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无憾,柯绿华的身影在心底悄悄地冒出来,她一个人留在那塞外平野,孤独度日,这一生谈什么无憾?心里想着不开心的事情,当着亲弟弟,忍不住就长叹了一声。
李晞问道:“想起那位柯姑娘了?”
李昶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李晞看哥哥身上的青布长衫染了黄尘,遂道:“我知道那位姑娘隐居在离此地几天路程的地方。你从南方回来,竟然只带卫士就离开大营,自然是找她去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李昶不想多谈此事,站起身道:“我去歇息。明日之后,你跟我一起上阵,咱们李家的子孙,靠的不光是投对了胎,还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李晞性子不像他三哥一般刚硬,不过临阵退缩这等事他也决计不屑为,这时候听了三哥的话,遂站起身道:“三哥,你真想我上阵杀敌,建立功业么?”
李昶闻言皱眉道:“你何出此言?”
“你若真想,那就给我一支军马,我自己带兵去攻打黎州的叛军。”
李昶犹豫了一下,李晞自小长在深宫,从未踏足战场,若真给他一支军马,只怕损兵折将是小事,晞弟的安危堪虞。想到这里,他道:“攻打黎州的人马,早就定下来了。临阵换将,于军心不利。你若真想立下战功,我们兄弟二人可以并肩作战,鲜州兵马素来彪悍,我正愁一个人独木难支呢。”
李晞所求不得,心里知道是三哥的一番好意,可好胜之心终究难平。待李昶走出大帐,他回道自己营帐,亲手把铠甲兜鍪擦拭得锃亮,对着桌子上的油灯盏,直想了半夜,方才睡着。
两天之后,在沙场之上誓师已毕,十万大军向着鲜州城开去。李昶所领人马,随他征战大江南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时天下平定在即,只要攻克鲜州城,杀败黎州兵,王子登基,论功行赏之日,就是光宗耀祖之时。人人心中激昂,旷野之中,只听铁甲战靴的噌噌,兵器藤甲在日影里眩人耀目,如此雄师,仅凭鲜州城,确实难挡其锋!
? 大军走了四天,到了鲜州城下。这鲜州地处北疆,阔野千里,一目望去,旷野当中一座高高的城墙突兀地矗立在平地之上。那城墙上旌旗迎风招展,每隔步,站着一个鲜州兵。除此而外,城内一片寂静,鸡犬之声不闻。
李昶心中起疑,他要攻打鲜州城天下皆知,难道这里的指挥使闻树功自料不敌,弃城而逃了么?若果真是这样,则北方不能一役平定,将来这闻树功卷土重来,不免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铲除他的势力。鲜州城不背山不倚渊,这么旷野之上立着的孤城,最是易攻难守,又或者这闻树功自知守不住,而使别的诡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