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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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林然立马回过神来,匆匆给宋今纾行礼告辞,亦步亦趋地跟着宋虞儿走了。

看来这林然不管手上有多少条人命,还不是才成婚几日就被宋虞儿治得服服帖帖的。

宋今纾笑着放下茶杯,只当今天自己看了一场好戏,起身回寝殿去了。

钟灵毓秀也交换了一下眼神,她们俩实在是看不懂那两位贵客要做什么,摇了摇头,立马跟上宋今纾。

却说那宋虞儿带着几个丫鬟风风火火地穿过庭院,林然快步跟在后面。

眼看前面那道蓝色身影走得越来越快,裙角迎风飘扬。那双手还是端正放在身前,有些宽大袖口向后翻飞着。

林然心一横,小跑上去跟宋虞儿并排走。余光发现那双端在身前的手紧紧捏着,十分用力的模样。

“本宫允你和本宫并排走么?”宋虞儿突然停下,气愤地瞪着林然。

林然心下一沉,宋虞儿一不高兴就要自称本宫,是个难哄的主。

“虞儿,是我不好,以后我不强迫你了好么?”林然没法子了,不过今日也算是打听出来了一点东西。至于萧云湛,他便日后再想办法就是了。

“哼!要是再让本宫陪你做这等子屈尊降贵的事,那你可仔细着你的皮!”宋虞儿猛然转头,继续大踏步离开。林然忙道“遵命”又快步跟了上去。

这厢二人吵吵闹闹,那厢宋今纾已经回了寝殿,看着外面的飞雪,又想起那痛苦万分的记忆来。

其实她很少会想起往事,连梦里都十分罕见。因为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她去怀念追忆。母亲算是她心头上一辈子的疤,再也不能愈合。

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母亲,那天,一定比今日还冷吧。

“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让宋今纾转头,萧云湛站在光影里,肩上还有点点落雪。

“没什么。”宋今纾走向桌边坐下,给萧云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找我有事么?”

“是。今日景玉公主和林驸马来拜访,可有什么要事?”萧云湛打量着宋今纾的神色,心里琢磨着林然来的目的。

难不成知道自己最近在查林家,来探口风了不成?那林然会聪明如此?

“表面上是林驸马带着三姐姐要为那日宴会的不愉快解释一番。但是我总觉得有其他深意,后来林然又问我,是否见到了我出生那时闯入殿中的歹徒。”

“歹徒?”萧云湛敏锐地察觉到那伙人绝非等闲之辈,能混进皇宫,对刚出世的公主痛下杀手,想来背后之人不仅心狠手辣,甚至极有可能是皇宫中的人。

但是宋今纾母女又挡着了谁的路?还偏偏是在生产之日下手,倒也稀奇。

不过目前看来林然和林骠都没有察觉出什么,果然蠢笨如他们。以为林府凭借着镇国大将军的名号翻手为天覆手为雨能在建邺为非作歹,可他们不知道傲慢只会麻痹人的双目,让他们成也功名,败也功名。

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今纾简单给萧云湛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可惜这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那你的丫鬟们又是听谁说的?”

或许那伙人与自己记忆中的人是一伙人,只要有一点线索便可顺藤摸瓜。但他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谁,可是宋今纾这样一位母亲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公主,又有何理由对他们痛下杀手?难不成这后面还有更多的内情?

“她们也是听到市井流言才来与我说道,并查不出什么。”宋今纾摇了摇头,眼睛没有聚焦,看似在盯着萧云湛,可是目光却是分散向四方的。

“我帮你查。”萧云湛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宋今纾将眼睛聚焦在萧云湛身上,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本来线索就不多,加上时间跨度太长,很多人证物证怕是已经尽毁去了,萧云湛又怎么查得出来呢?

但她不想打击萧云湛。

“为何?你想要如何查?”

“我自有办法,说不定事成之后,升官加爵都是小事。”萧云湛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这让宋今纾怀疑萧云湛是不是有什么洁癖。

果真是俗人,宋今纾有些鄙夷地看着萧云湛。那不加掩饰的目光被萧云湛一眼看穿。

“玩笑话罢了。我真是那种追名逐利之辈?莫不是太小看我了。”萧云湛好笑地弯起唇角,眼睛直直地盯着宋今纾。

宋今纾被拆穿了心事,这样腹诽人家还被戳中,于是便显得十分心虚,颇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我并未如此想,咳……”

萧云湛又是一笑,没再多留,转身后很快消失在殿门拐角。

书房内间,萧云湛吩咐道:“解良,京郊那群歹徒,查查底细。若能捉个活口,更好。”

解良无不遵命,道了声“是”便快马加鞭完成任务去了。

这天后的第二日,整个建邺城都在对这件趣事津津乐道。

话说景玉公主从和宁公主的驸马府出来以后,看上去十分不悦。自己登上马车后把林驸马远远甩在身后,根本没有要带上他一起回府的意思。于是林驸马自己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到府,结果还被小厮关在府外,说景玉公主有令,不准驸马回府。

说书人每每讲到这里都会故意停顿,扫视一圈在场众人,故作深沉地继续讲。

可怜那林少将军!如此的风光霁月,英勇威武。建邺何人不赞!却偏偏被那景玉公主勾了魂,自己一个人站在公主府外面生生等了一夜。第二日午时才得了令,被丫鬟们带进府去,人都冻得不成样子了!

说书人讲完后,半是玩笑半是唏嘘地结尾。

众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件皇家趣闻便成了建邺百姓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刻人人口中那个“和姐姐不睦,与姐姐分道扬镳”的宋今纾正斜靠在贵妃榻上,烤着火炉闭目养神,颇为惬意。

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整个房间都是暖融融的。如若不去看外面那点点飘雪,还真会让人误以为现下是春天。

她听着钟灵和毓秀给自己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前几日宋虞儿和林然出府之后的事,以及外面对自己的评说。

听到“分道扬镳”这四个字时,她睁开眼睛,里面有淡淡笑意。

“我与三姐姐本就未在一条道上,以后也绝不会如此,又如何能分道扬镳?”宋今纾十分缓慢地伸了个懒腰,精神头好了些许,从贵妃榻上起身,走向窗户。

她推开紧闭的窗门,冷风呼啸着灌入室内,头发在身后微微飘起。雪愈下愈大,已经飘进了屋内,还有些落在了宋今纾的头发和肩上。

宋今纾享受着冷空气的包裹,只觉得浑身舒畅,吹散了刚刚室内昏昏欲睡的氛围。

还没享受多久,钟灵和毓秀就走上来关上窗户,把宋今纾搀回了榻上。

“公主,外面天寒,可不能吹风,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钟灵语重心长。自家这公主什么都好,就是爱吹冷风。或许是从小缺衣少食的缘故,冬日再寒冷的夜都是自己硬抗过来,也不奇怪会习惯吹冷风了。

钟灵突然泛起一股心酸来。

还好苦尽甘来了。钟灵笑了笑,转头偷偷擦了擦眼泪。

毓秀奇怪地看着她动作,她也只是笑着。

“不就是吹会子风,何必紧张……”宋今纾被二人半推半劝地按到贵妃榻上,无奈道。

“公主金枝玉叶,身子本就弱得很,断不能那身体开玩笑了。上月您受的箭伤还未好全,断断不能再受凉了。”毓秀说着拿了一床被褥来给宋今纾盖上。

宋今纾摸了摸身上的被褥,心中淌过暖流,笑得灿烂。这门婚事最初被人当笑话一般看,却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福分。至少再也不用食不果腹,冷得无法入睡,每日担惊受怕那些蛇蚁蚊虫了,何尝不是美事?

“父亲,昨日儿子已经探了和宁公主的虚实。她根本不知道那伙人的来历,父亲大可放心了。”林然和林骠对坐着喝茶,眼中尽是放松和愉悦。

“如此甚好。皇后如今十分在意此事,我们与李家现下也算得上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绝不可让她身上生出意外!”林骠语气激动,狠厉之色尽显,犹可看得出在战场上杀敌时的狠绝。

“是,父亲。”

“萧云湛那边呢?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他每日生活十分规律,上完早朝便去练武场训练,不然便去酒楼喝酒听戏,并无不妥之处。”

“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多跟几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