢姬医女提醒,我必然不会个您惹任何的麻烦。」
「我活到现在,倒是不怕麻烦。」姬长今实话实说,「就只是皇后娘娘是也个很特殊的存在,任何人都怠慢不得。」
这话又好似意有所指,这让穆澜看向了姬长今,安静了下。
这是告诉自己,姬长今其实知道了什么吗?但是这一切就只是穆澜的猜测,穆澜不敢肯定,而有些话,确确实实也不适合在现在主动撕开面纱,就只能这么将就着。
除了等待时机,好似也并无他法。
毕竟李时裕和穆战骁都要从这个假穆澜的身上,找到她幕后之人,不然的话,又何须如此放着,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沉了沉,穆澜没说什么,而太医院的医女匆匆跑来:「姬医女,德妃娘娘让您去一趟她那。」
「好。」姬长今没拒绝。
很快姬长今转身看向了穆澜:「穿过前面的御花园,就到太医院了,你先回去,我去德妃那看看就回来。」
「是。」穆澜应声。
姬医女倒是没停留,很快就朝着德妃的寝宫走去,原本姬医女出门就不可能带着穆澜,是因为穆战骁的交代,所以姬医女才带着穆澜去了凤清宫,现在再去德妃那,那自然就没必要再带着穆澜了。
穆澜也没迟疑,很快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全程,穆澜都低敛眉眼,在深思,她的脑海过滤了一个个的人,想从中筛选出最为了解自己,但是却又最让人可疑的人,但是纵然穆澜过滤了一遍又一遍,却也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些人,不可能被判自己和李时裕。
所以面前的这个假穆澜倒是是和谁联手的,而这个人,穆澜却也丝毫不怀疑,必然是自己所了解和认知的。
沉了沉,穆澜越发显得安静了下来,因为带着心思,所以完全也没注意到面前的情况,全程都在低着头,快速的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啊——」穆澜忽然惊呼一声。
是真的太入神了,竟然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人了,这下,穆澜刚抬头就已经闻见了熟悉的檀香味,这下,穆澜微微错愕,也没想到自己撞到的人竟然是李时裕。
这下,穆澜回过神,立刻福了福身请安:「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是亲自把穆澜扶起来的,「朕说了,你看见朕无需多礼。」
穆澜倒是没说话,她也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这好似是入宫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李时裕,这人是忙完了吗?而这个方向是去凤清宫必经之路,所以李时裕是去看凤清宫的那一位吗?
虽然好奇,但是穆澜也并没开口多加询问,这并不是现在穆澜的身份可以询问的问题,她最终就只是这么被动的站着。
「去哪里了?」李时裕倒是直接,开口问道。
穆澜也并没隐瞒:「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奴婢随着姬医女去了一趟凤清宫。」
「这样?」李时裕淡定的点点头也没因为穆澜的话有任何的怀疑,「见到皇后娘娘了?」
「见到了。」穆澜应声。
「看见皇后娘娘什么感觉。」李时裕倒是问的直接。
穆澜有些意外李时裕主动开口问自己这些问题,但是表面穆澜倒是显得格外的镇定,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穆澜忽然安静了下来。
「实话实说。」李时裕倒是消除了穆澜的顾虑,「在朕面前,无需顾忌太多,你想到什么,说什么,朕都不会责怪于你。」
这话,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而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不带一丝的迟疑。穆澜知道李时裕早就怀疑这个假穆澜,所以她在深呼吸后,倒是没多想。
很快,她看向了李时裕:「奴婢第一眼,并不能看出皇后有任何人的问题。」
「若是再看呢?」李时裕又问。
「奴婢并没这个机会再看第二眼。」穆澜也是实话实说,「何况,奴婢也不是皇后身边的人,对皇后无法做到了解。」
这个假穆澜回到宫中后,凤清宫内的奴才都不是先前的奴才,已经全都换过了,不少人还是这个假穆澜亲自挑选的,和以前留在穆澜身边的人早就没任何关系了人。
所以一时半会确确实实觉察不出什么。
李时裕点点头:「皇后回来这一年,倒是和以前没太大区别,偶尔会显得阴晴不定。」
穆澜嗯了声,这并不是穆澜接触过的,自然不敢乱下定论。
而李时裕也没继续假穆澜的话题,而是忽然看向了穆澜:「朕正好要去一趟东宫,你可要跟着朕一起去一趟?」
穆澜意外了,这地方并不是去东宫的方向,而李时裕却忽然提及这一点,安静了下,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去东宫是穆澜所想的,在哪里才可以看见傲风,自然去了对穆澜而言并没任何坏处。
她是欣喜的。
所以想也不想的,穆澜就应承了下来:「那是奴婢的荣幸。」
李时裕点点头:「那就跟上。」
而后,李时裕就直接在路口转了弯,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穆澜不敢迟疑,就这么跟着李时裕的步伐,但是李时裕有意无意的放慢了速度,也不过就是为了配合穆澜的脚步。
穆澜觉察出来了,嘴角不禁上扬,那是一种愉悦的情绪,只是穆澜也并没开口多说什么。
两人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却在李时裕刻意的脚步里,两人却又好似带了一丝不经意的亲密。
偶尔彼此的衣裳会擦身而过,但是又很快分开。
「在太医院可曾适应?」李时裕忽然开口。
「还不错。学以致用的感觉挺好。」穆澜笑。
「那就好。」李时裕点点头,就这么看向了穆澜,「你只是朕暂时寄放在太医院的人,等时机成熟了,你就必然要从太医院离开。」
穆澜安静了下:「奴婢从太医院离开,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都行。」李时裕倒也直接。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低头轻笑出声,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跟在李时裕的身边,反倒是李时裕忽然身后扶住了穆澜,让原本就显得亲近的两人,更是靠近了不少。
「小心,有门槛。」李时裕提醒穆澜。
穆澜怎么会没足以到,但是随着李时裕的动作,就好像这人是故意的,故意借此用这样的借口,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扶住穆澜。
「奴婢看见了。」穆澜应声。
而李时裕就如同穆澜猜测的,扶住穆澜后,就不再松手了,那手很自然的扣住了穆澜的手腕。
「皇上,您……」穆澜仰头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笑了笑:「有何不妥?」
「奴婢不想在宫内太过高调,引起任何麻烦。」穆澜淡淡开口。
「不会。」李时裕倒是笃定,「这段路是傲风常走的,平日连个人影都很少看见,傲风不喜欢穿过人群多的地方,后来被朕无意发现了,才注意到这段路的风景倒是很不错。」
李时裕解释了一下,而穆澜听见傲风的时候也不免认真了起来,侧着脑袋安静的听着。
而李时裕牵着穆澜的手也就这么没松开,两人倒是不刻意交谈,一段路,聊的也都是傲风的事情。
「和傲风一起在太傅那上课的,还有战骁的儿子之奕,两人的关系倒是很好,就像当年的朕和战骁。」李时裕继续说着。
穆澜安静的听着。
当年的李时裕并不被受宠,穆战骁也是如此,所以当年是穆战天跟着李时元,而穆战骁则是跟着李时裕,从那时候起,两人所尽忠的人就一直没变过,倒也是缘分,就好比现在的穆之奕和傲风。
李时裕就这么缓缓开口,一直走到了路口的时候,他的手才松开了穆澜。
而后,两人又好似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安静的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
——
东宫——
玲珑看见李时裕的时候倒也不惊讶,自从穆澜离开后,李时裕每一日都会出现在东宫,甚至在东宫呆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长。
但是李时裕身边一般都跟着程得柱或者容九容寺,却没想到,今日边上却跟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的衣服打扮看起来像是太医院的人,玲珑有些好奇,不过玲珑却没开口说什么,还是恭敬的看向了李时裕。
「奴婢参见皇上。」玲珑应声。
李时裕颔首示意,玲珑已经转身朝着东宫内走去,李时裕带着穆澜跟了进去。
「傲风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书房。」李时裕解释,脚下的步伐不曾停住。
穆澜有些意外,要知道傲风很聪明,但是傲风对于太傅教导的课程都是兴趣缺缺的,很多东西,傲风早就知道了,也从来不会这么规规矩矩的在书房内,能逃就逃,就算是面对李时裕的时候,傲风也显得忽悠的多。
而现在的傲风,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性子,让人有些意外。
「当年澜儿走后,傲风的性格一下子大变,从那时候开始,傲风已经不再捣蛋逃学,反倒是认认真真的跟着太傅还有朕学习治国之道,这是朕欣慰的。」李时裕知道穆澜想什么,解释了一下。
穆澜看向李时裕:「皇上,太子今年也不过十一二岁,为何皇上要这么着急的让太子学习这些治国之道呢?」
为时太早了。
就算是李时元,在这个年纪,也就只是跟着太傅,而没进入治国之道的学习,而现在的傲风好像一切都超前了。
就像是李时裕要做什么一样。
只是穆澜想不明白,这才不免好奇的询问李时裕。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忽然就这么轻笑一声,而后才开口:「如果没太大意外的话,在太子成年的时候,朕就打算把皇位交给太子。」
「为什么?」穆澜问。
「朕想陪着朕最爱的人,若是她不在的话,朕可以守着她的坟,若是她在的话,朕可以陪着她走遍大周的大好河山。曾经朕允诺她的,朕一件事都没做到,只能用余生尽力的去补偿。」李时裕的话说的有些自嘲,但是却仍然安静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了。
穆澜听着却有些震撼。
之前和穆战骁的猜想却在李时裕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穆澜说不出这样的感觉,最终就这么站着,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又什么反应,而李时裕倒也淡定,就这么看向了穆澜,倒是转移了话题:「好了,书房到了,随朕进去。」
「好。」穆澜回过神。
「不过今日朕和你所说的话,倒是不用和太子提及,怕太子有了逆反的心理。」李时裕忽然交代。
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也不避讳:「这些年来,太子和朕虽然走的近,但是太子对朕一直是介怀的,也始终和朕保持了疏远的距离。太子是在怪罪朕当年如此对待皇后,一直到现在,朕都很难修补自己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穆澜所不知道的,当年那样的情况下,傲风才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从他的面前死去,那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太残忍了。
而穆澜很清楚,傲风的脾气。
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算是让穆澜太意外。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奴婢知道了。」
李时裕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跟着李时裕一起走进书房,而傲风已经在书房内,对于李时裕的出现,傲风是习惯了,那态度就如同李时裕说的一般,不冷不热的。
甚至,傲风的眼神就没怎么在李时裕的身上停留,父子俩交谈的时候,也都只是围绕着治国之道和今日太傅所教导的一切,别的事情,两人就不再提及,就连现在凤清宫的这一位,傲风都像是没了兴趣。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早就知道凤清宫的这位的真假。
见到了也是冷冷淡淡的,虽然叫人,只是并不如当年和穆澜一般的亲密,反倒是显得疏远了很多。
但是宫内的人也没觉得任何奇怪的地方,就认为是傲风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脾气和性格。
可傲风历来不是一直都有的吗?
穆澜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父子俩,并没离开。
书房内格外的安静,东宫的奴才不会在这个时间轻易的出现在书房内,反倒是穆澜的出现,在这个静谧的书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终于,傲风抬头:「父皇这边上怎么跟了一个太医院的医女?」
那声音懒洋洋的,眉眼里越发的和李时裕相似了,就好似和李时裕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傲风略显得稚嫩,而李时裕就成熟的多。
李时裕面对傲风的质疑倒是淡淡的笑了笑:「你舅舅在宫内寻了人给你舅母看病,姬医女推荐了她,正好朕看见了,就直接让她跟着,回头让你舅舅领出宫就行。」
这话也说的坦荡荡的,但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不过就是李时裕随口胡诌的,傲风自然不傻,也是明白的,只是傲风也并没开口,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他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很淡,但是却带了几分的思量。
穆澜并没回避傲风的眼神,就这么任傲风看着。
一阵后,傲风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并没多说什么,很快父子俩又低头聊了起来。
这一来一去,穆澜不知不觉里在东宫竟然也呆了快一个半时辰。
玲珑的声音从宫外传来:「皇上,殿下,可以用膳了。」
在玲珑的声音传来后,傲风倒也没再继续,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好似父子俩一起用膳,也已经是这几年来的习惯,只是这期间,两人也不开口而已。
「你也跟着来。」李时裕看向穆澜,倒是说的淡定。
穆澜应声:「是。」
而后一行人才朝着膳房走去,因为李时裕的话,穆战骁这才看向了穆澜,那眼神多了一丝的深沉。
一直到三人到了膳房,穆澜在一旁站着,穆战骁才忽然开口:「你倒是厉害,望香楼的舞娘能让舅舅另眼相看,还专程给送到宫内了。」
这话让穆澜一愣,然后就恍然大悟。
而李时裕的脸色微沉:「太子,朕告诉过你用膳的时候不得言语。」
傲风冷哼一声,倒是不说话了,但是那种态度始终不阴不阳的。而穆澜倒也淡定的站着,并没反驳傲风的话。
她知道傲风误会了。
误会了自己和穆战骁的关系,那一日见到穆之奕,穆之奕大概已经形容过了,两人这么多年的关系,稍加形容,加上她冷不丁的出现在宫中,知道内情的人自然容易猜测到身份。
「你先出去。」李时裕忽然开口。
这话是对着穆澜说的,穆澜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里站着只会徒增尴尬,何况要看的人,她也已经看见了,也并不差这一时半会,何况,傲风吃饭,若不是亲近的人,他一般不让人靠近,不然的话,傲风会一点吃饭的意思都没有。
穆澜福了福身:「奴婢先行告退。」
而后,穆澜就这么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很快膳房内就恢复了安静,傲风低头吃着面前的食物,全程不曾开口和李时裕交谈,李时裕像是也习惯了。
一直到两人用完膳,傲风放下筷子的时候,李时裕才看向了傲风:「她和你舅舅并非是你和之奕想的这般关系。」
傲风有些意外李时裕主动和自己提及这些。
「若真的是你们想的这般关系,你舅舅犯不着费尽心思把她送入宫中,就算你舅舅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之奕和你舅母也不能说什么。」李时裕的口气倒是平稳。
傲风挑眉:「所以这是和父皇有关系?」
他一点都不客气,眸光就这么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一瞬不瞬的,好似在等着李时裕的回答。而李时裕显得安静,没否认,但是也没承认傲风的话。
傲风半笑不笑的:「一年前,凤清宫有了主人,母后倒是回来了,儿臣以为父皇就此不会对女人有兴趣了,毕竟母后不在的时候,这后宫虽然有嫔妃,但是父皇就和守寡了一样。现在到好了,父皇好似枯木逢春了?」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的。
但是傲风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不曾离开过,李时裕并没因为傲风的话动怒,很是平静的看向了傲风:「既然你知道凤清宫的那一位是你的母后,你这一年来倒是对你的母后冷冷淡淡的?」
这话题忽然又提及到了凤清宫的那一位上。
傲风这下没说话,就只是看着李时裕,好似在思量李时裕话里的意思,那种踌躇的眼神,太过于明显。
而李时裕倒也淡定:「太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太子和朕之间有间隙,朕很清楚,但是朕并不会因为太子的话而责怪太子。」
这话倒是让傲风觉得惊讶,不过这样的惊讶也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这几年来,他们的关系又好似将入了冰点,只是在外人看来,傲风极为的受宠,没人可以取代傲风的地位。
但是傲风清楚,他们父子已经很久不曾谈过心了,见面的时间,说的也都是国事和功课上的事情。
除此之外,就再没其他了。
甚至傲风和穆战骁说话的时间,都远远胜于李时裕,毕竟当年发生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是傲风的梦魇。
不可能不责怪李时裕的,只是傲风也不曾和李时裕大吵大闹,用了最为冷淡的方式处理了他和李时裕之间的关系。
而现在李时裕的话,却让傲风敏锐的觉察到,这人话中有话。
沉了沉,傲风看向了李时裕:「儿臣说什么,父皇都不怪罪吗?」
「说。」李时裕的态度倒也淡定,喝了一口清茶。
傲风点点头:「母后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父皇可曾觉察的出来?」
李时裕喝茶的动作微微停顿,而眉眼却落在了傲风身上,倒也淡定:「你大可直说。」
「她不像儿臣的母后。」傲风直言不讳。
「何以见得?」李时裕问的直接。
「当年母后回宫后,陪着儿臣很长的时间,很多时候就只有儿臣和母后在一起,特别是母后还在御膳房的时候。但是凤清宫的这位,最初儿臣提及这件事,她倒是知道,只是很多细节上的事,她就不是那么清楚了,完全不像她面对父皇的时候这般的熟悉。」傲风说得直接。
他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时裕:「正确说,凤清宫的这一位对于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一切在熟知不过,更多的是对塞外的生活熟知,而后来宫内的这段生活,她就不尽然能知道的这么透彻了。」
那段时间很微妙。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只有傲风和穆澜两人,他们身边再没第三者,除非是鬼怪真的存在,不然的话,他们之间的对话和细节,也就只有本能能知道。
而对于这些事,凤清宫的那一位都是含糊其辞的带了过去,反倒是不像面对李时裕时候的淡定和从容。
所以从那时候起,傲风对于凤清宫的这一位就显得冷淡的多,几乎不曾再去过凤清宫。
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觉得这件事并非是表面这般的简单,只是李时裕没说话,傲风也不会自讨没趣,那只会让现在的情况雪上加霜。
而凤清宫的这一位也并非不是没来找过傲风,只是都被傲风用各种理由回绝了,但是这一位也就是最初的时候找过傲风,被傲风回绝后几句,她也好似没了兴趣,目标就只是李时裕而已。
「还有吗?」李时裕又喝了口茶。
「她的饭菜,并非是母后做出来的。」傲风继续说道,「虽然口味看起来没任何的差别,但是真正和母后朝夕相处的话,就能发现其中的异常,她的一切太过于艳丽了。儿臣不认为是她亲自做的,儿臣怀疑过,私下跟过她,这才发现,她在御膳房内,是让御厨给完成的。」
傲风直言不讳的开口,而后他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李时裕听着这些话倒是显得平静的多,就好像傲风所说的一切,李时裕早就知道了一般。
「父皇,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吗?」傲风冷静的问着,「不然的话,她问父皇要人的时候,父皇也无需找借口,让儿臣不去凤清宫给了。何况,若真的是母后的话,儿臣要这么冷淡,父皇必然不会放过儿臣。」
这话,傲风说的笃定,那落在李时裕身上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而这一次,李时裕放下茶杯,倒是轻笑出声:「你倒是看的透彻。」
一句话,就让傲风明白了自己的猜测,这下,傲风的眉头微拧了起来:「父皇,如果是儿臣猜测的,那么父皇不动声色,是为了找到幕后之人?」
「是。」李时裕没否认。
傲风又问道:「为何父皇不早些和儿臣说?」
「想让你专心在功课上,没必要费神为了这样的事情多想。」李时裕说的平静,「朕亏欠你母后太多,几年前逼着你母后承认了她的身份,酿成了大错,如果有朝一日,朕再见到你母后,那不会再如此做了。」
「父皇这话的意思是,母后还活着?」傲风震惊了一下,看着李时裕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那是一种期待,和多年来不见的兴奋,是因为听见这样的消息而兴奋。
傲风很清楚,李时裕不会拿穆澜的任何事情来开玩笑,李时裕这么说出口,就意味着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面对傲风的激动,李时裕倒是淡定的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太子现在要做的事,是认真完成太傅和朕布置的功课,别的事情,不是太子所关心的。还有,今日之事,太子不要对任何提及,避免带来麻烦,听明白了。」
「是,儿臣遵旨。」傲风立刻应着。
但是那种兴奋显而易见,这是多年来,李时裕第一次在傲风的眼中看见这样激动的情绪,不免的,让李时裕的眉眼也浸染了淡淡的笑意。
好似,从来不曾这么放松过了。
而后李时裕也没在东宫多呆,很快就跟着站起身。傲风也跟着站起身,倒是亲自把李时裕送了出去。
穆澜一直在外等着,看见傲风出来的时候,穆澜倒是惊讶了一下,她原以为傲风对李时裕冷淡,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而现在傲风的眉眼里还带着一丝的喜色,这是发生了什么?」
穆澜没说话,安静的站着。
「儿臣恭送父皇。」傲风应声。
李时裕也只是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很快就朝着穆澜走去:「走了。」
穆澜低头,安静的跟在李时裕的边上,两人倒是没怎么交谈,一直到两人离开东宫,穆澜才忍不住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自然知道穆澜要问什么,这才淡淡开口解释:「傲风倒是很清楚真假,从朕的话里,也能套得出一些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的。这态度就好了起来。」
穆澜点点头,借口:「太子一直都聪慧过人。」
「嗯,他母妃教的好。朕和他母妃比起来,就逊色多了。他母妃在的时候,给傲风打了很好的基础,就算是太傅现在遇见傲风,都觉得欣喜不已。」李时裕并没居功,而是把功劳放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没说话,但是好心情不言而喻,那是因为见到了傲风。
「陪朕走走。」李时裕也没说傲风的事,很快转移了话题。
穆澜看向李时裕:「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难道不去看看吗?奴婢如果没记错的话,奴婢在遇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要去的方向那是凤清宫。」
这话说出口,倒是让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穆澜,忽然就这么开口说道:「朕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一时半会没明白李时裕的意思。
而李时裕也没多解释的意思,忽然就这么伸手,勾了勾穆澜的鼻梁骨,穆澜一愣,这样的动作太过于暧昧。
「行了,朕带你去个地方转转。」李时裕结束了这个话题。
穆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安静的跟着李时裕的身后走着,她也没想明白,这帝宫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去过的,能让李时裕这么神秘的。
不过穆澜倒是了解李时裕,他不想说的事,你怎么问,都不可能从这人的嘴里透露分毫。
安静了下,穆澜也没在多想,老老实实的跟着李时裕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御花园,越是让穆澜觉得莫名。
御花园这些年来,除了多了一些花草外,倒是没多大的变化,所以穆澜不知道李时裕要带自己看什么。
结果李时裕就这么走在御花园内,转过几个长廊之后,出现在穆澜面前的景色都是让穆澜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是御花园偏僻的地方,平日其实很少有人来,穆澜在宫内的时候,也很少出现在这里,而现在,这里却和以前完全不是一番光景了,穆澜如果没看错的话,面前出现的是成片的樱花林。
这是当时穆澜和李时裕提及的。
穆澜一直喜欢樱花,每年的樱花季,她都会专程飞到日本看樱花,成片成片的樱花林,总可以让穆澜觉得舒服。
而在大周,大周的天气很难让樱花成活,所以当时穆澜也就只是提了提,李时裕倒是仔仔细细的问过樱花是怎么回事,穆澜无法解释日本和樱花树,就只是形容了一个大概。
那时候穆澜没往心里去,也没多想,后来就发生了无数的时候,再见到李时裕就已经是两三年后了,而在宫中呆了很长的时间,倒是也没再想起这回事。结果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穆澜竟然在御花园内,看见了成片的樱花林。
看的出来,这片樱花林被人养护的极好,这个季节,成片成片的开着樱花,美不胜收,而在这个樱花林外却有禁卫军把守,显然平日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皇上,这——」好久,穆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喜欢吗?」李时裕双手负于身后,倒是笑了起来。
穆澜没否认自己的喜欢:「喜欢。」
是真的喜欢。
她不由自主的走近樱花林,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成片的樱花,随着风起的时候,樱花的花瓣落了下来,倒是一副绝美的画面,有些滑板落在了穆澜的肩头,和太医院灰色的衣服对称起来,更是显得娇媚的多。
穆澜有些入了迷。
李时裕就这么看着穆澜,没说话,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始终挥散不去。好似不管这期间付出的多少艰辛,在这一刻都已经得到了满足。
曾经李时裕以为这片樱花林,穆澜再也看不见了,所幸的是,并没真的造成这样的遗憾。
李时裕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直到穆澜转身,看向了李时裕:「皇上,这御花园怎么会有成片的樱花树?」
李时裕面对穆澜的问题倒是没任何的闪躲,负手而立的站着,顺势看着这一片樱花林才淡淡开口:「是朕为了心爱之人所造的,朕以为再没机会让她看见了,现在朕知道,还是有机会的。」
穆澜知道李时裕说的是自己,她就这么站着,樱花的花瓣落在穆澜的肩头,一片又一片,看起来脆弱无比,但是却又格外的惹人怜爱。
李时裕朝着穆澜走来,一直到穆澜面前站定,大手轻轻的抚去了落在穆澜脸颊上的樱花瓣,但是那大手好似就着了魔一样,并没再从穆澜的脸上挪开。
穆澜安静了下,最终也没阻拦李时裕这样的动作。
一直到李时裕再一次的开口:「朕登基的那一年,就开始让人遍寻樱花,她曾经和朕说,这些樱花是在东瀛之地,朕不明白那是什么地方,就大概知道一个方向,朕让人顺着这个方向去找,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她说的那个国度。」
穆澜听着,没说话。
大周本身就在一个错乱的时空了,和她所知道的世界并不是平行的,所以怎么可能找的到东瀛。就连樱花,穆澜都觉得那是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
但是穆澜却没打断李时裕的话,就只是这么听着。
「在朕要放弃的时候,容九带去的人就在路边看见了她当时所形容的樱花树,那就只是一株小苗,朕命容九带了回来。朕找了大周最好的师傅,但是却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一株小苗给种活,好似回到大周,这株小苗就再也活不成了。」
李时裕说这些艰辛的时候,就好似一语带过:「只是朕并没放弃,很快,朕让人送了更多的小苗回来,一次次的试,一次次的失败,这期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但是在这样的磨合里,师傅们也知道了樱花的脾气,换到了适合天气的州县里面,让这些小苗逐渐的成长起来,而后才移植回了帝宫。」
「……」
「显然,你知道结果的,京都的天气不适合樱花树,就算是成树的小苗到了京都,又逐渐的落败,这期间又花费了几年的光景,才渐渐的让改良后的樱花树,能在京都的东宫里存活下来,而后又是两三年的光景,才逐渐了有了这一片规模。」
「……」
「御花园的这一块地,成了朕的禁地,若是没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些樱花树,也是朕为了她一人所见,除去她之外,任何人也没有资格看见这些。」
……
李时裕的声音和是平静,完整的把这些话说完告诉了穆澜。
穆澜安静的听着,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经历了无数年的光景,那当年她再见到李时裕的时候,这些樱花树仍然不曾存活,所以李时裕从来不曾带自己来,而现在,这些樱花树成活了,她才有幸看见这样的画面。
穆澜的眼眶不自觉的氤氲了雾气,就好似她和李时裕之间,生生世世的纠缠到现在,在外人的眼中不过过去了十年的光景,而他们却彼此清楚,这十年里,他们经历了多少。
何止是物是人非。
「傻瓜。」李时裕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这么轻轻拂去了穆澜险些要掉落的了泪珠,「别哭,哭了朕会心疼。朕做的什么,都不及朕心爱之人当年的付出,朕欠她的,生生世世都还不起,更不用说别的了。」
穆澜没哭。
就只是那手心渐渐的攥成了拳头。
「这片樱花,一直到去年才真的活了下来,今年是第一次开花。在樱花快开的时候,朕曾经许愿,希望在樱花开的时候,可以把她给迎回来。」李时裕低头继续说着。
穆澜细白的牙齿就这么咬着唇,不声不响的看着。
李时裕的俊颜不断的在穆澜的面前放大,穆澜的心跳很快,鼻尖传来的是这人熟悉的檀香味。
久久不散。
在穆澜没能回过神的时候,李时裕的薄唇好似不经意的扫过了穆澜的唇瓣,这样的动作带着一丝的暧昧,但是又有着不经意,也并没深入,很快就松开了穆澜,但是两人的距离却又始终不曾挪开。
穆澜的脸颊微微泛红,就这么轻咳一声。
而李时裕低头轻笑:「朕应该庆幸,老天爷还是听见了朕的心声。」
穆澜被李时裕说的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更是步步落入下风,最终她仰头,嘴硬的顶了过去:「所以皇后娘娘回来了。」
李时裕听着,挑眉,这一次倒是回答的直接:「自然不是凤清宫的这一位。」
穆澜才想问是谁,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又不吭声了,总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就这么跳进去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忽然,周围的一切就这么跟着安静了下来。
「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待一会。」李时裕淡淡开口,「朕已经交代过去了,你随时都可以来。」
很轻的话,就好似早就安排好了。
而在李时裕心中的禁忌,在穆澜这里就好似不存在,甚至落在穆澜身上的眼神,情意绵绵,也更是带着一丝的温柔,这样的温柔久久不散。
穆澜藏在宽袖里的手紧了紧,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终反倒是李时裕再一次主动开口:「朕陪你走走。」
话音落下,李时裕的手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身,穆澜低敛下的眉眼看向这人落在自己腰间的时候,这样的状态太过于亲密。
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而自己穿的却是太医院的衣裳,任何一个人看见了,都会觉得净额万分。
穆澜并不是没想过挣扎,但是不管怎么样的挣扎好似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徒劳无功,李时裕没松开手的意思。
他低头看向穆澜:「让朕抱一会。」
这人的声音很低沉,好似带着一丝的乞求,话音落下的时候,穆澜已经彻底的落入了李时裕的怀中,刚毅的下颌骨就这么抵靠在穆澜的发丝上,风吹过的时候,两人的长发随着风起舞,而地上的樱花瓣又恰好落在了穆澜灰色的裙摆上,一灰一粉,但是却绝不会觉得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最终,是穆澜无声的叹息:「皇上,这里会有人。」
「不会。」李时裕倒是笃定,「朕说了,这里无人能来,也不用担心被人窥视,就算是从御花园的任何位置,都无法看见这片樱花林,除非你走进来。」
言下之意,不管李时裕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在这样的话语里,渐渐的穆澜跟着放松了下来,她也没再多想,就这么在李时裕的陪伴下,认真的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那皆是动心的感觉。
两人在樱花林内呆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微微有些沉了下来。
李时裕看了一眼天色,这才主动开口:「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太医院,若是喜欢的话,明日朕再陪你一起来。」
穆澜的红唇动了动,而李时裕的眉眼就落在穆澜的红唇上,挑眉看着面前的人,就好似在等着穆澜的回答。
穆澜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很久她才嗯了声:「好。」
李时裕听见穆澜的应承,倒是跟着轻笑出声,深邃的眉眼仍然看着穆澜,并没挪开分毫,穆澜被看的脸颊有些烫。
「奴婢先行回去了。」穆澜快速的应声。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李时裕就这么伸手扣住了穆澜的手腕,微微用力,穆澜整个人被带到了李时裕的面前,两人靠的很近。
穆澜惊呼一声,而李时裕的俊颜落在了穆澜的身上,高挺的鼻梁骨轻轻摩挲着穆澜的鼻尖,两人的唇瓣几乎相贴。
穆澜一怔。
而李时裕微微侧头,那薄唇贴上了穆澜的红唇,温柔的声音很绵长的从穆澜的耳边传来:「可以吗?这是朕想了很久的事情。」
穆澜甚至来不及反应,而李时裕也没给穆澜任何反应的机会,迥劲的手臂就已经牢牢的扣住了穆澜的腰肢,薄唇重重的亲了下去。
很多事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穆澜无声的叹息,是被迫仰头承受这人扑面而来的吻。
那纤细的手指就这么抓着李时裕的衣角,久久不曾松开,一直到李时裕的衣角都出现了褶皱,穆澜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局促,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着红,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
和她不平稳的气息比起来,李时裕就显得镇定的多。
再看着穆澜的时候,李时裕的眉眼里更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回去吧。」
而穆澜轻咳一声,很快转身朝着樱花林外走去。李时裕跟了上去,但是并没像先前那样靠近穆澜,而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就这么一路把穆澜送到了太医院门口,李时裕才站了下来。
穆澜没回头看这人,低着头匆匆朝着太医院内走去。
……
天色渐沉。
太医院早就安静了下来,穆澜一个人在烛光面前认真的看着太医院的人撰写好的医术,拿着笔,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给勾勒了出来。
同样的姿势维持久了,穆澜总有些酸疼,她忍不住晃了晃身体,捏了捏肩膀,而后又低头看向了书卷。
忽然,厢房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夏荷的声音传来:「娘娘,程公公差人送东西来了。」
穆澜楞了一下,等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程公公说的是程得柱,那是李时裕边上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必然就是李时裕的意思。
穆澜也没怠慢,很快站起身应着:「来了。」
夏荷的声音听不见了,穆澜抓了一家披风,就走了出去,而程得柱已经在厢房外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看见穆澜的时候笑脸盈盈的,主动把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了穆澜。
「程公公,这是?」穆澜被动接过,低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