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向丁愿翔解释了自己的遭遇，对方也简单解释了失业之后参军的经过。

“我找不到工作了，既然公司都开除了我，其他公司的同种岗位也不会要我的，我别无选择，只能加入了帝国的军队……”丁愿翔笑容苦涩，“在加入之后，我发现我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李默然注意到丁愿翔的状态比分别之前憔悴了很多。

“有个问题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我比较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孩开枪……”李默然的语气中并不带有责备，只是单纯的询问。

丁愿翔无力地低下了头，他发出了一种看上去像是在哭的笑声。

“呵呵，小七你果然是看到了吧……”

他靠着墙，慢慢地坐下，似乎是因为回忆起了以前的画面，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小七，你可能不知道，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被抓到的女俘虏会怎样，我已经见识过几次了。”丁愿翔尽可能想要使用轻松的语气，但他的表情却痛苦到扭曲。

终于，他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在李默然面前情绪崩溃，失声痛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让她解脱……但我忘不掉那个表情了，那个怨恨我的表情，我开枪杀了她，杀了一个还没有我妹妹大的女孩。”

“队长说我太胆小了，说劣等国的人非常狡猾，死了都是罪有应得，可是我很害怕……我不想杀人，我以为到军队里来是为了保护城市的安全，或者只需要守在边界防止恐怖分子进攻就可以了，但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他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蹦了出来。

“我想逃，但是离开了这里我活不下去，逃兵会被枪杀。我不想杀死那些人，我和他们无冤无仇，完全就不认识他们，但队长说我不开枪就是在等死。”

他的声音越发地颤抖。

“我和队长他们踹开了别人的房子，冲了进去，对方肯定会反抗啊，然后我们不想死就只能比对方提前开枪，将那些男女老少打成肉酱，我开枪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但在杀完人之后搜查现场时我发现……”

“那户人家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武器，呵呵……”丁愿翔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快要陷进肉里，“我只在那个被打碎的全家福后面发现了个柜子，里面堆着一个玩具熊和一台老旧的游戏机。”

李默然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依靠，没有打断他发泄内心压抑的情绪，靠在了他的身旁，用尾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长官给我们讲了很多东西，说我们是帝国的伟大战士，是在帮帝国夺回生产所必须的土地和资源，还说劣种国的人基因太差，根本不具备管理国家的能力，我们去占领这些土地进行生产建设才是更有意义的，对于劣种国来说是好事……”

“是我觉悟太低了吗？可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我们明明就是在冲进对方的家里抢劫啊，杀他们的男人、占领他们的房子，把他们的女人当成用完就扔垃圾桶的玩具。这……这根本就不是正义。”

“你没有错，就像你当初主动向主管汇报时一样，我同样认为你的想法没有错。”李默然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原本好奇你那时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孩开枪，但现在想来，也许她当时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我被绑进去后其实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这样说有些主观，但我觉得按照她的性格，她更想被你一枪打死，而不是落到其他人手中……”

李默然的话似乎对丁愿翔起到了些许的安慰，不过从对方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件事会成为他这一生内心的阴影。

夜空中飘起了小雪，室外的温度降了下来，丁愿翔不敢在回到营地的时候哭泣，被长官看到这种软弱的行为是会被惩罚的，他只能趁着这个机会，抱着李默然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