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陆一诚也是有感触的,他想说,论更不容易,应该是他。母亲好歹温柔体贴知冷知热,但凡像阿彤这么没心没肺试试,父亲会知道什么叫不容易。 不过这话有点像是在抱怨,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点头回应父亲。 “不过,做丈夫和做妻子相比,当然还是做妻子更不容易。人家姑娘,离开了自己家人,但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换个角度想想,要是你离开我们,去到阿彤家那边生活,是不是会诸多不适?” 陆一诚点了点头,父亲这话却是没错,如果让他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周围还都是陌生的人,却是挺难适应的。 不过,没错归没错,为什么要这样教育他?他并没觉得当妻子容易。 想反驳,却一眼瞥到父亲两鬓的白发,到嘴的话最终变成:“爸,你该染发了。” 陆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哈哈笑了笑。 他确实很久没染发了,白头发应该是长出来了。 “过段时间再去吧,这段时间太忙了。” “忙归忙,还是要注意身体。” 陆政点头:“会的。” 附和完才反应过来,笑骂道:“你这小子,怎么变成你来教育我了?” “教育你什么?”陆老夫人牵着陆敏从二楼下来,只听到儿子最后一句话。 陆政笑着回道:“教育我要注意身体。” “那这话真没说错,你都一把年纪了,确实要注意些。” “妈,按你这么说,你岂不是更要注意?” 陆老夫人双标的很,笑着摆了摆手:“我都这个年纪了,每活一天都是赚的。” 陆政被驳的一怔,一会才道:“妈,你这太双标了。” “双标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陆政不敢吭声,母亲都这年纪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好意思和她争辩。 苏彤从厨房出来,看到公公被奶奶怼的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连忙转过身佯装找杯子,笑够了才走到丈夫旁边坐下。 “你们聊什么呢?” 陆一诚不是没看到妻子刚才的偷笑,一五一十说了。陆老夫人干脆顺势让她评评理。 苏彤就笑不出来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出来了。 这个家是越来越很难混了,和稀泥都得学了。 她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端水办法,深刻认识到自己做不成端水大师,干脆果断站位。 “奶奶,你说得对。” 苏彤想得很清楚,自己每天对着奶奶的时间可比公公多不知道多少,而且公公现在已经是副书记,俗话说宰相肚里好撑船,定然不是格局小的人,她应该可以放心得罪。 “好好好。”陆政连连摇头说了几个好,不过确实并没有生气,而是故意重重叹了口气说:“对,我年纪大了,身体确实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好了。” 苏彤呵呵笑道:“爸在同龄人当中是身体贼棒得了,不过像我这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体确实处于巅峰。” 说这话的时候,苏彤根本没想到,有句话叫‘话不要说太狠,好歹留点余地’。 此时说着话有多自信,一段时间后,就被打脸的有多狠。 人都知道,春末夏初,万物复苏,却也容易忘记,春夏交替,疾病防预。 苏彤病了,在这莺莺的春日里。 这天半夜, 腹部突然地剧痛,将苏彤痛醒。 醒来后想说挣扎起来开灯,却一阵头晕目眩, 胃跟翻江倒海似的, 恶心的她感觉要吐出来。 不舒服,很不舒服。 苏彤难受得当即流出眼泪, 有气无力推了推一旁的陆一诚。 感受到妻子在推自己,陆一诚就醒了。黑夜中,他听到了妻子痛苦的呻、吟声, 心中大骇, 连忙开了床头灯。 一看, 整个人顿时脸青口唇白。 “阿彤,你怎么了?” 向来沉稳的陆一诚语气夹杂着惊慌,伸手去摸妻子的脸, 滚烫的触感传来,让他脸一沉。 “痛……痛……”苏彤既痛又恶心,难受得根本说不了什么完整的话。 此时, 陆一诚还以为妻子应该是发烧引起各种不适。 只是不明白, 睡前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发起烧来了呢? 不明白归不明白, 他还是连忙起身换衣服,并帮妻子也换上,抱起她下楼。 他并没有弄出太大动静,所以家里并不知道。 陆一诚也想不到要和家里人说一声,此时他心里急得不行, 只想赶紧将妻子送到医院。 这事过后再说起,苏彤说完全看不出他当时有急,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进行。不过也幸得他有条理,若换成其他那种遇事就慌乱的,受苦的还是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病得蔫蔫的苏彤被丈夫塞进车里,进到这种狭小的空间,恶心感就更强了。 因为腹痛,躺在后排座位上的她难受得拱起背,和丈夫说:“万一我吐了怎么办?” 陆一诚开着车,被她这话气笑了。 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管吐不吐。 不过他到底舍不得和已经不舒服的妻子说重话,只是心疼道:“吐就吐了,车脏了可以洗。” “我怕你觉得恶心。”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让苏彤露出了自己的怯弱。 吐的肮脏物啊,如果是她,她肯定会受不了。 可是陆一诚却柔声对她说:“没关系,我不嫌弃。” 他从来不撒谎,所以这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苏彤有些感动,从没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丈夫真好。 不过感动并没持续几秒,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什么感情都没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明明之前一直都好好的。 她是得了什么急病?不会是很严重的吧?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年轻人好好的,突然就得急病走了的新闻。 身体超乎人能承受的难受,让苏彤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悲观,眼泪吧嗒吧嗒掉落。 开着车的陆一诚听到妻子哭,心里更急了,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力,手背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二十分钟的路程,煎熬得比两个小时还长。 来到医院,在等待医生检查的过程中,陆一诚再次感受到了煎熬。 苏彤的情况有点严重,医生面色凝重,跟病人和家属说明了大概情况,并且立刻给安排了住院,还不忘强调:“必须立刻,马上。” 苏彤抓住医生的手,哭唧唧问:“医生,我还有救吗?” 本来一脸严肃的医生,听到这话,笑了:“有救有救,大概率是急性胰腺炎,怎么会没救呢,只是……”医生板起脸,再次变回一脸严肃:“虽然目前判断,你的情况只是轻度,但也不能忽视。如果不重视,很容易引起各种并发症,到时候就真不一定有救了。” 苏彤不知道急性胰腺炎是什么病,她只听过阑尾炎。但是医生说她有救,虽然好像不是那么乐观,但自己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不担心生命危险了,她松了口气,身体的疼痛感又开始放大了,疼得她眼泪汪汪。 另一头,陆家。 陆母和陆老夫人坐在一楼客厅闲聊,抬头看到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却还不见苏彤人下来,觉得纳闷。 “这丫头虽然爱睡懒觉,但不至于睡到这个点还没下来吃东西的。”陆母不放心,对婆婆说:“我上去看看。” 陆老夫人也觉得应该要去看看,催促她快去,随口说了句:“别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起不来。” 陆母上楼,没多久急匆匆跑下来。 “妈,三楼没人。” 也就是说,她们以为在睡懒觉的儿媳妇根本没在楼上。可是她们今天七点不到就醒来的,一直都没看到人下来。一诚还说可能早早出门,苏彤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用接送孩子上学,她能在七点前起床的次数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