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咱们说话,那不得讲事实讲根据,怎么别人三言两语的,就跟着瞎传话,也不想想,要是有人这么编排你,你什么感觉。”
她看向一周看热闹的人,“我说这一次,都听好,没什么换名换姓的,苏星夜是我亲姐妹,她什么人我清楚,大家也睁大眼睛,别听风就是雨,就今天你们说的这个,完全就是谣言。”
陈英的人品,大家都知道,她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那些各种自我感觉有理有据的推理,一下烟消云散。
“哎呦,我就说,那个小苏同志看着和和气气的,怎么能做出来这么离谱的事啊。”
“对啊,那谁,谁给我说的来着,我开始也不信,这说的说着,我半信半疑的,又听几次,我就信了。”
“你别说,再细看啊,兄弟俩还真有点像。”
事情真相大白,人群散开,沈家宝还在愤愤,“肯定是有人使坏,陈大娘,你说,我们才来几天啊,就过个周末,人人都知道我妈,还个个没好话,肯定有人背后故意说她!”
“别让我知道,知道了我揍她!”
苏晓扬还牵着他胳膊,“耍横有什么用,妈说了,清者自清,和一群不明是非的人争辩,有用?”
沈家宝哼一声,“我就是气不过,妈那么好,还有人编排。”
陈英把两个孩子送到苏星夜家,和她说这个事,“也不知道谁嚼舌根的,真烦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沈家宝还在生闷气,苏星夜摸摸他脑袋,“好了,不气,咱们自己知道什么样就行,那些人的话,不用当回事。”
要是说到自己头上,沈家宝也能一笑置之,可说到妈头上,他就是替她委屈。
“知道了。”他应一声。
第二天,班里氛围又回归正常,冯安又摸着脑袋回头,“我妈回去骂好久,说有人拿她当枪使,我也不懂,反正她说苏姨是个好的,昨天,昨天对不起,不该怀疑你们,其实我信你们,我就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你们相处。”
沈家宝应一声,没什么热情。
他看出来了,这里的人,都好像没个主见一样,也不知怎么搞的。
家里,苏星夜去家属院管理办公室。
昨天有人来给通知,正式入住之后,要去住宿办公室登记确认,他们一家对房子很满意,苏星夜一早就到,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
“主任,没有别的四室房吗?”办公室门关着,里面传来轻柔女声。
随后是大咧咧的男声,“没啦,最近呢,就是沈开跃这一家,人家已经入住,我记得你不是两个孩子,你那三室不正正好?”
林翠皱眉,“哎,这不是,我娘家侄子侄女大了,到咱对面学校上学,离家也远,我想着要是能换个大些的房子,也能把他们两个接过来照顾,省的还得住学校,那条件也一般。”
主任点头,“你是个心善的,先等等吧,哪天腾出来,我给你留着。”
林翠嗔怪,“上次您就说给留,这也没留住。”
“那个可不赖我,人刘参谋长亲自来给办的,再说沈开跃同志家里四个孩子呢,就是给分也优先分给他,你们这条件都不够,等等吧,等有合适的,你再搬。”
‘当当当’
苏星夜敲门。
听到‘请进’,苏星夜推门而入。
“主任您好,我是沈开跃的家属,来办理房子登记确认手续。”
有正事,主任立即把闲话扔在脑后,“来来来,我给拿个表格,你填填。”
天气渐热,苏星夜穿着一身浅绿长裙,衬的她皮肤萤白,生机勃勃,林翠笑着和她打招呼,“苏星夜同志吧,你好,咱们见过面,我叫林翠。”
苏星夜摆出和她一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敬,“林翠同志,你好。”
林翠看她抬手填表,这件事已经铁板订钉,笑着说话,语气羡慕,“你们运气可真好,这么合适的房子,一家人住的舒心。”
苏星夜点头,“可不,运气好。”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进来,林翠这没什么事的,就识趣离开。
人多是非就多,家属院话题一茬茬换,两三天功夫,苏星夜给孩子换名事件就过去,转而被新的消息代替。
沈家宝又重新活力满满。
“妈,你不知道,就我那三层文具盒,把他们震的不轻,还有我那满满一层好看的圆珠笔,好些人羡慕我。”
沈家宝除了吃,还有些别的小爱好,比如喜欢收集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苏星夜从不干预孩子们这些无伤大雅的习惯,只问他,“每天背来背去,不沉啊?”
沈家宝摆手,“那才多点东西啊,不沉!”
沈月月笑话他,“二哥你真幼稚,还喜欢那三层铅笔盒呢,你看大哥,早就换成一层的,盒子里就两支笔,多干净简单啊,不像你,花里胡哨。”
沈家宝才不听她的呢,“那有啥,我就喜欢这样。”
没想到,他那花里胡哨的文具盒再次成为谈资。
起初好像是人说家常。
“给你讲个没听过的事儿,可是稀罕,我娘家嫂子前几天来看我,说他们村有那一家人,那男人前头老婆没了,这后妈带个孩子改嫁进来,可是了不得。”
“那后妈啊,对着前头孩子,比自己的还好呢,要什么给什么,玩什么都依着,什么好看买什么,就说那铅笔橡皮的,给买一大包呢,可劲造都行,可是自己那个呢,要求可严,就一个劲让学习看书,这不,自己那个学习越来越好,男人前头那个,天天就喜欢玩这玩那,没个定性,可不应那句话,差生文具多。”
说的多了,有些人脑袋就记住,等回家,听着自家孩子偶尔说起来,那沈家宝文具怎么怎么好,花样那么那么多,有人灵光一现,“那他哥苏晓扬呢?”
“苏晓扬?他的不好,就一两只笔吧,忘了。”
家长双手一拍,“差生文具多!”
沈家宝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成差生,说他也就罢了,为什么大家又开始说他有个黑心后妈!
沈家宝和人理论几次,竟然还被同情。
“傻小子,那面上对你好,不一定是真好,还向着后妈呢。”
“没听过捧杀吗,什么都依着你,那是害你。”
“这孩子,你以后不如你哥出息,考不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轻重了。”
可把他气的不轻。
苏星夜毫不在乎,“人红是非多,这说明,有人眼红咱们,你管他们呢,那时候妈嫁给你爸,带你们去边疆,村里人都说你舅妈黑心,把我这个小姑子卖到个天边去,现在咱们隔一年回去一次,一家人越过越好,你看谁还说,不仅不说,还夸你舅妈眼光高呢。”
沈月月挥挥小拳头,“哥,那到时候,你中考的时候好好考,考个第一名给她们看看!”
看谁还说那些话。
可沈家宝就是替苏星夜难过,他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思想,无数次明白,自己的人生是多么幸运又幸福。
这些,都是妈妈带来的。
过了一天,一封信并一篇作文,被送到领导办公室。
隔天,办公室一声拍桌响,“念!”
那天下午,又到饭点,家属院家家户户飘起饭香,家人团聚,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大喇叭熟悉的广播声响起。
“各位同志们,大家好,今天,我要朗诵一篇作文。”
多少年不变的新闻广播,开场白突然大变样,瞬间吸引无数人注意。
“这篇作文的名字叫做,《我的妈妈》,来稿者,沈家宝,下面,开始朗诵。”
“我叫沈家宝,我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叫苏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