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不怕死地追问了一句,“父皇可听说那些学子现在口口声声指认的是吴国舅?他是儿臣的长辈,若是到了那儿,让儿臣与群臣们又该如何自处?”
伏在地上的李念,没有注意到父皇眼中那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最后只听他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次告状的苦主不是潘府的少夫人么?”
他转身拿起书桌上的玉如意,“将这个放在公堂之上,如朕亲临,让刑部的官员们打起百倍的精神,给朕细细审好这个案子。若是潘少夫人仍有什么不满意,就让她拿着这个进宫来告御状。”
李念微哽,皇上心中还是偏向东宫的,宁可把这柄玉如意给了张蜻蜓,也不愿交给自己。宁肯让天下的士子们卖潘府的账,也不愿意看到人心向他靠拢。父皇啊父皇,您对儿臣何至于如此薄情?
刑部大堂。
当高高捧着玉如意的太监将皇上的旨意降下,连施怀仁的后背都惊出了一身的汗。
潘家这回真的是把事情闹大了,从张蜻蜓带着素斋到公堂,到她故意引出科举舞弊案,随即就召唤出这么多的学子们,不看别的,光看那块大匾就知道她准备的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潘府这回,是真的要置吴德于死地么?
这个问题,吴德也在思索。
他没有想到,张蜻蜓居然这么大的胆子,真的就敢在公堂之上跟他这么玩起来。那好呀,我倒要看看,这帮子读书人到底有些什么证据。
“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国舅在朝中没有一丝半点官职,怎么可能买卖科举试题?你们这些无知腐儒,到底是受了何人的煽动,要这样来污蔑于我?”
无知腐儒四字一出,可就把这些学子们又得罪了一遍,等他话音刚落,有位熟知律法的学生代表就站了起来,先施了一礼,“各位大人,学生可以说句话么?”
讲吧,你们就是来告状,还有啥不能说的?
“我朝律法有明文规矩,未经许可就咆哮公堂,侮辱斯文的当施以掌嘴之刑。不知这条刑法,对于吴国舅适不适用?”
“你!”吴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这秀才一张嘴,胜过十万兵。居然当庭揪起他的小辫子来,实在可恨。“本国舅说几句话怎么了?这公堂上还由不得你作主。”
“可也轮不到吴国舅您作主吧?您方才也说了,您在朝中并没有半点官职,那请问国舅爷可有功名在身?若是没有,便是一介草民,为何您在此处可以说得话,就不许学生讲理的么?”
说得好,张蜻蜓站起身来,也施了一礼,“各位大人,妾身也想说句话,可以么?”
说吧说吧,施怀仁现在只觉得脑仁都疼,今天这个梁子恐怕真是结定了。
“妾身不大懂律法,但也听说过一句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国舅爷可以不遵礼法的在公堂之上任意咆哮,那我们这理还怎么说得清?”
“你不要太过分了!”吴德真是给惹毛了,暴跳如雷,“本国舅可有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谁敢打我?”
张蜻蜓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绷着脸皮觑着他,“国舅爷,您那是免死金牌,可不是免打金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