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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不是Bking 暴暴鼠 39958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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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墨色覆盖了星空,月亮的光辉也被吞噬殆尽,乌云压低,雷光在云中穿梭,空气陡然降了温,一夜入冬般。

【你想要多大的雨?将整个苏马尔星淹没,怎么样?】

陆浮轻轻的笑出了声,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夜风中散去,痛楚依然在啃食着他的身体,但内心的舒畅却压不住。

“苏马尔星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淹,”陆浮举起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笑道:“首都星吧。”

恶意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中扎根:“作为迎接我回来的开胃菜,先下上一周的暴雨怎么样?”

【首都星的排水措施很好,恐怕淹不了。】

“伊弗尔,我要的不是淹没,”陆浮俏皮的眨了眨眼,“这只是预告片。”

根据旧历神话记载,毁天灭地的史前大洪水是神对人类降下的惩罚,唯有诺亚方舟中的人与畜得以存活。

诺亚制药的名字便是因此而来,作为医药企业,谢家为人类制药,为虫族制药,虽然价格和成分黑心,但药物确实有效。

复刻一场大洪水吧。

陆浮想,诺亚该登场了,谢寅等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神实现他兄长的愿望吗?

洪水过后,神的怒火得以平息,教廷重现人世,谢家取代谢尔诺成为第一阀,陆浮还没想好接下来的剧本,但他相信门阀们会自己编下去。

【除了首都星呢?】

神不相信陆浮只盯着首都星。

果然,少年腼腆的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提要求的时候却毫不客气:“除了首都星,所有星球都将迎来为期三天的大暴雨,啊,虫族也是。”

“麻烦您了,伊弗尔。”

【我需要提醒你,信徒,对于现在的排水技术来说,暴雨杀不了人,没有人命的铺垫,你的回归不够精彩。】

“所以?”

【所以,我打算小小的降下神罚。】

神恶意的笑起来。

祂会挑选最为合适的渎神者,用他们的哀嚎作为号角,用他们的尸体作为旗帜,陆浮回到首都星的每一步,都会踩在血水里。

【为了让你的回归更瞩目点,我会让他们在临死前用沾血的手指写下你的名字的。】

不要啊!

这不是直接指认凶手了吗!

就算回到首都星也是坐牢的命,别说卧底的功劳了,会被列为有史以来最嚣张的十大罪犯的啊!

可恶,难道百年之后陆浮还要向撒旦解释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吗?

陆浮托着下巴,睫毛颤了颤,委婉的说:“还是写您的名字吧,这是您的荣光,我不能窃取。”

【我愿意赐予你此等荣光。】

不要啊都说了不要了!

你是什么强取豪夺的霸道总裁吗?非要塞给我荣光不如直接塞我一张不限额的星卡!

“不行,”陆浮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绝对不会做和那些卑劣的渎神者一样的事!您如果非要如此,我就不回首都星了。”

神讷讷无言。

【那好吧,我让他们画个太阳图案。】

很好。

陆浮开心的鼓起了掌。

“赞美您!”

神不解的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

【为什么这么高兴?】

“因为您敢作敢当!”陆浮说完拍了拍嘴,改口道:“不是,是因为您慷慨的赐予信徒雨水。”

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去睡吧,信徒,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陆浮应了声,却没动,他享受着夜风的抚摸,注视着被黑云遮蔽的天空。

他回到首都星的那天,就是首都星居民盼了七天的、来之不易的晴天。

“怎么办啊,018,”少年趴在窗台上,桃花眼愉悦的眯起,泛着潋滟的水光:“我有点等不及了。”

【018:等不及什么?】

“成为教皇。”

第76章你小子当上新教皇了?!

起初,人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暴雨。

“首都星什么时候有雨季了?”齐之裕拍了拍被打湿的衣袖,表情不耐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齐管家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叠演讲稿。

在他的保护之下,演讲稿比齐之裕还干燥。

“少爷,先背稿子吧,再过两个小时议员们就都到了。”

齐之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从齐管家手里接过厚厚的演讲稿,他人虽然不够老谋深算,但死记硬背并不难,顶级Alpha本身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唯一难的地方在于,齐列写的演讲稿里用词太过繁琐,齐之裕念得磕磕绊绊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傅以榕在帘子后听得一乐又一乐,齐列听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他还要死命的捂住傅以榕的嘴,不让齐之裕发现他们。

傅以榕拍拍齐列的手背,待Alpha看过来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激动的睁大了眼:“唔嗯唔唔!”

我要死了!

齐列不耐的蹙眉:“Alpha没那么容易死。”

说着手上力道更重了,这次傅以榕连唔都发不出来,像个蔫了的蒜苗一样,只在齐之裕又一次嘴巴和脑子打架的时候耸动了两下肩膀。

帘子后方不止傅以榕和齐列,还有神色淡淡的时霓云和想笑又不敢笑的谢寅。

四人两两坐在一起,中间隔了约有五米远。

但是谢寅真的很好奇,如果他笑出声了,齐列要怎么在捂住傅以榕嘴的同时来捂他的嘴?分身吗?

时霓云轻飘飘的瞥了眼谢寅,替他解惑:“他会一拳把你打得失声。”

太暴力了吧?凭什么傅以榕就是捂嘴!这是区别对待,我要举报!

谢寅虽然没说话,但丰富的表情已经将他的想法暴露无遗。

时霓云只能又道:“因为他打傅以榕有点吃力。”

谢寅就不一样了,露头就秒。

谢寅露出的饱受屈辱的表情,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怒发冲冠的低下了倔强的脑袋,打开终端搜索故意伤害罪赔多少。

谢为祯的弟弟怎么像个傻子?

时霓云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来旁观时旭选举的还是来带小孩儿的。

女人轻咳了一声,抬手遮住终端屏幕,将谢寅的手向下一压:“错了,你应该搜失手杀人怎么判。”

顶级Alpha能硬抗齐列的攻击,但谢寅一不是顶级Alpha,二没有怎么接受过训练,别人上军校的时候他在做黑心生意,齐列一拳,他含笑九泉。

谢寅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恐起来,他握着终端动了动唇,眼神无措:“啊、不是,啊,我有这么脆皮吗?”

时霓云的回答是一个浅浅的微笑和她结实的拳头。

“唔!”

谢寅捂着肚子缓缓弯下腰,五官痛的扭曲,椅子也坐不了了,干脆蹲下来,身体蜷缩成半个球,肩背轻轻的颤抖着,久久说不出话。

太猛了姐,这一拳给他天灵盖都打通了。

时霓云低头看着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谢寅发不出声音,只能面色痛苦的举起右手,比了个六。

时霓云点点头,好心将谢寅扶回椅子上,解释道:“齐列一拳力道大概是我的两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时霓云也不是军部的人,论战斗素养她当然比不过齐列,但是谢寅不理解,虽然说有个参照物确实很方便,但这一拳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了。

他缓了缓,又缓了缓,缓到终于能发出声音了,握着时霓云的手问:“我哥当年是不是得罪过您?”

不然你干嘛打我出气?

“你哥,”时霓云回忆了一下,“他得罪了所有人。”

谢寅脸色一刹那白了。

“但是,我打你和你哥没什么关系,”时霓云摸了摸谢寅的头,像个和蔼的长辈般笑起来:“是因为你又调高了药品的价格。”

理由是,拍广告的成本提高了。

以往诺亚制药的药物开发出来都是直接召开记者会,由谢为祯亲自介绍,谢寅接手诺亚制药之后痛斥宣传部跟不上时代,并陆续推出了多个广告。

包括但不限于:已婚霸总爱上糊涂小秘书、九百九十九次为你注射抑制剂的痴心友人、有一种幸福叫做我躺在你的身边,闻着另一个人的信息素。

确实起到宣传作用了,诺亚制药的高端路线瞬间变得亲民了,与之相对的,价格更加不亲民了。

“可是,广告的主演都是时旭,我还给他发片酬了…”谢寅委屈巴巴的说。

“他连拍九个广告的片酬加起来都买不起一瓶信息素阻隔剂,我一问才知道你把他绩效扣光了只剩下最低工资,”时霓云似笑非笑的捏了捏谢寅的脸,“你比你哥还黑。”

冤枉啊,谢寅连连摇头:“姨,你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他上班玩终端我才扣他绩效的!”

谢寅说得理直气壮,时霓云听得哭笑不得。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上班还不让看终端。

“行了,把你的手松开,”时霓云撇了眼被谢寅握住的左手:“我可不想一会儿出去还要喷信息素阻隔剂。”

谢寅讪讪的收回手,打开终端,将屏幕怼到时霓云面前:“故意伤害罪,处一年有期徒刑,罚款十五万星币。”

时霓云似笑非笑的眯眼,翠色的眸子下垂:“证据呢?”

Alpha恢复速度快,谢寅既然已经能跟她白扯,说明腹部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谢寅环顾四周,没看到监控,只能重新窝回自己的椅子上,指了指下方的齐之裕:“姨,咱们不聊了,看猴吧。”

下首,齐之裕背得差不多了,自信的挺着腰坐在等候席上,时旭推门而入,同齐之裕眼神相接了一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走向另一侧。

有齐列保驾护航,齐之裕不可能选不上,今天这个位置就算空着,明天民众也能看到齐之裕入选的新闻。

时旭不紧不慢的挽起袖子,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

“为什么不来?你怕我在,你就选不上了?”齐之裕面对时旭很难给好脸色。

明明当初三个人里他最讨厌成煊,和时旭反而走得近,甚至能以朋友相称,现在倒是两看两相厌。

时旭扯了扯唇,他就知道齐之裕根本不了解选举规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齐列推了上来。

议员选举又不是议会长选举,一个萝卜一个坑,位置多的很,除非齐之裕能有丝分裂,把所有坑全占了。

“保持你的自信,挺好的。”时旭笑了笑,满意的看到齐之裕语塞的模样。

Alpha深知自己斗嘴斗不过时旭,干脆嘴巴一闭趴在桌上重温演讲稿,看着看着,齐之裕打了个哈欠,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轰隆隆——!”

电闪雷鸣,一条蓝色的蛇劈开了乌云,会场外的雨无休无止,在玻璃上剧烈的拍打,地面积起了水洼,越来越深。

狂风忽左忽右,雨幕也跟着偏过了身,冲进伞下,拥抱每一个过路人,议员们走进会场时,不可避免的湿了半个身子。

水汽在室内弥漫。

好在,仅仅是雨水并不影响选举投票的流程,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激烈演讲、投票、致辞之后,天色已经深深的暗了下来。

屋内的Alpha越是撕心裂肺,屋外的雨越是滂沱,齐之裕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比起游刃有余的时旭,他要竭力去理解这些老东西的言外之意,用小叔教他的法子隐藏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好累。

终于挺到了落幕,议员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成功入选的Alpha精疲力尽的倒在座椅上,他仰着脸,看着身后的玻璃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月亮仿佛天空眼睛的淤血,透出异样的紫色。

乌云缓缓靠近,遮住了一角,明月似被啃食后的果肉,周边已经潮湿泛黄。

齐之裕恍惚间看到了陆浮褪色的面容,搁置在深处的记忆回笼,他闭了闭眼,将呼之欲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寅努努嘴,对时霓云小声说:“他又开始想他的白月光了。”

时霓云眼尾一挑:“你怎么知道?”

谢寅两指弯曲,在眼前勾了勾,自信的说:“我的眼睛就是尺。”

下一次会议,也是最后一场投票,将在六天后举行,时旭和齐之裕擦肩而过,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警告:“最近走夜路小心点。”

走夜路?

齐之裕看了眼窗外的暴雨,谁会在这种天气走夜路?

雨水的铺垫后,死亡从第二天开始。

“血肉”向来是一个概括性的词汇,比如血肉之躯,但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见到这个词的具象化。

“呃啊啊啊——!”

双腿尽断的男人趴在满是积水的地上,全身都被黑色的泥泞包围,粘腻的液体像是一张张漆黑的嘴啃咬男人残破的身躯。

他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摆脱死亡的侵袭,却只是在更快的消耗生命,力,片刻后,挣扎的男人失去了声音,扭曲落泪的面容被黑泥覆盖吞没。

东倒西歪的尸体躺在幽深的角落里,被黑泥拉进深渊,雨水冲刷了血污,一并流进了下水道。

地面上只剩下用碎肉摆成的太阳图案。

雨一连下了三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比齐氏企业的社畜还要敬业,首都星的排水系统都赶不上降雨的速度,舆论终于爆发了。

由于五百七十年前伤亡重大、险些将人类覆灭的天灾所带来的影响,首都星居民们至今都在恐惧着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

三天的暴雨,三天不见太阳,对于没有雨季的首都星来说可谓是反常至极,众所周知,事出反常必有妖,民众们在星网上求助,却被反向宣传了更多恐慌。

【三日暴雨已成灾!路面积水超过三十厘米!】

这个不用看,一定是维度的新闻。

季生往下滑,琳琅满目的标题撞进眼底,无一例外都是在报导这场雨有多么严重,更有大批营销号翻出了古老历史佐证这是神罚。

“这是真的吗,季生?”谢寅指着一条爆料帖问:“真的是神罚吗?”

“假的,”季生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下了结论:“神罚才不是这么轻松的事,只是暴雨而已,等死人了再说吧。”

谢寅眨了眨眼,点开了相关搜索:“哝,死人了。”

季生扫了一眼,脸色顺便沉了下去,记者拍到了很多照片,有全尸、有二分之一尸、有碎片,每张照片里都有一个扭曲狰狞的太阳图案。

短短三十年,教会的象征物尚未从人们的脑海中拔除,没有人会忘记这代表着什么。

一大批居民们在死亡的侵袭下高呼这是神主降临,是人们背弃神明的天罚。

他们呼吁民众应当顺从神的意志,主动献上生命。

“喂,你没事吧?”谢寅推了推愣神的季生:“这不会真的是神罚吧?”

季生嗫嚅了一下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三十年前神官们濒死前向神求救,神不曾出手,为什么现在突然发怒?

难道他们距离神有十五光年的距离吗?

最终,季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点像。”

谢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兴奋的拽着季生的衣袖喊道:“那你快点研发一个新药,就叫神的宽恕,我们一定能发天灾财!”

季生眉心一跳,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谢寅不在乎生命也不在乎神明,他只在乎星卡里的数字!

该死的资本家!

Alpha疲惫的叹了口气,说:“要不然你直接叫赎罪券吧,说不定能扩大销路。”

“好,那就叫赎罪券,你的神官服借我一下,我去叫时旭过来拍广告。”谢寅说干就干,兴冲冲的站起身,又被季生一把拽了回去。

“你能不能正常点,”季生都没脾气了,“现在出门就是死,你以为神会格外优待你吗?”

谢寅摇了摇头,“但是,雨停了就不好卖了呀。”

诺亚制药能成为垄断企业,靠得就是多位家主的判断力和药物的高效力。

季生扯了扯唇,“那你把堆在仓库卖不出去的信息素香薰1。0换个包装就行,反正他们买的是给个心理安慰。”

谢寅乐呵呵的点头,转身给管家下达了指令,提醒道:“别忘了改一下生产日期。”

谢管家的良心已经千疮百孔了,面色不变的将谢寅的要求转告了诺亚制药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谢管家沉吟了两秒:“加班干活是有点过分,这样吧,雨停之后给你们发奖金。”

工作人员听到前半句还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半句一出来,他立马收了声,良心放在菜市场卖一斤才十七,放在诺亚制药卖就贵多了。

“那就交给你了。”

挂断电话,齐列缓缓垂下眼,吹了吹捧着的茶杯,升腾的热气蒙住了他的镜框上。

摘下眼镜,齐列琥珀色的瞳在眼眶中转了转,他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戴上眼镜,连续熬夜两天,眼睛有些酸涩。

“小叔,我听说用眼疲劳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齐之裕只穿了一件单衣,仗着年轻不怕冷,快步跑到落地窗边,“蹭”的一声拉开窗帘。

窗外白茫茫的雾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结了霜的窗户裂开不规则的纹路,雨水啪嗒啪嗒的敲击玻璃。

他沉默了一秒,将厚重窗帘重新拉上了。

“要不,我给你揉揉?”齐之裕举起自己的手:“我觉得我力气挺大的。”

齐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齐之裕别把他头盖骨揉变形了就好。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在我面前献殷勤。”

齐之裕被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小叔,我就是想问问,传闻都是真的吗?真的跟神有关吗?”

齐列微嗤:“你也关心起这个了?”

“那什么,不是,”齐之裕连连摆手,磕磕巴巴的说;“就是,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什么好奇,齐列一个字都不信。

“陆浮是教廷余党,你好奇神降下天罚,陆浮是不是会被放出来,对吗?”

齐列一说,齐之裕就不吭声了。

终端震动,齐列暂时收回了视线,接通了视讯,对方神色凝重的低下头:“抱歉,齐家主,气象炮失效了。”

气象炮没用?

齐列眉心以跳,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果然,只听那人继续道:“我们连续打了三个气象炮,依然驱不散那些乌云。飞进云层里查看的士官也被闪电劈裂了飞行器。”

幸好摔在了树上,不然恐怕尸骨无存。

齐之裕也听了一耳朵,紧张的看着齐列,小心的问:“所以,真的是神罚喽?”

齐列一个眼刀飞了过去:“你先滚出去。”

“哦。”齐之裕委屈的退出了书房,转头就看到了诺亚制药的新药发布帖,他都没看清名字,下意识先买了一支。

“赎罪券?”

Alpha付款的手一顿,连忙退出去重新看了一遍。

长篇大论的文章说白了就一句话:买这个,不怕神罚,什么教廷卷土重来都是胡说八道。

齐之裕冷笑一声,反手点了举报,举报理由:网-暴我对象。

苏马尔星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神官们震惊于首都星的暴雨事件,被网上的舆论所带偏,祷告的时候神思不属。

首都星那些死去的渎神者像是一记警钟,敲在了所有神官的头上。

今天,打瞌睡的人只有陆浮。

代理教皇的位置空缺,理论上不该由一个资历只有几个月的新神官接任,但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几日后就是陆浮的加冕仪式。

神官们沉默着接受了这一切,但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昏迷许久终于苏醒的主教将所有神官聚集到一起,开口就是一道惊雷:“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我看到了神。”

神官们齐齐倒吸了一口气,亚奇最为冷静,神眷者能见到神是理所当然的,他知道041一肚子坏水,下意识猜测他又想做什么。

陆浮现在风头正盛,041恐怕是想给自己也加点码。

他正这么想着,上首的主教又一次语出惊人:“神告诉了我,祂选中的新教皇。”

这一次,他收获了一片沉默。

神官们面面相觑,他们是虔诚,不是愚蠢,这话由主教亲口说出来,下一句恐怕就是“我就是神钦定的教皇”了,主教大人这般做派,难道是因为代理教皇已死,他等不及了吗?

可,这是假传神谕啊。

一名神官站了出来,严词厉色:“主教大人,敢问,神选中了谁?”

他的目光剑一般尖锐,似乎要将胆敢以神之名撒谎的主教钉入深渊。

基思站在人群边缘,紧张的捏着手指,主教这就忍不住了,怎么办,一旦主教成功上位,对他来说威胁最大的陆浮必然会被找个由头处死。

游冬面无表情的靠着墙,他一点都不担心陆浮,反正每次危机到来,那人都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游冬若有所思的垂眸,陆浮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代理教皇,再杀一个主教还不是轻轻松松?

看了眼身侧的基思,游冬浅笑着安慰道:“基思神官,您不必忧虑,代理教皇已死,主教大人不会和你计较过去的恩怨的。”

基思勉强笑了笑。

他怕的是这个吗?好吧这个也需要怕一下。

但他最怕的是陆浮死了,教廷又只有他一个卧底了,关爱空巢卧底好吗?

面对神官怀疑的视线,041柔和的笑起来,松石绿的眸子弯起,曾经被盛赞为最纯洁的主教的面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是众望所归,陆浮神官。”

质疑他的神官僵在了原地,身体陡然向后倒,被其余神官冲上去接住,“您没事吧!”

那名神官像是受了刺激,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摇摇晃晃的站稳身体,拽着041的手问:“真的吗?主教大人,真的是陆浮神官吗?”

041轻笑着点点头:“神说,他会带着教廷回到地面。”

那名神官霎时间热泪盈眶,他年纪不小了,离死也不过十来年,如果能在死前看到教廷重兴,舍了这条命也值得。

此时此刻,基思的心情比他还跌宕。

Alpha眼前一黑,猛地抓紧了游冬的肩膀,挂着黑眼圈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游冬:“我在做梦吗?”

游冬怜悯的看着他:“我觉得不是。”

没再继续听主教说什么,基思脚步飘忽的走了出去,一路上遇到的侍者向他问好,也被基思忽视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基思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从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到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陆浮的脸上。

我嘞个走马灯啊。

基思飞快地摇摇头,从床上坐起来,给傅以榕连拨了三个视讯。

视讯接通后,基思看到了傅以榕眼下的青黑色,忍不住笑了声,在他工作的时候,傅以榕也被首都星的暴雨搅得没法休息。

“有什么事快睡吧。”傅以榕一边说一边埋头看资料,基思隐约瞟见了诺亚制药的名字。

基思先纠正了一下傅以榕的发音:“上将,那个字念说。”

等傅以榕无力的给他比了个中指后才说:“今天我知道了教廷的最大秘密,上将,这个情报提交完之后我就可以回首都星了!”

陆浮要是真当上教皇,那他这个四年老卧底绝对逃不了,必须尽快撤退。

等回到首都星,天高皇帝远,陆浮也找不着他了。

基思想着退休后的美好生活,堵塞的心情陡然舒畅了

“什么秘密?”傅以榕无精打采的说:“不够重要不准回来。”

“这么多年,神终于选出新教皇了。”基思一边说一边观察傅以榕的反应。

睡眠不足的Alpha迟钝的应了一声,呆滞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基思说了什么。

“新教皇…”傅以榕缓缓地重复了一遍:“新教皇啊…”

念着念着,眼皮就耷拉了下去。

基思重重的咳了一声,把傅以榕游离的神智拉了回来,Alpha撑着桌子站起身,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户。

狂乱的雨水和暴风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抽击,不到半分钟就把傅以榕浇了个透心凉,这下别说打瞌睡了,他的面部肌肉都在低温中僵硬了。

回到座位上,傅以榕说话时嘴里都吐出了白雾:“是谁?你之前提交过情报的那位笑面虎主教吗?”

基思摇摇头:“不是他。”

“别卖关子了,快说!”傅以榕一边催促一边用另一个终端给齐列拨了通讯,他不睡,齐列也别想睡。

“你有病吗?”齐列阴沉沉的脸浮现在屏幕上,眉眼阴冷。

“我的卧底有重要情报,你也来听听。”傅以榕说着将两个终端屏幕面对面放在一起。

基思不敢直视齐列,头皮发麻的低下头,悄声说:“主教大人向所有神官透露,神选中的新教是——”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基思看着傅以榕,内心涌起报复的快感。

给你一点小小的震撼。

“是陆浮。”

“轰——!”

傅以榕的屋顶被劈开了一个洞,从洞里掉出了一具尸体,砸在傅以榕的脚边,傅以榕目不斜视,神情恍惚。

“陆浮?”

“哪个陆浮?”

齐列已经挂断了通讯,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屏幕。

“就是,您亲自送来当卧底的那位。”

基思说完指了指傅以榕脚边:“上将,有客人,您招待一下。”

傅以榕一脚把尸体踹开,抓了抓银发,“不儿,怎么是他呢?不是,基思,你、我艹!”

给他抓到真的了。

第77章他是引燃世间欲望的火绒

脚边的尸体傅以榕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他怀疑过陆浮是教廷成员,在种种证据下再次信任了他,现在,基思说,陆浮是神选中的新教皇。

“你说的是星际通用语吗?”傅以榕揉了揉僵硬的脸,像在搓冰坨子。

基思,一名敬业的卧底,保证满足上司的需求,因此他平静的说:“同样的话,我可以各一等星球语讲一遍。”

“停,”傅以榕立刻抬手阻拦了他,“不用了,我听懂了,你想退休是吧,我看看,最近的港口星球是乙埃星,你先去那等着吧,我会派人接你回来。”

达到了目的,基思却并没有急着动身,他看着傅以榕湿漉漉的头发问:“上将,首都星的暴雨严重吗?已经到危害民众生命安全的地步了吗?”

傅以榕翘着二郎腿转了转椅子,将那具不请自来的尸体踢得更远了些,道:“没那么严重,但也不是不严重,其实还是严重的。”

基思对着屏幕就是一拳:“上将,让我们说星际通用语。”

傅以榕乐呵呵的笑起来,解释道:“暴雨影响日常出行,骤然降温容易引起流感,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那什么是大问题?”

“有人趁着暴雨浑水摸鱼,散布谣言,搅得人心惶惶;有人借此机会割韭菜,直播带货,赚得盆满钵满;有人杀人抛尸,在尸体上做个标记就想将罪名推给神,算盘打得我都听到了。”

傅以榕难得沉稳下来,眯起的红瞳透出凉意,冷峻的外表格外唬人。

基思恍惚间都忘了这是个曾经在军部食堂里开枪就为了抢最后一份鸡脆骨的人。

感动了不到两秒,傅以榕就现了原形。

“以上,都不是问题,”傅以榕忽的笑起来,上半身懒洋洋的靠进椅背里:“反正不归我们军部管。”

Alpha无所谓的说:“该操心的是议会,什么神罚啊,教廷要回来了啊,又一次天灾啊,信这些的我都列个清单,以后卖他们保健品。”

嗯,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傅以榕。

基思胸腔中涌动的热血凝固成了冰沙,他毫不意外的看着傅以榕,问道:“您不相信?”

“不信啊,”傅以榕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下三天的雨神就回来了,那下六天,是不是要来两个神?”

“我看过新闻了,只有首都星在降雨,其他星球都很正常,神回来的话难道只回首都星吗?”

Alpha说得有理有据,但基思在教廷待了四年,观念上难免受到了影响,他反驳道:“但是,三天连续不断的暴雨首都星以往从来没遇到过吧?”

“只是今年的特例而已。”傅以榕不甚在意的说,他是无神论者,不能理解基思的心情。

“如果,真的是神…”基思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傅以榕收起了笑容,冷脸看着他。

“基思,你不会已经被教廷洗脑了吧?”

Alpha慢斯条理的抽出腰间的枪,指腹擦了擦枪管,红瞳冰冷的盯着僵住的基思:“我不想失去最成功的卧底,你也不要给我机会,好吗?”

基思摇摇头,背脊发寒,从脚底到手心都是一片透心的凉意:“我不会的,上将。”

“很好,”傅以榕又重新露出笑脸:“那你快点准备跑路吧,回来我给你升职!”

“可…”基思话还没说完,傅以榕直接挂断了通讯。

Alpha抱着终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可我想退休啊。”

谁要升职啊你让我退休不行吗?我不要上战场啊我不要去前线啊我不要面对虫族啊!

将基思扔到一边后,傅以榕伸了个懒腰,抓住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往上一提,“嗯…三十岁上下,男性,大面积烧伤,背后有太阳图案,无任何外力伤口…”

他是怎么从屋顶上掉下来的?

傅以榕叫来机械人,调出了外面的监控。

22:11分

一名五官不详的男性出现在傅以榕的屋外十米范围内,他蹲在灌木丛后,时不时探出脑袋看向傅以榕的方向。

22:16分

男子神色慌张的站起声,脑袋左右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边找一边后退,似乎十分害怕。

22:19分

男子停住不动了,他低着头,嘴里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几秒后,他猛地跪在地上,仰着脸对天空歇斯底里的大喊,但是本该能够录音的监控中却什么也没录到。

暴雨将男子淋成了落汤鸡,他一抹脸,站起来快速向反方向跑去,然而跑了没几步,就尖叫一声跪倒在地。

22:25分

跪在地上的男子蜷缩起身子,脊背止不住的颤抖,额头蹭了一片湿泥,他胡乱的抓着地面,指甲缝里都填满了泥。

如此持续了两分钟后,男人的周身突然燃起了火,不是由火星开始慢慢扩大,而是一瞬间蹿成了足以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的烈火。

男人双手剧烈的摆动,膝盖一下下挪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不像水,像油,助力火焰越烧越烈。

22:33分

男人终于爬到了傅以榕庄园的外墙,按理来说,他应该止步于此了,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居然翻了进来,并且裹挟着一身火焰爬到了主楼的屋顶。

不是,哥们儿,你森林冰火人啊?

怪异,傅以榕只能这么形容这个人,他应该在烈火中死去了才对,为什么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还在不停的爬动?

火焰也奇怪,只烧这个男人,其他事物一概不碰。

22:37分

男人终于爬到了他摔落的位置,他奄奄一息的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背后的砖石突然裂开。

“轰——!”

傅以榕按下暂停键,后面的不用看了,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啧,”Alpha摸了摸下巴:“我靠,不是真的有神吧?”

行为艺术?

拜托你一定要是行为艺术!

乐于分享的傅以榕将这段监控视频转发给了临阵脱逃的齐列,半小时后,他得到了齐列亲切的问候。

接通视讯,傅以榕刚晃了晃手,齐列就直接开骂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看完这个你让我今晚怎么睡得着?”

又要熬夜分析了。

“别激动,不看这个你今晚也睡不着,气象炮怎么说,打过了吗?”

齐列没好气的说:“打了三炮,都没用。”

“没用?”傅以榕托着下巴说:“不应该啊…”

“和神有关,出现什么情况都是合理的。”齐列说着将傅以榕发来的视频拖进垃圾箱。

只要他假装没看到其中的疑点,就可以假装没有工作,就可以睡个好觉。

“你也觉得是神?”傅以榕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们门阀都不信神呢。”

当年剿灭教廷的时候各个都是无神论者。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既然现在的情况无法用科学解释,那就暂时用一下神学,”齐列冷哼一声,狐狸眼微眯:“别把我和那些盲目信神畏神的蠢货放在一起。”

傅以榕点点头:“行呗,你最清高。”

“那齐老师,您说说这是怎么个事儿?”

齐列摸了摸搭在胸前的发尾,狭长的眼尾上挑:“依我看,只不过是有人在借神的名头兴风作浪罢了。”

“甚至都不一定是教廷成员,只是想要借此机会牟利的人。”

傅以榕先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指出问题所在:“那你怎么解释气象炮和无名火?”

“不解释。”

齐列笑了笑:“这两个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民众又不知道,瞒着他们就行。”

门阀老传统了。

“那不还是解释不通吗?”傅以榕指了指天花板:“我屋顶上还在漏雨,我淋着雨听你说废话,齐列,你有没有心!”

你能不能正常点?

“那你要怎么样,要我承认神真的回来了吗?”齐列不紧不慢的说:“傅以榕,你先别急着发癫,想想办法怎么拘留简焕白,别让他站出来说些不该说的话。”

拘留简焕白?

傅以榕眼前一亮,这个好,这个不用动脑。

第二日,齐列召开记者会,称天罚是无稽之谈,有小人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谢寅指了指自己:“我是小人?”

谢管家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现在官网上都在骂我们黑心,客户们申请退款,同时有水军在夸赞齐家主才是真的心怀大爱,不为一己私利欺瞒民众,不愧是桃李满天下的齐老师。”

谢寅都气笑了,齐列都能叫心怀大爱,那齐之裕岂不是学富五车?

“去,买水军,就说齐列隐瞒实情,粉饰太平。”

谢管家为难的说:“这不好买啊,现在星网上局势一边倒,我们怎么赢?”

“你是不是傻?我们的水军是买给客户看的,谁管那些网民。”

“那,我们有证据吗?”

谢寅拿着文件直接拍到了管家头上:“齐列有证据证明神没有回来吗?没有,他都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有?”

谢管家连连点头,他跑去执行谢寅的命令后,谢寅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

他拉开抽屉,拿出谢为祯的牌位叹了口气:“哥,你回来吧,我玻璃心,你脸皮厚,适合挨骂。”

谢为祯的牌位沉默无言。

谢寅哇的一声嚎起来:“你就冷暴力我吧,你活着也不爱和我说话,死了也不肯开口,哥,你别担心,神要是回来,我第一个拿你当挡箭牌!”

谢为祯的牌位:“……”

齐列的记者会召开的时间不太凑巧。

今天是首都星暴雨第四天,零点一过,整个塞拉法帝国境内所有星球都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暴雨突袭,连虫族都没逃过。

齐列的申明发布三小时后,这一消息就被好事的维度直播公开了,刚刚稳定下去的民众们再一次被煽动。

齐列、时霓云、成煊三人破天荒的坐在了一起,一人脸色冷淡,捏着尾戒的手微微用力,一人气定神闲,刷终端看到骂齐列的还要笑两声拿给当事人看。

齐列的脸色更差了。

一人喝着咖啡处理文书,时不时撩一下金发,和他们俩不在一个图层。

成煊刷终端刷出了新头条,他定睛一看,忽的笑了起来:“傅以榕突袭简家,简家主卷入未知案件,暂被扣押。”

齐列眼皮一跳,傅以榕有事他真上啊。

“什么案件?”

“当街杀人。”这话是时霓云说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齐列:“还要感谢齐家主,好巧不巧让你撞上了现场,还留下了录音和录像。”

门阀杀人并不是新鲜事,只要藏的好,民众们也乐得被蒙骗,但简焕白太嚣张了,嚣张到义愤填膺的网民们纷纷要求惩治他。

成煊好奇的问:“他杀了谁?”

齐列笑了:“一个越狱犯。”

维度直播刻意隐瞒了死者身份,将舆论导向简焕白的恶劣行为,傅以榕也装傻充愣,什么越狱犯,不知道啊,黑鳞监狱一个不少都在呢。

成煊听懂了,忍不住嗤笑一声:“所以,你们把简焕白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齐列和时霓云对视一眼,笑了笑:“防止他脑子一抽,直播布教。”

十二阀里敬仰神的、憧憬神的、厌恶神的、恐惧神的应有尽有,简焕白是最特殊的一种类型,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神的真面目。

然后,逼迫他们信仰邪恶的神明。

收监室

简焕白双手抱臂,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二郎腿:“叫你们上将过来,我没时间陪你大眼瞪小眼。”

坐在简焕白对面的卡勒干笑了一声:“简家主,上将暂时脱不开身,您要是觉得无聊,我给您拉两个死刑犯过来玩玩?”

简焕白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死刑犯没意思,这里都是一群废物,啧。”

卡勒指了指自己,又把手指放下了,废物就废物吧,总比和简焕白切磋来得好。

“那我给您讲点故事助助兴吧,”卡勒搓了搓手,露出谄媚的笑容:“最近关于神明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简焕白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讲了,我编的。”

啊?

卡勒眼珠转了转,不愧是号称“神明毒瘤”,连神都嫌他们烦的简家。

退出收监室,卡勒将简焕白刚刚说的话转告傅以榕,“上将,简家主又多了个传播谣言的罪名,您看要不要运作一下?”

运作个Der啊,全国境内同时降雨,再把简焕白拎出来,所有人都要高举教廷大旗了。

傅以榕吨吨吨喝完一整杯可乐,拍了拍卡勒的肩:“你现在动身去乙埃星,替我接个人。”

“什么人?”

傅以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卧底。”

卡勒瞳孔骤缩,贴着裤缝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他压抑着波澜起伏的心情,低声问:“什么卧底?”

傅以榕在试探他?

Alpha挑眉:“当然是军部派去教廷的卧底,他功成身退,该回来享福了。”

卡勒立刻露出惊讶而敬重的神色,“是,上将。”

转身离开,卡勒一边走一边呼出一口气,掌心微湿,风一吹带起一股凉意。

简焕白隔着一层玻璃对他露出讥诮的笑容,卡勒看都不看一眼,匆匆离去。

此时的苏马尔星,基思看着连绵不绝的雨幕,裹了裹神官服,顺着人流向祭台走去。

今天本该是代理教皇加冕仪式,因为主教大人的一番话和大多数神官的支持,代理教皇成了真教皇。

天空是泛着紫的墨色,雨声是神赐予的福泽,数十位神官静默的站在红毯两侧,沿着红毯向前,最前方的亚奇神官和游冬神官一人手握银杯,一人捧着长剑。

老鹰站在信徒中间,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尔诺最寄予厚望的斯莱德居然背弃了一直扶持他的家族。

但奥莱拉小姐默许了这一切,老鹰就只能闭嘴。

斯莱德柔柔的笑起来,和儿时如出一辙,他牵起陆浮的手,将一枚鸽血戒指缓缓戴上,金色的戒托绕在他的食指指根,分外华贵。

Alpha单膝下跪,少年手指修长,手背透出点青色的纹路,斯莱德在那丝青色上留下一个轻吻。

“赞美您,教皇冕下。”

“呜——!”号角声响起,神官们闭上眼,高声唱起恢宏的圣歌,陆浮抽出手,轻轻扬起唇,一步步走向祭台。

红地毯在他的脚下延伸,像是一条干涸的血路。

金色的流苏缠绕在黑发间,蛛网般垂落到少年的脊背、身前,他像是被蛛网锁住的猎物,又像是匍匐在网中的毒蜘蛛。

一步。

两步。

乌云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向两边拨开,几不可见的光束落在少年的发顶。

陆浮的笑容越来越盛,挑起的桃花眼弯成一汪月牙。

亚奇和游冬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走到红毯的尽头,陆浮接过长剑,稳稳的割开掌心,血珠滴入圣水,漾出不规则的血花。

基思呼吸都快停了,他麻木的唱着圣歌,眼睁睁的看着陆浮在祭台前站定。

“仁慈的神啊。”少年如此呼唤道。

霎时间,雨停了。

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轰鸣的雷声,没有无处不在的暴雨,寂静吞噬了这片空间。

玻璃上爬满了雾,寒意钻进了骨髓深深的扎根。

冷。

好冷。

神官们的体温也低了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肤爬满了鸡皮疙瘩,基思低下头对着掌心哈气,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老神官一边打哆嗦一边眼含热泪,“神,是神降临了。”

主教没有骗他们,陆浮神官确实是神选中的孩子。

【信徒,低头。】

陆浮眨了眨眼,顺从的低下了头。

一顶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王冠出现在了少年的发顶,沉重、昂贵、华贵的王冠与陆浮昳丽的面孔交相辉映。

他是神餐盘中的红丝绒蛋糕,是引燃世间欲望的火绒。

【你果然很合适。】

陆浮看着圣水中自己的倒影,脑中一连串的数字一闪而过,可恶,算不出价格。

加冕仪式结束后,基思快步离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基思神官。”一道男声叫住了他。

基思叹了口气转过身,游冬站在背光处,眉目含笑,却让基思觉得不怀好意:“教皇冕下召见您。”

基思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叫你回头,假装没听见捂着耳朵往前跑不就行了!

基思面如死灰的跟着游冬走到教皇寝室,抱着走黄泉路过奈何桥的勇气推开了门。

“咔哒”

房门自动反锁。

“怎么锁上了?喂!游冬神官?你还在吗?!”基思大力拍着门,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不要啊我还没享福呢!

游冬你长长耳朵啊!

“别紧张,基思神官。”少年轻声道。

基思更紧张了,他僵硬的转过身,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对着陆浮微微欠身:“教皇冕下。”

王冠被随手扔到桌上,少年背对着灰白的落地窗,桃花眼愉悦的弯起,丝丝缕缕的恶意爬满了色泽分明的瞳。

“来聊聊吧,关于你和傅以榕事。”

“啊哈哈,”基思干笑起来:“我和傅上将不熟啊,就是普通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也没见过几次面,教皇冕下,您知道的,我就是一打工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018:切割的好快。】

陆浮偏了偏头,对着基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知道《神经》吗?”

基思知道,但只知道一点。

陆浮解释道:“与神有关的一切都记载在《神经》里。”

哦,我还以为你骂我呢。

挑起的桃花眼里缱绻着浅浅的笑意,陆浮缓缓走近,食指压在了基思颈侧的动脉上。

“我问,你答。”

基思眼珠动了动:“…您问吧。”

想撒谎是吧,陆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那你真是班门弄斧了。

“傅以榕知道我的事吗?”

“知道,”基思紧急补充道:“是他逼问我的,不是我主动告诉他的!”

没撒谎,挺好。

陆浮满意的笑起来,继续问:“你的接应对象什么时候到,在哪里接头?”

基思一愣,陆浮怎么会知道?

Alpha一瞬间毛骨悚然,那次在走廊里不是幻觉,真的有东西在盯着他看!

可是,陆浮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神真的在帮他吗?

“在,乙埃星,”基思冷汗直冒,说话也逐渐没了底气:“五个小时后,我们会在港口第六根石柱子下见面。”

一只不起眼的小甲虫趴在天花板上,红棕色的外壳颜色比最初浅了些。

“最后一个问题,”陆浮的脸逼近,距离近乎暧昧:“傅以榕的弱点是什么?”

基思僵住了,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少年抽出匕首,“噌”的一刀狠狠的扎进了基思脸侧的墙壁,刀柄高频率的晃动了几下,几乎看见了残影。

“但是今天一定要死人。”陆浮抓住基思的手腕,眼尾微红:“你,或者其他任何人。”

基思瞳孔骤缩,像是要晕过去似的,整个人靠在门上,汗津津的后背几乎把神官服洇湿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颤抖着声音说:“整个军部,没有人赢过傅以榕。”

基思曾经抱过付出这条命阻止陆浮将教廷带回人世的念头。

当他亲眼见到陆浮从燃烧的高台上缓步走下来,火花争先恐后的向两侧逃窜,躲开少年的衣摆时,他想,这么危险的角色,我不能让他活下去。

后来,基思从傅以榕口中得知陆浮是队友,他惊讶之余难掩兴奋,有这么给力的队友,他一定能早早退休。

再后来,陆浮成了新教皇。

基思的心脏在过山车上起起伏伏,现在已经掉进了低谷,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豪情壮志,距离享受后半生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教皇冕下,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我想,我有个合适的人选。”

基思双手紧张的捏在一起:“接应我的人,您或许会有兴趣。”

“卡勒上尉,他是傅上将的心腹之一。”

【018:重新定义心腹。】

装进棺材里邮寄回去的心腹吗?

第78章剜开他的心,看看他的爱

卡勒出发时意气风发,傅以榕不但不怀疑他,还告诉他卧底的身份,让他去接应卧底,这是什么?这是信任啊!

升职指日可待!

带着几名手下,卡勒兴冲冲的在乙埃星降落,派人去接头地点踩过点后,他安心的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就这么浅浅的眯了一下,再一睁眼,卡勒就发现自己躺在了船舱里,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在了一起。

卡勒傻眼了,他左摇右晃的像只巨型蚕蛄蛹了几下,除了把自己蹭了一身灰外没有任何用处。

Alpha笑着笑着就哭了:“喂!有人吗?有没有人啊!人有三急,我的括约肌正在努力的工作,能不能暂时解开我的手让我解个手啊!”

越来越大声的嚎叫更加印证了Alpha的急切,卡勒试图用身体撞击集装箱的声音吸引外人的注意,然而撞了一下他就放弃了。

爹的,真疼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卡勒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船舱顶部。

真的没有人吗?

绑架他的人总不会把他给忘了吧?

卡勒翻了个身,蜷缩起身体,听着星舰发动机低低的嗡鸣声,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船舱外,站岗的两名士官对视了一眼,一人低声说:“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卡勒上尉好歹是我们的上司。”

另一人给了他一个头槌:“你忘了我们去接头的时候,基思上尉怎么说的吗?”

那人立刻摇了摇头,收起了不安的心情,全心全意看着卡勒。

今早,两人在卡勒的命令下找到了港口第六根石柱,乙埃星是高等星,来来往往的星舰数量多如牛毛,他们要是一直站在那不动,显得太古怪了。

环顾四周,他们找到了距离石柱约莫五百米的奶茶店,两人都换了便装,进去之后和普通市民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喝喝奶茶聊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接头的时间,他们远远的盯着石柱,却没有看到人。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了。

接头很顺利,谈话不顺利,基思神色凝重的告诉他们,卡勒是教廷派到军部的卧底,不值得信任,必须立刻把他控制起来,剩下处置方案的他会和傅上将讨论。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卡勒要是卧底,那这么多年他怎么一直在摸鱼摆烂?

基思神色坚定,一口咬死这是自己从神秘的新教皇口中听到的情报,两人还是半信半疑,说到底,卡勒才是他们的上级,基思是不是真的基思还不好说。

早在基思卧底的那天起,他的照片都被内部销毁了,只有卡勒出发前从傅以榕的终端里见过基思的脸。

隐蔽的地下室里,基思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门:“进来吧。”

两人好奇的看过去,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缓缓走近,他轻声说:“你们不认识基思,总该认识我。”

声音听着很年轻,但不熟悉,游蛇般阴冷的声线钻进了骨髓,两名士官嘴唇干涩,舌头黏在了上颚般开不了口。

他是谁?

少年轻轻掀开斗篷兜帽,露出瘦削的下半张脸,他先前大约是淋了雨,黑发的发梢还没干透,唇色略深,像是熟红的苹果。

烛光摇曳,少年的瞳孔被半边光照得水光透亮,漂亮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浅浅的挑起唇:“日安,两位。”

陆浮?!

一名士官下意识拔枪,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浮分明已经被送去黑鳞监狱了,他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接头地点的?

种种疑惑在内心盘旋,本就怀疑基思真假的两人此刻更是精神紧绷。

基思连忙挡在陆浮身前,表情冷了下来:“放下枪,立刻!”

他的军衔更高,两人迟疑着不敢轻举妄动,基思无奈的说:“陆浮也是傅上将派往教廷的卧底,多亏了他,我才能知道卡勒的真实身份。”

“可他本该在黑鳞监狱…”

“三十年来,能够从黑鳞监狱越狱成功的人,你听说过吗?”基思厉声呵斥:“前任教皇都逃不掉的黑鳞监狱,你觉得没有傅上将的秘密指示,陆浮能出得来?”

“更何况,”基思声音软了些:“要是黑鳞监狱真的丢了人,这么大的新闻,维度会不报导吗?”

“不用和他们解释那么多,基思。”陆浮抬起右手,掌心向下压了压,两人下意识放下了枪,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又愕然的看向对方。

你怎么放下了?

你不也放下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吧?”陆浮问。

那当然是知道的,但凡关注首都星新闻的,谁会不知道他?

一名士官抿了抿唇道:“我以前还在星网上点赞过你的剪辑视频。”

另一名士官惊讶的扭头,你小子藏这么深?

陆浮也有些意外,他拢了拢斗篷,裹住想要逃离的热气,道:“怀疑我的话,你们可以回首都星后向维度举报,就说我越狱了,看看傅上将会不会派人追捕我。”

没有哪个犯人会蠢到这么做,除非他有恃无恐。

两名士官终于信了,于是就有了卡勒的船舱一日游体验。

“醒醒,卡勒上尉。”

卡勒是被人推醒的,他迷迷瞪瞪的睁着眼,眼前是一片眩晕的白光和一张模糊的脸。

那人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还记得我吗,卡勒上尉?”

卡勒吸了吸鼻子,眯着眼细细的看着他,少年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最先撞进视网膜的是一双含笑的瞳。

“我艹,陆浮!”

卡勒一个扑腾向后滑了一下,嘴里一直在“呀呀呀呀”的叫,发现逃不掉,卡勒又立刻换了副嘴脸。

“哎哟,这不是066吗?我小时候还抱过你,不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他一边说眼神一边往陆浮身后瞟。

很好,门关着,没人看得见。

卡勒用肩膀顶着地面,腰腹用力,猛地坐起身,“那个,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你帮我解开呗。”

他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语气急切的说:“叔叔真的很急!”

“你先别急,”陆浮蹲下身,笑吟吟的说:“我有事情问你。”

“能不能等会儿再问啊?”卡勒苦着脸问。

少年善解人意的笑着:“可以啊,等你死了我在你坟头烧纸问。”

卡勒脸色蓦地正经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你问吧。”

【018:我发现你们教廷的人变脸都有一套。】

【陆浮:海量个例罢了。】

“傅以榕最近在忙什么?”

“啊?忙,就忙暴雨的事。”卡勒没想到是这么普通的问题,他都准备把傅以榕底裤扒了。

“具体点。”陆浮不太满意的戳了戳卡勒的额头。

“首都星有人在刻意引导舆论,人人都说暴雨是神罚,是天灾的开始,塞拉法帝国快完蛋了之类的,傅以榕忙的就是安抚民众情绪。”

“物理安抚?”

“化学安抚。”

卡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军部向谢家下了单,先来一千万支昏迷药剂,谁敢提神就来一针。”

【018:真不是人啊。】

【陆浮:没事,你也不是人。】

“引导舆论的人你知道是谁吗?”陆浮又问。

本来不知道的,但是他狼人自曝了。

卡勒尴尬的捏了捏手指道:“简焕白,他自己说的。”

还不够,陆浮要的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混乱,舆论发酵仅限于星网,线下的影响并不大。

“卡勒上尉,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我给你提个醒吧,”陆浮轻轻笑起来,紫灰色的月牙藏在眼中:“傅以榕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话落,少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离开前,他给了卡勒一个活下去的办法:“当人们重新畏惧神,你的生死就成了重中之重。”

一名教廷成员死在首都星,会不会让神罚来得更烈?

维度直播会不会把神罚降临的原因推到军部头上?因为他们处死了一名教廷成员,所以整个塞拉法帝国都遭到了报复?

卡勒是聪明人,陆浮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返程的星舰上,本该是舰长的卡勒被捆了,取而代之的是基思,他频频看向终端,不安的咬紧牙关。

终于,陆浮的消息来了。

【fufu:恭喜退休。】

【fufu:小狗撒花。jpg】

“呼——”

基思长舒一口气,放松的瘫在椅背上,陆浮决定放过他了,只要回到首都星,从此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

陆浮这边,事态却有些失控。

新教皇的到来让整个教廷都陷入了狂乱的喜悦当中,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重回首都星,而这一切,都将在陆浮的领导下。

下午五点,亚奇主动找上了陆浮,一番掏心掏肺的真心话说完后,他问:“教皇冕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晚上七点,陆浮刚吃完晚饭,游冬守在他的房门口,敛眉低声道:“教皇冕下,神官们今天不吃不喝,废寝忘食的向神祷告,您看,需不需要强行将他们关进卧室?”

“随他们去吧。”陆浮摆了摆手,压抑了这么多年,他们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

游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教皇冕下,您做好打算了吗?”

陆浮眼皮一抖,果然,游冬问出了和亚奇一模一样的话。

“出去吧。”少年没回答,指了指门,示意他滚。

游冬走后约莫两个小时,斯莱德来了。

他像以前一样轻轻拥着陆浮的肩,沉默着在他耳边呼吸,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少年身上的霜雪。

“你也是来催我的?”陆浮抓着他的羊毛卷揉来揉去,别说,手感不错。

斯莱德当然不是。

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在仅剩的时间里,他所期盼的是和陆浮多待一会儿,越多越好。

“你想做什么都好,我不希望你感到有负担。”斯莱德垂下眼,瞥见了陆浮颈侧的蓝色污染,他呼吸一滞,指腹轻轻的按住那一小块裸露的皮肤。

“你接受神赐了吗?”斯莱德这么问着,手指一下下在污染上蹭弄,像是要把那不详的颜色剥离。

他越来越用力,眼底涌起了癫狂的神色,陆浮不适的抓住斯莱德的手腕:“冷静点,别逼我扇你。”

斯莱德眼眶通红,似乎随时都要落下泪来:“我只是担心你,066,我以为你那么聪明,不会被神污染…”

他善于使用儿时的把戏,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陆浮,然而,从儿时起,这个把戏对陆浮从来没有生效过。

“哭啊,”少年笑吟吟的说:“怎么不哭了?”

斯莱德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正色道:“我有缓解污染的药物,你等着,我去拿。”

Alpha刚站起身,一阵眩晕感陡然笼罩了他,斯莱德晃了晃,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哈啊、”

斯莱德蜷了蜷手指,虚虚的扣住了地毯,松石绿的瞳看着刺目的吊灯,全身止不住的痉挛起来。

陆浮愣了愣,俯身拍了拍斯莱德的脸:“你怎么了?”

斯莱德唇色苍白,喘息越来越剧烈,胸腔鼓动,颈侧青筋暴起,他抖着手抓住陆浮的指尖,用气音艰难的说:“药,在我的枕头下面。”

当然,这种药对于陆浮来说有用,对斯莱德来说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了。

“别药不药了,”陆浮抓着他的头发,强迫斯莱德和他四目相对,“我问你怎么了,你就好好回答。”

斯莱德露出一个笑容,“你在担心我吗?”

“不说你就死吧,”陆浮翻了个白眼,抓着斯莱德的衣领往外拖,“别死我房间里。”

【018: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勤劳的陆师傅又开始当搬运工了。

陆浮一拉,领口直接卡在了斯莱德的脖子上,Alpha喘不过气,连忙将自己的衣领从陆浮手里救出来。

“只是污染的副作用而已,”斯莱德仰躺着,有些悲凉的笑了起来:“怎么办啊,066,我快死了。”

“我死了,谁来逗你笑啊?”

“你想多了,”陆浮搓了搓他的脸:“还有077呢。”

此话一出,斯莱德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扶着地面翻了个身,单膝跪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Alpha逞强道:“我好像还能活几年,嗯,对,感觉舒服多了。”

我嘞个小强啊。

陆浮侧过身靠着墙笑了起来,发上的流苏轻轻的晃动,他越笑越大声,眼尾都氤氲着水汽。

等他终于笑够了,斯莱德也站不住了。

陆浮对他招了招手,都狗似的:“过来,给我看看你的污染。”

斯莱德后颈都泌出了冷汗,信息素中饱含着痛苦的尖叫声,他微笑着走近,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

该死的神该死的污染该死的一切,这个世界就不能只有陆浮和他吗?

拉开外袍,斯莱德露出了自己几乎被墨水染黑的心口,过速的心跳在皮肉下哀嚎,当陆浮的视线落下时,哀嚎变作了悲鸣。

斯莱德器官在向教皇冕下求救。

【018:第一次看到具现化的黑心。】

【陆浮:我要是运气差点,你就能看到黑脖了。】

【018:周黑鸭?】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少年拿出匕首,隔着空气对准斯莱德的胸腔比划了一下,刀尖带起一阵冷风,Alpha全身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怕痛。”

斯莱德握住陆浮的手腕,拉向自己的心口:“你想怎么做都行。”

比起恐惧,他更担心陆浮厌恶。

厌恶这颗丑陋的心脏里都是陆浮的名字。

陆浮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清除污染,他挽了个刀花,对准颜色最深的地方用力刺了下去。

“噌!”

污染严重的部位早已丧失了人类皮肤的触感,刀尖刺上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陆浮意外的挑眉,他这一下仅仅刺破了最外层的皮肤,连血都没流出来。

这个皮都能当防弹衣了。

陆浮想了想,掏出了枪,“你说,我先开一枪,给你破个防,再拿匕首扎进去会怎么样?”

“会死。”斯莱德白着脸说。

心脏是致命弱点,斯莱德长期受到污染侵蚀,身体虚弱,根本熬不过这一枪。

那没办法了,陆浮只能继续钻木取火。

接连几刀下去,终于,陆浮“嗤”的一声扎进了斯莱德的心口,从伤口中冒出来的血色泽古怪,腥红中掺杂着水泥一样的灰。

周边的布料被洇成了深色,斯莱德冷汗直冒,他眼睁睁的看着陆浮用刀尖刮了点灰色的液体,而那些液体缓缓地融进了刃面。

“这是什么?它为什么能吸收污染?”斯莱德抽着冷气问。

“代理教皇的遗物,大概是他从神那里求来的。”

陆浮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向下割,破开的皮肉像一张会呼吸的嘴,咕嘟咕嘟的向外冒着血泡和污泥。

墨色的一团逐渐想着浅蓝色变化,斯莱德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缓,Alpha的自愈功能让他的伤口反复闭合,又反复被撕开。

汗湿发丝黏在脸侧,斯莱德痛苦的抓住了陆浮的手腕,渡来汗湿的触感。

“很快就好了。”陆浮弯下腰,在他的耳边柔声道。

与温和的音色不同,青年下手毫不留情,狠狠的撕裂再一次长到一起的血肉。

到最后,斯莱德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疼痛不在能够挑起他的情绪,Alpha只是静静的看着陆浮的侧脸。

少年认真的神情不多见,他垂着鸦色的睫,慢斯条理的清除污染,冷白的光打在他的肩头,冷淡又漂亮。

“我突然有点庆幸。”

“庆幸什么?”陆浮不咸不淡的接话。

庆幸是我当上了主教,庆幸我被污染侵蚀成这幅模样,庆幸我能用这具腐烂的身体向你倾诉爱意。

这些,斯莱德都不会说。

Alpha弯了弯唇道:“庆幸,当初,被谢尔诺带走的人是我。”

八年前,阿塔鲁星。

逃出来的神眷者们各自分散,041和077这两个两看两相厌的却走在了一起。

“你既然敢提出逃跑,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041,有人会来接你,对吗?”077蹲在雪地里,一边搓手一边问。

他猜对了,041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他第一次经历神降时,041向神许下了愿望——离开阿塔鲁星。

神让他在这里等待,祂承诺,会有人接他离开这里,一切都如041所料,偏偏发生了两个意外。

一,066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二,077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他走到哪,077就跟到哪。

041拍了拍小腿上的雪,笑着问:“077,我们先去找点食物吧?”

“不回答就是默认,我明白,”077站起身,双手抱臂跟在041身后,继续说:“什么找食物,你就是想甩掉我。”

正说着,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轰鸣,不知何处来的狂风卷起了积雪,比起高大的077,041一个没站稳,直接摔进了雪里。

地面剧烈的震动,041惊恐的瞪大了眼,“雪崩了!”

077一回头就看到铺天盖地白茫茫的雪海涌来,他咬了咬牙,扑到041身边,抓着他的手把041拽了起来:“快跑!”

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雪浪,他们被乌泱泱的白雪覆盖,077昏迷前,手还紧紧的抓着041。

许久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041是被冻醒的,他冷得牙齿直打颤,迷迷糊糊听到了人声,距离他不远,但是在一步步走远。

041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的手还被077握着,他已经冻得几乎没知觉了,却还是凭借着毅力将手拔了出来。

“救、救救我…”虚弱的声音从雪下传来。

041艰难的拨开覆盖在身上的积雪,全身不住的打着哆嗦,外头是漆黑的夜空,上空悬停的飞行器投下探照灯。

飞行器驾驶员敏锐的发现了下方的动静,“搜寻人员注意,在你们后方一百米处有个孩子!”

再次昏迷前,041听到了向他奔来的脚步声。

星舰上,041被抱进了治疗舱里,卡其色短发的男人正在向谢尔诺家主汇报情况。

“找到了,家主,应该就是这个孩子。”

“做的好,立刻把他带回来。”谢尔诺家主拍了拍椅子扶手,布满皱纹的脸上久违的浮现喜悦。

在他的身后,年幼的奥莱拉对着卡其发男人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快回来吧,二哥,家里都没人陪我玩。”

男人面皮抽了抽,掩盖住眼底的厌恶,奥莱拉做事太狠,所有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都躲着她走,现在又把目标放到年长的几人身上了。

“回去之前,我先给你买件礼物,奥莱拉,你想要什么?”男人在谢尔诺家主面前露出亲切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兄友妹恭的景象。

要你的命。

奥莱拉鼓着包子脸想了想:“把那个孩子送给我吧,我想要一个朋友。”

“不可以,奥莱拉,”这次发话的是谢尔诺家主,他淡淡的扫了眼自己最小的女儿:“他会成为你的弟弟,而不是你的朋友。”

奥莱拉眼神动了动。

谢尔诺家的孩子数量远超其他门阀,几乎是在养蛊,现在又多了一个“神”赐予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不消停。

谢尔诺家主这么一说,卡其发男人脸色也变了。

“家主…”

他话还没出口,谢尔诺家主已经挂断了通讯。

男人咬着牙狠狠一拳砸在了操作台上,“老东西繁殖癌是吧,还嫌家里不够乱!”

他甚至开始怀疑什么“神谕”也是谢尔诺家主胡说的,就是想要把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接回来。

但当男人看到从治疗舱里爬出来,怯生生的躲进角落的041,他又觉得自己担心的太多了。

胆子这么小,好欺负的软柿子罢了。

不足为惧。

第79章残酷的Beta回到了他忠诚的首都星

077死在了雪崩之中,教廷的白袍太单薄了,没有多少保温的功能,热量如脱缰的野马般逃离。

注视着这一切的神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祂剥夺了077的记忆,赐予了他不死的身躯,但这具躯壳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溃散成血水,只有进入教堂才能重塑。

冒着死亡的风险从阿塔鲁星逃亡的孩子最终为了活下去重新走进教堂,听起来真可怜。

而041,成为谢尔诺家族养子的他并没有被卷入谢尔诺一族残忍的内斗,纷争与算计都被隔开了,与之相对的,041的生活与神像绑定在了一起。

安逸的每一天,他都跪在神像前,念着喉舌熟悉到腐烂的祷词,偶尔夹带私货一下,祈求神眷顾066。

随着041在教廷地位的升高,他能够调动的谢尔诺势力多了起来,派人日复一复的寻找066的踪迹,也终于得到了结果。

一切都在变好,除了该死的077。

“说起谢尔诺,”陆浮擦去手上蹭到的血丝,好奇的问:“我上次见过奥莱拉小姐,你和她熟吗?”

五分熟不塞牙。

041道:“她是我名义上的姐姐。”

陆浮听到这生疏的回答,瞥了他一眼,从斯莱德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上看出抗拒的意味。

“关系不好吗?”

“不是,我们的关系就是合作对象而已,”斯莱德握住陆浮的手,轻轻点了点环在少年食指上的鸽血戒指:“这是她送给你的礼物,前任教皇的遗物。”

奥莱拉从成煊手里弄来的。

陆浮挑眉,起了点兴趣,“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018:显然,它特别贵。】

“这个我不清楚,”斯莱德摇摇头,“你可以自己尝试着探索试试。”

你是提供线索和道具的NPC吗?

少年站起身走到窗前,窗户微微拉开一条缝,铺天盖地的雨水涌了进来,陆浮微微眯眼,防止雨水打进眼睛。

年轻的教皇冕下对着雨水伸出手,雨珠凝结在红宝石上,像是一滴欲落不落的血。

陆浮低头看了眼窗户距离地面的高度,遗憾的放弃了从这里跳下去的想法。

“你想做什么?”斯莱德扶着墙,虚弱的问。

陆浮回过头,轻轻笑起来,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要和我一起私奔吗,斯莱德?”

斯莱德愣了愣,紧接着,从耳根到颈侧都爬起了鲜艳的红,但他的理智并没有和血一起流出去。

“不要说胡话了,教皇冕下,您才刚上位…”

“我想看星星。”陆浮说。

“八年前的星星,我们一起看过,现在,要不要陪我再看一次?”

斯莱德沉默了。

在月色下,教廷最尊贵的两人手牵着手跑出了神殿,长长的走廊中,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雨幕在眼前连成片,乌云却不知合适散开了,星空一览无余。

“看到那颗星星了吗?那是首都星。”

“你想回去?”斯莱德问。

“不是我,是我们,”陆浮侧过身,语气中饱含着特殊意味:“斯莱德,你不会忘记你当初撒的谎了吧?”

在亚奇面前,斯莱德说:神要求我们自相残杀。

“给神一个小小的惊喜吧,”陆浮贴着他的耳边说:“想办法,杀了我。”

斯莱德惊讶的扭头,少年的脸近在咫尺,笑眼中流露出玩味的情绪。

雨水敲打着走廊的屋顶,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沉默了一会儿,斯莱德说:“这里噪音太大了,我没听清楚。”

“那真可惜。”陆浮没有追究他逃避话题,满不在乎的说。

【018:你又想干什么?】

018已经看透了,一旦陆浮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一定是他又有了新的阴谋,并且每次都所图不小。

要不是018没有实体,早就被陆浮吓出心脏病了。

【陆浮:别紧张,信任我一点好吗?】

【018:你的前车之鉴让我不得不小心。】

说是看星星,实际上陆浮一直没闲着,后天就是议会选举的最后一天,到时候,整个首都星的注意力都会转移,而这就是陆浮的好机会。

连绵了六天的大雨,人们的心情都和天气一样阴沉沉的,议会选举算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们提起精神的东西。

季生收到了教廷的消息,但他宁愿自己没有收到。

什么叫新教皇来了我们有救了?

什么叫新教皇叫陆浮?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新教皇的名字?

【未知号码:加大药物中掺的圣水含量,让整个塞拉法帝国准备好迎接我们至高无上的教皇冕下。】

季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沉默着揉了揉太阳穴,对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里的谢寅说:“老板,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我们家卖假药被发现了?”谢寅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紧张的问。

“不是,比这个严重。”

季生严肃的看着谢寅,道:“新任教皇冕下,加冕了。”

谢寅倒吸一口凉气,接着无比兴奋的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早在谢家售卖掺了圣水的抑制剂之后,谢家和教廷就已经捆绑到了一起。

教廷能够卷土重来,对于谢寅来说并不是坏事。

“可是,”季生抓了抓发痒的手臂,嘴唇干涩,说话都喇嗓子:“教皇冕下的名字,可能不太……友好。”

“叫什么?总不会是张三吧?那确实,一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谢寅乐呵呵的猜道。

季生按住多动症一样的Alpha,表情认真的说:“他叫陆浮。”

哦,陆浮啊。

谢寅的笑容维持不住,眼神惊慌的左看右看,他推开季生,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咬着大拇指问:“是那个陆浮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个陆浮,他保真吗?”

得到季生的肯定回答,谢寅抿着唇阿巴阿巴了两下,转身忧郁的看向窗外的雨景。

我哥,惨死在教皇冕下的手里。

我的发小,爱慕教皇——

等会儿,我发小的白月光是教皇?

等会儿,不是,我发小想当教皇冕下的三?

大脑过载的后果就是谢寅把他想的事从嘴里说了出来,季生听了一耳朵,面色愕然的张开了嘴。

他呢喃道:“时少爷想当三?”

谢寅脑袋一扭,几乎要把脖子拧断似的,瞪圆了黑瞳:“你知道关于时旭的八卦?”

“你说的不是时少爷吗?”

“我说的齐之裕。”

两秒后,谢寅抱着脑袋蹲下身,发出无声的尖叫,虽然分不清先来后到不知道谁是三谁是四,但是谢寅还是好奇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想想还有点激动。

“诶嘿,”谢寅搓了搓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要去议会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了,回来我们继续聊。”

议会场馆人满为患。

议会长位置空缺,最有力的竞争者时霓云主动退出后,候选人变为了齐列、奥莱拉以及西提家族的继承人。

傅以榕坐在下首,对着齐列比了一个大拇指,又对奥莱拉比了一个心,最后对西提家族的继承人比了一个中指,充分表明了他的好恶。

成煊坐在他的左边,好奇的问:“傅上将,您打算将票投给谁?”

“当然是奥莱拉小姐,”傅以榕翘着二郎腿说:“左边那个不听人说话,右边那个不是人。”

“成家主,您呢?”打官腔显然让傅以榕感到不适,说完他就翻了个白眼。

“谢尔诺和成家的友谊永不破裂。”成煊说着对台上的奥莱拉挥了挥手。

奥莱拉不动声色的挑了下唇。

三位候选人中,奥莱拉的优势最大,就像傅以榕说的那样,齐列的身后空无一人,身前却是千军万马,他招人恨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西提家族的继承人更是没有胜算,作为十二阀中的吊车尾,西提家族就是来露个脸凑个数的。

本该被拘在军部的简焕白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傅以榕右侧,他屈起手肘拱了拱另一边的裴稚:“你不上去凑个热闹?”

裴稚摸了摸下巴,没摸到口水,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眉头一皱说:“我要睡觉,哥,我再说一次,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吵我。”

话音刚落,Alpha眼睛一闭没了声音。

除了打架和睡觉,裴稚暂时还没有开发出多余的兴趣。

裴稚不上去,但是有人想上去。

“傅上将,你看我能上去吗?”谢寅指了指自己,笑得格外灿烂。

他长相上不差什么,凭着这几天对于神明的炒作营销,黑心的评价稍微正面了一点,但就凭这一点,他的人缘已经胜过了齐列了。

“谢家主,我觉得您完全可以争一争。”傅以榕拍拍手心,大为鼓励。

谢寅笑得更欢了:“那你投我吗?”

“不投。”傅以榕回答的十分果断。

谢寅又看向成煊,他们也算是半个发小,但Alpha摊了摊手:“我有把柄在奥莱拉手上。”

为什么现在不说牢不可破的情谊了,因为成家和谢家的情谊同样牢不可破。

看了一圈,只有简焕白笑吟吟的说投给谁都无所谓,其他人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谢寅。

这倒不是因为谢寅多么招人嫌,而是因为谢家从百年前至今都不曾踏足议会,他们的主场是行商不是从政。

谢寅要是横插一脚进了议会,那掌控议会的几大门阀里又要多一个分蛋糕的,谁都不愿意。

叹了口气,谢寅颇为遗憾的坐了回去,等选举一结束,他就要把陆浮是教皇的惊天大料爆出来。

守在议会场馆外的几名管家一边唠嗑一边感慨雨真大,他们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们谈论与神有关的事,只是隐晦的说:“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

“这两天也没有变小的趋势,越来越大了。”

“你们看新闻了吗?其他星球也在下雨。”

这样零零散散的对话在简管家被一团突然窜起的火花烧起来的时候停住了。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极具穿透力,连场馆内的人都听到了,简管家痛苦的倒在地上,在深深的积水中滚来滚去。

这火却如附骨之蛆,牢牢的附着在他的身上,碰到水也没有任何颓势。

Alpha的信息素炸开了,包含着恐惧和痛意,还有浓郁的求救信号,几名管家束手无策,同样蹲守在场馆外的维度直播工作人员就不同了。

冲上去就是一阵猛拍。

记者一手举着雨伞一手举着麦克风说:“观众朋友们快看呐,我们捕捉到了神罚!这名第六阀的管家被无法用水浇灭的火焰缠上了,难道第六阀做了什么让神明不满的事吗?让我们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记者念完了这一串词,将麦克风递向了地上的火球:“您好,简管家,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觉?”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我啊!”简管家一动就溅起半人高的水花,他痛苦的在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记者面带微笑的对镜头说:“当事人正在求救,显然,神罚让他痛苦不已,这个时候就有观众要问了,神罚为什么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呢?”

【谁问了,你倒是救人啊!】

【这是死亡直播吧?垃圾维度真的不做人!】

【神罚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都是炒作。】

【真的会有无法熄灭的火吗?不是p的吧?】

虽然大多数人的评论并不友好,但是热度是实实在在的起来了,记者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来,镜头靠近点,”记者蹲下身,让摄像师将镜头怼到了简管家狰狞的脸上:“简管家,您觉得为什么神罚会降临,您做过什么不敬神的事吗?”

简管家恶狠狠的瞪着他,牙缝里都在渗血:“我哔——哔——神经病啊你哔——!”

“很好,感谢您的配合。”记者听了一耳朵脏话,直播间的观众也听了耳朵消音。

“简管家说他不知道为什么,非常遗憾,我们无法解密神罚降临的原因,不过我还是要在这里提醒各位观众,生活里一定要小心明火,祝大家生活愉快。”

【我耳朵聋了吗?怎么什么都听不见啊?】

【我瞎了吗?那个拿着麦克风的到底是不是人啊?】

【我哑巴了,我想骂他都不知道骂什么才能不被封号。】

其他几名管家都看呆了,尤其是时管家,他只知道自家少爷不是人,万万没想到这原来是企业文化。

与此同时,场馆内的人们也看到了维度的直播,标题取得十分吸引眼球:神罚现场!门阀遭遇横祸?神眼中贫富平等!

一个标题引战了一群人。

现在直播间热度已经飙升为生活榜第一,围观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连齐列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简焕白“啧”了一声,对傅以榕举起手说:“上将,先给我解开呗。”

“你又要去当街杀人了?”傅以榕挑眉。

简焕白眸中阴沉沉的,管家死不死无所谓,但神明是不能被娱乐化的东西,他绝不允许维度直播的记者利用神明博取热度。

他笑嘻嘻的说:“我只不过是想帮他的直播间再提升一波热度而已。”

简焕白要是在镜头前杀了记者,整个维度直播都要给他烧高香,这是天大的流量啊。

“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时旭不咸不淡的说:“一个记者的空缺会有至少一百个毕业生争抢,他死了,只会涌现更多不怕死的。”

Alpha嘲讽的眯起翠瞳:“说起来,简管家会遭遇神罚,究竟是因为做了什么?”

“简焕白,你也要小心了。”

简焕白嗤笑:“用不着你担心,也搞定齐家那个再来操心别人吧。”

齐之裕觉得自己被嘲讽了,但齐之裕不说,齐之裕专注的看直播。

神罚来得越剧烈,人们对神的恐惧心理越浓烈,对于齐之裕来说才最好。

当人们敬畏神明,陆浮的罪名才能被消除。

不是教廷余党,而是神忠实的信徒。

他的想法并不是毫无道理,弹幕中有不少人已经偏向了神的一方,他们不去谴责神明随意降下火焰,烧死一名可能有家庭有孩子的陌生人,只盯着吃人血馒头的记者骂。

他们分明是共犯,但神隐身了。

躲在军部的基思也在偷偷看直播,本该退休的他被傅以榕暂时留在了军部。

最近神罚事件频频发生,为了防止基思被神盯上,不声不响的死去,傅以榕便派了两个人随时跟在他身边,至于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解释权在傅以榕手上。

在基思的隔壁就是卡勒的房间。

他同样受到了监视和看管,但和精神紧绷的基思不同,卡勒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和以前一样舒坦还不用上班。

看到遭受神罚的简管家,他也同样头皮发麻,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被傅以榕的发的工资所迷惑,依然尽心尽力的为教廷办事。

烧了傅以榕就不能烧我了哦。

想了想,卡勒主动承担起了带节奏的责任,在直播间发了条弹幕。

【神罚只针对渎神者,我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说过不敬神的话,就不会受到神罚了吧?】

这条弹幕无疑是个导火索,当初陆浮被抓时,教廷余党的出现在首都星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在相关新闻下发表过恶意言论,有针对陆浮的,有针对教廷的。

满屏密密麻麻的弹幕唰的干净了不少。

直播间中,简管家已经没有哀嚎的力气了,他趴在水里,低低的喘着气。

雨水无情的拍打着男人的侧脸,简管家眯着眼一动不动,身上的痛意已经麻木,任由火焰啃食残破的身体。

“啪嗒。”

雨水忽的停住了。

模糊的视线中,简管家看到了一双靴子在眼前停住。

记者之前穿的是这个吗?疑惑自心中浮现。

“你、你…”

简管家听到了记者结巴的声音,来自他的后方,所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男人艰难的抬起头,扬起的脖子像是断线的气球般摇摇欲坠。

竭力睁开眼,男人错愕的发现遮蔽了足足七天的乌云消失了,金红色的日光投射下来,像是一圈光影悬在少年的背后,晃得人眼中生理性的泛起泪水。

男人难受的眯起眼,透过泪与血看到了少年缓缓扬起的唇角,红得像是抹了层胭脂。

陆浮。

呼之欲出的名字卡在喉间。

Alpha表情呆滞的看着他,这张脸多么熟悉,可陆浮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怜的信徒,你背弃了神,但神愿意给你一次机会。”陆浮的薄唇勾着淡漠的弧度,落下的声线沁得人心中发凉,进入耳中又藏在森然的恶意。

直播镜头下,陆浮拿出了一个小银杯,滴落的圣水轻而易举的驱散了灼人的火焰,露出大片烧伤的痕迹。

Alpha捂着嘴发出哀鸣,被圣水流过的地方钻心的疼,但再痛简管家都没有动一下,他像是引颈就戮的羔羊,自愿献上躯壳。

陆浮在救他,简管家心知肚明。

【这是陆浮吧,他从黑鳞监狱出来了?越狱吗?】

【雨停了!雨停了!陆浮回来雨就停了!】

【他真的是教廷的人啊,我还以为陆浮是被冤枉的…】

【陆浮有办法驱逐神罚!我们有救了!】

记者捏着雨伞的手紧了紧,陆浮是他们的摇钱树,只要有他就有流量。

但是,记者打心底里不想再采访陆浮了。

他的意愿显然不重要,咬了咬牙,记者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陆浮同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今天是议会选举的最后一天,你难道是来砸场子的吗?”

少年斜了他一眼,记者直接退了一大步。

“别紧张,记者先生,我们可是老相识。”陆浮轻笑着从记者手里接过麦克风,微凉的体温激起了记者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着镜头,陆浮慢斯条理的将黑发绑成低马尾,轻声说:“其实,我是来竞选的。”

【啊?啊???】

【我没听错吧,竞选?今天选得是议会长啊!】

【我疯了还是陆浮疯了,不是,他也没有资格参与竞选啊,他连议员都不是!】

齐之裕捏着终端的手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向台上的齐列,齐列也在看他。

Alpha的意思很明显,他在警告齐之裕不要冲动行事,齐之裕看懂了。

但他不听。

齐之裕一个弹跳起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门口跑去,在无数人惊愕的视线中唰得没了影。

齐列都愣住了。

傅以榕发出一声“呜呼”的叫声,被齐列瞪了一眼。

谢寅伸出的手没能抓住齐之裕的衣角,他只能喊了一句:“哥们儿,别去,他现在是教皇啊!”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惊得收了声。

傅以榕神色古怪的看着谢寅,谢寅能知道这些,他和教廷恐怕也有不浅的关联。

时旭握着终端的手一紧,“咔擦”直接捏成了碎末。

Alpha沉着脸擦了擦手,语气冷淡的问:“你知道不少嘛?”

要说最惊讶的还是简焕白,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教廷有勾结,或者有特殊的信息渠道。

简焕白是真的一无所知。

简家和教廷的关系已经糟糕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想和教廷做交易都难。

谢寅自知失言,捂着嘴摇摇头,苦着脸说“我胡说的。”

可惜,没人给予回应。

教皇,这个词是禁忌,是血雨腥风的开端。

陆浮的靴底同地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水花微微溅起,黑色长发披在背后,因少年的步伐而晃动。

风衣外套齐至小腿,走动间带起的气流带动衣摆飞起。

陆浮走到场馆门口时,齐之裕已经冲了出来,激动的喊了声:“首席!”

陆浮在齐之裕暗含期待的视线中握住了他的手。

微凉的触感熟悉又陌生。

齐之裕犬牙发痒,想起曾经为数不多的亲密与吻,后颈的腺体灼热发烫,翻涌的信息素在皮下尖叫。

标记!侵吞!

他是属于你的!

“你小叔答应我,齐家的议员席位给我一个,但是得给你上一课,”陆浮如实告诉了齐之裕,笑吟吟的问:“你愿意吗?”

爱情的苦,齐之裕当然愿意吃。

他连连点头,眼里都亮起了光:“愿意!”

“咔嚓”一声。

在风衣的掩盖下,陆浮将枪塞进了齐之裕的手心,“用这个,对你小叔来一下。”

哎?

不是感情课是枪战课吗?

齐之裕细长的眸子蓦地睁成了椭圆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黑发少年半掩的眸子,试图从那郁沉的瞳孔中看出点多余的情绪。

但陆浮只是笑,眼中什么都没有。

多么残酷的Beta。

齐之裕咽了口干沫:“一定要打中吗?”

齐之裕对齐列并不是完全没感情,他是齐列一手教养大的,即使确实起过杀了齐列的念头,但在他的计划中,动手的也不是齐之裕本人。

“你可以放水,”陆浮无所谓的说:“反正,我和他的交易早就不重要了。”

上三阀每一届选举可以任意安排一人进入议会,陆浮如果想要议员的席位,奥莱拉、成煊都是好选择。

回过头,陆浮对着直播镜头笑了笑,马尾在风中微微晃动,眼尾微翘。

“我回来了。”

第80章两个月速通教廷副本你学会了吗

议会选举是首都星备受瞩目的大事,但每年的参选者基本就是那几个姓氏,民众们早就没了紧张感。

【选来选去不还是门阀,到底是谁在看选举直播?】

【前面的是不是星通网啊,今年可热闹了!】

【热闹吗?我怎么觉得心里发慌呢?虽然雨停了,但是…】

【前面的我懂你的意思,陆浮居然能从黑鳞监狱越狱,教廷是不是真的要卷土重来了?】

【我无所谓,教廷回来又不会扣我的工资。】

【门阀当初得罪教廷那么深,教廷回来门阀要大洗牌了吧,在门阀工作的注意及时跳槽。】

【我在齐家工作我先说,我们没有离职只有殉职。】

【门阀不是早就洗牌了吗?成、谢都换了家主,简家现在被架在火上烤,时家暂避锋芒不争不抢,就剩下谢尔诺还没动了吧?】

【陆浮真的参选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陆浮身上。

本来既定的议会长选举,因为陆浮的出现而走向了一条未知的岔路口。

【陆浮要是当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初第一军校首席选拔赛也有很多人说不可能,结果懂得都懂。】

【可是陆浮越狱了啊,不是应该把他抓回去吗?军部怎么会让他参加选举?】

【抓了再越呗,大不了选上之后在监狱里宣誓,以后议会开会都去黑鳞监狱,文书也送黑鳞监狱去。】

【首都定为黑鳞星算了,那边还有海呢。】

和齐之裕并肩走进场馆的时候,陆浮笑吟吟的对扭头看过来的议员们打招呼。

老实说,几十个人身体正对前方,只有脖子齐刷刷的扭过来多少有些像恐怖片,而且,当陆浮走进场馆的瞬间,散开的乌云重新合拢,日光再一次被吞没,虽然没有下雨,但厚重的云层似乎蓄势待发。

气氛更加阴森了。

【陆浮:他们的脖子好灵活。】

【018:我可以扭三百六十度。】

你一个人工智能在得意什么啊。

场馆中,熟悉陆浮的人很多,不熟悉陆浮的人也很多。

时旭挑起唇,刚想走过去,西提家族的议员高声喊了句:“傅上将,你还不把这名逃犯捉拿归案吗?”

看戏的傅以榕一晃一晃的二郎腿停住了,他看了眼西提家族的议员,又看了眼其他暗示他动手的门阀成员们,暗红色的瞳眨了眨。

我抓教皇?

傅以榕抬起头,看向窗外蠢蠢欲动的雷云,想起了那具死在他家屋顶上的尸体。

齐之裕横跨一脚挡在陆浮前面,瞪着那名西提家族的议员,开口就是一句脏话,被齐列瞪了之后,他又嘀嘀咕咕的小声骂:“老东西,多管闲事。”

至于这句骂的是齐列还是西提议员就不得而知了。

傅以榕抓了抓头发,站起身双手向下压,试图安抚双方情绪,没想到陆浮突然对他笑了笑,少年生得漂亮,笑起来也赏心悦目,但傅以榕并没有多少欣赏的心爱。

因为他快被齐之裕和时旭瞪成马蜂窝了。

傅以榕下意识回以一笑,紧接着,他得到了一道新的视线,来自谢寅。

Alpha双手捂住脸,满怀好奇的看看傅以榕,又看看陆浮,难道,你也想当三?

傅以榕糟心的闭了闭眼,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是这样的,关于陆浮越狱的事…”

“傅上将,让我自己来说吧。”陆浮拉开齐之裕,对着傅以榕提出了请求。

当然,结合少年直接走上台的行为,傅以榕将之理解为通知。

奥莱拉双手环臂,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浮走近,将手里的麦克风递给了他,“好久不见,陆浮同学。”

上一次见面还是傅以榕的私人宴会。

“日安,奥莱拉小姐。”

齐列皮笑肉不笑的眯起眼,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会多享受一会儿教皇生活。”

陆浮抿唇笑了笑:“想你们了,没办法。”

一句话成功把齐列的假笑击溃。

【018:果然,真诚是必杀技。】

Alpha狭长的狐狸眼张开了,古怪的看着陆浮,几秒后,缓缓走到了奥莱拉身边,让出了最中央的位置。

齐列也很好奇,陆浮想说什么。

西提继承人左看看右看看,比他年长的和比他势大的都没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

少年接过麦克风,站在高台之上,扫视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事情比较长,我就长话短说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陆浮说:“其实,我是军部派往教廷的卧底。”

“当啷!”谢寅“噌”的站起身,撞翻了椅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浮,“你是卧底?!”

谁家卧底能当上教皇啊你开挂了吗?

陆浮如果是卧底,那他今天不是白高兴了吗?

谢寅咬住下唇,眸中阴沉沉的,掺了圣水的药已经渗透到了塞拉法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就等着教皇一声令下,直接把控整个帝国,结果,教皇居然是假的?

季生知道吗?

现在告诉教廷也来不及,加冕已经完成,除了神,谁也不能废立教皇——陆浮是神的选择。

神难道不知道陆浮是卧底吗?

谢寅彻底混乱了,神知道,却依然选择陆浮,神不知道,但祂认为陆浮最合适,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证明陆浮是带领教廷回归的最佳选择。

齐之裕也愣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卧底好啊,卧底不用蹲大牢!

时旭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母亲,时霓云面无表情,翠瞳中却混杂着些许惊愕。

她侧过脸,食指点了点时旭的手背:“你喜欢的就是他吗?”

时旭想点头,但他没有,经过这段时间,Alpha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和信息素,还要谢谢谢寅那些让人眼前一黑的广告剧本。

“母亲,我不认为这件事需要向您汇报。”时旭垂下眼说。

“怕我拆散你们?”时霓云嗤笑:“齐家小子比你胆大多了。”

“胆大有什么用,陆浮回应他了吗?”时旭一开口就是一股酸味,他嫉妒成煊与生俱来的天赋,嫉妒齐之裕能够无所顾忌的展露情绪,嫉妒在他的胸腔里繁衍,用这具身体作为养料。

陆浮的眼神轻飘飘的落了过来,时旭一瞬间挺直了腰板,唇角向上拉出一个弧度。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陆浮的眼神又移向了成煊,继承家业后性格大变的Alpha对做了个口型:“欢迎回来。”

场馆门口,从门缝中露出半个身子的记者和摄像师双眼放光,记者咽了口唾沫,激动的说:“观众朋友们听到了吗?陆浮是军部派往教廷的卧底,怪不得他有办法解决神罚!”

【我就知道陆浮是被冤枉的!意满离。】

【首席,你什么时候回第一军校啊,没有你我上课都打瞌睡。】

【前面的我觉得你打瞌睡可能和陆浮关系不大。】

【站这干嘛,上去采访啊?】

【傅以榕的表情不对啊,陆浮真的是卧底吗?】

傅以榕确实脸色不好看,但不是因为陆浮公然承认自己是卧底,而是因为,他看到了齐之裕腰间鼓起了一块。

枪?终端?还是求婚的戒指盒?

傅以榕确定,齐之裕出去之前没有任何不对劲,这东西是和陆浮接触之后才出现的。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陆浮又笑了:“在教廷卧底了一段时间,我不小心当上了教皇。”

好一个不小心。

傅以榕刚想翻白眼,突然想起来陆浮卧底总时长不过两个月,基思四年才当上代理教皇的心腹,他两个月从零到教皇。

“嘶——”Alpha吸了口气,点点头:“确实挺不小心的。”

【我嘞个豆啊,卧底成教皇?这还是星际语吗?】

【我也想这样不小心,陆老师你开个班吧,我充钱听!】

【谢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了。】

【陆家的族谱得给陆浮单开一本吧?】

【别人卧底:心惊胆战、惴惴不安,潜伏多年心理崩溃,终于结束任务,接受治疗。

陆浮卧底:不小心就进来了,不小心就升职了,不小心就成为教皇了,不小心就全身而退了。】

【谁还记得他原本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军校生?】

【018:我看了眼,现在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你的讨论贴,比当初你当首席的时候还夸张。】

基操勿六。

“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各位可能并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说,”陆浮指了指自己,眉眼含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话落,少年将麦克风重新递给奥莱拉,啪嗒啪嗒沿着高台右侧的楼梯走了下来。

生日!

齐之裕眼前一亮,现在就是他出击的好机会,Alpha大步一跨跑到台下,“生日快…”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枪声盖了过去。

“砰!”

齐列捂着腹部,身体晃了晃,看向齐之裕的眼神中有意外,更多的却是欣慰,“时机选得很好,可惜,我穿了防弹衣。”

松开手,一颗子弹砸在地上,齐列拍了拍手鼓励道:“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继续努力。”

齐之裕知道自家小叔是什么性子,垂着脑袋点点头:“是,小叔。”

【018:这就是门阀的家庭关系吗?】

【陆浮:这也是基操。】

记者和观众都已经麻了,他们今天不会再为任何事情感到震惊了,绝对不会。

陆浮下台后,坐到了成煊旁边,齐之裕也带着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选举终于能够正常进行,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忍不住偏向陆浮。

他会不会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

他特地挑这个时间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思绪翻滚之下,台上竞选者的演讲没几个人听进去了。

成煊注视着陆浮含笑的侧颜,低声问:“你用来熄灭神罚的是不是和我们之前在迷宫里发现的东西一样?”

陆浮看着致辞的奥莱拉,鼓了鼓掌,声音轻而缓:“你这么好奇,难道是害怕自己也遭遇神罚吗?”

成煊怕吗?

他当然不怕。

“神不会伤害我。”成煊自信的说。

“你觉得他会给你偏爱?”陆浮轻轻笑了起来:“神不会偏爱任何人。”

前任教皇是神亲自选中的,但流着前任教皇血的成煊不是,被称为神眷者的孩子们也曾误以为自己真的能得到神的眷顾。

但是事实证明,神只是一个恶趣味的游戏玩家,祂喜欢能带来乐趣的人,仅此而已。

对于陆浮的说法,成煊不置可否,他坐正了身体,换了个话题:“你打算投给谁?”

陆浮耸肩:“我不是议员,我的手里没有票。”

成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哼,拿出终端操作了几下,半分钟后,陆浮的名字出现在了官网上。

“现在你是了。”

Alpha托着腮,蓝眸弯了弯:“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018:这就是第二阀的实力吗?】

【陆浮:这也是基操…吧。】

到底有多少基操啊可恶!

低头看了眼终端,陆浮被满屏幕的转账砸得晕乎乎的,令他意外的是,最大方的居然是谢寅。

瞥了眼不知何时突然沉默了下去的Alpha,陆浮在终端上回了一句话:这个月之内,售空所有含圣水的药剂,降价促销还是活动抽奖都随你。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谢寅头发都跟着身体一起精神了起来,黑发炸毛了似的变成了一坨刺猬。

【谢家小老虎:好的教皇冕下,没问题教皇冕下!】

谢寅乐呵呵的将消息复制粘贴发给了管家,守在场馆外的谢管家眼皮一跳。

和小少爷比起来,大少爷还是太有良心了。

虽然这么想,谢管家做事还是很麻利的,没多久,一道广告从维度直播间上空缓缓滑过。

【全场大促!诺亚制药全类药品活动优惠,快来囤货吧!每买六十六支药剂还送一张陆浮海报哦!注:陆浮海报仅一千张,先到先得。】

这样的行为当然受到了民众们的抨击。

【诺亚想钱想疯了吧,赎罪券刚卖没几天,割韭菜也要给韭菜长的时间啊。】

【听不懂,先下单了六百六十支。】

【陆浮海报不能单卖吗?拒绝捆绑销售,诺亚少蹭!】

【纯路人,我觉得直接卖陆浮的海报,药物作为赠品更合适。】

谢寅看着后台节节攀伸的销售量,乐得不见眼只见牙,之前举报他的齐之裕这次直接下单了六千六百六十六支。

这么多支药打进去,解剖的时候都找不到血。

【谢家小老虎:买这么多你拿去泡澡啊?】

【QZY:少管我。】

【谢家小老虎:你被药死的话我赔不起。】

【QZY:没事,有你哥陪我。】

那没事了,谢寅美滋滋的想。

虽然已经成为了议员,陆浮的票毫无疑问属于奥莱拉,但他有些好奇,如果奥莱拉和齐列票数相同,会如何?

“打一架。”成煊道。

“啊?”

“票数相同就打一架,赢的上位,可以下死手,”成煊说着指了指天花板,“我的父亲就是当初打赢了才当上议会长的。”

还说五等星民风彪悍,我看你们首都星也不遑多让啊。

陆浮比划了一下,面露难色:“赤手空拳吗?”

“可以用冷兵器。”成煊一句话彻底熄灭了陆浮的好奇心。

除非神来代打,不然打不了一点。

此时的军部,卡勒已经陷入了死机当中。

陆浮当上教皇了,还这么水灵灵的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了,教廷那边怎么办?

卡勒不敢想象自己的同僚如果知道欢天喜地迎来的新教皇是卧底该有多么绝望。

想想有点暗爽。

拿着终端,卡勒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让我来嘲笑他们一下。

卡勒才刚拨去通讯,未知号码立刻接听了,Alpha“嘿嘿”一笑,问道:“大人,您看直播了吗?”

041没想到卡勒难得主动联络他居然是问这个,有些不悦的说:“你有什么事?”

041的不悦被卡勒理解为了对陆浮居然是卧底的愤怒,轻声说:“大人,您别生气,教皇冕下虽然是卧底,但是我们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钱啊!”

“嘟——”

041直接把他挂了。

卡勒不知所措的拿着终端,这么生气吗?

基思也在看直播,但他和卡勒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简焕白喜欢自曝,陆浮也喜欢自曝,四年不见,首都星已经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样子。

而且,光看直播,陆浮的意思是他卧底教廷,成为教皇后没有贪恋权势,功成身退,丝毫没有提及他神眷者的身份。

叙事顺序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误导人,陆浮接受卧底任务后成为教皇和陆浮本就是教廷的人,得到了军部的卧底任务后成为教皇完全是两个概念。

外人或许会被他骗了,但基思了解教廷的内部规则,每一任教皇是神钦定的。

不是什么阴差阳错的意外,他就是神选中的教皇!

他是个骗子!

首都星的居民们在赞美一个骗子,陆浮不会捣毁教廷也不可能背弃神明,陆浮从来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

基思惨白着脸抬起头,看向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两名士官:“我要求和傅上将对话。”

两名士官对视一眼,公事公办的说:“抱歉,基思上尉,上将正在议会,我们不便打扰。”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向傅上将汇报,事关教廷,要是因为你们没有及时联络而造成重大影响,谁来担责!”基思不愧是做了四年神官,严词厉色,颇有压迫力。

两名士官动摇了,转身走出房门,向傅上将发去消息,没多久,傅以榕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回到房间,一名士官将自己的终端递了过去,“基思上尉,请吧。”

傅以榕已经走进了卫生间,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来对个…”

“滚。”基思面无表情。

“好,你说吧。”傅以榕蹲下身,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很好,维度直播的人没有埋伏在这里。

“陆浮是神眷者,”基思面色凝重:“他从一开始就是教皇候选人,不能相信他。”

傅以榕挑眉:“他以前是神眷者,不但表他现在不能转变立场。”

“他不能!”基思语气有些激动:“神眷者和普通信徒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有神赐的痕迹,神眷者的生命属于神!”

“陆浮,不像是会被神操纵的人,”傅以榕眯起眼:“他恐怕有办法脱离神的掌控。”

基思冷笑:“十八任教皇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第十九任教皇难道能创造其他人都做不到的奇迹吗?

**

虽然中间发生了几个大差距,但选举结果依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奥莱拉以五十票的优势遥遥领先,成为新任议会长。

“议会长之位遭到了神的诅咒”这样的说法奥莱拉当然有所耳闻,但她并不感到恐惧。

教廷的人求来的诅咒,教廷的人当然也有法子解除,好巧不巧,奥莱拉有个身份神秘从不见外人的主教弟弟。

选举结束后,陆浮得到了成煊的邀请,他刚想答应,却被傅以榕一把搂住了肩,Alpha笑眯眯的说:“来,我们军部的大功臣,今晚去我那给你办个庆功宴!”

成煊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指,笑道:“那我也去。”

“当然要邀请你,”傅以榕对着准备离场的众人说:“今晚八点,罗菲蒙特庄园,记得都要来啊!”

议员们尴尬的笑了笑,步履匆匆。

当晚,罗菲蒙特庄园人满为患。

陆浮被傅以榕套上了一身西装,Alpha毫无边界感的捏捏他的肩膀说:“有点瘦啊,教廷不给你吃饭吗?”

陆浮笑而不语。

如果你也每天祷告你也会瘦的。

傅以榕没得到回答也不尴尬,继续唱独角戏,“你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好,但是吧,直接升到校级肯定会有人不服,这样,你和基思一样,都是上尉,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个理由给你升职。”

陆浮笑了。

怎么个个都喜欢给他画大饼呢?

“过段时间是多久?”

“就,一两个月吧?”傅以榕摸了摸下巴说。

按照陆浮的计划,这个月月底圣水就会发挥作用,所有Alpha和Omega都将在药物的控制下不得不成为教廷的拥护者。

等傅以榕兑现承诺,教廷都在首都星建好神殿了。

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陆浮点点头:“那就听您的。”

晚上八点,宾客们基本来齐了。

齐之裕举着酒杯在人群中寻找陆浮的身影,走到阳台,远远的瞧见一人高的巨大盆栽后方有一缕黑发,他欣喜的快步跑了过去。

却见陆浮身侧还站着另一个人。

那人突然低下头,一手环住了陆浮的肩,两人之间本就微不可查的距离瞬间消失了。

齐之裕呲目欲裂,发出了一声尖叫。

“成煊!”

翠果,打烂他的嘴!啊,不是,兄弟把你放心里,你把兄弟踹沟里!

或许你还记得,在医务室里你曾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是一名性取向为Omega的Alpha。

你不喜欢Beta,但你的嘴还会强吻,你可怕的很!

齐之裕一嗓子将宾客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Alpha正在气头上,转身把所有人挨个瞪了一遍,信息素直冒:“看什么看,滚远点!”

宾客们又齐刷刷的转过身,装模作样的聊天,发出夸张的笑声。

陆浮眼尾一挑,推开成煊,慢斯条理的解开领带,勾了勾手指,齐之裕立刻跑了过来。

“张嘴。”

齐之裕腺体一烫,双腿肌肉记忆似的跪下,膝盖向两边分开,紧张的张开了唇。

莹白的指节将领带团成一团塞了进去,墨色的布料压住了的齐之裕的舌根,强烈的呕吐欲还没升上来就被堵了回去。

他疑惑的抬眸,不明白陆浮的意思。

陆浮拍了拍他的脸,笑容明艳:“我还是喜欢你没有舌头的样子。”

【018:成煊呢?】

【陆浮:他躺在地底,半死不活的模样比较顺眼。】

零帧起手,说亲就亲,陆浮都没反应过来,这也是基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