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兰已死,那么人家要找谁来承担责任呢?
“是啊。”陈佐锋长叹一声:“人家只是没有披露,不代表人家手里没有证据。”
“哈!”
顾璇冷笑一声,向后靠在床头。
“我还是那句话,让梁时雨亲自来找我谈。”
合作的事可以再放放,眼下最重要的是刚刚拿到手的项目。
光熙和崇信联合开发云南资源项目,在与四川交界的大山里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施工。
梁时雨已经携医疗队进驻附近的小山村,过不久,顾璇也得亲自去看看。
何一晓从新加坡回来,想见一见临床研发线的前任负责人欧阳。
顾璇命人去昌平取来了哥哥的那枚蓝钻石,放在何一晓手心里。
“你拿着这个去,他见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这枚名为奇光的蓝钻石曾经作为某种信物,被欧阳得到,然而他得到的那颗是假的,真正的奇光钻石始终封存在顾璇儿时房间的墙壁里。
何一晓拿着钻石去见了人,回来的时候暮色四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顾璇。
“你怎么来这儿了?”
顾璇从沙发上起身,展示自己空空的两手:“我可什么都没动啊。”
何一晓把首饰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自去取了一瓶冰牛奶。
顾璇伸手也要,得到一瓶养乐多。
“在新加坡的调查初步得出结论,欧阳的试验团队偷窃青寰健康的数据是属实的,中间人为孟河,他收受了欧阳的贿赂。而随着研发的进行,欧阳团队的一些成果也向青寰健康输出,青寰健康以此取得各项专利,欧阳也是知情的。”
“什么?”顾璇不解,什么意思?欧阳该不会玩一招高级黑,花光熙的钱给青寰健康办事?
何一晓面色很不好看,虽然之前有所耳闻,但今天听到了全部内幕,只能怪自己想象力不够。
“两个团队曾经签订了联合研发备忘录,青寰健康的代表就是覃教授。”
顾璇愣住。
“也就是说。他们商量好的,等时机成熟,由段景兰安排人干掉严庭月和梁时雨,青寰健康就归覃教授的儿子常海青全权掌管。而常海青身有任务,并不负责日常管理,实际上这个公司就落入了覃教授一人之手?”
“是这样的。”
何一晓喝光牛奶,丢掉纸盒,按了按疼痛的胃部。
“并且,为防欧阳泄露合约,覃教授授意孟河前往香港,取得欧阳母亲的信任,名为陪伴,实则胁迫。”
顾璇手握成拳,在沙发重重砸下。
孟河、欧阳以及杀手里桑都在邘剑的控制中,已经很久了,他必定早就得到了调查结果。
“真是会做戏啊,我还真以为他公务缠身,没时间调查这些事。”
何一晓缓慢摇头。
“实际上,今天我见到了邘剑,这些前因后果是他告诉我的。”
顾璇却想通了。
“也许邘剑势单力薄,以当时段景兰母女的势力,如果他说了真相,反而会招致更大的麻烦。”
让他止步不前的最强有力的理由,就是梁时雨。
当时,梁时雨在青山疗养院,在覃教授手里。
徒儿发疯,恩师照料,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而且覃教授有常将军的旧部支持,俨然另一个段景兰。
说白了,他惹不起。
“两个女人搞出这么大一台戏。”顾璇摇头苦笑:“我真的很傻很天真,我真的以为是因为梁时雨和我谈恋爱,覃教授不满,才要惩罚她。没想到她老人家的目的更直接,说白了,这个徒儿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能是吧。”何一晓声音沉沉的:“梁时雨年纪还小的时候,也曾向我哭诉覃教授对她太严厉,她在覃教授家过得小心翼翼的,夫妻两个吵架,每每含沙射影拿她说事。大二暑假,她还跟我去南京住了一个多月。”
这真是千古奇冤。
覃教授如果想要,别说区区一家公司,哪怕是GK集团的股份,她也能拿到,何必要搞死自己最出色的两个学生?
而搞死了一个严庭月,另一个梁时雨又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为什么还让她逃脱了呢?
“姐,你说,为什么?”
何一晓根本没想过这些事,硬要让她说,她也只能想到,也许覃教授当时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她只是想让梁时雨驯服,并不是真心想让她死吧。
顾璇眼眶发酸,却没有一滴泪了。
“可能是吧。”
两个人谈了很多,一直到晚上十点,何一晓才回家。
算算日子,今天是核桃的最后一针。
开门的时候,何一晓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曾经张冲捧着自己的手,用碘伏棉签消毒核桃抓出来的血痕,他笑着说:“往好处想,这些伤口如果留下了疤痕,可以陪你几十年,仿佛核桃的一部分永远与你同在。”
我留给你的伤口,能陪你多久?
他摇摇头,甩飞这些不切实际的荒唐念头,指纹开锁。
然而,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迎面而来一个彩色的氦气气球!
整个客厅灯火通明,被布置得像生日派对,到处是气球和鲜花,墙上还挂着粉色的毛绒卡纸横幅:庆祝核桃康复!
张冲难得地穿了一身西装,比起保镖,更像个商务司机。
“Surprise!”
何一晓反手关上门,默默换鞋,飞速地整理心情。
然而,当她走到客厅,与张冲面对面的时候,真实的内心还是无法掩饰。
“核桃生病,你来到这里,现在核桃痊愈了,你要走了吗?”
“这么直接啊?”
张冲笑了一下,放飞手里的一个小猫气球,向着何一晓伸出了手。
何一晓没有递出手去,心里想的是,自己来到北京不久,在附近小公园遛猫,忽然有个哈士奇窜出来,吓得核桃挣脱胸背,向着大马路逃窜!
自己追过去,没追到猫,却闯入车流中,过街天桥上有个人直接跳下来,一把抓住自己翻滚进绿化带!
“你疯了?”那是个小年轻,头发剃得短短的,右边眉毛有一道竖向的疤痕。
何一晓茫然抬头,看着高悬上方的过街天桥。
“疯了的是你吧?”
核桃蹲在沙发上,圆溜溜的眼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你难过的,是不是,我们没有一个像样的开始,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结局?”张冲缓缓开口,执拗地抓着何一晓的手,紧紧握住。
“无论错与对,已经发生的一些事情不可改变,将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也许没有将来,但至少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