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溶月横回卧榻休憩,林缨提着水铫子,开始煮茶,茶没烧开,溶月脑袋一歪,睡找了。
她这一睡,睡了足足两日,等再醒过来,王夫人已经坐在她的床榻边,拉着她的手,无声垂泪。
“舅母来了。”
王夫人抬眸,又哭又笑地点点头:“我知道你着急救人,可你再着急,也得先顾着自己的性命。”
“是。”
“若再有下一回,你还敢胡闹,我——我——”威胁的话没能说出口,王夫人又哭得泣不成声。
“不会了。”溶月连忙坐起身,“我保证,在伤势养好前,哪里都不去。”
“无事扮乖巧,非奸即诈。”王夫人眼珠一转,“宁月儿,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
溶月暗暗乍舌,心道如今的王夫人好难骗,很久以后,她才想明白,天下难骗的,唯有自家人。
这会儿,她禁不住王夫人的目光炯炯,老实答:“西汉帝要杀储君,是有理有据,朝臣不好、不敢拦。
对三殿下而言,扭转乾坤的唯一法子,是毁了理和据,叫西汉帝想杀,杀不成,想废,废不成。”
“月儿说得轻巧,可这理和据是南唐天子给的,要怎么毁?”
“山人自有妙计。”
溶月在客栈的上房躺了两日,才得到王夫人准许,下楼闲晃片刻,小二见她出来,笑着迎上来:
“今日店里烧了羊汤,姑娘去前头喝一碗?”
“不去。”王夫人立时摇头,“那大堂乱糟糟的,万一有哪一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月儿,岂非晦气?”
“不会,不会,前头没人。”
溶月抬眸:“百姓回城了?”
“是。
刺史大人说,西汉攻打南唐是谣言,韩大帅到汜水是按例巡查,查完后,奉帝诏回大兴过年了。
所以今日一早,百姓全都包袱款款,赶着回家,可怜小店烧了一大锅羊汤,也不知道卖给谁去!”
“我要了。”
小二一听,乐得手舞足蹈,连连拱手:“多谢姑娘,姑娘不仅生得国色天香,更有一副菩萨心肠。”
“去盛汤吧。”
“是。”
“林缨,叫柳眉、影卫他们去前头喝汤。”
“是。”
溶月挽着王夫人,走进大堂,坐到临窗的位置,喝起了汤。
没一会儿,影卫们进了大堂,他们择位而坐时,影青走到窗边,问:“宁姑娘,可要卑职去备车?”
“不急。”
还不急?
一连四日,他日日收到飞鸽传书,主子问他,姑娘是否启程?还说如果没动身,定要时刻催促。
他怎么催促啊?
影青暗吞一口气,勉力开口:“姑娘不走,是身子没养好?还是有事要做?若有,您尽管吩咐。”
“没事。”她悠悠然地端起大碗,喝下一口汤,“这汤咸香味厚,实在鲜美,小青不去喝一碗吗?”
小……青……是谁?
影青正呆滞,溶月又问:“三殿下让你催我?”
“是。”影青点点头,点完了又急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是卑职看年关将至,这才有些心急。”
“哦,是你在清河有相好的。”
“绝无此事!”
见影青快哭了,溶月忍不住“咯咯”笑,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正色:“等止水到了,我就出发。”
“卑职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