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vi(2 / 2)

凤仪 希昀 4423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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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浚看着出神的凤宁,对着他的出现十分不自在,没有半点搭讪的意思,心头绞痛。

他无日无夜不在思念她?,看她?这副模样,该是早把他丢去九霄云外。

“这些年过得好吗?”

即便?没有咄咄逼人,他还是没忍住将她?拽回这片尴尬里。

凤宁心里微微发苦,干笑道?,“还不错,走访了不少西域国家,长了些见识。”

裴浚眸光灼灼盯着她?的侧脸,“不打算回京城了吗?”

凤宁身形微微一震,将眸眼垂低,沉默片刻,郑重回道?,“不打算回去了。”

裴浚闭了闭眼,侧过脸,冷笑了声。

凤宁暗暗打量他,他显见没有在京城时那般盛气凌人了。

他好像没有逼她?的意思。

凤宁放下心来。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裴浚随口寻找话茬,捡着她?爱听的说,

“杨玉苏前不久生了位嫡长女?,燕家大喜,章佩佩也已有孕在身。”

如果他们俩好好的,孩子怕是满地爬了。

裴浚心头苦涩。

凤宁闻言神色明显有了变化,激动道?,“真的吗?佩佩大婚时,可?有”

想起自己?失信于佩佩,凤宁眼眶终于犯了酸。

可?就在这时,那道?凌厉的眼风扫过来。

她?食言的仅仅是章佩佩吗?

凤宁对上他的眼神,所有话堵在嗓子眼。

裴浚眼看她?面露防备,很快收住情绪,立即移开视线,

“她?当然会失望,不过她?婚后过得很不错。”

凤宁望着他,仿佛方才那一抹凌厉是错觉,她?如释重负笑了笑,“那就好。”

这回笑得很甜,也很真诚。

既然开了话茬,凤宁也不藏着掖着了,一口气问了干脆。

“我爹爹呢,他还好吗?”

提起李巍裴浚就来气,他冷声道?,“他犯了错,朕让他停职一年,前不久方复了他九品之职。”

至于犯了什么错,凤宁心知肚明,便?是丢了她?。

凤宁尴尬地笑了笑,“多谢陛下宽容。”

离开这么久,凤宁对过去的事渐渐看淡,对李巍也没那么埋怨了。

往后兴许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自给母亲上香。

幸在离开时,捎上了母亲留给她?的玉佩,回头在康家堡立个衣冠冢吧,凤宁这样想。

裴浚看着面容恬静的凤宁,很想问一问她?,可?有想念过家,可?有想过京城,可?有想念过他他终究是没问出口,

慢慢来。

裴浚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朕还要巡关?,改日来看你。”

凤宁听到改日再来,心突突跳了下。

还要来吗?

裴浚显然看出她?眼底闪过的慌乱,笑了笑,又道?,“凤宁,你在京城还留有不少衣物书籍,需要朕吩咐人给你送来吗?”

裴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这样虚情假意的一面。

为了让她?对他放下戒心,虚与委蛇。

凤宁如今开办学?堂,确实很需要过去积攒的那些书册,她?不可?置信望着他,

“真的可?以吗?”

裴浚笑,“当然可?以。”

扔下这话,那挺拔的男人就迈出门槛,甚至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相送。

凤宁望着他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

她?怀疑她?是否真的见到了裴浚。

换了个人似的。

看到他彻底丢开手,她?也松了一口气,她?当然乐意与京城牵上线,谁愿意整日躲躲藏藏过日子,若是顺利,她?还想与佩佩和玉苏通信。

夜里乌先生回来用晚膳,凤宁就隐晦地将这事告诉了他。

“那个人来了。”

乌先生闻言筷子明显一顿,不过他脸上并?无明显情绪,只冲凤宁安抚笑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被他带走。”

凤宁忙解释道?,“他没有那个意思”她?往四周指了指,意思是他来巡关?。

乌先生哼笑不语。

他也就骗一骗凤宁罢了。

能?让他堂堂帝王,不远万里奔来乌城,可?见他对凤宁的决心。

回到书房,乌先生面色无比凝重,整个人倚在长椅上,眉目幽沉。

不一会果然有侍卫来报,说是镇上来了一伙人。

怀疑对方有诈。

乌先生吩咐道?,“先盯着,不必轻举妄动。”

温水煮青蛙这一招,在什么时候都管用。

两日后,裴浚又来了。

而这一日乌先生也在。

裴浚堂而皇之进了门,两个人还是像上回那般,见面甚至相谈甚欢,谁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谁也不放心对方。

不过这一回,乌先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半年他跟着堡主四处游走,已在各国政要面前露了脸,他谈笑风生,气度不俗,各国的臣僚对着他比对堡主还要客气。

有些国家争端处理不当的,均是乌先生出面调停。

裴浚给凤宁带了两车子宣纸湖笔来,这简直是凤宁燃眉之需。

要知道?乌城离江南上万里远,宣纸湖笔运到此处,贵得不可?思议,甚至有钱也买不到。凤宁很多时候用的是西域的麻皮纸,裴浚一来,就给她?运了两车,凤宁满脸不受用,

“无功不受禄,您这样,我们受之有愧”

裴浚早料到她?这么说,于是他扔下一叠文书给她?,

“帮我两个忙,其一译了这些文书,其二,”他目光挑向乌先生,“先生帮我走一趟蒙兀,打探敌情。”

凤宁交予乌先生决断。

乌先生眯起眼静静望着裴浚。

想将他使开。

倒是打得好算盘。

“我近来腿犯了病,不宜出远门,不过我可?以遣人帮着您去一趟蒙兀。”

裴浚也不失望,“好。”

交易达成,两车子东西搁下,凤宁与傻妞忙着将东西入库。

人一离开,裴浚与乌先生便?是穷图匕现。

他冷冷觑着乌先生,“这样的活计都让她?自个儿?干吗?先生现在是堡主,使唤个人的本事还是有吧。”

乌先生从容答道?,“她?不喜欢院子里人多。”

一句她?喜欢,刺了裴浚的心,他无话可?说。

时不时会过来探望,偶尔喝口茶就走。

不会给与她?过多的困扰。

就是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出现。

凤宁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可?人家堂堂皇帝放下身段,客气又周到,她?也挑不出错来。

有的时候看着他远去,凤宁以为自己?心里过不去,却?发现,她?比想象中要平静。

忘得一干二净是假的,他依旧是那么赏心悦目。

想起来时,依旧是一段值得品味的美好,只是再也没了当年的兵荒马乱。

感情也不过如此,它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可?有无可?,不影响她?经营自己?,不影响她?让自己?过得更怯意舒适。

凤宁耸肩笑了笑,转身进屋读书。

裴浚着实很忙,来乌城寻她?的决定是在一瞬间做的,到了这里发现能?做的事很多。

边关?远不如文书奏报里那般固若金汤。

总归凤宁这边不能?急,裴浚趁机整顿边防,乌城往南往北大约两千公?里的范围,均在他布局范围内。

凤宁有时很长一段时日见不到他,甚至以为他回了京,她?也不在意。

七月初七七夕节。

乌城乞巧的习俗比京城更为隆重。

从六月三?十日起,至七月初七,整整七日八夜,丝毫不消停,把戏也精彩纷呈,诸如手襻搭桥、跳麻姐姐、祈神迎水、照瓣卜巧、巧饭会餐,应有尽有。

到了初七正日,姑娘们清晨早早拾掇自己?,参与夜里的百花盛宴,康家镇的百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又将各式各样的招牌打出来,盼着远近村落城郭的姑娘少爷们来逛灯会。

这一日,姑娘会穿上最?鲜艳的衣裳,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脸谱,与年轻公?子少爷一同汇入人流逛灯,若碰巧遇见对眼的人,便?可?带回家里商议婚事,七夕这一日,家里长辈准许孩子们自由择选夫婿,康家镇的百姓相信,这是牛郎织女?做媒,必是命中注定。

请来的那位女?夫子姓周,原先订过婚,后来未婚夫战死,有人说她?克夫,婚事一直很艰难,自从到了康家镇,有了一份自己?的营生,人也变得开朗豁达,换了一身海棠红的裙子,邀请凤宁一道?出门。

“要不,你随我一块去吧。”

凤宁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摇头笑道?,“我跟着去,怕是会挡你姻缘。”

谁叫她?一身男装呢。

这里比京城要更加开化,男女?之间并?无大防,对姑娘们没那么多束缚。

周夫子无奈耸肩,拿着凤宁赠她?的轻罗小?扇就出了门。

乌先生就坐在不远处的廊庑,这些年,凤宁整日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男裳,跟着他东奔西跑,谨小?慎微,如今到了康家堡,一切慢慢定下来,他不希望凤宁束心束性,他心疼道?,

“凤宁,你想出门吗,为师陪你一道?出去走走。”

凤宁晓得自己?容貌略微招人,以恐惹乱子,她?极少出门游玩,她?甚至许久不知裙子是何物,她?笑着折回廊庑,陪着乌先生在廊庑下望星星,

“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孩,不必去逛,我还有书册要译呢。”

不一会,乌城方向的城墙突然绽放出一团烟火,这对于西北边城来说,十分罕见。

四周的百姓均沸腾了,各个跳起来瞻仰,发出呐喊欢呼。

凤宁也许久不曾看到烟花,烟火对于她?来说,意义总归不一样,忍不住便?起身,推开门扉来到门前,脚垫得高高的,伸着修长的脖颈往城墙张望,

“先生,这束烟花不错,比除夕那回又好看了些呢”

烟花是大晋所产,西域诸国均没有这等?玩意儿?。

每年除夕,也就乌城能?放那么几束,百姓年年围观。

没成想今年七夕也放了,这是稀罕事。

凤宁眼珠儿?睁得极亮。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身影从暗处踱了过来,在凤宁五步远的距离,轻声说道?,

“凤宁,朕来了,你可?以放心穿鲜艳的裙子,戴漂亮的首饰,放声笑,敞亮地说话,不必再遮遮掩掩。”

不必再女?扮男装,遮掩自己?的美。

不必再小?心翼翼,以防招来男人觊觎。

过去皇权给她?带来了压迫甚至束缚,而如今成了她?的倚仗,他身后百万雄兵,是她?最?大的后盾。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她?,包括他自己?。

她?可?以纵情肆意地活着。

一墙之隔的乌先生,听了这话,手中书册不知不觉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