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道:“这第二重雷劫,除天雷本身之外,更是夹杂着业火,直接坏人元神,若说元婴之上的阴神,还能够抗住第一重雷劫,那这第二重,即便是阴神也难以抵御,至少要到神劫级,元神与肉身完全锻作一块,成就金丹圣躯又或魔躯,神劫不坏,方才能够抗过。”
孙舞娘道:“如此说来,九州界中,岂非根本无人能够抵御这第二重雷劫?”
宁采臣道:“如今的九州界,自然是不可能有。但在当年,三界玄气互通,又正值天地玄气最盛之时,九州界上,修炼到神劫不坏的神通者,也是有的。只是,到了第三重雷劫,却是直指本心,连神劫级的神通者,也难以抵御。”
孙舞娘道:“直指本心?”
宁采臣道:“这第三重雷劫,无形无色,却要远比前面的两重更加的可怕。它虽是雷劫,却直袭人心,是以又是心劫。它灭杀的既非肉身,也非元神,而是一个人的‘我识’,它会制造出无穷幻境,对人加以考验,被这第三重雷劫袭击者,一旦未能通过考验,自我的存在就会被灭杀,元神不破而灭,肉身无伤而亡,即便是神劫级的高手,在这第三重雷劫之下,也是劫数难逃。”
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与这第三重雷劫相关的事,俱是听得入神。
宁采臣继续道:“当初,邪玉皇创建天庭时,九州界已经有众多的修炼者,他布下这三重雷劫,便是为了压制他们。他绝天地通,要抽掉九州界的玄气,而过往的修炼者,或是受他招安,名列封神榜,成为他的手下,或是闯过这三重雷劫,突破天人之隔,才能够飞升至玄气更加充沛‘天界’。”
“此外,在天条的压制下,九州界的神通者,每活三百年,就要接受一次雷劫,一次比一次强。可想而知,到那时,九州界玄气大多都被抽至天界,第二次雷劫,第三次雷劫又远远强于第一次,那些神通者,除了自愿名列封神榜,受他控制,哪还有其它出路?
“至于现在,天庭已毁,天条破碎,虽然雷劫还在,但每活三百年就要接受一次雷劫的‘天规’已不存在,而九州界中玄气回归,就玄气本身来说,与山海界是差不多的。那时的人间,大神通者既不想归顺于邪玉皇,去做邪玉皇的臣子与奴仆,又想要多活几百年,就只能去硬撼雷劫,天庭崩溃之后的这万年里,只要不主动碰雷劫,雷劫便不会自行找来,这第一重雷劫,偶尔还会有人引发,第二、三重雷劫的威力,自然也就慢慢的,无人知晓。”
孙舞娘叹道:“原来还有这般内情,当真是骇人听闻。现在想来,那时的修炼者,即便比现在更强,又能如何?要么为天庭奴仆,要么三百年一劫,一不小心,人死灯灭。也难怪,邪玉皇后来会闹得人神共愤,修仙修仙……这修的哪里是仙?”
丁梦尘哼了一声,道:“如无规矩,便不成方圆,这万年来,失了天规戒律的束缚,武林纷扰不知多少,江湖浩劫层出不穷,旁门左道,大小魔头,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不见得就比当年有天庭管束的三界十方,好上多少。”
孙舞娘笑了一下,天理学宗一向尊奉“存天理,灭人欲”,认为当有一条至尊无上的天道,以约束世人。而女诫作为天理学宗的女修学院,规矩繁琐,戒律森严,大到三从四德之训言,小到举止穿着之细节,无不规定得极其详细。
她的轻袖门,虽然也是女修门派,但却是以舞入道,在丁梦尘这女诫院院主看来,不过就是一群自甘下贱的舞女罢了。
只是儒门其它各宗各院的男弟子,吟诗作赋,风花雪月,与轻袖门的女修走得极近,反而是对自家同门、那些不苟言笑的女诫院同门师姐妹敬而远之。
也正因此,丁梦尘对她这个轻袖门的新门主,即便也只是初见,但却理所当然的,全无好感。
杜云峰道:“宁先生,以你之见,这些人,难道竟是死于第三重雷劫?”
宁采臣道:“有相当大的相似之处。第三重雷劫,既然唤作心劫,劫数一起,人未死,灯先灭。他们并非是被外在的力量所杀,而是心死,进而整个人体的生机都被抽离,所以找不到任何的伤口。只是,虽然表面上看,的确是非常相似,但我想来,恐怕也仅仅只是相似。”
岳博闻道:“怎么说?”
宁采臣道:“首先,以这些人的实力,连第一重雷劫都触发不了,更不用说第二重、第三重雷劫。其次,这第三重雷劫,虽然无形无色,但触发之时,天空一样会有雷云涌动,气象甚至比第一重、第二重更加可怖。但昨晚天气极好,的确是不曾有雷云出现。最后,这些人的面容,如此惊恐,犹如置身于炼狱之中,然而第三重雷劫之所以称作心劫,乃是因它所造成的心中幻境,涉及人之五贼,也就是喜怒哀乐伤,死于它之下的修炼者,虽然没有一丝伤痕,也面带各种异相,但绝不会如此同步,只有这一种表情。”
他负手叹道:“所以,我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他们的死因。虽然如此,我却可以断言,他们的死法,与第三重内劫有相同之处,无形无相,直入本心,不管他们实力是强是弱,遇到这种无形无相之敌,想防也无法防御。”
虽然他依旧没有能够查清凶手是谁,其他人却已听得骇然。
说到这里,宁采臣又歪了歪头:“说起来,其实这种与第三重雷劫相似的死法,以前,我倒也有所听闻,唔,那是两百多年前,偶然听到的一个传闻,但那也是发生在修罗界饿鬼地狱的事,没道理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孙舞娘忽的问道:“宁先生,你……”原本想问,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从未修炼,那是怎么活上两百多年,看起来还如此年轻的?
远处却有急促的破空声,飞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