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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蒂丝还记得新增客户端说,他的瞬移技能时效很短,需要她尽快侦查完整。

女孩吸了口气,尽可能大着胆子从木箱边缘探出头,正好能看见不远处靠着墙的绑匪和背遮挡的女人露出的一双脚。

格拉蒂丝鼻子一酸,她记得那是妈妈最喜欢的鞋,每天都要穿,小心翼翼,不给磕着碰着。

孩刚要从木箱上爬下来时,她没忍住,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手肘不小心击打到木箱脆弱的表面,发出碰撞声。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仓库区里,简直就是贴着耳廓呼喊!

绑匪同伴原本悠闲地靠墙休息,听见动静,警惕地拎起手边的长刀,绕过堆叠的木箱和金属架:“谁!谁在那儿!”

仓库里安静极了,没有声音。

然而绑匪知道,已经有人潜入了,他看了眼被遮挡的仓库门,啐了口口水,暗自咒骂那个不知道被谁吸引走,现在还没回来的黑衣同伴。

他不打算把那个蠢货叫回来,兀自提着刀,走向那堆孤零零的,垒成小山的木箱。

就在踏出木箱遮挡范围的一瞬间,手腕翻转,带着狰狞的神情,魔力顺着刀锋亮起,在空中拉出明亮的技能光芒!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人也一定就在那里。

“去死吧——”

呼啦——刀劈了个空!

他猛的抽刀,目光在木箱后与仓库墙壁之间的距离逡巡,忽然看见右手边金属架上,灰尘厚实,隐约印出一个小小的鞋印。

一路往上,显然是从这里走的……这下被抓住了吧!

他刺啦挥刀,撞击金属架,整个仓库都仿佛晃动起来般,看不见的黑暗屋顶里传来惊呼,格拉蒂丝穿着红格子长裙,脚下一滑,从囫囵个爬上的架子上摔下,一路撞过好几层金属架,才滚到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腿。

她一边疼地急促地吸气,一边扭过头去看自己的母亲。

“妈妈——妈妈!”格拉蒂丝疼的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只能从牙缝里憋出一点呼喊。

果然是那个小女孩,协助巡逻队抓了他们好多兄弟,这下栽在他手里,无论是谁,都给他完完整整地,原地掘出自己的坟墓。

至于那个蠢货,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啧啧啧,留着他拖住另一个魔术师好了,这玩意儿逃命极快,滑不溜秋,他暂时还不想和魔术师杠上。

格拉蒂丝整个人都在疼的发抖,她眼前不停重影又合拢,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是不是断了根骨头,才会痛的如此厉害。

那柄刀就要在她眼前落下,格拉蒂丝拽紧手上就算从高处坠落,也没有松开的魔术礼帽,绝望地往后仰去,不指望自己能在这里活下来。

也许她死去后,他们会放过妈妈……

会吗?

她绝望地想着,刀锋落在她的脖颈前,手边礼帽激烈耸动,一处黑白格人影从魔术帽中踏出,魔力火焰从魔术师长袍的边缘熄灭,星星点点的火苗落下。

他从下至上顶起礼帽,手边黑白格长袍仿佛化为蝙蝠的薄膜,沿着手臂伸展的弧度拉开,完完整整地包裹住格拉蒂丝!

绑匪一刀下去,只能听见刀刃划开布料,而没有血肉刺穿的声音!

他惊讶地倒吸口气,抽回长刀,游移不定地来回巡视这个忽然出现的魔术师和自己的刀。

或许是他目光中的讶异过于赤裸,格拉蕾丝抓住这个机会,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扑到母亲身上,手指捏皱了母亲肩膀的衣料,折出不规则的痕迹。

“妈妈!快醒醒!”

她咬住下嘴唇,伸手去探母亲的呼吸——幸好,虽然微弱,但依旧存在。

新增客户端粗鲁地抓住她的手肘,硬生生扯得格拉蕾丝踉跄两步:“我们得动作快一点,那个人被我引开不远,马上就会回来。”

格拉蕾丝惶恐地擦擦眼角,解开母亲身上绑紧的亚麻绳。

绑匪才不会这么傻愣愣待在原地等他们跑,就在格拉蒂丝解开绳子的时候,新增客户端已经和对手交上了手。

延伸出长袍外的黑白格沿着手臂展开,平时软趴趴一捏就瘪的礼帽,在长刀面前丝毫不落下风,坚硬到仿佛钢铁铸成。

格拉蒂丝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晚上,她从通风管道里踏出时的那份心跳,又在这个时候激烈地响起。

街角认识的魔术师用他神秘的黑白格长袍抵挡敌人的每一次攻击,数不清的白鸽从他的礼帽中呼啸而出,包括仓库黑暗处的边边角角,刺耳的鸟叫声和飞禽特有的体味同样塞满了任何一处空气。

然而礼帽派的魔术师们本身缺乏足够的攻击力,就算竭力维持血条,也免不了它逐渐下滑。

她听见那个魔术师在喊她:“你赶紧走,从仓库后门出去!”

好久好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温暖的手覆盖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推向另一边,转眼间那只手冰冷了,被炸断在空地的灰尘里。

于是那个人扔掉了自己的礼帽,打开印着几何人形的魔术扑克。

保护你,保护你的母亲。

格拉蒂丝颤抖着亲吻母亲的脸颊,她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众多的脚步声在仓库外响起,就算她现在带着母亲走出仓库,恐怕也无法离开这里。

“你……接住!”

她抛过去一盒扑克牌,被那个魔术师抽空接住,对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格拉蒂丝暗地里心酸地笑了起来。

好多好多人涌进仓库,包括她以前见过的,被巡查队带走的人,她亲手画下的,还有她父亲得罪过的人们,每一张脸孔都在她面前浮现,她沿着父亲的脚印寻找的罪犯,都在这个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