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总逮着辣的吃,不爱吃酸吗?”
民间常言道酸儿辣女。
凤宁小脸一垮,“陛下,臣妾觉着是个女孩。”
裴浚逗她,“朕看像儿子。”
“为什么?”
“你自从怀了他后,变得顽皮了。”
凤宁瞪他,“孩子在臣妾肚子里,臣妾的直觉才是准的,陛下,您别老惦记着皇子,万一生了公主,您摆脸色,岂不委屈了臣妾的女儿。”
裴浚闻言连忙摆手,“朕说玩笑话呢,甭管公主和皇子,均是朕的骨肉,朕都会疼在心眼里的。”
凤宁护犊子,从这日往后,就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女儿,不给裴浚多想的机会。
后来干脆连衣裳也准备得粉粉嫩嫩,裴浚看不下去,
“万一是男孩,你岂不委屈了朕的儿子?”
凤宁不服气,故意说道,“臣妾做梦,梦到了是位公主。”
裴浚无奈笑道,“成,朕认了。”
凤宁心想你有本事不认,她边吃瓜果边小声嘀咕,“陛下喜欢皇子,让别人给您生去。”
裴浚不高兴了,手中书册一丢,不悦道,“朕还非要你生。”
凤宁恼了,“为什么?臣妾又不是您的皇后,只有您的皇后才有责任给您生嫡子。”
这话一落,两个人都愣了下。
凤宁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有顶撞嫌疑,而裴浚呢,也为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而诧异。
李凤宁说得对,生皇子着实不是她的义务,他真正惊讶的是他竟然想让李凤宁给他生皇子,这个念头强烈地连他自个儿都有些意外。
两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为免尴尬凤宁以煮茶为由,去了一趟茶水间,回来时给裴浚捎了一盆辣辣的豆干,裴浚不爱吃这些,全数推到她跟前,
“太医交待,清淡为宜,你适可而止。”
他温声说完,便离开了永寿宫。
凤宁咬着豆干,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穿过廊庑去了殿外,默默收回视线,重重捏了捏自个儿的面颊。
让你多嘴。
宝儿,你可要争气,一定要是位公主。
凤宁想过踏踏实实的日子,不想卷入宫廷纷争。
可惜很多事由不得她,眼看裴浚都搬去永寿宫住了,有些女官心存妒忌,趁着裴浚某日前往南郊祭祀,暗中使了法子谋算凤宁。
只是她们小看了裴浚,这位皇帝虽年轻温润,实则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早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这些女官背后全部牵扯朝廷高官。
拔出萝卜带出泥。
裴浚暗中吩咐黄锦守护凤宁,黄锦在皇宫演了一场大戏,裴浚佯装震怒,带着百官匆匆回宫,随后便是一通发落严查,什么祁王棋子,什么高官亲信,他以雷霆手段拖了十几名官员下马,彻底肃清了紫禁城和禁卫军。
这一场风波从午后闹到深夜,裴浚去永寿宫探望凤宁,凤宁扶着肚子卧在里侧,要哭不哭地望着他。
在朝堂上生杀予夺的男人,到了凤宁这里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坐上床将凤宁搂在怀里,“吓到了?”
凤宁虽事先有心理准备,真正看到那么多女官被当场拖出去时,还是有些后怕。
凤宁真正见识到了皇权的可怕。
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被卷入纷争。
凤宁不说话算是默认。
裴浚轻叹了一口气,用心安抚。
这次事后,裴浚在朝廷大展拳脚,将杨元正逼得节节败退,不仅如此,趁着慈宁宫换防的机会,将这把火烧到太后头上,利用章家逼得太后交出国玺。
裴浚在前朝大获全胜。
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凤宁病了。
可把裴浚急坏了,正是长胎的时候,凤宁却不吃不喝,人都瘦了一圈。
裴浚大怒,将伺候的宫人宣过来,一一盘问,只当有人突破他的防线谋害凤宁。
后来却从掌事女官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章家兵权被夺,章佩佩在探望凤宁时,伤心地落了泪,惹得凤宁忧心忡忡,又兼之担心孩子,便落了心病。
裴浚得知始末,干脆利落将章佩佩发落回府。
凤宁越气了,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转向床榻里侧压根不理会裴浚。
如今的裴浚大权在握,谁敢跟他摆脸色。
也就凤宁了。
裴浚面对使脾气的凤宁,束手无策,只得耐着性子劝,
“朕吩咐御膳厨给你熬了一碗燕窝粥,你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个儿的身子。”
凤宁红着眼转过身,“玉苏姐姐出宫嫁人了,臣妾就佩佩姐一个可心人,您把她发配出宫,往后臣妾在皇宫便是孤立无援。”
裴浚气笑了,“什么叫孤立无援?你不是有朕吗?”
“陛下往后还会有别的妃子,那么多妃子都是您的女人,您帮谁?”
凤宁说这话时,杏眼盈了一眶泪水,裴浚仿佛看到凤宁被挤在人堆里不起眼的摸样,
他扶了扶额,抬手将人抱在怀里,哄道,“谁说朕会有很多妃子”
裴浚说起这话也有些没底气,毕竟他是天子,三宫六院实属寻常,可为了哄凤宁,他还真就什么都能说
忽然转念一想,“你是担心这个吃不下饭?”
凤宁气鼓鼓地看着他,重重点了头。
“佩佩姐离开了,臣妾害怕,害怕将来深宫寂寞,无人作伴。”
裴浚被她气得肋骨都在疼,“朕不是在陪你吗?”
凤宁不以为然,“下回哪个妃子要给您生皇子,您还不乐颠颠哄她去了。”
裴浚脸色一青,“朕是这样的人吗?”
凤宁摊摊手,“难道不是吗?若非臣妾怀孕,您哪有性子哄我?”
裴浚无话可说。
半夜凤宁饿醒了,逮着什么吃什么。
裴浚披着外衫,看着坐在案后狼吞虎咽的姑娘,心忽然疼了那么一下。
他舍不得她委屈。
舍不得她战战兢兢。
天亮,裴浚做出一个决定,将梁冰拨去司礼监任大晋史上第一位女秉笔,其余女官悉数被送出宫,这些女官大多是高官之女,裴浚不愿有外戚之患,干脆寻了借口,将人打发出去了。
凤宁收到消息时,整个人愣住了。
春光明媚,那个人一身明黄龙袍摇着扇子仿佛从艳丽的午阳里幻化而来,
他薄唇轻启,语气带着无奈,
“这下,你吃的下饭了?”
凤宁眼眶酸胀,不知说什么好,腼腼腆腆朝他露出个笑,午膳用了一大碗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