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竹不禁失笑,“老爷这心未免也操得太远了些!不过细细思量,却也有些道理。儿子再好,毕竟日后都是要在外头奔波,老两口呆在家里,自然与媳妇相处更多。纵是娶进门的时候千挑万选,可过起日子来,总是会有些磕磕绊绊的。只能看开些,少操些心罢了。”
她想着要劝慰霍公亮,可自己说着,却也有些伤感起来,“要是五儿留得住,咱们老两口也能多个贴心的闺女。幸亏现在还有个阿乔,聊慰寂寞。”
“那倒真是,那邹员外也说,他家亏得尚有两个懂事的女儿,虽然嫁出去了,倒也时常回来走动,很是解了不少烦恼。这养儿子是面上好看,养闺女可真正贴心。”霍公亮说着兴起,一时谈论起木乔的终身大事来,“咱们日后可定得替阿乔选个好夫婿,最好留在身边不远处,这才能相互都有照应。”
阮玉竹噗哧笑了,“阿乔还小呢,连及笈之龄都没到,哪里就谈论起婚事来?”
“可不算小了!我那日跟邹员外说起来,他还打听我们阿乔几岁了,可曾许人。瞧那意思,似有婚配之意。”霍公亮说起来,颇为些为人父亲要嫁女的忿忿之意,“我当时也用你方才的话推说了过去,可是回来细一寻思,琼花嫁得如此不易。若是有好的,咱们可当真得从现在起就要留心了。”
阮玉竹听着这话,半晌没言语。霍公亮觉得蹊跷,眯起昏花的老眼细看,却见老妻的眼圈已然红了,急忙劝解,“你这是怎么了?男婚女嫁,本是人伦大事,难道咱们要留她一辈子不成?”
孩子们都不在家,阮玉竹越发抽抽噎噎起来,难得流露出几分女性天生的柔弱,“话虽如此,可是骤然听老爷提起,为妻心中……心中实在伤心。”
唉!本来是阮玉竹劝他,这一下,又得霍公亮哄着老妻了。
忽地,有客来访。老夫妻立即收拾了心情,却见是平江府的官媒,笑容满面的上门道喜,“老相爷,老夫人,小人受人之托,特地上门来替府上小姐求亲!”
宝华阁。
木乔心内颇有些不安,佟正义上次来赔礼道歉,又当众表明不再管银楼生意。虽是出了一口恶气,她却总觉得此事进行得未免太过顺利。
以她对佟正义的了解,他不是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却也不是没有一点气性。若是他来赔礼道歉之时态恶劣,木乔还可以理解。但他如此恭顺,着实让人有些疑心。
难道是被佟李氏强压下来的?
木乔也希望是自己多疑,暂且把心事放下,又专心想了个新首饰样子,画好图形请大师傅顾松上来参详。他只在细节之处做了些小小的调整,便拿着图纸下去做试验了。这位师傅虽然年轻,但这几年来却凭真本事站稳了脚跟,上上下下没有不服气的。
甘泰上楼时,刚好看到他下去,打了个招呼,进房跟木乔感叹,“这样好手艺的师傅,再过几年咱们这儿也未必能留得住了。”
木乔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那也未必,若是日后能把店里的份子分些给他,他也未必不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