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陆旋无动于衷,越来越近,诺加才察觉不对,换回汉话:“不是我指使的!不是我带人来的,是我的叔叔!你该杀的人是他!”
陆旋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将他踩倒下去。刀锋斩下,在诺加阻挡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一声惨叫吓得俘虏们浑身一颤。
那并非是要命的砍法,而是折磨般,一刀接着一刀,划得皮开肉绽。
“我杀了你,照样能去找到你那位叔叔。”
诺加并起手臂挡在脑袋前,没有放弃地继续将话说完:“如果你杀了我,切金就会告诉族人我死在汉人手里,我的父亲,不,满赤仑一定会向汉人复仇的!到那时候,满赤仑的勇士会和你们汉人不死不休,用很多很多你们的人命给我陪葬!”
陆旋又是一刀:“你这是威胁我吗?”
诺加紧闭双眼,眼泪被挤出眼眶,浑身痛得发颤,声音变得尖利:“如果你放我回去……不不,只要你让我活着!我成为满赤仑的族长,我会向兖朝俯首,甘愿成为兖朝皇帝的子民!我会将切金交给你,无论你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近乎是嘶吼出声。
划向他的刀停在半空,陆旋微微喘着气,黑沉沉的眼眸盯着眼前待宰的战俘,缓缓放了下去。
“战俘,没有资格讨价还价。”陆旋扔下这一句,迈步走开。
诺加在寒冷的腊月满脑门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滴入眼睛里,一阵刺痛,很快与眼泪混在一块冲刷出来。血液与泥土黏在脸上,狼狈不堪,面上扭曲地显出死里逃生的庆幸。
将重伤的石士轻带回城内,陆旋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他,对部下做了简单部署,回去独自守着踏白的尸身,一日没吃没喝。
天寒地冻,尸身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但死了终究是死了,放置一日夜,往日乌黑发亮的皮毛此时看着黯淡了不少。
陆旋伸手梳弄它有些打结的鬃毛,红了眼眶,强忍悲痛,喉咙里哽着硬物,发不出任何声音。
抚摸着踏白前额,陆旋声音低得近乎气声:“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门外,袁志与何承慕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催促对方上前。
从何承慕那里得知战况,将军心爱的战马战死,在身为骑兵的袁志眼中,与失去战友是同样令人悲痛的事。但眼下石总兵重伤,其他将领又迟疑观望,不敢强出头,将军还要主持大局,不吃不喝怎么能行?
最终袁志懒得同何承慕僵持,上前轻轻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清了清嗓子:“将军,没事吧?踏白的事,还请将军节哀。”
门里没声响,他又说:“踏白肯定也不想见将军为了它不吃不喝……”
话还没说完,门忽地被人从内拉开,陆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扫了眼门口的两个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