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宵禁的时间。

可宫内与城门口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几十名东莱军守在城门处，远远听到了马蹄声，便开始整形列队。

待那神采飞扬的黑色大马冲至眼前，便齐声道：“恭迎烨王！！”

萧凛烨点了点头，翻身下马，看向人群后方一处软轿。

刘公公掀开帘子走了下来，笑眯眯迎了上去。

“烨王一路奔波，实在是受累了，眼下圣上就在御书房内等着烨王觐见，还专门让奴才备了轿子，说是马儿太过颠簸，让烨王趁着路上先休息休息，烨王，请吧。”

“多谢公公。”

萧凛烨没有拒绝，将踏炎交给了黑鹰，自己则是上了轿子。

脑海中的每一根弦都不敢放松。

回来的路上，他已斟酌了无数遍，见到顾容渊后该如何说。

尽管每一个字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心里却还是有种莫名的不安。

很快——

软轿摇摇晃晃的进了宫门。

有顾容渊的特许，萧凛烨一路被抬到了御书房殿外，这才下轿，走了进去。

书房内灯火通明。

隐约还能看到，顾容渊手中似是拿着一副卷轴。

萧凛烨整理了一番，抬脚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刚要行礼——

“凛烨！你总算回来了！快坐，不必多礼！”

顾容渊似是高兴的很，直接免了他的礼，热情邀人坐下。

萧凛烨便也没有推辞，只是人还是站着汇报道：“圣上，尉迟延之事先前已在发回的密函中说明，如今人已回了西岐，听说西岐三殿下在半路遭不测，眼下西岐那边……怕是自顾不暇，短时间内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嗯，此事朕已知晓。”

顾容渊点了点头。

他当初派萧凛烨出去，便是担心尉迟延会与北溟联手。

可没有想到如今却是西岐自己折损了一位皇子。

但……

顾容渊目光闪烁一瞬，神色突然变得关切。

“你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必只说政事，此番出行，可有遇到危险，或是受伤？”

“谢圣上挂念，并无。”

萧凛烨回答的简短。

心底却忍不住微微一酸。

不管是危险还是受伤，他的回忆都与一人有关。

“那便好。”

看他却是和走时没什么区别，顾容渊点了点头，又岔开了别的话题。

无非是与尉迟延，或者北溟如今的风貌有关。

能谈的并不多。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萧凛烨刚便把他想知道的都答的差不多了。

萧凛烨扫了眼窗外如墨般浓厚的夜色，提醒：“时候不早，圣上不如早些歇息，明日再……”

“凛烨。”

顾容渊突然打断了他。

萧凛烨话锋一顿。

随即便听他幽幽开口道：“这一晚上，都是朕在问你，你便没有什么想对朕禀报的？”

萧凛烨身子微微一僵，心中忽然生出某种预感。

但顾容渊不挑明，他便也模糊道：“圣上还想知道什么？臣……知无不言。”

话音刚落——

“好一个知无不言，哈哈哈！”

顾容渊竟笑了出来，随即起身，将放在书桌上的卷轴拿了起来。

萧凛烨这才注意到，那应当是一幅画。

随即看着顾容渊缓缓走至眼前——

“溟帝还是皇子之时，曾携妻儿出使东莱，却不幸遇了意外，妻儿双双殒命，这……朕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