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脱力般斜倚在雕花木椅上,眼神定定的望着闪烁的烛光。
真真是累极了。
一桩又一桩的事,层出不穷,让她应接不暇。
也不知,何时才能无忧无惧惬意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青棠,你明日前往佛宁寺,添置一些香油供品,与方丈大师详谈一番,看看是否可以下山为那座宅邸中枉死的亡魂诵经祈福,以超度其往生极乐。”
“好。”
“小姐放心。”青棠应下。
“小姐,摆晚膳吗?”
顾荣先是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旋即摇着头道“不必。”
“没什么胃口。”
“先去看看小知和老夫人。”
在徐太医和皇镜司司医的联手救治下,小知虽然依旧孱弱多病,但也多多少少有几分起色。
最起码,凹陷苍白的面颊上添了些许肉感。
有起色,就说明有希望。
夜风微凉。
青棠提灯,照亮了脚下的青砖路。
这厢,一片静谧。
那厢,南子逾心神大震,陡觉死劫将至。
“你……”南子逾拍案而起,伸出了手指,气急败坏的指着二皇子,口不择言,怒斥道“你简直蠢出生天!”
他曾苦口婆心的劝说过。
也曾疾言厉色的警告过。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透风的墙!
前些时日,信誓旦旦的答应他,结果呢!
二皇子敢怒不敢言,低声解释“是叶楠乔……”
“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急火攻心,忍无可忍,这才……”
“谁知道,这次会出事……”
南子逾冷笑“叶楠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殿下,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昏招连连,损兵折将。”
就连满腔热忱,赤子之心的子奕也陷入了烂泥潭里。
明明,他已经给子奕留好了退路。
“二殿下,您须做好筋断骨折、元气大伤的准备。”
“无论是周域之辈,还是钟离羡之流,皆非善类,没一个好相与的。”
“那些白骨重见天日,必将掀起滔天巨浪。加之,承恩公府必会对殿下紧追不放。”
“推诿罪责,难以化解眼前之急。”
去岁,还是形势一片大好。
而今,前途渺茫死气弥漫。
委实让人挫败。
不怕蠢货不作为。
就怕蠢货瞎作为。
二殿下真真是在身体力行证明这句话乃金科玉律。
“表哥,此刻关乎重大,何必多言无益之词。”
“当前之急,宜速速筹谋应对之计,以确保本宫无虞。”
二皇子凝眉催促道。
他可以容忍南子逾一时冒犯,却不能接受南子逾训孙子似的训他。
南子逾窥出了二皇子声音里的不悦,稳了稳心神,冷静下来,一针见血道“能决定二殿下生死荣辱、命运沉浮的只有陛下。”
“饶是大理寺查的再清楚,承恩公府咬的再死,都抵不过陛下的心意。”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是非真相,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圣意,是圣心,是陛下的立场!”
“殿下可知,眼下如何做最是稳妥?”
南子逾敛起心底不断蔓延的嫌弃,决定再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引导二皇子一番。
再试试。
终归扶持数载了。
哪怕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