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语气下藏着决绝的惨烈，白芷猛然想起武安时，连央毫不犹豫的服毒殉情。

颤着手，唇角的苦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不懂，也不想懂。

可眼前一双人，却叫他不得不懂。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生与死能够阻碍。

叹了口气，白芷提起药箱转身离开。

玄极殿少见的冷清，冷的连央竟是迷茫。

小心的爬上龙床，握住封九妄的手，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偎在封九妄身边。

“阿九，我的手臂好疼，但我不哭哦。”

“你好笨啊，给我迷药，叫我的射箭，怎么全用在你身上了？”

“你还好小气，我让你守着我睡了几日，你就要我守着你睡上几日吗？”

“阿九，我好想......”

想什么，连央突然顿住。

她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最后，她只是缩在封九妄身侧，合上眼。

封九妄昏迷的第三日，连央依旧没有哭。

武陵等人都忧心的想要看望她，无一例外被拒在了玄极殿外。

连央发现她果真很小气。

这或许是她和阿九最后独处在玄极殿的时光，她一点儿也不想分出心神给旁人。

但月杀，到底是一个例外。

几日没有离开内殿，走出玄极殿时，连央被日光刺的双眼一疼。

月杀默默的挪了几步，用身体挡住了灼人的日光。

连央眨了眨眼，总算露出一点表情

月杀今日穿了一身白。

她从未见过。

“你......”

面对月杀，连央不止该说什么，月杀没有开口，只是默默从袖中掏出一沓纸，递给连央。

连央接过，意外的发现，这是一则过继文书。

是撕毁后又粘贴好的过继文书。

“东宫，大火，主人，赶我走，十天十夜，我，自己，走回来。”

连央愣怔的抬头，看着月杀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

“主人，很好，我知道，舍不得。”

“你，自己回来的？”

月杀点点头。

“你，舍不得他？”

月杀迟疑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连央不解的目光中，晃了晃高扬的马尾。

“舍不得，主人和小主人。”

主人，为他束发，小主人，送他红艳艳，好看的，发绳。

连央猛然后退两步，强忍住的酸涩在月杀的到来后尽数倾泻，疯一般的跑回殿中，膝盖重重磕在地面。

“阿九，你醒来。”

泪水肆虐在脸上，看不清任何。

“我骗人的，我好害怕，我舍不得，我不要你睡，你醒来，求求你，我不要，不要你睡，我不要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此刻后知后觉的蔓延，连央以为她长大了，她足够坚强。

她可以让她的阿九不在背负沉重的枷锁，她可以让她的阿九毫无负担的解脱。

可原来，不是的。

“阿九，阿九，你不要睡，你舍不得我好不好，不要，不要，我们还没有大婚，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阿九，我不要，不要你睡，不要......”

痛苦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连央的哭喊在玄极殿响彻，她一点也不厉害，他们分明，这样努力，这样努力的相遇，相爱。

凭什么不能相守！

“封九妄，我命令你醒来，睁开眼，看看我，亲亲我.......”

“是，谁家的小花猫......”

连央猛的抬头，对上封九妄含笑温柔的眼，不由自主愣在原地，任由泪水肆虐，看的封九妄心中酸疼。

费力的抬手，握住连央，将连央的手放在心口，

“小蒹葭，他在，为你跳动，他说，舍不得。”

隔着层层纱布，被她一箭穿心的心脏终于在她掌下蓬勃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