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纭放下杯盏,重又望回在漫天飞雪似的院落中:“可知因何起火?”
“听说是打落了烛台,燃起了纱帐,但不知是何缘由,火势竟会蔓延的那样快,甚至不能控制。”莓子说来,不禁身上寒寒的,纤纭正欲言语,便听殿外荣意的声音高细响起:“皇上驾到。”
纤纭闻声,连忙起身,垂坠的丝纱料子,如窗外细柳的枝蔓,拂动绿水:“参见皇上。”
赵昂扶起她,每每触及她冰凉的身子,心内都有怜惜涌起:“不必多礼了。”
说着,示意荣意与莓子,二人识相的退了下去,纤纭望着他,他脸色沉暗,眉心紧蹙,声音亦有微微沙哑,纤纭了然,想必定是上朝回来,傅伦给了他莫大的难堪。
“皇上因何忧虑?”纤纭关问一句,令赵昂坐好在桌前,倒一杯碧叶香,茶香缭绕,亦展不开赵昂紧拧的眉:“冷宫大火,想必你也听说了,傅之灵……烧死在了郁芳宫,今日朝堂,傅伦定是要个说法,这一次只怕……”
赵昂没有说下去,纤纭却接过了话:“只怕是要靠拢在南荣景须一边,西征……便势在必行!”
赵昂抬眸看他,幽深眼眸有缕缕深浓的不甘,双拳陡然握紧,纤纭低一低眼,冰凉的手抚在赵昂手上,摊开他的掌心,细眉微微挑动:“皇上,其实……又何必那般在意?一切顺其自然,西征……也未尝不可!”
赵昂一怔,只望纤纭一双冰雪眸子,莹光闪烁:“皇上忧心,无非是南荣景须拥兵自重,到时只怕调转矛头,危机皇城,那么,皇上便不会请南荣夫人入宫,陪伴太后与皇后吗?”
赵昂微愣,思量片刻,却摇头道:“哼,却只怕南荣景须为谋霸业,舍弃一个女人并无不可!”
纤纭笑道:“皇上,听闻南荣景须有一子甚是得宠,他对这个儿子器重有佳,更是极能干的,皇上不如将他一同邀进宫来,下下棋、聊聊天儿,岂不甚好?”
赵昂心思一转,观望纤纭淡薄的面容,凝白的容颜有一瞬而去的笑意:“可……若是南荣景须不肯呢?”
纤纭淡淡呷一口茶,道:“南荣景须次子,不过十四岁年纪,不及十六不可出征,皇上难得有闲情雅致找他下棋聊天儿,南荣家也是名门望族,岂会如此不知进退,背个抗旨不尊之名?”
赵昂心内突地一亮,是啊,若是南荣景须拒绝,岂不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么他这许多年累积的那一点名声,更是要毁于一旦,南荣景须行事向来小心,断不会因小而失大。
想来到是个法子,转念一想,又不禁凝紧了眉:“只是,若是这一战胜了,他在百姓中的声望便更高了,朝权亦难免更多的落在他的手上,加上傅伦亦站在了他的一边。”
“皇上。”纤纭敛了笑,雪眸深处似蕴了深浓的纠葛:“您莫要忘记,您是一国之君,纵使实权不在,您亦是!实不相瞒,纤纭之所以得以自火海中逃脱,全因楚诏国君,他将我救往楚诏国,一心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