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远点。”
如今这两个东西如烫山芋，陈嘉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
“木木，该回家了。”
“改天再来找小栖玩吧。”
门外母亲的声音响起，陈嘉木咬着牙把手柄揣进兜里，慌乱的整理好衣服。
“来了。”
陈嘉木面色通红的打开房门，苏怡看他这样子，当即就觉得有些奇怪。但看到李栖站在沙发旁脸色无常，也就没多想。
陈嘉木心虚的松了口气，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眼李栖，见他没什么反应后，就低着头跟着苏怡离开了李家。
陈嘉木离开后，宋瑾出现在了李栖房门口。
“小陈是个好孩子，和他多接触，对你没有坏处。”
“你要多多出去交朋友，不要一整天闷在家里。”
面对宋瑾的唠叨，李栖沉默了半晌后小声的应道，“我知道了。”
“我不会害你，你也别想太多。”
宋瑾又不放心的多说了一句，从李栖被接回来，她就觉得这孩子内心太敏感了。
知道李栖不是她亲生儿子的只有陈家，刚才苏怡还说她喜当妈会不会很生气。
她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确实生不了，与其让李儒和她离婚再娶一个，还不如把外面的接回来。
好在那个女人上不了台面，不然她就不是这样的态度了。
对于李栖，她没有讨厌，更多的是心疼，那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真是丧尽天良。
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毒手，早在李栖五岁的时候她就见过了。
那时候她在街上逛街，突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蹲在垃圾桶旁边捡吃的。出于心软，她让人给点吃的给他。
本来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想到五年后，那个女人出现了，还叫嚣着要让李儒和她离婚。
她去调查了才发现李儒在自己出国的那年出轨了，不过两人就只有一夜露水，李栖的到来只是个意外。
那个女人也不爱李栖，经常打骂他，甚至是虐待。
她偷偷去看过好几次，李栖就这么跪在满是污水的街道上被女人拳打脚踢。
后来李儒动过想要离婚再娶的念头，宋瑾岂能如他的意，整个李家都是靠她的嫁妆起来的。
这个时候想甩开她，想都别想。
于是她就把李栖给接回了李家，至于那个女人的工作她扔给了李儒。
如今三年了，那个女人倒是消停了不少。
但李栖却还是很戒备，好几次都想放弃自己。
宋瑾的话让李栖眼眸颤了颤，嘴唇不自觉的紧抿着。见他不说话，宋瑾也不多强求，心里轻叹气转身就要走。
“谢谢你，宋姨。”
一直的付出得到了轻微的回应，宋瑾心头一软，眼角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好孩子，头发别湿着睡觉，不然容易头疼。”
宋瑾想抬手抚摸他的脸，但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谨慎，手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瑾走了，李栖才缓缓关上房门。想起宋瑾的话抓起一旁放着的毛巾盖在头顶上。
回去后的陈嘉木回到房间里就闭门不出，躺在床上，陈嘉木气的掏出手机就开始问候好友。
顶峰木：【你大爷的给我个黄机！】图片。
而对面看到的两个黑色的手柄，当即秒回。
咸鱼翻身了：【哟，打开了啊，怎么样刺不刺激。】
【这个还可以根据手柄的操作来力度，让你有种身临其境的爽感。】
顶峰木：【爽你二大爷！】
咸鱼翻身了：【这么生气？怎么你拿去和妹子一起玩，被打了？】
顶峰木：【你滚吧……】
咸鱼翻身了：【真被打了啊？】
陈嘉木觉得被李栖看轻比被妹子打了还严重，他的一世英名啊……
抓着被子盖在脸上，陈嘉木内心哀嚎不断，可脑海里又很好奇这个手柄的用途……
好奇心的驱使下，陈嘉木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了操作……
一直到深夜，陈嘉木房间的灯才熄灭……
第二天一大早，陈嘉木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陈嘉木起床了！”
“今天陪我去逛街！”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响彻整个房间，陈嘉木烦躁的用枕头盖住脑袋。
啪嗒……
钥匙开门的声音，几乎是瞬间，陈嘉木猛的从床上弹起来，以掩耳迅雷之势迅速把床头的纸团扫进垃圾桶里。
再把桌上的香蕉皮丢进垃圾桶里，看着毫无破绽的房间，他这才如释重负的躺回床上。
陈橙推开门就看到陈嘉木缩在床上顾涌成一团，二话不多说她走到窗户旁直接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房间里。
随后就去拉扯陈嘉木的被子，“快起来！今天我好不容易放假，起来陪我去逛街！”
“我不要！我要睡觉！”
“你好不容易放假，我也是好不容易放假！”
陈嘉木死守阵地，不让陈橙抢走一点，说完还加大力度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蛹。
“我数到三啊，不起来别怪我泼水了。”
“一，”
“二……”
“我真是欠你的了！”
“要我陪你去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得给我买国外最新的游戏机！”
陈橙话没说完，陈嘉木就松了口，但同样他也提了要求。
陈橙一听，觉得也没多大问题，刚想答应呢，余光就突然瞄到床上黑色的手柄，“你小子不是有游戏机了吗？”
“还要买！”
说着就是拿起来，陈嘉木说时迟那时快，用脚飞快的勾进被子里，声音几乎颤抖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游戏手柄。”
“你小子别太喜新厌旧。”
第十二章脑子有病
“所谓新的不来旧的不去！我买个新的怎么了！”
陈嘉木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
陈橙拿他没办法，只能双手叉腰无奈答应，“买买买！赶紧起来！我在楼下等你。”
陈橙离开后，陈嘉木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抬脚就将那手柄踢出去，手柄砸咯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躺了一会儿，陈嘉木觉得差不多了，就爬起来翻找衣服。
顺手捡起手柄塞进衣柜深处。
收拾好出门，今天天色不错，陈嘉木悠哉悠哉的坐在后座打游戏。
到了商场门口，接待他们的员工早就等候多时了。
女导购贴心的为两人奉上咖啡与甜点，然后询问了陈橙的喜好，便就安排人挑选衣服。
“不是我说，都有人替你试穿打样，你还叫我起来干嘛？”
“让你见识见识，方便以后给未来女朋友挑选衣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试穿好衣服的人也都站在了面前。女导购眼光很毒辣，挑选的衣服都在陈橙审美内，模特身材也和她差不多。
“我觉得第三套粉色的裙子适合你，像电视剧的的公主。”
陈嘉木忽然指着那套粉色的裙子，陈橙便跟着他的视线望去，下一秒便抬手一巴掌落在了他肩膀上。
“看来你很喜欢膀大腰圆的公主吗，真替你未来的女朋友担忧。”
其实那套裙子不丑，但由于肩膀上泡泡袖的设计，使得整体看起来非常宽。
“你懂什么，这叫审美！”
捂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陈嘉木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往门外走，“那你自己先挑，我出去透透气。”
陈橙才懒得搭理他，扭头继续看向衣服。
走出店门口，陈嘉木站在走廊上很是显眼。帅气的外表干净利落的穿搭，很快就有女生前来搭讪。
但都被他拒绝掉了。
“咦，嘉木？”
声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陈嘉木一回头，就看到宋瑾温柔的看着他。
而她身后竟然站着李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姨！”
“你是陪你妈妈逛街吗？”宋瑾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苏怡。
“没有，我在陪我姐。”
“哦，橙橙啊。”
“陈嘉木！”
说曹操曹操到，陈橙这一嗓子立马让三人同时回眸。
看到有熟人在，陈橙连忙恢复之前的姿态，乖巧礼貌的朝宋瑾两人问好，“宋姨中午好啊。”
“小李中午好。”
“午好。”
陈嘉木回到陈橙身边，不明白她叫自己干嘛。“叫我干嘛？”
“让你帮我参考一下一条裙子。”
两人谈话声不大，但离得近宋瑾就听的一清二楚。
“橙橙在买衣服啊，我可以帮你看看。正好我没事。”
宋瑾很热心，说着便拉着陈橙一起进了店里，留下外面两人四目相对。
“你竟然也会逛街，简直是奇迹啊。”
李栖白了陈嘉木一眼，并不想搭理他。也跟着进了店里。
于是乎，宽敞的店里坐了一排人。
“这个不错，那个也可以。”
“你们小女孩就适合穿这种，可爱。”
这还是陈橙第二次和宋瑾一起逛街，之前都是陪着苏怡一起出来，像个小跟班一样。
看着她和宋瑾一起逛……
宋瑾挑的几套都还不错，陈橙也都一一点头收下。
两人看的津津有味，身后的两人就有些百般无聊了。
“啧，这衣服不都一样吗。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就陈橙那身材，穿块布料都一样。”
陈嘉木无聊的倚靠在沙发上，懒懒的打着哈欠。
李栖今天难得穿了白色的体恤，下身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如此清爽的穿搭也是少见。
陈嘉木视线落在他身上，夸赞的话脱口而出，“你今天穿的好帅啊，这种颜色的衣服多穿穿，衬你皮肤。”
“起码比我帅一点吧。你第一帅，我第二。”
说完陈嘉木就自己在一旁暗爽，自己都这样夸了，李栖那小子不得被他感动死。
然后哽咽的对他说谢谢……
可惜，事宜愿违，只见李栖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浅色的薄唇轻启，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和七分不屑。
“神经……”
感动的戏码戛然而止，陈嘉木尴尬的手放在后脑勺挠了挠。半晌后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盯着李栖。
就在李栖以为他要骂自己时，陈嘉木语气严肃的说道：“你和哥说话哥很开心，但你的内容哥不喜欢。”
“给你一分钟撤回去。”
以为他要放大招，没想到拉了坨大的……
李栖被哽住了，准备好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眉头微微一皱，表情十分复杂的盯着他，“实在不行去看看脑科吧。”
“少刷短视频，看多了容易得脑萎缩。”
“这么清楚，你肯定也刷吧！”
“怎么，你都是看些什么？我爱看别人修马蹄，你都不知道有多解压。”
“本来我也想搞匹马来玩玩，但陈橙说那马能把我踢死，就不让我买。”
陈嘉木越说越可惜，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拉匹马出来。
那小嘴叭叭个不停，本该聒噪的声音在此刻竟然十分和谐，李栖第一次觉得自己耳边不再有了奇怪的声音。
停顿片刻后，陈嘉木还掏出手机翻找起来，“我给你找找，我记得我还收藏了。”
“我不看。”
李栖一把摁住他的手，略显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手机。
“好吧。”
他不喜欢看，陈嘉木也不强求。
“你俩在干嘛呢？”
陈橙一回头就看到李栖嫌弃的看着陈嘉木。而陈嘉木手机的页面还停留在修马蹄的视频上。
那一刻，陈橙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陈嘉木又在分享他那点特殊癖好了，谁家富二代不看美女喜欢看修马蹄啊……
想着这个癖好只有自己知道，没想到这货还分享给李栖……
第十三章学骑马
陈橙觉得丢人，就火速解决了战斗。挑好衣服让导购刷卡，然后让她们送到家。
“我买好了，要不要给你买几套？”
走出店门，陈橙好心询问陈嘉木，但陈嘉木明显对买衣服不感兴趣。当即就摇头摆手，“不了。”
“给我买衣服，不如给我买匹马，我想……”
“改天带你去骑马场，别念了。”
陈橙真的服了他，顾及到现场有别人，说话也无奈了几分。
“不要改天，就今天！”
陈嘉木听到有马，立马兴奋了起来。余光瞥见李栖，连忙又改口道：“刚好带李栖一起！”
“他应该没骑过马！”
李栖本来在看热闹，没想到陈嘉木还把他拉下水了。瞬间瞪大眼眸，抬手就要拒绝。
但宋瑾却摁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跟着嘉木去透透气挺好的，别老闷在家里。”
“他和你年纪相仿，多交交朋友。”
拒绝的话堵住喉咙，李栖脸色有些苍白。但不想让宋瑾失望，也就乖乖闭上了嘴。
宋瑾都这么说了，陈橙也觉得李栖如果和陈嘉木混在一起，保不齐能把这臭小子拉上正轨。
也省的每天都气她。
“那就今天，走，带你去马场！”
“宋姨一起呀，他们骑马，我们喝茶去。”
“不了，小栖和你们一起去就好了，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宋瑾觉得有她跟着李栖怕会放不开，也就放手让他和陈嘉木一起出去。
毕竟，她在李栖心里可能还是个坏人……
陈橙扭头看向陈嘉木，“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张明信片，“按照上面的地址过去，我晚点就来。”
“我会帮你们先沟通好，直接去就行了。”
陈橙考虑的很周到，陈嘉木听的连连点头，不多说废话拉着李栖的手就冲出商城。
出了商城，李栖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腕，抿着唇面色无波的看着陈嘉木。陈嘉木没注意这些细节。
他满脑子都是要去马场，开口直接让司机先送他们去陈橙说位置。
坐上车，陈嘉木就开始向李栖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我小时候去过马场，但自从被马踢过之后，家里人就不让我去了。”
“我今天可真要看看马蹄长什么样。”
“所以，你脑子就是那个时候坏的？”李栖靠在车窗上，歪着头盯着他。
……
陈嘉木无语，孤僻症的人嘴巴也这么毒吗？
“你去被踢一下就知道了。”陈嘉木深吸一口气，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吵起来。
李栖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扭过去，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对了，你会骑马吗？”
陈嘉木掏出手机和陈橙商量着要给李栖配什么马，刚好想起来还不知道他会不会骑马。
说道骑马，李栖眼神突然有些暗淡，指尖也不自然的紧扣车窗上。
他没有骑过马，倒是被别人当马骑过……
张永梅的男朋友就逼迫过他，他们都以欺负他为乐子……
半晌后，李栖才哑着嗓子道：“不会。”
看不到他的表情，窗户开着风声又很大，陈嘉木就没注意到他情绪的不对。
“不会骑啊，没关系，一会儿给你叫个教练。”
“骑马很好学的，摔几次就好了。”
陈嘉木故作老练的拍着李栖的肩膀，那架势仿佛自己身经百战一样。
李栖整理好情绪，用余光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讽。
一路上李栖话都很少，无论陈嘉木说什么，他都是淡淡的。
陈嘉木的嘴到了马场才停下，李栖也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发胀的眼睛，李栖还没看到人影，陈嘉木就跑下车直奔马场里面。
门口站着两个人，想必应该是马场的负责人，看到陈嘉木走过去，两人也连忙凑了上去。
“李栖！快点来啊！”
阳光下，白衣少年笑着抬起手用力的朝他挥动，眉眼间都是对马场的期待与兴奋。
马场门口都回荡着他的声音，那一刻，李栖平静的心海荡起了一层涟漪……
眯起眼睛，李栖咬着唇朝陈嘉木走去。在与他只有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而脚下，两人的影子正重叠在一起……
“我姐说让我们去选马！”
“我想选匹白色的！”
“你呢？”
“随便。”
马场负责人带着两人来到休息室，桌上早早就摆放着茶水与点心。
“陈少，这是我们马场的马，你看一下你想挑哪一个？”
“关于马的性格这边也有备注，你可以看一下。”
负责人拿了个平板递给陈嘉木，平板上是各种各样马的照片，性格，品种，都详细的标了出来。
陈嘉木大概瞄了一眼，还是坚定的选了一匹白马。还顺手给李栖选了匹棕色的，“我要白的。给他选匹温顺点的，他不会骑，然后来个教练教他。”
对于陈嘉木的安排，李栖没有多说一句。从进门到选马，他都安安静静的。
“好。”
两人换好衣服来到马场中央，陈嘉木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的白马。
他的是一匹白色的公马，而李栖的则是一头温顺的棕色小母马。
由于还保留着一点骑马的技术，陈嘉木上马的过程并没有太过艰难。反观李栖，因为没骑过马，加上对马有些许恐惧。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李栖有些烦躁的深吸一口气，忍着不适淡定说道：“你去骑吧，我休息一下。”
“那行，我先去溜溜。”
陈嘉木没多想，夹了下马肚子就朝着远处走去。
李栖放下手中的手套，木着脸走到一侧，来回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确定自己稳定后，又走到了母马身边。四目相对间，李栖抬手抚摸着它的脸，语气轻飘飘的，“再让我上不去，我就把你杀了。”
母马听后眼睛瞬间瞪大，四个蹄子开始不安分来回走动。
李栖表情很淡，戴着眼镜的模样十分斯文，完全和说这句话时的狠厉联想不到一块。
教练拿着手套边和旁人说话，也没听到李栖的声音。
见他抬手抚摸母马，还出声赞叹道：“帅哥胆子很大嘛，这母马性子是温顺，但就是不喜欢别人摸它脸。”
“没想到它竟然会让你摸。”
而陈嘉木刚好溜溜完回来，听见两人在说话，立马接过教练的话，“可能它喜欢帅哥。”
“李栖，你再试一下上马，我带你去看风景！”
第十四章干嘛救我
眯起眼睛，李栖瞥了一眼陈嘉木，马上的少年如骄阳，黑色的头盔遮不住他的开心与兴奋，如同孩童吃到了糖果。
笑容始终充满了希望与向往。
真好……
收回视线，李栖沉住气，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小母马。抬脚提腿，手用力，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
或许是刚才的威慑有了作用，小母马倒是不乱扭了。
调整好姿势，李栖长长松了一口气。稳住身子后，教练便牵着他的马慢慢朝前走。
“哇，李栖你好厉害啊！”
“第一次骑马就这么稳，太牛了！”
“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摔了不少跟头呢。”
“这条腿，就是右腿，还摔骨折了呢，我当时还躺了三个月。”
两人并排走着，陈嘉木就开始了他的话痨模式。彩虹屁的攻击对李栖无效，陈嘉木也不失望，继续和他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脸上是轻揉的风，耳边是陈嘉木叽叽喳喳的絮叨。头顶的太阳依旧毒辣，即便额头被晒的大汗淋漓，呼进去的空气都充满了燥热。
但李栖却觉得此时此刻非常的宁静，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
竟然有人会和他分享，尽管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又充满了未知性……
陈嘉木说了半天，都没得到李栖的回应。下意识的扭过头，没想到李栖正双眼无神的盯着他，刹那间，他被吓得浑身毛骨悚然。
察觉到陈嘉木的眼神，李栖缓缓转动眼球，不紧不慢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无聊。”
对于他的举动，陈嘉木并不在意，就当他是发牢骚。
余光瞄到他额间有汗水，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开口道：“我们去树下休息一下吧。”
“乘下凉。”
几人都没有意见，到了树下，陈嘉木率先下马。然后再跑到李栖面前，对他伸出手。
李栖眼眸暗了几分，掌心触碰的瞬间，陈嘉木只觉得他手心似乎热了不少。
之前都是冰凉凉的……
嗡嗡嗡……
就在李栖想下马时，陈嘉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陈嘉木以为是陈橙，看都没看就接通。
“你怎么还不来？”
“陈少，我是赵虎……”
听到赵虎的声音，陈嘉木立马转变了语气，整个变得不耐烦起来，“打我电话干嘛！”
“是这样的，班里有人搞了个聚餐，让我问你去不去。”
“晚点再说，老子现在很忙。”
听到是无聊的聚会，陈嘉木眉头紧蹙，烦躁到下一秒就想挂掉。
“啊，哎好嘞。”
赵虎不敢多说，只能小心的闭了嘴。陈嘉木听到这种没营养的聚会就烦，挂掉电话就要把手机放回兜里。
却没想到手不小心碰到了小母马的眼睛，小母马瞬间炸了起来，拼命的挣扎着脑袋，前蹄疯狂的来回踏。
李栖一时没抓稳，整个人就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李栖！”
这一幕谁都没料到，陈嘉木看到李栖身子不稳，手机不管了，伸出手就要去接住他。
旁边的教练也急得不敢撒开牵制住马儿的绳子，但马儿发起狂来十分恐怖，陈嘉木刚抓住李栖的手臂，但由于惯性，两人都不稳的摔在了地上。
眼看着小母马的蹄子要落在李栖腿上，陈嘉木瞪大眼眸，一咬牙翻身直接趴在他身上。
小母马的蹄子也就重重的踩在了陈嘉木的小腿上，就听到清脆的一声，他的小腿顷刻间传来了蚀骨的剧痛……
“唔……”
骨折的疼痛直接让陈嘉木疼的冷汗直冒，但顾及李栖在，他硬生生忍住了叫喊……
而他身下的李栖直接被他这一举动惊呆了，他呆呆的望着陈嘉木的发顶，一时间大脑空白一片。
所以……陈嘉木救了自己？
陈嘉木疼的埋头在李栖肩膀上，额间不断渗出冷汗……
“陈嘉木……”
李栖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抬起手摁在陈嘉木肩膀上。呆愣的看着他被马场的工作人员小心从他身上移到旁边……
李栖的眼镜不知道被甩去哪儿了，他颤抖着眼眸扭头看向陈嘉木。
两人身上都挂上了泥污，模样有些狼狈。陈嘉木被移开的第一时间就侧头查看起李栖。
见他就脸上有些擦伤，其他的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格老子的，还好你没事。”
尽管自己被疼的脸色苍白，陈嘉木还是对着李栖勉强扯起嘴角。
没了眼镜的李栖就像掩去刀锋的宝剑，冷酷的外表下已经没了刺人的锋芒。
“为什么要救我。”
“踩到我不是更好吗。”
李栖暗淡着眼眸，从喉咙里挤出的两句话让陈嘉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被别人救了不应该是感动吗？
怎么，他会说这种话？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救你是我愿意的，也是我不小心弄到了它的眼睛，它才会受惊，害得你还从马上摔了下来，我的错。”
“再说了，我带你出来的，要是让你受着伤回去，我十层皮都不够扒的。”
这句话倒不是假的，陈嘉木第一反应确实是这个。
自己受伤顶多被陈橙数落几句，如果是李栖，父母那边怕也不好交代。
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心里本能的心疼李栖。小小年纪就遭受那么多，还得了孤僻症。
所以刚才他才会不假思索的舍己为他……
倘若换成其他人，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陈嘉木说完，李栖握紧拳头，咬着唇四处寻找他的眼镜。
但看到眼镜破碎的镜片后，他放弃了继续戴眼镜。
马场的人在移开陈嘉木后就打了急救电话，那匹小母马也被拉走了。
跟随的教练此时正脸色惨白的站在一旁，他没想到会让陈嘉木受伤……
本来以为踩到旁边的也就没多大事，赔点钱就好了，可是踩到的是陈嘉木……
他今天怎么向陈家交代啊……
救护车来的很快，陈嘉木被小心翼翼的搬上救护车。而李栖由于重重摔了那一下，只要动一下，浑身都疼。
可他硬是要自己站起来，一点点的上救护车，不让医护人员碰他。
而来的医生和护士看到李栖，头都大了。这祖宗现在都改到外面折磨自己了吗……
第十五章腿骨折
两人被救护车送走后，陈橙才姗姗来迟，听到两人摔下马双双进医院后，无奈的扶额叹气。
怎么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啊……
询问是谁严重些时，得知是陈嘉木，陈橙先是眉头一皱，随后提着包开车狂飙医院方向。
医院里。
李栖身上的伤除了脸上和手腕处有擦伤，其他的并不严重。反观陈嘉木，他的左小腿直接被小母马一脚踩骨折了……
好在并不是严重的粉碎性骨折，只需要石膏固定，静养四个月就没事了。
陈橙赶到医院就听到医生的话，路上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慢慢落回肚子里。
还好，还好。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
陈橙从门口走进室内，陈嘉木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一跳，李栖则是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陈嘉木有些委屈的撅起嘴，陈橙看的心里一软，本来要落在他肩上的巴掌变成了轻抚。
“你啊，现在好了吧，要坐轮椅四个月。不过也好，刚好能让你这个臭小子安分安分。”
“你不问我怎么突然这样了吗？”
陈嘉木突然神秘兮兮的看向陈橙，陈橙表情微顿，刚想顺着他的话往下。哪曾想刚才还沉默不语的李栖忽然开口道：“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腿该骨折的人是我。”
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李栖语气格外的卑微，那种无所谓的语气中夹着自卑与讨好。
闻言陈橙和陈嘉木心里都咯噔了一下，陈橙率先反应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李栖的肩膀，“这件事你无需自责，跟你没关系。”
“嘉木做这件事之前就考虑好了后果，至于后果如何，他自己都会承担。”
“而且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骨折了，他现在可有经验了，别担心。”
李栖抿紧唇，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而陈嘉木也急忙摆起手，“我靠，你可别有心理负担，这小小的骨折我还受得了。”
“还好这次是小母马，要是我骑的那头白马，我就得躺着进去了。”
“再说了，我也有责任，是我不小心打到它的，它受惊了才害得你摔下来。”
“四舍五入，属于我自食恶果。”
李栖深深看了眼陈嘉木，随后一句话也没说。医生也是等几人说完话后才开始动手给陈嘉木打上石膏。
两人伤处理了之后，陈橙开车送两人回家。
两家父母得知情况后，也都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李家。
宋瑾看到他出去一趟就摔的一身伤，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疼不疼。”
“医生有配药吗？”
“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
一连三问，让李栖有些无措，半晌后才干巴巴的说道：“我没事。”
“医生有配药，身上没其他伤口。”
“没有就好，饿不饿，我让钱姨做你了爱吃的菜，吃点再去休息。”
宋瑾担忧的拉着他来到饭桌上，李栖坐下后，勉强吃了一点。
他没什么食欲，但又不想让宋瑾失望。“我吃饱了，我就先上去了。”
放下碗筷，李栖主动和宋瑾报备，宋瑾被他这反差的举动惊呀不已。
但面上还是太大波动，朝他温柔点了头后。李栖就起身离开了饭桌，而宋瑾则是兴奋的扬起嘴角。
以往李栖都是坐在一旁吃两口后就不吃了，也不和她说话。等所有人吃完了，他才闷声不吭的回自己房间。
要么就是不吃饭，怎么叫也不吃。
而她这三年来一直在弥补他，无论是教育还是生活上，都是最好的资源。
可李栖一直都是寡淡如水，她三年来的付出都没有太大水花。如今，认识了陈家小恶魔之后人就变的开朗了许多……
也终于不是隔三差五的找心理医生了……
仔细算算，李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发作了。
看来，让陈嘉木和他玩还是有用的！
这般想着，宋瑾打算时不时就让陈嘉木来家里。
这样也能让李栖恢复的更快！
时间飞逝的很快，几天的假期眨眼间就没了。
自从陈嘉木腿骨折后，他就一直待在陈家。而赵虎听说他小腿骨折后就疯狂在猜他骨折的原因，可是陈嘉木就随后说是不小心摔的。
可是，赵虎觉得没那么简单。
返校的第一天，赵虎以为陈嘉木肯定不来，但没想到他竟然坐着轮椅来了……
“陈少，你……？”
“少大惊小怪，在家太无聊了，还是学校里有意思。”
“过来，推着我。”
陈嘉木发话了，赵虎十分乐意的走过去推他。
陈嘉木本来是可以休息的，但他一个人太无聊了，还不如来学校找李栖玩。
说不定还能逗逗他。
毕竟，自己可是舍己为他，怎么也该感动了一番吧。
这般想着，陈嘉木还偷笑出了声。恰巧此时李栖抱着一叠书出现在面前，陈嘉木立即止住了笑声。
李栖没料到陈嘉木都这样了还来学校干嘛？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身残……志坚？”
李栖脸上的擦伤淡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脸上有伤疤的痕迹，今天上身还难得的穿了白色的体恤，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牛仔。
头发似乎打理过，整个头顶蓬松有型，盖住眼睛的刘海修短了许多，露出了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整个人阴郁的气质倒是淡了不少，反而还多了一丝清冷。
如此干净整洁的穿搭着实令陈嘉木眼前一亮，夸奖的话直接脱口而出，“今天很帅嘛。”
“但没我帅。”
听到他夸自己，李栖刚觉得有些许别扭，结果下一句直接让他语塞……
“神经……”
李栖骂完直接从两人身边走过，完全不搭理陈嘉木，
而这场面看的赵虎一愣一愣的。
放假前两人不还是你死我活吗？
不还是双双进医院吗！
怎么这回能平静交流了？
赵虎余光中瞥见李栖脸上有擦伤，刹那间一个胆大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难道他俩打了一架握手言和了？
而李栖则是把陈嘉木打骨折后，陈嘉木才服软，不再找他麻烦？
越想越合理，赵虎又一次感叹李栖是真的狠。第一次把陈嘉木捅进医院，第二次把人腿打骨折……
第十六章你脑子摔坏了？
“陈少，我突然理解你说没事别去招惹李栖了。”
“他是真的狠角色！”
陈嘉木以为他说李栖性格狠，沉思了片刻后赞同道：“你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个狠角色。”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从他在阳台上淋雨就能看出来，不过这小子身体是真牛，那样子愣是没生病。
陈嘉木的附和更是让赵虎认同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以后看到李栖要低调点……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陈嘉木……
抱着书走远的李栖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淡定的骂两人有病。
下午，陈嘉木坐着轮椅上课，老师们也视而不见，随便他如何折腾。
陈嘉木见老师不管他，就推着轮椅来到李栖身侧。经过那天的事情，李栖对陈嘉木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看到他靠近自己，也不会多说什么。见他轮椅没停好，还顺手帮他拉正。
就在他要开口时，李栖一记眼刀过去，“要坐这可以，但别搞你那些死动静。”
陈嘉木知道李栖要听课，就乖乖的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坐在他旁边趴在课桌上无聊的刷着手机。
李栖瞥见他这举动，也眼不见心为静，专心的听老师讲课。
一节课结束后，陈嘉木突然拉住李栖的手，面色尴尬道：“你能不能……送我去趟厕所……”
李栖没多说，起身推着他就去厕所。路上路过的同学都纷纷侧目，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面对一众目光，李栖全然不顾。紧紧抿着唇一路将陈嘉木推进男厕所里。
“好像……需要你扶着我一下。”
“你……”
李栖站在厕所门口，陈嘉木的话让他面色一热，好在陈嘉木背对着他，瞧不到他的窘况。
“我没办法单脚站立上厕所……”
“小的能帮你，大的怎么办？”
李栖问的很真心，可陈嘉木明显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学校的厕所是蹲坑，不是马桶……
“这……”
“别想让我扶着你上大号……”
陈嘉木迟疑的片刻，李栖果断拒绝。陈嘉木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重道：“大的先不急……”
“你再不扶我去，我真要尿裤子了！”
他这一嗓子喊的，李栖这才屏住呼吸小心搀扶着他往最靠里的小便池走去。
“好了，你扶着我肩膀，我背对着你。”
李栖耳根子通红无比，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做，难免会有些害臊。
害羞的人可不止他，陈嘉木也是骑虎难下，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释放完，李栖脸也羞红一片，陈嘉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尴尬。
出了厕所，陈嘉木难得的安静，刚才那一幕确实是人生中的极大挑战……
“要不然，让校长给你搞个老人上厕所的那种椅子。不过你估摸着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李栖沉思着，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解决陈嘉木上厕所的问题了。
陈嘉木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耳朵里就只听见了校长两个字。
“那老头太忙了，根本找不到人影。”
陈嘉木的摇头，李栖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将他推进了下节课的教室。
并嘱咐道：“你在这等着，我先去拿个东西。”
话说完李栖就离开了教室，陈嘉木也没多想，就朝他点头。
李栖想着学校附近好像有个医院，老年人用的坐便凳应该会有卖。
那个东西陈嘉木用着最好，不用的时候还能当拐杖使。
想着还有一小段距离，李栖就扫了个共享单车，吭哧吭哧骑着就往医院那边赶。
白天的太阳十分毒辣，李栖就骑了几分钟，额头上早就是满头大汗，后背也感觉到了汗珠的滑动……
顾不上擦汗，李栖停好车随便走进了一家店，果然不出他所料，店里还真有卖！
“老板，这个多少钱！”
“三十五。”
老板抬起头瞄了一眼，看到李栖的那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那就这个。”
李栖二话不说就挑了个黑色的，从兜里掏出宋瑾给的现金，抽了一张递给老板。
老板找钱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李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帅哥看你有些面生啊，是刚来这吗？”
“嗯。”
李栖不想多废话，接过她找的零钱就大步冲出店门。
将凳子挂在车头，李栖动着小腿就离开了店门口。而他走后，一个靓丽的女人骂骂咧咧的从医院里面出来。
“他妈的庸医！”
“还尼玛的绝症，哄鬼去吧！”
张永梅晦气的将病例单撕成碎片，大手一扔，纸片便落得满地都是……
终于在快上课的两分钟前，李栖满头大汗的跑进教室里，手里还拿着他买好的坐便凳……
如果不细看，很多人都会以为它是个拐杖……
“咦，你跑哪儿去了，搞得这满头大汗。”
“你买单个拐杖干嘛？”
陈嘉木满脸疑惑的望着他，不明白就这十多分钟他去干嘛了？
“拿着，这个你有大用。”
把凳子扔给他后，李栖这才坐下努力调整自己呼吸。
“啊？”陈嘉木不解，将凳子放在一侧，李栖擦着汗，一字一句的解释道：“坐便凳，你上厕所就不需要人扶着了。”
“啊？”
这下是陈嘉木蒙了，还有这玩意？
“嗯，就直接打开放在蹲坑上就行。”
李栖热的满脸泛红，额间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上，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陈嘉木坐在一旁，心里有些暗爽。李栖跑那么远去帮他买东西，还贴心的为他考虑，是不是表明这小子心里肯定有了自己。
这般想着，他觉得自己成为李栖老大的日子择日可待了。
可是，他想了想，其实不做老大，当个好朋友也行，起码在这个地盘，没人能欺负得了他。
教室里有空调，李栖缓了很久身上的燥热才稍稍褪去，转头一看，就看到陈嘉木看着自己一脸坏笑……
“怎么，你脑子也摔坏了？”
“没有！”陈嘉木回过神来立马否认，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第十七章疯女人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陈嘉木也晃悠够了，他腿上放着李栖给他买的坐便器。
此时正是下午人多的时候，路过的行人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一脸疑问。
坐着电动轮椅腿上放着拐杖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陈嘉木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李栖，让他把自己推去厕所。
“咦，陈少你这是要去哪儿？”
“要帮忙吗？”
正在走神之际，路上突然冲出一个粗狂的男生，陈嘉木没防备，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我*！你走路没声吗！”
“吓死人了！”
急忙停住轮椅，陈嘉木气的拿起坐便器朝赵虎挥动。赵虎往后一躲，陈嘉木的攻击便落了空。
“你……”
陈嘉木吃瘪，抬手就把坐便器砸了出去，“捡起来！”
赵虎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大的火气，但还是听话的把东西捡起来递给他。
见他这般听话，陈嘉木也就懒得为难他。“有没有看到李栖啊？”
平静好情绪，陈嘉木接过坐便器，眯起眼睛看向他身后。赵虎抓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才想起十分钟前在校门口看到过。
“他啊，他十分钟前就出去了。”
“走的挺急的，好像是有人找他吧。”
“急？”
“对啊，脸色挺差的。”
陈嘉木表情一顿，李栖平日里就很寡淡，除了嘴毒，除非受了刺激，不然不会情绪外露……
而且，如果是李家来接人，李栖不可能是这个样子，难道……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艳丽而又刻薄的脸，来不及多想，陈嘉木调转方向飞速的驶向校门口。
赵虎不明所以，但瞧见他脸色不对，迟疑了两秒后抬腿跟了上去……
“陈少，你等等我！”
一路上，陈嘉木撞了不少人，可别人看到他坐着轮椅，也就不跟他计较。
到了校门口，陈嘉木急切的抓着赵虎的手，“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这边……”
赵虎为了省事，抓着陈嘉木身后的轮椅把手就推着走。
与此同时，某个小巷子路口里，李栖冷眼瞧着站在垃圾桶旁边吞云吐雾的女人，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要钱啊！”面对李栖的低吼张永梅眼皮都没抬，直到手中的烟抽完了，她才慢悠悠的扬起下巴。
目光扫视了一圈李栖，猩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我上次的话你当做耳边风了？”
“我没钱！”
李栖握紧拳头，不明白张永梅怎么敢的！
“没钱？李家会没钱？”
“十万块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竟然说没钱？”
“李西西，别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能把我撇得干干净净！”
“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别想安稳的坐高位！”
“李儒竟然对外宣称你是宋瑾生在国外的儿子，真是可笑！”
张永梅抽完烟就懒得和李栖废话，丢掉烟头一步步朝李栖逼近。
李栖抓起一旁的木棍横在两人面前，咬牙切齿道：“别靠近我！”
“不然别怪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额头的青筋暴起，李栖咬牙脸色紧紧绷着，眼底更是流露出一丝痛苦。
“三年不见！你个小杂种还硬气了嘛！”
“来啊！打我啊！”
“刚好让成大的学生看看，李家的儿子是妓女生的！”
“既然不想过了，那就大家都别活了啊！”
张永梅极其嚣张的握住木棍的另一头，扬起下巴不屑的瞪着李栖。
“啊！”
脑海里黑色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淹没李栖，情绪崩溃的举起木棍杂乱的挥打！
张永梅没躲过去，肩膀硬是被砸了个结实。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眼看着李栖又要打过来，吓得她抱头四处逃窜，那张厉害的嘴一句狠话也不敢说了。
“都去死啊！”
李栖红着眼追着张永梅打，张永梅没料到李栖会突然爆发，四处逃窜的模样属实狼狈。
“又是你！”
听到有响动，在附近的两人迅速赶到了巷子里。
陈嘉木一眼就看到了朝他跑来的张永梅，不过此时的狼狈不堪。
看到陈嘉木，张永梅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就往前面推。
赵虎一脸懵，但还是本能的把陈嘉木拉回来，“死女人你疯了吗！”
被赵虎瞪了一眼，张永梅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头也不回的就往外面跑。
张永梅跑了，李栖握住木棍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一双狭长的眼眸充斥着红血丝，模样极其骇人！
“李栖……”
“你……没事……吧？”
陈嘉木皱着眉，眼底满是担忧。那个死女人又干了什么？
李栖转了转眼珠子，刚想开口，但下一秒，一股黑暗吞噬了他的视线……
哐当……
木棍掉落的声音，陈嘉木还没反应过来，李栖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草！”
“快去扶人！”
陈嘉木腿脚不便，就只能使唤身后的赵虎，同时也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还有气呢，不怕！”
赵虎将李栖抱到一个干净地方，然后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伸出指尖放在他的鼻间。
“他只是晕过去了，又不是噶了。”
陈嘉木被他的举动整无语了，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他还通知了陈橙，让她去联系宋瑾他们。
“陈少，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赵虎的话让陈嘉木愣了愣，随后胡乱的找了个借口，“肯定是街头骗钱的那种呗，刚好撞上了李栖这个枪口，所以才被追着打。”
“哇，那他是真的牛……”
赵虎感叹着，不愧是敢捅陈嘉木的人！
两人交谈着，救护车赶到了现场，小心的把人抬上车。陈嘉木上车之际，突然回头看了眼赵虎，语气凝重道：“我不想我今天差点被李栖打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所以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如果让我听到一点传言……”
“你放心！我铁定不会说出去！”
赵虎明白陈嘉木的意思，随即拍着胸膛保证。清楚赵虎的为人，陈嘉木就安心的跟去了医院……
第十八章我想睡觉
医院里，陈嘉木坐在轮椅上乖巧的一句话不敢多说。
“嘉木啊，你说有个女人在找小栖？”
听到有个女人，宋瑾下意识的想到了张永梅，李栖的生母……
“对啊，我刚好路过，就看到那个女人在纠缠他。”
宋瑾问一嘴，陈嘉木就说一句，愣是不敢多说一句其他的。
“好孩子，辛苦你了。”
忍着怒火，宋瑾摸了摸陈嘉木的头顶，随后深深看了眼病房里双眼紧闭的李栖。
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个女人回来找李栖了。那个女人歹毒的可怕，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虐待。
如今被她领回去了，还不放过他！
越想越气，宋瑾深呼吸一口气，抓着包包就转身朝楼下走去。
陈橙站在一旁，眉头紧蹙着。宋瑾一走，陈橙立马询问陈嘉木，“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李栖怎么会被气到住院？”
陈嘉木咽了咽口水，眼神示意陈橙俯下身来。陈橙不明所以，但还是俯下身凑到他面前。
“那个女人估计是来找李栖要钱的，说的话可难听了。”
“李栖似乎很怕她，今天直接用木棍把人给打跑了”
“竟然是这样……”
陈橙心里早就大概猜想了一番，但没想到还真是她想的那般……
陈橙再看向李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十几岁就遭受了那些，难怪会心理出问题。能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与此同时，宋瑾冷着一张脸冲进了公司里，目标明确的直奔总裁办公室。
李儒的秘书看到宋瑾的刹那间脸上划过一缕心虚，瞥见女人口红凌乱的模样，不用想，都能知道两人在里面在干嘛。
“你……怎么来了。”
李儒结巴的想站起来，但宋瑾不想听他废话。手中的包径直朝他砸去，“那个张永梅你怎么处理的？”
“不是说给了钱吗！怎么还在我面前跳！”
李儒第二次见到宋瑾这般，吓得动也不敢动。只敢待坐在椅子上皱起眉头。“她来找你了？”
“她都去找小栖了！你说呢！”
“你不是告诉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吗，不是说她不会再出现了吗！”
“李儒！这才三年！三年她就忍不住了吗！”宋瑾极少会这般生气。可一旦想到第一次见到李栖的场景，她就气的想捶死张永梅。
即便，李栖并非她亲生，而且还是她丈夫出轨生下的……
可，大人的错不该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如果可以，李栖怕也不想投胎到张永梅腹中吧……
生下后，还要被时时虐待，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五岁的小孩脏兮兮的翻找着比自己高的垃圾桶，只为找到一口饱腹的残羹。
别人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唯独他，在肮脏的狭小巷子里，跪在地上饱受欺辱……
所以，李栖被她接到身边时，才会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吞药自尽，跳泳池淹死自己……
李栖跟她说过最多的就是，【放过我吧，我不想活了。】
李栖的抑郁症很严重，要命的厌食症把他折磨的暴瘦。
而她用了三年才勉强稳住李栖的心态，让李栖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三年里。她早就把李栖看作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他要好起来的迹象，她不能，也无法容忍张永梅再次毁了李栖……
李栖不再是李西西，他是李栖！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是他自己。
“阿瑾，你先冷静。张永梅我当年是处理好了的，她也答应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们先去查清楚了，再商量处理事情的对策好嘛？”
李儒慌乱的想稳住宋瑾，他也不明白张永梅怎么会突然再次出现！
“晚上，晚上我就要知道结果。”
深吸一口气，宋瑾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再抬眼，她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
可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同时，她也看透了一些事情，看向李儒的眼神里，不再有了情绪。
男人嘛，永远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不想再这么忍下去了……
“好，我马上派人去查。”
听到想要的，宋瑾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抓起桌上的包包冷着脸转身离去。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丈夫事业有成，妻子贤惠温柔。
可，真相如何，就只有宋瑾知道。李儒风流成性，情人小三遍地都是。
只因她不能生育……
宋瑾走后，秘书才敢走进办公室，李儒此时也没了兴致，便挥手让她退下。
宋瑾离开公司又火速赶往医院，而医院里，陈嘉木则是坐在李栖床边发着呆。
李栖期间醒了一次，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陈嘉木被他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的心里不舒服，就有种绝望的气息笼罩在两人之间。
陈嘉木不懂，他不知道李栖经历了什么，但他感觉到了李栖内心的绝望……
他是对什么绝望？
那个女人吗？
忽然，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在此刻有了答案，李栖并不是所谓的自闭症……
而是绝望的抑郁症……
抑郁症这个词他并不熟悉，只是在刷视频的时候会瞄到一两眼。他一点都不好奇这个，所以并不了解这个病。
但他知道，这个病能要人命，让人死在无声的绝望中……
李栖如果不在了……
光是想到这个，陈嘉木心脏就有些难受，他不想李栖死。
少年的十八岁充满了冲动与幻想，陈嘉木忽然一把抓住李栖的手，语气颇为认真道：“李栖，你别有事呀。”
“等你好了，暑假我就带你去旅游怎么样！”
“听说沿海地带的风景特别多，我们可以去打卡，去散散心！”
“北方也可以，听说那边的山很有名气，带你爬爬山，也是可以的。”
陈嘉木絮絮叨叨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李栖紧闭的双目。
只为看到他充满期待的眼睛。
李栖睁眼了，虽然是淡淡的一撇，不过眼眸中却多了丝波动……
“你很吵。”
“我想睡觉。”
李栖喉结滑动，再抬眸时表情淡淡的……
第十九章和我去个地方吧
“骚瑞……”
“那你睡。”
陈嘉木尴尬的摸着鼻尖，默默的把手抽回去。而门外刚好响起脚步声，他以为是陈橙，心里还在疑惑她不是说公司有事先去处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宋瑾站在门口，正一脸欣喜的看着李栖。
“宋姨……他又睡着了。”
陈嘉木说完，宋瑾就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朝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陈嘉木照做，两人来到客厅，宋瑾关上房门后才出声，“真是辛苦你了。”
“你同学呢？”
“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
两个十几岁的小朋友出手相助，宋瑾心里倍感欣慰，好在李栖身边还有这种好朋友。
“他回去了，不然寝室楼关了之后就回不去了。”
他这样子一说，宋瑾才想起来除了李栖和陈嘉木，其他人都是住校。
“那你改天帮阿姨约他出来，我好感谢他。”
“宋姨说这话，帮助同学是应该的，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陈嘉木臭屁的模样瞧的宋瑾心里一软，如果李栖也像他这般活泼搞怪就好了。
起码他是快乐的。
“记得帮我约他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宋瑾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微微下沉，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好。”
陈嘉木没多想，点头就应了下来。到了晚上，陈橙来把陈嘉木接走了。宋瑾怕李栖做傻事，就一直坐在客厅里。
同时，眼睛还一直盯着手机。守着李儒给她发信息，她倒是要看看，张永梅想搞什么幺蛾子。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越来越黑，李儒那边终于发来了信息。
【她染上了赌博，所有钱都拿去填漏洞了，所以她盯上了小栖。】
看到这消息，宋瑾冷笑一声，随后便让李儒去处理这个事情。
关掉手机，宋瑾拨通了一个不怎么联系的电话，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对方沉默下来。
“帮我办件事，帮我办个人的护照。”
对方沉默了半晌后，才出声问出下一句，“谁的？什么时候要？”
“李栖，五天后。”
“行”
对方答应后，宋瑾直接挂掉电话，有些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
屋内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亮着的仪器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李栖醒了，看着漆黑的房间心里有股莫名的安全感，他也没去开灯。
而是瞪着眼睛盯着窗外，一缕微弱的黄色灯光。挂在树杈上的微小照灯，高大的树杈上挂着那么小的灯，一切显得是那么违和。
可又那么和谐……
高大的树杈上支撑着照灯不掉落，小照灯则是能照亮树下怕黑的路人。
就好像……陈嘉木，而他就像树下怕黑的路人。小灯的照明并不明显，但看到有灯亮着，路人的心里也会安稳许多……
轻闭上眼睛，李栖缓缓把自己缩进被窝里。
第二天，李栖从卧室里出来，抬眼就看到宋瑾坐在沙发上。瞧见他面色正常，宋瑾脸上一喜，“小栖，你醒了啊。”
“嗯。”
李栖淡淡的应了一声，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递给宋瑾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宋瑾内心很激动，但还是忍住了。小心的询问着，“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找的你？”
“你怎么没告诉我？”
李栖喝水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眼眸颤了颤，“前几天吧。”
“但是我没搭理她。不过这次她好像……”
“不要怕，她的事情我来处理。”
“还有就是……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宋瑾不确定李栖会不会同意和她一起出国，如果他不愿意，她会想方设法的让张永梅永远消失。
“去哪儿？”
一切都有些意料之外，李栖有些紧张的皱眉，不明白宋瑾说的离开是指什么？
难道是他想的那种？
“出国。”
果然，听到出国两个字，李栖心口颤了颤。震惊的抬起头盯着宋瑾，疑惑她怎么突然要出国。
难道就是因为张永梅？
“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也无妨，我想和李儒离婚，所以待在国内对你我都不好，索性，我就想说带着你出国。”
“在国外你或许会过得更好，那边我也联系好了学校和老师，资源不比国内的成大差。”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想其他办法。但和李儒离婚的事情我不会改变。”
宋瑾很坦然，她坦然的说出了自己失败的婚姻。也接受李栖的想法，主动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上。
出国吗？
李栖突然的沉默让宋瑾心口一紧，难道他真的不愿意和自己出国吗？
“给我点时间吧。”
“我……我想想。”
李栖喝完水紧张到咬手指，刚想回卧室，门口就想起了敲门声。
两人同时扭头望去，就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悬空走进来。
紧接着陈嘉木坐着轮椅出现在客厅里，看到两人面色都有些沉重。
陈嘉木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中午……好？”
“嘉木呀，快进来。”
陈嘉木一来，宋瑾就恢复轻松的笑脸，把他推到李栖身侧，“你俩好好聊聊，我先出去一下。”
宋瑾出去了，陈嘉木有些尴尬的抓着后脑勺，“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你今天不去上课？”李栖看了他一眼，就主动跑到饮水机面前给他倒了杯水。陈嘉木受宠若惊的接过水，“你不在没意思的很。”
陈嘉木随口吐槽，可李栖却抬眸多看了他几眼。
“既然不想去上课，那就跟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嗯？”
李栖主动邀请他？陈嘉木喝着水呢，差点被呛的满脸通红。
“怎么，不想去？”
“没有！”
“只要你想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陈嘉木怕李栖反悔，立马捶胸保证。瞥见他这一刷宝的姿态，李栖心里觉得好笑，但嘴上还是清脆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麻溜的出了门，李栖怕宋瑾回来找不到他，就给她发了条短信。
但宋瑾没注意到手机响了一下，继续和律师商量着她和李儒的事情。
第20章往前走，别回头
李栖推着陈嘉木出了医院，路上陈嘉木一句话没问，全程都是李栖在安排。
此时外面艳阳高照，看着离市区越来越远，陈嘉木就开始疑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怎么，怕我把你给卖了？”
面对李栖的调侃，陈嘉木双手抹了把脸，不屑一顾道：“小爷我千金不换。”
人在无语的时候就想笑，李栖嘴角微微抽搐着，就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随着远离市区，陈嘉木的好奇之心也被勾了起来。可是李栖没开口，他也不再追问。
两人打着车来到了郊区外的某处停下，李栖先将轮椅从车上搬下来。而陈嘉木刚想从车上下来。但抬头的时候没注意，硬是撞到了车门上。
“嗷……”
李栖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最后走过去双手颤抖着他慢慢的从车上下来。
外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燥热，李栖身上却冰凉凉的，陈嘉木竟然觉得十分舒服。
直到李栖把他放在轮椅上，他才回过神来，心里也为自己那一刻的想法觉得离谱。
“这是哪儿？”
陈嘉木四处张望着，但此处除了一张立起来的石碑，周围就是荒废的模样，随处可见的杂草乱石，还有随风摇摆的树梢。
风一过，树梢便就跟着沙沙作响，陈嘉木定睛一看石碑上赫然写着清道观。
只是上面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字迹都被洗礼的有些模糊不清。
“道观？”
“b市竟然有道观？”
陈嘉木有些兴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道观。以前只在网上刷到过，如今还是第一次去。
“嗯。”
李栖倒是很淡定，推着他慢悠悠的往小道上。这所道观存在了很久，李栖十二岁的时候被张永梅赶出家门。那时是寒冬腊月，他穿着单薄的秋衣在大街上走着。
有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人见他可怜，便把他领回了道观，给了他吃食和衣服。
那时候李栖就想，如果一辈子留在道观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是两天后警察找上了门。
原来是隔壁的大婶见他两天没出现，就主动报了警，他才会被在道观找到。
而张永梅毫不在意的乱撒谎，说他是自己调皮乱跑。
李栖想留在道观，可他也明白，他不能。
后来他只要被张永梅欺负，或者虐待，他都会偷偷跑到道观里找道长。
时间久了，道长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的造访。道长人很好，会教李栖很多东西，可是，道长却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那年，宋瑾也找到了他。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别人厌恶的存在。张永梅破坏了宋瑾的家庭，还生下了他。
可笑的是张永梅不爱他，李儒也是……
所以见到宋瑾的时候他就在想，他就不该出生，或许死亡就是他最好的去处。
他原本以为宋瑾肯定是讨厌他的，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小三的孩子。
但宋瑾却很温柔，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湿湿的，眼神是心疼的。她说李西西这个名字不好听，就给他改成了李栖。
每当他熬不下去的时候，宋瑾总是焦急又温柔的唤他小栖，让他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她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这么早放弃自己。
砰……
轮椅撞到硬物的声音，李栖猛然回神。侧过身子低头查看，就看到轮椅撞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陈嘉木的鞋子刚好夹在中间……
李栖侧目，两人四目相对。陈嘉木默默的把脚抽回来，忍着痛意云淡风轻的摆手，“不疼，真的。”
李栖收回视线，有些尴尬的调整好方向继续前行。进入道观的路修的很多青石板，人走在路上都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太阳透过树枝洒落在两人身上，斑驳的光影让陈嘉木难得的安静。
“你在这的回忆挺多的吧。”
“嗯。”
张永梅前后两次一闹，聪明人都知道李栖的身份有问题。倘若陈嘉木和他不对头，他是私生子的身份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但陈嘉木没有，所以李栖身份的事情还没闹出来。可是李栖也清醒的知道，只要张永梅存在一天，他的身份迟早会被爆出来。
“我十五岁之前经常来。”
“我并不是宋姨的亲生儿子。”
两人来到了道观门口，道长的逝去，道观也就没了人打理。破旧的牌匾上爬满了蜘蛛网，门前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杂草，整个道观透露着一股死寂。
李栖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陈嘉木震惊的瞪大眼眸，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
“你……”
陈嘉木不知道该说什么，咬着唇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也无妨，反正瞒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静静的看了眼门口，李栖推着他来到了以前自己经常去的地方。一块被道长特意清出来的空地，空地上还架着他坐过的秋千。
李栖将陈嘉木放在一旁，自己走过去清理了一下上面堆积的落叶与灰尘。
尝试着在上面晃荡了几下，微风拂过脸的刹那间，李栖有种回到了十五岁和道长一起的时光。
坐在秋千上，李栖盯着前方发了很久的呆，白色的体恤沾染了几道黑色的印记，阳光落在他脸上，竟让他有种悲凉的气息……
“我想坐一下这个秋千，你能帮我一下吗！”
陈嘉木最见不得李栖身上有那股子气息，看的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敢坐吗？”
李栖从秋千上站起来，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陈嘉木自信一笑，晃悠着就要站起来。李栖怕他摔倒，就连忙扶住他。
坐在秋千上，陈嘉木还是有点子担心的。这玩意风吹日晒三年，还能撑的住吗？
“你别说，这玩意还挺好玩的。”
晃悠了两下，陈嘉木就不敢再继续了。他的腿还没好全呢……
重新坐回轮椅，陈嘉木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嗯。”
李栖拿出手机对着秋千拍了张照片，刚拍完秋千的架子就应声倒地……
而此时宋瑾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李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接通了她的电话。
得知两人出去散散心，宋瑾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早些回。
挂掉电话后，李栖沉默不语的想把秋千架好，可是他怎么弄，秋千依旧复原不了。
自己身上还蹭的脏兮兮。
陈嘉木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的衣摆，语气很是认真道：“李栖，人要往前看，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
“我们没来之前它就还屹立在这，我们一来它就倒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它在向你告别。”
“它在告诉你，往前走，别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