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仁再也顾不上悲痛,提着下裳,出门追人,他一走,溶月也步出卧房,领着林缨跑向宅门。
此刻,夜色已深,青莲巷内空无一人,黑漆漆的街上没有一点光,林缨跟着溶月,哆哆嗦嗦问:
“姑娘,要等止水吗?”
“不等。”
她脚下生风,穿过宅门,走下高阶,突然,高墙掠出数十黑影,陈晏生立在两盏红恻恻的灯笼下,怒斥一声:
“拿下!”
“是。”
刀光袭来,林缨一个错步,挡到溶月身前,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横手手臂:“谁也不能碰姑娘,不然——”
斥声未落,黑衣人杀至眼前,挥下长刀,刀光离林缨一寸,一支长箭破空,刺穿黑衣人的胸腹。
“呲——”
血色飞溅。
韩晋成身骑白马,手持弩箭,领着一队武侯奔到陈家门前:“三更半夜,哪路土匪敢在大兴放肆?!”
溶月不作犹豫,一边扯住林缨,避到韩晋成身后,一边指向宅门:“韩将军,陈御史要杀小女。”
“敢问陈御史,你为何要杀宁姑娘?”
“误会。”
陈晏生掌心一沉,竭力卷起唇角:“陈家今日遭贼,本官正带人捉贼,因街上无灯,本官误以为黑影是贼子。”
“呵。”
韩晋成冷冷一笑:
“陈御史的一场误会,差一点就成了草菅人命,一会儿回了皇城,本将定要在圣上跟前参一本。”
陈晏生连忙提袖,拱手作揖:“韩将军,今夜当真是误会,且宁姑娘安然无恙,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陈御史求错人了。”
陈晏生倒也不在乎脸面,身子一转,又冲溶月拱手作揖:
“刚才是宁姑娘提醒本宫,陈家有内贼,本官才领人抓贼,下人眼盲,见姑娘走得急,以为是贼子,故而闹出误会。
总之,本官绝无伤害姑娘的意图,请姑娘大人大量,宽宏一回。”
溶月抿唇,不说话。
陈晏生无奈,只得步下高阶,走到溶月身前,再次伏下腰身:“宁姑娘,大事未成,本官就算再糊涂,干不出过河拆桥的蠢事。”
溶月终于伸手,虚扶陈晏生:“御史大人折煞小女了。怪只怪小女没和大人告辞,才叫大人生出误会。”
“宁姑娘这是原谅本官了?”
“本来是误会,谈不上原谅。”溶月小退一步,盈盈屈身,“陈大人接着带人抓贼,小女告辞了。”
“宁姑娘慢走。”
溶月在武侯的护卫下,走过青衣巷,纵穿偃月路,停在红衣巷的巷口:“今日多谢韩将军救命。”
“不是本将,是三皇子。”
“是吗……”溶月笑笑,“就算三殿下有命,如果韩将军不想来,也是枉然,所以,还是多谢将军。”
“宁姑娘客气了。”
“长春馆到了,韩将军留步。”
说罢,溶月转身欲走,韩晋成忙喊:“宁姑娘留步。”
“韩将军还有事?”
“宁姑娘勾搭陈公子,久住长春馆,夜夜骑楼赛诗,不是自甘堕落,而是为了帮三皇子,对吗?”
“恩。”
“宁姑娘做得这些,事先知会过三皇子吗?”
“知会如何?不知会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