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案板被人抬了上来，将我架起放在上面。

紧接着拿来了几块粗长的木棍，对着我的手脚狠狠落下。

他们都清楚皇后要教训我，皆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力道之大，感觉骨头都要被硬生生打断。

十指连心，尖锐的疼痛让我全身痉挛。

我不由的惨叫出声，一声比一声还要凄厉。

皇后皱了皱眉头，立马有人拿来了破布堵住我嘴。

我只能呜呜咽咽泪水与血液混合着滴落在地，凄惨至极。

四肢从刚开始的剧痛渐渐变成了麻木，我瞪着不远处的皇后。

心里恨意滔天。

我明明是来造福百姓的，为什么要遭受这种苦楚。

还敢瞪本宫，戳瞎她的眼。

皇后趾高气扬地俯视我，冷漠至极。

天上轰隆作响，一道闪电劈在了众人的头顶。

似在威胁，又像在震慑。

太监也有些犹豫，愣在原地。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这个贱人是所谓的天命神女吧？

惠妃嗤笑一声，拿起那个剜过我脸的匕首又走到我面前。

你只能怪自己，为什么要得罪皇后娘娘。

刀尖刺入眼眶的这一刹那，全身的血液仿佛澎涌而出。

眼睛…我的眼睛…

整个颅腔仿佛都要炸开，血液顺着呼吸滑落进肺。

痛，

撕心裂肺。

入骨之痛也不过如此。

牙根都被咬至酸麻。

轰！

一旁的树被闪电劈中，竟然燃起了大火。

惠妃忍不住连连后退。

大雨倾盆而至。

我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水珠跟鲜血混合在一块，发丝凌乱。

一双双精致的绣鞋来到我面前。

她们围在我四周，像是在看待一条濒死的鱼。

我转动的仅有眼珠，只看见皇后锦衣华服，雍容华贵的面容。

我伸出早已扭曲的手指，颤抖的抓住她的裙摆。

我错了救救我我还不能死

我告诫自己，还不能死，我还有使命未完成。

我得看到万民朝拜，国泰民安。

娘娘，这雨下得好大，还要沉塘吗？

声音虚无缥缈的传入我耳内。

皇后冰冷的将我手踢开。

沉。

一个字就将我判了死刑。

若是我能活着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的声音早已嘶哑，破败的像是残破的鼓风机。

我将她们的面容烙印进脑海里，

要是我还活着，一个都别想逃过。

我面如死灰的被装进竹篓里，在波涛汹涌的湖面闭上眼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都给朕住手！

突然一道急切地呵斥声传来。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从远处匆匆赶来。

身后紧跟着一脸着急的国师。

皇上，您怎么也不打伞？都淋湿了。

皇后心疼的拿出手帕，轻柔的为皇帝拭去脸上的雨珠。

莺莺燕燕围了皇帝一圈。

只有国师焦急的奔向我，神女！神女您怎么成这样了！

他全身湿透，语气急切，发丝紊乱，如同落汤鸡。

一旁的惠妃忍俊不禁，

国师莫不是搞错了，这哪是什么神女，这明明是你送入宫的狐媚子。

我刚想张口说话，却只吐出满口的污血。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国师着急的围着猪笼打转，看着我一身的伤，又不知道该何从下手。

快快！快将神女放出来，太医呢，快宣太医！

皇帝一手挥开各个妃嫔，来到我面前颤颤巍巍。

见过神女，都是朕的疏忽，朕的不是，还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皇后面上温和的面具悄然破碎，指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可能是神女呢？那不是传说吗？皇上你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话音刚落就被满身怒气的皇帝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灾祸吗！神女是来庇佑我国的，你岂能这样对待！

天上像是破了个口子，雨水不间断的落下，几乎将众人的脚踝都给浸湿。

皇后倒在满地的泥水中，满脸妆容被洗净，一身狼狈。

她张着嘴颤抖着身子，头上的珠钗落了满地。

再也没了之前的矜贵。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鸦雀无声。

她哆哆嗦嗦的朝着皇帝磕头。

皇上，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惠妃！都是她跟妾身说这是国师送给你的狐媚子。

惠妃一个激灵，连忙下跪磕头，

皇上明鉴啊，妾身亲眼见国师带她进宫的，说不定是她故意装作神女欺骗您呢！

盛怒的皇帝抽出一旁侍卫的剑，

放肆！神女岂能容忍你玷污的！

话音刚落，惊恐万分的惠妃就被一剑封喉。

鲜血混着泥水流了一地，她的面容上还有几道被抓出来的划痕。

我看着，心中隐隐觉得痛快。

只是还不够，这样死去太便宜她们了。

一众妃嫔见到皇帝震怒，纷纷大喊饶命。

皇上饶命啊！妾身真的不知道！

看到死了人皇后尖叫一声，什么礼数规矩全都抛之脑后，

她在地上爬着去拉皇帝的衣角，泪水跟雨水混杂在脸上。

妾身陪伴皇上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皇上绕过妾身这一次好吗？

妾身真的听信谗言，信了小人挑唆，真的不是故意的，皇上饶命！

皇帝嫌恶的看着她，用力一甩，还踹了她一脚，任由她摔落在地头破血流。

他心中不止有情情爱爱，更有天下百姓。

要是有人威胁了他的皇位，只怕剥皮剔骨也不足解气。

更何况还因为伤了我造成天下异象，还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受苦。

你自己去问问神女愿不愿意原谅你！

皇后听此一言，不顾头上的伤，一瘸一拐的爬到我面前。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高傲，不屑一顾，只剩下满脸的讨好与谄媚。求神女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神女啊！

你放过我好不好，放过我，求求你了。

她在大雨滂沱中不断磕头，血雨泪混在脸上，华贵的布料全是污渍。

有国师撑着，我勉强立起身子，嘶哑的道：

我一直说自己是神女，可你们不是不信吗？

我绝不原谅。

来人，今日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都给朕压入大牢！

你们对神女所做之事，朕要在你们身上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在场的宫女太监妃嫔吓得双腿发软，皆是跪了一地，磕头不断。

神女饶命啊！神女息怒！

奴婢们都是听命行事啊！

他们的声音比雨落的声音还大，吵的我耳膜发震。

又吐出一口鲜血。

全都拉下去关着，听候发落！

凄凄惨惨喊了一片。

太医呢，快来！

皇帝急急忙忙的来到我跟前，

神女您不能有事啊。

我再也没了意识，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天后了。

外面的雨势小了些，但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国师一脸憔悴的坐在一旁，看到我醒来双眼迸发出光彩。

我能感觉到身上缠满了绷带，我的伤，能好吗？

国师苦着脸，一副快要落泪的摸样，

太医说，您的手跟脚养养还能好，只是脸上还要留疤。眼睛，眼睛怕是好不了了。

虽然早有预期，但真正听见还是有些伤感。

我这样还能进行祭祀大典吗？

国师摇了摇头，您现在都不能站起，怕是得延后

我抿着唇，只要还能站起来，我就还能接着跳，这个舞无论如何我都会跳。

您昏迷这些天，地震洪涝不断，皇上忙的焦头烂额，才没有来见你。

我摇了摇头，皇帝来不来是小事，只是百姓受苦了。

都怪皇后她们，要不是她们这样对你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国师说起这个，看上去竟然比我还要生气。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继续说道，师父仙逝前特地交代我要保护好您，要是您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了。

说着说着，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落下泪来。

我只能转移注意力，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现在已经被关押看关起来，您放心，她的日子绝对不好受。只是她的父亲丞相一直在上书求情。

我点点了头，没再说话。

待我恢复到可以下床时，皇帝带着文武百官来拜见我。

我也终于见到皇后的生父，百臣之首的丞相大人。

他充满恨意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我。

等皇帝主动要参拜我时，他更是冲出人群，直言不讳。

皇上您是万民之父，皇后娘娘更是一国之母，为什么要参拜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丞相说出这话时，咬牙切齿。

我知道他是在为皇后抱不平。

可她那样善妒，恶毒确实不值得原谅。

大臣中也有不少开始附和，

就是啊，也不知道这人身份是真是假？

要是这不是神女而是祸乱朝纲的妖女呢？

丞相勾起唇角，厉声道：

皇上难道真的要为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而废后吗？

微臣都打听清楚了，她不过是一个一直生活在深山的乡野村姑，这样的贱民，哪里就是神女了，说不定是就是国师送进宫的狐媚子罢了！

难怪皇后也是一口一个贱民。

有其父必有其女。

丞相，叫你一声是我敬你而不是怕你。

穿着华服的国师站了出来，声音中打着斥责，

两百年前就有预言神女出，天下平。历任国师毕生都在寻找神女，而神女终于被我师父找到，也是他一直将神女养在深山里，直到神女年满十八我这才请她出山。

师父临终前特地跟我交代，一定要让神女在祭天大礼上一曲无忧舞条罢，接受万民朝拜方可庇佑我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神女身份尊贵，岂容你能质疑的！

丞相丝毫不屑，双方剑拔弩张。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说是就是，有什么证据？

我缓缓起身，朝着丞相微笑，接着施施然对着他下跪。

确实，对于丞相来说我确实是贱民。

天边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对着门外就劈了下来。

一个侍卫浑身焦黑倒地。

顿时各个大臣噤若寒蝉。

皇帝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了，连忙扶起我，毕恭毕敬，

神女身份尊贵，这天下没有人能接受得起您的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