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现在,大伙儿很有默契地该放哨的放哨,该烤肉的烤肉,谁都不去回头看那间窗户上,映出的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张蜻蜓坐在炉前,盯着通红通红的炉火,白天在李念面前挤也挤不出眼泪,此刻却吧嗒吧嗒不停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忽地,一块烤肉伸了过来,有人强行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好了,给你吃,别哭了,啊?”
听着这话,张蜻蜓更想哭了,不是伤心的,是被气的,抽抽噎噎地骂,“你……你当我是什么人?给我吃的……我就不哭了么?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
刚想伸手擂他一拳,忽地想到他身上的伤,却又立时跳了起来,眼泪没了,火气熊熊冒出来了,“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生躺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潘云豹捂着耳朵直往后躲,“我没事,老躺着人也实在难受,再说,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躺得住?”
张蜻蜓刚想上前以武力压制,眼角却不小心瞟见这房间里其他人正拼命埋着头,使劲忍笑的脸。只得硬生生把快要伸出去的虎爪缩了回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有些发烧,暗怨这地方设计得实在太不合理了。
隔壁那间空房,已经给收拾出来做了客房,安排两位“猪贩子”住下,不过现在却是让给一对小夫妻上演“喜相逢”去了。这边只有一间大房,原本就是纪诚他们的住处,当然,现在也兼任了烤肉的临时厨房。
“回头把这边再隔一堵墙出来,回头你们烧水煮茶什么的,也省得烟气。”
众人听二奶奶一人在那儿嘀嘀咕咕,心中想笑又不敢笑。府上二位少爷过来难得躲几日,可难道要他们躲一辈子么?
说来也亏得这位二少奶奶胆子大,怎么竟敢在这重重包围之下,就这么直接把二位少爷领回来了呢?
这就叫用兵之道了,张蜻蜓也很为自己的这个创意自得,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章泰富把这兄弟俩带到她面前时,张蜻蜓在惊喜之余,也很是吓了一跳。
那日潘云豹被人围攻,从潘府逃离之后,虽有萧森的掩护,却也被人盯上了。他孤身难敌四手,想想自己不能吃这样亏,所以一路且打且逃,就想在城中拖延到天亮,再混入人群,那些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了。
可没想到那伙人一下就看穿他的心思,围攻得愈发严紧。潘云豹一看这样不行,干脆往城外逃去。虽说在旷野之中危险更大,但逃生的机会却也更多。
那些人也真是执着,一路就追出了京城。幸好之前他们在城外东南西北几个秘密地点都布署了自己的人接应,潘云豹一路狂奔而去,终于得到了救援的机会,才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追兵。
虽说那些人因想抓活了,手下留了些情,但他仍是挨了好几刀,虽是些皮外伤,但因体力消耗过大,失血过多,等蒋孝才带药来治之时,人都快虚脱了。为防惹人注意,只好先把他安置在了城外,只打发个小孩来给张蜻蜓报了个平安。
潘云豹不想在媳妇面前说自己的辛苦,告诉她个小秘密,“那些小孩多半都是爹爹从前牺牲的老部下的孩子,没人抚养了,爹就全接了来,倒是不让他们再从军了,只让帮着办些事,一个个贼精贼精的。我说咱家怎么这么穷,原来爹都拿着皇上的赏赐,照顾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