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也有人并不介意她有孩子,口头问过她可要找个人依靠,都被她给拒绝了。
直到碰见了姜映梨,人生总算是走上了正规。
所以,她对于这些口头花花,已经是毫不在意了。
姜映梨蹙眉,心有不悦,“我知道了,他不敢的,你且安心。”
说完,她就脚步带风出去了。
宁老太太正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星空。
冬日的夜空显得很是冷寥,星芒点点,夜风寂寂。
听到姜映梨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慢慢道:“高远唐突了芸娘吧。”
虽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姜映梨“唔”了声。
“您知道?”
宁老太太平时显得很是平和,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她淡淡道:“饭前是疑惑,饭后就确定了。”
姜映梨几人不在这几日,芸娘都是陪着她用膳的,她如何不懂她的为人和性情。
而按照以往芸娘的性格,她就算不上席,至少也会在席边伺候,但今日她却是直到宁高远离开才出现,这本身就不符常理。
宁老太太叹气,“我这弟弟随了我爹,平生最大的坏处就是贪花好色。”
“我看他来时,就明白,他定也是得罪了你。”
姜映梨:“……我并没放在心上。”
这是实话。
宁子爵虽口花花,倒也没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她也并不害怕,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但同样的,这并不代表芸娘亦是如此。
宁老太太嗤笑:“但那并表示他就可以如此。你放心,我明日定让他去给你们赔礼道歉!”
“他这性子也有我娇惯的原因。我父母素来少管孩子,都是我来管束于他。”
“但我后来嫁入宫内,后面又忙于分担政务庶务,不但疏忽了他,亦是疏于对皇帝……如今这局面,亦是我的错漏。”
说到这,她收回目光,转向姜映梨,蓦地出人意料的,深深一鞠躬。
姜映梨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她,“您这是干什么?”
宁老太太抬眸,目光炯炯,“长姐为母,既是我的失职,我也合该道歉。”
“我不但要跟你致歉,更该向你道谢。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正正经经地向你说过一句。”
“谢谢。”
“谢谢你肯于我危难救我,收留我。”
姜映梨:“您不必如此。正常人都会出手相助的!”
“再者,宁子爵已经是个成家立业的大人了,他的行径所为不该总让您来背负。”
“他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您亦不应该把所有的命运都背负在自己的肩膀上的。”她劝道。
宁老太太扯了扯唇角,看向姜映梨,“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请说。”
“我想随同沈隽意的车马回京,你可愿陪我一道?”宁老太太问道。
姜映梨一怔。
这是第二个邀请她同去京都的。
先前萧疏隐已经提过,被她给拒绝了,没想到如今居然是宁老太太。
她讷讷道:“药庄还没完善,还有药铺……”
“芸娘擅庶务,这些她已是得心应手。药铺也已是走上正规……”顿了顿,宁老太太继续道:“我邀请你同去京都,还有一个缘由。”
“此次剿灭黑山寨,是大功一件。萧疏隐欲要为你请功,虽说朝中没有女子为官,但亦可为你请虚职名。”
“若得皇家命名,可不比你当个小小柳城的大夫要强?至少,无需等男子为你请封诰命。”她眸光烁烁,“阿梨,沈隽意固然可靠,但我也看出,你并非是娇软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也是有做大事的心胸。”
“若是你想,我愿助你登顶。”
姜映梨苦涩一笑,“您这话谁听了都要热血沸腾的。”
“您要我做什么?”
她知道宁老太太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蓦地提出这茬,绝对不是为了请封二字。
“去了京都,我会告诉你的。”宁老太太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要求,而是慢慢道:“沉寂这般久,我总是得讨回属于我的一切。”
说着,她发现姜映梨表情有些不对劲,不解:“怎么了?”
“……没,没什么。”
姜映梨摇了摇头,把满脑子“我是家中嫡长猫……现在我要讨回失去的一切”给晃了出去。
而这边,唐忱和焦斜将沉甸甸的宁高远抬回屋,丢到了床铺上。
宁高远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些有的没的,像是个蛆一样在床上咕噜。
“……”
“孙老,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唐忱刚抹了把额头的汗,扭头就看到孙老摸出了一把磨得锋利的刀子。
他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嗓音,“这是东家的贵客。”
“他是咱们的仇人。”孙老咬紧牙关,目光恨恨地瞪着床上的宁高远。
“我做梦都不会忘记这张脸的,当初刑场行刑,他是监斩官之一!”
“我在行刑台下眼睁睁看着霍将军被砍了头!他那时甚至在打哈欠,回头复命他还被嘉奖了!”
他边说,边要朝着床铺上的宁高远刺去。
“——孙老!”
宁高远迷迷糊糊间听到床边有人拉拉扯扯,他还以为在府中,恼火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谁准许你们在本侯……”
结果一睁眼,迎面一把雪亮的匕首刺来,他吓得顿时酒都醒了大半,连连退后,贴紧了墙壁,紧张巴巴道:“刺,刺客……”
奈何这间屋子周围并没有其他药农居住,外间寒风呼啸,一时间竟真无人听见,更无人营救。
宁高远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很快就调转策略,哆哆嗦嗦道:“好,好汉,咱们有话好好商量……别,别动刀子!”
“本侯,不不不,我是说我很有钱,我姐姐可是当朝太后,侄子是皇帝,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的!”
“你们,你们别杀我啊!算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他两股战战,热泪滚滚而落,竟是没出息地求饶。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眉头紧凑,呈合围势,围住床铺。
“他居然醒了!”