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你是知道的,你还没告诉我,”安宁把他推开些道,“你是谁?”
秦远脸上笑容一敛,“我是应该告诉你的,你上次已经猜到我是晋国皇室中人了。我便是晋国二殿下,姓秦,名慕远。离宫之后,我就把名字拆开,自称秦远。”
“原来如此。”安宁心中微微一惊,“那你是哪位娘娘所出?”
“晋后是我生母,太子是我嫡亲兄长。”提到家人,秦远的眼神却微微一沉。
安宁眼中满是诧异,本以为他是没有根基、不得志的王孙,没想到他的身份竟如此高贵,那又怎会轻易离宫?
“你不要问我为何离宫。”秦远似是猜到她的心思,微叹了声道,“总之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反正我也不会回去了,那些前尘往事就无须再提。”
“好。”安宁稍放下心来,她最怕的便是再次卷入皇族纷争。
犹豫了一下,安宁道,“有件事,我须如实告诉你。”
“何事?”
安宁咬了咬唇,“我爹,我爹其实是老吴王的第十一个儿子,父讳愉,与现今的吴王是兄弟。”
秦远愣了一下。
安宁眼圈红了,轻声道,“我娘命苦,自幼被人拐卖,流落到烟花之地。十六岁时,被人从姑苏河上买了献与吴王。虽得荣宠,可吴王凶残狠虐,我娘极是怕他。后来,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我爹……”
秦远不忍见她为难,接了下去,“他们二人却两情相悦。”
“是!”安宁用力地点头,“我爹在宫中无权无势,不受重视,但他性子温良,醉心书画,和我娘情投意合,只是他们没有法子在一起。小时候,爹来教我书画,有时没人,他便静静地看着我娘,我娘也就那么看着她,他们那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对于不能守护我娘和我,我爹心里一直很难过,便终生未娶。”
“平日里,我娘常写一首诗,写了一遍又一遍,我以为娘是喜欢这首诗,便偷偷记了,有一日大声地念了出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可是娘却重重的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她就哭了,哭得好伤心,一天都没有吃饭,也不肯理我。”
沉默了半晌,安宁又道,“我十岁时,娘不知被吴王送到哪里去了,她临走时在我手里放了一颗青玉莲子,让我交给我爹。爹再来时,知道娘不在了,我把那莲子放在他手里,他抱着我不停地默默流泪。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也会哭的。”
秦远长叹了一声,“莲子、怜子!若不是因为有了你,恐怕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爹的本来身子就不大好,自娘走后,就越发瘦了。”安宁哽咽着道,“爹撑到我十五岁,刚过完生日不久,就不行了。好不容易,我找了个机会去看他,他躺在床上,瘦骨嶙峋,只是用手指着我,似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爹去的时候眼睛不肯瞑目,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颗青玉莲子,我知道他是惦记着我娘。”
秦远侧过脸去,戚容毕现。
安宁嗫嚅道,“你,你会不会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