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明儿皇上要是真的抄家,我就自个儿在房梁上拴根裤腰带,等我没气了,你们再把我放下来,就搁我那棺材里头,别让人乱碰。”
“你别再说这些了行不?”潘秉忠听得脑袋都大了几圈,“真要落到那步田地,哪里还有给你吊房梁的工夫?只怕是刀枪一架,咱们就全得赴法场了!”
“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养出这样一群祸害玩意儿来?”潘高氏听老伴这么一说,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原先想着,老二有出息了,可以跟着他好好享享福,却谁曾想,眼看着黄土埋半截的人,临了,却给孙子辈的祸害掉了。连个善终都求不得,早知今日,还不如早几年就两腿一蹬,两眼一闭,那还落得个干净。”
这话说得潘秉忠心里也郁闷了,要是都有后头眼睛,他也不乐意活这么长。
瞧瞧家里这都是啥事?长房嫡孙还没安葬,生生的家里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张蜻蜓戳穿潘云祺科举舞弊时,潘秉忠是支持的。可是这回,这个孙媳妇居然把潘云祺私采矿藏之事捅到皇上那儿去,潘秉忠确实是有点想法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简直觉得这个孙媳妇有点二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遮着捂着呢?还大肆宣扬出来,这不摆明给全家挖了个大坑要活埋么?她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着?
有意见的当然不止他一个,所有的人几乎在一致谴责潘云祺的同时,也都对张蜻蜓保持了最强烈的不满,就连平日和她关系最好的卢月荷也是闭门不见。
潘府的下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看得出各位主子的脸色。
谁都知道,二少奶奶把全家都给得罪惨了,只要不是在她屋里服侍的人,路过她的门口都要绕着道走。好像她那屋子里有瘟疫一般,生怕沾染上了。
张蜻蜓过得窝囊,底下人也就跟着过得窝囊。张蜻蜓自己窝囊得还心知肚明,底下人却窝囊得稀里糊涂,那就更觉得窝囊了。
可想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什么都打听不到。唯一可以挨着边的绿枝几人,也不是太清楚。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等张蜻蜓的一个解释。
也因此,屋子里显得更为冷清寂静了,要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陪着她,张蜻蜓想,她一定会给憋疯的。
每日每夜,她只有轻抚着自己不断长大的肚子时,才会觉得有人还是陪着她,给她依靠和安慰。
还有一个人,就是盲眼的萧老太太,她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依旧牵着小孙女雪儿不时来跟她说说话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